布瓦洛《诗的艺术》
[法国]尼古拉.布瓦洛著《诗艺》[1674年]
(雪妙子从法文译出)
第一章
冒失的作者徒劳思考写诗的艺术,
竟然想要攀上帕拿斯神山的高度:
假若他丝毫未领受上苍秘密的眷顾,
假若星辰没有赐予他诗人的禀赋,
他将永远遭受狭隘性情的束缚:
对于他,阿波罗是聋子,帕伽索是蹇驴。
哦,你的心头燃烧着冒险的热烈,
美好的精神大可从事艰难的职业,
别走上光秃无果的诗径,耗尽生命,
也别误认为天才就是热衷于押韵:
要提防无益的快乐是诱饵骗人上当,
也要把你的心智和能力久久地掂量。
大自然孕育了众多灵秀的人心,
懂得怎样将才华分配给...
[法国]尼古拉.布瓦洛著《诗艺》[1674年]
(雪妙子从法文译出)
第一章
冒失的作者徒劳思考写诗的艺术,
竟然想要攀上帕拿斯神山的高度:
假若他丝毫未领受上苍秘密的眷顾,
假若星辰没有赐予他诗人的禀赋,
他将永远遭受狭隘性情的束缚:
对于他,阿波罗是聋子,帕伽索是蹇驴。
哦,你的心头燃烧着冒险的热烈,
美好的精神大可从事艰难的职业,
别走上光秃无果的诗径,耗尽生命,
也别误认为天才就是热衷于押韵:
要提防无益的快乐是诱饵骗人上当,
也要把你的心智和能力久久地掂量。
大自然孕育了众多灵秀的人心,
懂得怎样将才华分配给作者们:
这一个善于在诗中描摹爱的火焰;
另一个擅长精僻可喜的警句格言;
马勒布可以尽情夸赞英雄的业绩
拉康却歌唱着费利斯,牧童和林薮:
然而有一种心智蔽于自吹自喜
缺少自知之明,不了解自身才具。
从前人们见过那号人与法雷一起
在小酒馆的墙上涂满诗句,
不合时宜扬长而去,腔调无礼
吟咏着希伯莱人的胜利逃离,
又追赶摩西穿越不毛的沙漠,
随法老奔跑,溺毙于红海之波。
注:
1、帕拿斯山,希腊山脉,缪斯和诗歌灵感的所在地。
2、帕伽索,希腊神话中的飞马,灵感的象征。
3、马勒布(1555-1628),法国诗人,法王享利四世和路易十三的宠臣,著有诗集《圣皮埃尔的眼泪》。
4、拉康(1589-1670),法国诗人,马勒布的弟子,著有《退隐诗章》和《田园诗》。
5、法雷(1596-1646),法国诗人和劝世作家,法兰西学院创始人之一,著有《有教养的人或宫廷快乐艺术》、《圣阿芒的朋友》。布瓦洛所说的“那号人”即指诗人圣阿芒(1594-1661),《获救的摩西》的作者。
无论题材是欢愉还是崇高,
务必使情理常识符合于韵脚:
哪怕二者看上去互不相容;
韵律是奴婢,只该俯首听从:
只要人们首先竭力去寻找,
心智就会轻松习惯将她觅到;
她会在理性之轭下屈身伏降,
无拘无束,乐为所用并添彩增光。
一旦人们漠然忽视,她会反叛,
重新抓住她可得拼命追赶。
热爱理性吧:愿你的作品总是
只从她受益,获取光华和价值:
多数人被狂热激情冲昏了头,
远离正确的情理将思想寻求:
如果料到别人有过同样的思索,
就会相信是在自己的怪诗中堕落。
让我们避开无节制,把所有虚假的
辉煌响亮的癫狂丢给意大利。
一切都应合情理:而达到目的
路滑难行,始终遵循更不易;
失之毫厘,你马上就会淹死。
理性指引前进,经常一径如丝。
有时作者抱着过于强烈的动机
直弄得精疲力尽才会抛开主题。
假如叙述一座宫殿,他描绘正面;
他领着我从凉台到凉台逐一参观;
这里出现台阶,那儿是一道长廊,
阳台环绕着黄金耀眼的栏杆。
他罗列着圆形和椭圆的天花板;
“只是些垂花石饰,只是些半环饰件”
我跳过二十页想要读到结果,
好不容易穿过花园匆匆逃脱。
远远抛开这群作家不育的丰饶,
别让无用的细节充塞你的大脑。
不休的聒噪,乏味又讨厌;
心智对滔滔废话很快腻烦。
不懂得自我克制就不懂得写作。
害怕遗漏点滴,常使我们漏洞百出。
注:“只是些垂花石饰,只是些半环饰件”,这是法国剧作家乔治.德.斯居戴里(1601—1667)的诗句。他是女作家斯居戴里的哥哥。
你把一句脆弱的诗变得粗硬;
我避免了冗长,却使之晦涩难明;
这一个粉黛不施,但缪斯过于裸露;
另一个担心芜杂,迷失于边幅不修。
你希望用桃色花边哗众取宠,
将你的话语不停地变换玩弄。
四平八稳的风格总是一成不变
徒然眩目,刚一开卷即昏昏欲眠
这些作者生来只为了使我们苦恼,
乏味的口吻仿佛是唱圣诗的腔调。
幸运的诗人善于用轻柔的声音
凝重和甜蜜、欢愉和严峻皆可歌吟!
他的诗受到苍天眷顾和读者青睐
人们在巴尔班书店里争相购买。
无论写什么,你要避免低级气味:
然而最不庄重的风格也有其高贵。
无视情理常识,厚颜的插科打诨
容易骗过眼睛,以新奇引人入胜:
人们在诗中只看到尖酸的粗话;
诗神脱口皆是菜市场的吆喝叫骂;
韵脚肆意而行,不再有节制可言
阿波罗换装改扮,成了塔巴兰。
这种疾病正蔓延到偏远的外省,
传染给教士、有产者和贵胄王孙:
最坏的事物只要有趣就会博得赞同;
阿苏西也未能幸免,一时读者风从。
但此类风格终于引起宫廷警觉
信手涂鸦的粗诗滥文遭到鄙薄,
从平庸和滑稽中萃取纯真素朴,
让外省的人们去欣赏百首怪物。
愿低俗文风永不败坏你的作品。
我们从马罗那儿摹仿一点妙论
把插科打诨丢给新桥的游船。
但绝不要步布莱勃夫的后尘,
哪怕在法萨卢,别一起拥向河岸,
“惨重的伤亡堆垒起哀怨的群山。”
更好地把握声调。艺术贵在朴实,
崇高而不傲慢,赏心悦目但无粉饰。
注:
1、阿苏西(1605-1677),法国音乐家和诗人,莫里哀和西哈诺的朋友。诗作有《巴黎的审判》、《阿波罗与达芙妮之恋》,风格诙谐。
2、马罗(1496-1544),法国诗人。
3、新桥,实际上是巴黎塞纳河上的一座老桥,动工于亨利三世之时,建成于亨利四世在位的1604年,此后成为巴黎的一处著名的游观胜景。
4、布莱勃夫 (1617 ?, 1661),法国诗人,曾将斯多亚学派的诗人鲁凯恩的《法萨卢战记》翻译成法文。
5、法萨卢,希腊地名。公元前48年,恺撒率高卢军团在此全歼庞贝及元老院军队。
注:
1、塔巴兰(约1584-1633),民间艺人,1623年塔巴兰剧团在巴黎街头太子广场搭台演出。据说,这位演员演过的一出戏中,就有父亲被骗进口袋,女儿将父亲大打一顿的滑稽场面。莫里哀的《史嘉本的诡计》显然与这种民间闹剧有着密切的联系。这出戏的剧情是从古代罗马喜剧家特朗斯的《福尔米奥》脱胎而来,但是其中大量运用法国民间闹剧的手法,包括借用了打口袋的情节,整个演出生动活泼,妙趣横生。
2、阿苏西(1605-1677),法国音乐家和诗人,莫里哀和西哈诺的朋友。作品主要有《巴黎的审判》、《阿波罗与达芙妮之恋》,风格诙谐。
3、马罗(1496-1544),法国宫廷诗人,诗风较传统,擅长十行诗体。有诗集《克莱芒的青春》。后因同情加尔文的宗教改革而遭流放,郁郁而终。
4、新桥,实际上是巴黎塞纳河上的一座老桥,动工于亨利三世之时,建成于亨利四世在位的1604年,成为巴黎的一处著名的游观胜景,当时桥上有卖艺杂耍,小贩吆喝,吸引游人驻足观看,热闹非凡。
5、布莱勃夫 (1617 ?, 1661),法国诗人,曾将斯多亚派诗人鲁凯恩的史诗《法萨利亚》翻译成法文。
6、法萨利亚,希腊地名。公元前48年,恺撒率高卢军团在此全歼庞贝及元老院军队。
7、“惨重的伤亡堆垒起哀怨的群山”,是《法萨利亚》中的诗句。
只给读者奉献令人愉悦的作品,
节奏需要一双严格的耳朵倾听。
在诗中永远靠良知来斟酌字词,
为标明停顿,行中可悬搁休止。
防避元音跑得过于匆忙
别让它在路上跌跌撞撞。
选词和谐悦耳是一种幸运。
避免丑陋汇聚成难听的声音:
当听觉残缺,再丰满的诗句
最崇高的思想也不能娱乐心智。
在法兰西诗坛那些最初的岁月,
仅凭心血来潮制定了所有法则。
韵脚装配在字行尽头,全无分寸,
只是装饰摆设,用来凑数和停顿。
经过粗糙的诸世纪,维庸是第一人
将古老传奇家的混乱艺术整饬廓清。
马罗紧随其后,使叙事谣曲兴盛,
八行体诗获生机,假面舞歌成韵文。
十三行回旋曲从属于规则的叠句,
由于韵律,开辟出全新的道路。
注:
1、维庸(1431—1463?)是中世纪欧洲三大诗人之一,也被称为法国“最伟大的抒情诗人”。维庸是个孤儿。一位姓维庸的教士收养他,并供他上学,使他在1452年获巴黎大学文学硕士学位。1455年后,生性狂野不羁的维庸因斗殴和参与盗窃案,屡次被判入狱。1461年服刑期间,遇法王途径该地,得以再度获赦。但二年后,维庸又因殴斗事件被判绞刑。判决后,他写了《绞刑架之歌》向上帝控诉人世间的不公平。后被改判十年流放。从此,不知其所终。其主要作品为《小遗言集》、《大遗言集》,体裁多为谣曲和长短歌。
2、马罗曾作有《假面舞歌集》,从格律上对三迭句八行诗体进行革新。
龙沙追步前贤,凭借另外的方式,
规范并搅乱一切,熔铸独特艺术,
有某种幸运长久地对他垂青。
但他那说着希腊和拉丁话的法语诗神,
在稍后的时期,从恢复了的怪诞,
发现他的华丽词藻沦为迂阔豪言。
这个骄傲的诗人从绝顶高巅跌落,
让位给更保守的德斯普特和伯尔托。
终于来了马勒布,法国的头一个,
他把恰当的节奏感注入诗歌,
从准确定位的每个词中发出威力,
将缪斯还原为必须遵循的戒律。
靠这明智的作者,语言获得救正
精审的耳朵再也听不到粗鄙之音。
诗的章节学会了优雅地降临,
诗体之间岂敢再僭越相侵。
他的立法举世公认;这忠诚的向导
依然被当代的作者们奉为师
。
踏着他的足迹前进吧;爱他的纯粹,
仿效他的技艺,学习他的明晰清澈。
倘若你诗中的情理迟迟难懂,
我的精神很快就会开始放松,
人们迅速抛离你徒劳的话言,
你与作家无缘,探索之路遥远。
注:
1、龙沙(1524-1585),法国第一个近代抒情诗人,因大病成聋而投身写诗。1547年组织七星诗社。著有《颂歌集》、《致埃莱娜的十四行》。其作品在欧洲各国宫廷中传诵一时。在西方诗史上地位很高。
2、德斯普特(1546-1606),法国诗人,著有《哀歌集》等,作品已显露出古典主义的风格。
3、伯尔托(1552-1611),法国诗人,在龙沙鼓励下开始创作,后受宠于亨利三世。擅长亚历山大诗体和彼特拉克式的爱情主题。
可靠的心智一旦产生昏暗的思绪
密布的阴云就会久久地把它遮蔽;
理性之光并不能将其透照,
因此写作之前要学会思考。
鉴于我们的观念往往晦暗不明,
表达有时欠清楚,有时较纯净。
缜密的构思会得到清晰的叙述,
遣词达意轻而易举,随心所欲。
尤其当你的作品运用的是可敬的语言
你会由于最伟大的无节制而荣获加冕。
假若措词不贴切,或手法拙劣,
你徒然用美妙的声韵将我震慑;
我的心智拒绝任何花哨的不规范字,
同样不接受犯语法错误的一行诗句。
词若离开语言,哪怕作者神圣至极
无论写什么,难免是蹩脚的刀笔吏。
从容不迫地推敲吧,别管命令催逼,
不要为疯狂的速度而自鸣得意。
一种快捷的风格,一边押韵一边跑,
表明心智的微乎其微,判断力很少。
我更喜爱柔软沙地上的小溪
缓缓散步于鲜花盛开的草地,
途中风雨骤起,水流陡然泛滥,
挟裹砂砾,奔向满布泥淖的地点。
你慢慢地赶路吧;不要失去勇气,
技艺的反复锤炼使作品重获生机:
不停地润色打磨使之愈加光鲜;
有时添枝加叶,经常涂抹删减。
在漏洞百出的作品里很难见到
妙语连珠散布其间,时时噼啪闪耀。
每件事物都应恰到好处地安顿;
让开头和结尾与中间息息呼应;
精美艺术品的部件互相配匹
各部分共同构成唯一的全体:
绝不要东扯西拉离题万里
别搜索枯肠寻觅堂皇的字句。
你害怕将诗作交由公众审查?
你要成为你自己严厉的批评家。
无知总是容易导致自我欣赏。
你要听朋友们直言不讳说短论长;
让他们成为你作品的可靠知音,
做热忱的敌手挑出你的所有毛病。
在他们跟前放下作家的傲慢架子;
但要会识别朋辈中的阿谀奉承者:
表面的喝彩,实际上将你嘲笑捉弄。
要敬爱人们直言忠告而不是溢美称颂。
马屁精很快就趁机惊呼叫嚷:
他听到的每行诗都使他心醉神往。
迷人而高妙:没有一个字使他不满;
他高兴地跺脚,他感动得泪流满面;
他四处为你填塞奢侈的颂辞:
而真相决不是如此鲁莽的样子。
明智的朋友总是严峻而坚定不移,
对你的失误决不会漠然听之任之:
他不原谅任何局部的马虎疏忽,
他将错置的诗行遣送回原处,
他压制住那些膨胀夸张的字眼;
这意思使他反感,那句套话更讨厌。
结构上存在一些晦涩难解之处;
这个词模棱两可,需要使之清楚。
真朋友应这样对你吐露真言,
然而顽固执拗的作家惯于护短
自认为每一行诗都能动人心弦,
首先把受伤害者的权利抓在手边。
你说,这首诗在表达上实属低劣,——
啊!先生,我请求您对它施以恩惠,
他首先答道。——我觉得这一句冷淡乏味,
我要删去。——就数这儿写得最美!——
我不喜欢这手法。——世人无不钦佩。
总是如此固执,丝毫不肯反悔,
假若他篇中的某句使你感到不快,
那正是它不应被删除的道理所在。
然而按他的说法,他欢迎批评斧正;
你拥有专断的权力对待他的诗文,
但这套用来讨好你的漂亮言辞,
只是巧妙的陷阱,引诱你听他诵诗。
他会马上抛开你,为诗才而志得意满,
去寻找另一些妄自尊大者,任他哄骗:
因为他频频得手:我们时代盛产傻瓜
愚蠢的作者跟愚蠢的崇拜者一样众多
这些产品并非由都市和外省供应,
而是出自显贵的谱系,公侯的门庭。
在达官廷臣之中,最平庸的作品
无时不受到热烈的喝彩赞成;
最后以一句俏皮的讽刺诗告一段落,
蠢材永远能找到更蠢的人将他仰慕。
第二章
如在喜庆的节日,有一位牧女,
她头上不曾点缀绚丽的红宝石,
也没有黄金与钻石相映生辉,
她最美的首饰採自附近的田野;
神情既可爱,又有着谦卑的风格,
她定会吟唱一曲优雅的田园牧歌。
她的技法天真纯朴,毫不显摆,
对诗歌的狂傲自大,她一点不喜爱。
她的柔情使人舒畅、愉悦、爽快,
全无堂皇字句将听者的耳朵惊骇。
然而蹩脚的诗人常常被猎犬追赶
出于怨恨,扔掉了长笛和双簧管;
因为不识趣的热情而极度夸张,
唱到牧歌中途却将小号吹响。
害怕听这声音,潘神逃进芦苇丛,
宁芙们感到恐惧,纷纷躲入水中。
还有人与此相反,语言低贱粗鄙,
让牧羊人说话就像是村夫竖子
总是以首叩地,忧伤地匍匐:
他的诗句平庸粗俗,毫无雅趣,
人们说这是龙沙的“乡野芦笛”,
再一次吹唱起哥特式的恋曲,
既不考虑听觉也不尊重音韵,
黎西达变皮埃罗,菲丽丝成托娃冷。
注:
1、潘,在希腊神话中是快乐的牧神,其形像为偶蹄,有尾有角,半人半山羊,性好色,相当于罗马神话中的牧神芬恩(Faun)。
2、宁芙,水泽仙女。关于潘神与芦苇的联系,传说西林克斯是河神的女儿,潘神爱上了她并追赶,河神听到她的呼救声,把她变成的芦苇。潘神因孤独的原故,常常追逐山林水泽仙女以求欢,每当听到他的芦笛声,仙女们就惊惊慌失措,四散而逃。可参阅马拉美的长诗《牧神的午后》。
3、黎西达,古希腊诗人忒奥克瑞图斯的牧歌中善于咏诗的牧童;菲丽丝,维吉尔《牧歌》中的牧女;皮埃罗意大利喜剧中的男性角色;托娃冷,龙沙《情诗》中对女子的昵称。
在两种无节制之间找到那条难走的路,
你要追随忒奥克瑞图和维吉尔身后:
他们多情的作品由美惠女神口授,
你要不住手地翻阅,日夜不休。
只有他们能用精深的诗句教给尔等
怎样的艺术使作家毫无愧疚地屈尊;
歌唱福罗拉、田野、波莫娜和果园;
鼓动牧羊人双方投入长笛的争战,
赞扬爱情之快感的甜蜜初试;
让纳吉瑟斯变成花,达芙妮穿上树皮;
偶尔又靠怎样的艺术,牧歌方能
使乡野和园林无愧于某位执政。
如此,这诗章就会又优美又有力道。
拖着稍高然而不算放肆的声调,
悲怨的哀歌裹着长长的丧袍,
披头散发,善于伏在棺材上哭嚎。
它描绘出情夫的快乐和伤心;
将情妇吓唬、激怒、抚慰又奉承。
但为贴切表达出幸福的无常轻率,
用不上多少诗才,倒是需要情色。
我憎恶这群窝囊作者,他们的诗神
强迫我守护冷灭已久的火星;
他们为艺术发愁,着迷于馊味的常识,
为了押韵打油,竟以羞怯的恋人自居。
注:
1、忒奥克瑞图(前310~前250),希腊诗人,牧歌(田园诗)的创始人。早年在亚历山大城的诗人菲莱塔斯和阿斯克莱阿得斯门下学习。学成之后,回到家乡西西里岛从事创作。他创作的牧歌共三十篇,大部留存下来,对西方诗歌影响甚大。
2、福罗拉,罗马神话中司花卉、花园和春季的女神。是几个丰饶女神之一。她的节日,福罗拉丽亚节(Floralia)在四月底到五月初举行。
3、波莫娜,罗马神话中司果园和果实的女神。
4、纳吉瑟斯:希腊神话中波俄顿河河神西非索斯的英俊儿子。天后赫拉的侍女埃科深深地爱上了纳吉瑟斯。然而高傲的纳吉瑟斯不理睬她,将她赶走,埃科受到很大的伤害,抑郁而死。复仇女神知后,下了诅咒,使纳吉瑟斯爱上了自己水中的倒影。当他看到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时,深为自恋,最后相思成疾,死于河底,他的精魂化作美丽的水仙花。
5、达芙妮,希腊神话中河神的女儿。爱神丘比特将爱情之箭射中了太阳神阿波罗,又将另一支拒绝爱情的箭射中了达芙妮。被爱情之箭射中的阿波罗,心中爱情之火燃烧,他疯狂地去追求达芙妮,而后者却冷若冰霜,竭力地躲避,并恳求众神帮她摆脱。众神答应帮助她,在阿波罗快要接触她的那一瞬将她变成一棵月桂树。
他们最甜蜜的情话不过是陈词滥调。
他们只善于给自己戴上脚镣手铐,
为受苦受难而感恩,崇拜着囚牢,
挑起感觉与理性互相争吵。
从前爱神口授诗章,提布鲁
如慕如诉,全无这般滑稽的声口,
还有奥维德激活了温柔的音韵
以他的艺术对此作出教诲谆谆。
哀歌中只应由热情的心发言。
颂歌里多些激昂,而力量不减。
它雄心勃勃地翱翔,直达苍天,
诗句中维系着与诸神的交感。
它为比萨城里的运动员搬开路障,
把风尘仆仆的冠军的辉煌生涯歌唱,
将染血的阿喀琉引到西摩伊河滨,
让莱斯科河在路易王的轭下屈腰弯身。
注:
1、提布鲁(前54-前19),古罗马黄金时代的抒情诗人,著有哀歌体诗三卷,擅长描写淳朴的田园风光。
2、奥维德(前43年-18年),古罗马黄金时代的三大诗人之一。代表作包括《爱情诗》49首以及《爱经》和《古代名媛》。最著名的作品则是神话诗《变形记》,以史诗格律写成,包括250个神话故事,集希腊、罗马神话之大成,为后来文学家提供了重要的
和创作灵感。
3、比萨,古希腊的一个城邦(不是那个因斜塔而著名的意大利城市)。传说宙斯的孙子佩罗普斯爱上了比萨城邦国王的独生女儿希波达米娅。因为这位公主长得非常漂亮,所以求婚的人很多,几乎将比萨的城门挤破。但一个占卜家警告国王说:“你可不能让你的女儿出嫁,因为根据我的推测,你将来的女婿一定会杀死你的!”这让国王很不高兴,于是他想出了一个既不让女儿出嫁,又不让无数求婚者抱怨的办法:他要求求婚者和自己进行驾车比赛。如果求婚者获胜,就可以娶走公主,如果输了,就要被刺死。结果,一共有13名求婚者丧命于国王的长矛之下。佩罗普斯是第14个求婚者,公主也对他情有独钟。他接受了国王的挑战。但是国王的车子是最好的,凭借着自己的马车,佩罗普斯很难赢得比赛。但佩罗普斯和公主的感情打动了国王的车夫,他决心冒着生命危险来帮助他们。在比赛的当天,这位马车夫偷偷地拆下了国王马车上的一根木栓。比赛时,当佩罗普斯的马车很快就要被国王追上时,被车夫动过手脚的那个车轮飞了出去,国王车毁人亡。于是,宙斯的孙子如愿以偿地娶到希波达米娅公主,同时他也成了比萨城邦的新国王。几天后,为了庆祝胜利和婚礼,佩鲁普斯在奥林匹亚举行了盛大的竞技会,在这个盛会上,他安排了战车、角力等比赛。据说,这就是奥林匹克运动的开端。
4、西摩伊河,特洛伊平原上的一条神河。阿喀琉,希腊英雄,事见见荷马史诗《伊利亚特》。
5、莱斯科河,发源于法国,流入尼德兰。在法王路易统治下,曾对莱斯科河大力整改疏浚,河床为之拓深,河道为之牵直。
有时似专心工作的热情的蜜蜂,
它要将海岸边的花朵洗劫一空;
它描摹盛宴、舞会和娱乐开心;
夸赞从伊丽丝的唇上採撷的吻。
“慵懒地抵抗,偶尔以柔媚的轻佻
将他拒绝,最终为他神魂颠倒。”
它那鲁莽的风格常常是横冲直撞。
艺术效果在它那儿便是杂乱无章。
与惊慌的诗人恰恰相反,冷静的心智
哪怕在盛怒之下,仍保持说教的秩序;
枯燥的历史学家步步趋守时序,
歌唱主人公光辉的成长经历。
他们抓住眼前话题,不敢松开一瞬,
为了夺取多勒市,先须攻克里尔城;
他们诗句准确,如同梅泽雷
已使库尔垂的雉墙陷落倾颓。
阿波罗对他们从不滥用火光。
听说某天,此神恰巧突发奇想,
为使所有的法国诗人忍无可忍,
偏偏把商籁体的严格法则发明;
要求二首四行诗具有相同的格律
两种声音的韵脚,八次拍打听力;
后面六行诗,也须布局优美
按意图划分为两个三行诗节。
体例上的破格在此诗中尤为严禁:
它自身就受到韵律和节奏的限定;
抵御着邋蹋诗句的随便进入,
防止前面的字词胆敢再次冒出。
注:
1、伊丽丝,希腊神话中的彩虹女神,是宙斯的使者,司掌恋爱的神。伊丽丝一词意为鸢尾(黄菖蒲)花,法国人对之情有独钟。是法国的国花。
2、多勒,里尔,皆为法国北部城市。
3、梅泽雷(1610-1683),史学家,曾任法国王室史官,著有《法国史》。是马扎然和库尔贝尔的政敌。
4、库尔垂,比利时城市。
此外,他还赋予它崇高的美质:
无瑕的十四行抵得上一篇长诗。
然而千百个作者费尽心机也徒然;
凤毛麟角的奇才还有待于发现。
在贡波、迈纳尔和马勒维尔集子里
一千句诗中你很难找到两三行可取,
其余少有问津,就像佩勒提埃的大作,
赛西书社无兴趣,杂货店中覆酱瓿,
为把意图限制在规定的界线,
韵律对他不是太长就是过短。
他狭隘的技巧使格言诗体更自由,
有益的句子常常装璜着两个韵脚。
从前我们的作者仿效意大利
把尖酸刻薄引入我们的诗句。
庸俗之徒迷醉于虚假的消遣,
将这新奇的诱饵贪婪地追赶。
公众的喜爱助长了他们的厚颜,
鲁莽汉人多势大,淹没了诗坛。
短歌恋曲首先受到围逼;
骄傲的商籁也惨遭打击:
悲剧从中汲取无比珍贵的乐趣;
哀歌借此润饰忧伤的无常反复;
戏台上的主人公关心自己的打扮,
不带尖酸,恋人就不敢发出哀叹。
注:
1、贡波(1588-1666),法国诗人,著有诗集《基督教十四行》。
2、迈纳尔(1582-1646),法国诗人,马勒布的弟子,法兰西学院第一批院士之一。作品有五卷田园诗《菲兰德尔》,《颂歌集》、《格言诗集》。
3、马勒维尔(1596-1647),法国诗人。
4、佩勒提埃(1517-1582),法国人文学者,古典文学专家,曾将贺拉斯的作品译为法文,有《诗集》,并著有文论《法国诗艺》,为七星诗社的诗人们作理论辩护。
5、赛西,即巴黎有名的出版商夏勒.德.赛西,当时名作家的书大都由其出版。
人们看见牧羊人的哀愁花样翻新,
牧童对刻薄话比对牧羊女更忠贞;
每一句总有着两副不同的面貌:
散文和诗歌都接待它,同样周到;
朝廷辩护者的笔锋因此咄咄逼人,
博士们靠它在讲坛上撒播福音。
受尽侮辱的理性终于睁大双眼,
为捍卫严肃话语,将它排逐驱赶;
这类作品均宣告它已臭名昭著,
靠开恩它才得以进入短诗警句
只要它合乎时宜地炫示手腕,
放过词语,只将思想欺骗。
四下里的混乱失序于是消停。
但图尔吕班们依然逗留在宫廷,
乏味的杂耍人,不幸的滑稽戏子,
玩弄粗言鄙语,追捧者陈旧过时。
偶尔有一位缪斯,不太伶俐
路过途中顺手拿某个词句逗趣
滥用迂回曲笔,一时轰动视听;
然而此处应避免荒唐的过份
永远不要以轻浮的尖酸刻薄
刺激一首疯狂格言诗的尾巴。
整个诗篇的光彩源自本身的美感。
回旋体诗产于高卢,纯朴是其特点。
三节联韵谣曲听从古老的箴言
铿锵的声调滋润着韵律的多变。
情诗短歌要求更单纯更典雅的技艺
散发出甜蜜、柔婉和恋爱的气息。
注:
图尔吕班(?—1637),法国十七世纪初著名的滑稽演员。
不是诽谤,而是揭露的热情,
赋予讽刺诗以真实的生命。
卢西琉是敢于这样做的第一人
将罗马的的罪恶呈现于明镜
为谦卑美德向高傲的财富复仇
叫无赖汉乘车,绅士徒步赶路。
贺拉斯的风趣掺和着这种辛辣;
自命不凡和愚蠢不再逍遥免罚;
让无碍于审查的名人都见鬼去,
他们进入诗行竟然未破坏韵律!
佩尔修的诗,晦涩而紧凑绵密
偏爱以简洁的字句含蕴意义。
尤维纳尔在全校的闹喊中学艺,
他把尖刻的夸张推向极至。
他的作品充满可恶的真实,
然而又闪耀着崇高的美质;
他要么根据来自卡普里岛的文书
把众所尊崇的赛雅努雕像粉碎;
要么让议员们朝着元老院飞奔,
这群苍白的谄媚者奉承着多疑的暴君;
或者,将拉丁的淫荡臻于化境,
让梅萨琳向罗马的脚夫卖身,
他的作品处处弥漫夺目的光焰。
渊博大师们的弟子青出于蓝,
雷尼耶迥出时流,堪称典范
他那古旧的风格不乏优美新鲜。
他的话语叫贞洁的读者不安,
但愿从中难以觉察作者出没的地点,
犬儒作派的韵脚汇成放肆的声响,
但愿常常不使腼腆的耳朵惊慌!
注:
1、卢西琉(前148—前103),罗马讽刺诗人。
2、贺拉斯(前65~前8),古罗马黄金时代诗人三大诗人之一,文艺批评家。他于凯撒遇刺后应募参加了共和派军队,并被委任为军团指挥。共和派军队被击败,贺拉斯自称“弃盾而逃”。后来他趁大赦机会返回罗马,贫困中作诗。诗作有《讽刺诗集》2卷、《长短句集》、《歌集》4卷、《世纪之歌》、《书札》2卷。《讽刺诗集》以闲谈形式嘲笑吝啬、贪婪、欺诈、淫靡等各种恶习,宣扬中庸之道和合理享乐。《书札》第二卷全部与文艺批评有关,特别是其中第三首俗称《诗艺》,诗人从自己的丰富诗歌创作实践出发,畅谈艺术模仿、艺术与生活的关系、文艺的教育作用、诗人的修养等,是欧洲古典文艺理论名篇。
3、佩尔修(34—62),罗马诗人,只活了二十八岁,留下六首《讽刺诗》。是斯多亚派诗人鲁凯恩的朋友。鲁凯恩(39—65)是著名哲学家和悲剧家塞涅卡的侄儿、史诗《法萨利亚》的作者。
4、尤维纳尔(约55—140),是罗马最有影响的讽刺诗人,生活在暴君尼禄和多米提安在位的时期。他曾因讽刺诗而遭到流放和没收财产。留下了用六音步体写的讽刺诗五卷,共收诗16首三千余行。他的笔锋辛辣锐利,举凡愚昧残暴、贪婪伪善等人间恶习无一不受到他的揭露,而罗马帝国的历代皇帝也无一逃得脱他的笔尖。普遍流传的“愤怒出诗人”一语,盖出自尤维纳尔。他的辛辣加辛酸的诗对后世影响很大,并受到拜伦等近代诗人的仿效。
5、塞雅努(前20—31),罗马皇帝提比留的禁卫军长官。曾迫使提比留退隐于卡普里岛,为问鼎最高权力,监禁了提比留的两个儿子。事败后作为公敌处死,全家被杀。
6、梅萨琳(?—48),罗马帝国皇后,克劳狄皇帝的妻子。提比留的儿子卡利古拉死后,提比留之弟克劳狄继位。梅萨琳以淫荡出名,对丈夫患有癫痫、口吃病和软弱的性格极为不满。据尤维纳尔在诗中讲,她甚至亲自卖淫。为了嘲弄克劳狄,她竟然私下里嫁给了一位名叫瑟利乌的情夫。克劳狄知道后,派人将她杀死,并续娶了阿格里宾娜为妻。阿格里宾娜与前夫执政官阿汉诺巴布生有一子,克劳狄认作继子,此即后来大名鼎鼎的暴君尼禄。阿格里宾娜毒死克劳狄后,尼禄即位为皇帝。
7、雷尼耶(1573—1613),法国诗人,德斯普特的侄儿。思想激进,生活放浪不羁,曾游历罗马,了解到意大利的诙谐作品。著有《讽刺诗集》,深受贺拉斯和尤维纳尔的影响。诗风刚劲而富有激情,当时曾负有盛名。
拉丁人在诗句中藐视诚实善良:
得到尊重却是法国读者的愿望;
如果措词的审慎不能使形像轻柔,
一点点不洁的感觉也会侵犯自由。
我期待讽刺诗里有纯朴的心智,
见放肆地宣扬廉耻却赶快逃离。
这类诗歌处处是俏皮话妙语连珠,
生性机灵的法国人借此写成轻喜剧,
冒昧的惬意凭借一路歌声的引领,
众口传递,随情节的发展而渐增
法国人的自由在诗行里显扬铺陈。
这快活的孩童向往着在欢乐中诞生。
危险的嘲讽者,然而你不要
以上帝为话题,开可怕的玩笑。
到头来,无神论培养的这些游戏,
会把逗乐者本人引向悲惨的境地。
甚至小调短歌也离不开良知和诗艺。
但人们也看到,葡萄酒和巧合机遇
偶尔也会激发某位粗俗缪斯的灵感,
给毫无才华的利尼哀提供老生常谈。
但你为徒劳的幸福而行文押韵,
可别让愚蠢的骄傲把头脑冲昏。
狂妄的作者炮制了一支鄙俚小曲
常常就迫不及待地以诗人自居:
弄不出一首十四行诗他决不睡觉;
每天早晨他都要誊清六篇即兴的诗稿。
这也算是奇迹:他带着隐约的狂怒,
将荒唐幻想印刷成书,是如此迅速,
南图耶却竟然未给他刻画肖像,
头戴桂冠,印在诗集的封面上。
注:
1、利尼哀,生卒年不详。法国十七世纪讽刺诗人。法国现代作家爱德蒙.罗斯当(1868—1918)的诗剧《西哈诺.贝热哈克》里,有利尼哀这个角色。
2、南图耶(1623—1678),法国版画家,路易十四的御用版画师,为国王和许多达官显贵作过肖像画。此外还写下大量的艺术笔记,身后结集为《箴言与反思》出版。
第三章
不存在任何巨蟒和可恶的妖怪,
经艺术摹写,在人们眼中不可爱:
悦人的手法施以微妙的一笔
可怕的事物就变得亲切惬意。
为了迷住我们,含泪的悲剧
诉说沾染鲜血的俄狄普斯的痛苦,
表达弑父的奥瑞斯特的惊恐,
又捎来娱乐,抹去我们的泪痕。
你,迷恋剧场里美丽的火光,
带着浮华的诗句前来争夺奖赏,
想要在舞台上展示你的作品
巴黎成群的观众表示好评,
你的大作赢得眷顾,越来越美,
二十年后是否还会长演不衰?
愿你全部话语中的强烈激情
找到心灵,并使之温暖和感奋。
假若美好的冲动造成的狂热
常常不会唤起我们甜蜜的“恐惧”,
或者难以引发我们内心的“悯怜”,
你炫耀博学精巧的戏文也属徒然:
对于总是懒洋洋地鼓掌的观众
你冷冰冰的说理叫他无动于衷,
你的修辞手法都是无益的努力
令人厌倦、昏昏欲睡或将你指责。
首要秘诀是使人愉悦并深有感触:
创造出活力吧,把我紧紧粘缚。
演过了铺垫情节的最初诗句
要避免杂乱登场,又不妨碍主题。
我付之一笑:演员的表演缓慢拖沓,
不懂得关键是把意图向我传达,
他将繁重的剧情草草应对
以一种消遣的方式使我疲累。
我倒宁愿他终于表露自己的姓名
说:我是奥瑞斯特或者是阿伽门农。
听过一大堆混乱的怪事奇观
心智不曾受益,耳朵却厌烦:
主题从来不会很快得到释阐。
让剧情发生的地点固定不变。
诗人无需冒险,呆在比利牛斯山,
戏台上的一天可以涵盖若干年。
常常见到一出粗劣剧目的主人公,
出场时的孩童,在最后一幕成了老翁。
注:
1、俄狄浦斯,拉伊俄斯和约卡斯特的儿子。阿波罗很早就预言拉伊俄斯将被自己的儿子杀死。拉伊俄斯生子以后,便刺穿婴儿的双脚,并遗弃在山中,终被交给了科林斯王波吕玻斯的牧人。波吕玻斯无嗣,将他收为己子,取名俄狄浦斯,意为肿脚的人。长大以后,有人骂他不是波吕玻斯之子,他到德尔斐去求神示,神示预言他将杀父娶母。他决意去漫游。拉伊俄斯与他在路上相遇,发生口角,被杀身死,随从中只有一人逃生。在去忒拜途中,俄狄浦斯遇到为害忒拜的狮身人面女妖斯芬克斯,他揭穿了她的谜底,使她感到羞愧而跳进深渊。忒拜人感谢这位恩人,拥戴他为王,并把拉伊俄斯的寡妇约卡斯特嫁给他为妻。他们生有二子二女:埃特奥克勒、波吕涅克斯、安提戈涅和伊斯墨涅。后来忒拜发生饥荒和瘟疫,为了解除灾难,他遵照神示,不遗余力地追查杀害拉伊俄斯的凶手。最后发现凶手原来就是他自己,幸存的拉伊俄斯的随从和波吕玻斯的牧人都是事实的见证人。俄狄浦斯得知命中注定的预言应验,感到震惊,便弄瞎了自己的双眼。约卡斯特悬梁自尽。索福克勒斯著有悲剧《俄狄浦斯王》和《俄狄浦斯在科洛诺斯》。
2、阿伽门农,希腊迈锡尼国王,希腊诸王之王.阿特柔斯之子。他的弟弟墨涅拉俄斯的妻子海伦被帕里斯拐走,直接成为特洛伊战争的导火索。阿伽门农被推举为希腊联军的统帅。战争胜利后,他顺利回到家乡。然而,他的妻子克吕泰涅斯特拉因他在希腊联军出征时以自己的长女献祭给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而怀恨在心,在他回家后便与情人埃吉斯托一起谋害了他。
3、奥瑞斯特,阿伽门农和克吕泰涅斯特拉的儿子。阿伽门农被妻子克吕泰墨涅斯特拉伙同情人埃吉斯托谋杀,他们甚至还要杀死奥瑞斯特,以达到斩草除根的目的。奥瑞斯特在姐姐厄勒克特拉的救助下,被一位从小在他家做臣仆的老人带出去抚养。他长大成人以后,回来替父报仇,杀害了自己的母亲和篡位的国王埃吉斯托。但是复仇女神认为他犯了轼母的大罪,一直追逐他使其不得安宁。最后他逃到雅典,在智慧女神雅典娜的帮助下,洗脱了自己的罪名。埃斯库罗斯和欧里庇得斯都以这一题材写过悲剧。
但我们,受约束于理性的法则,
我们希望情节能得到艺术地对待;
一天内在一个地点完成唯一的情节
始终保持丰满,直至戏剧结尾。
呈示给观众的,绝不要难以置信:
真实有时候可能并非真正地现存。
荒谬的奇迹对我毫无女性的吸引。
精神从不为自己不信的事物动容。
叙述所展示的,不必是视力所能及:
观看的眼睛可以更深刻地理解;
然而有一些事物,合理的艺术
提供给耳朵,却使目光退缩。
就让一幕幕的纠纷愈演愈烈,
待高潮到来,顺畅地迎刃而解。
心智感到如此强烈的震惊,
当它深受曲折主题的围困,
神不知鬼不觉,突然洞悉真相
一切为之陡变,显露意外的面庞。
悲剧,出生时样子难看又粗野,
只是一个载歌载舞的简单歌队,
合唱起献给酒神的颂歌,
以祈求葡萄的丰硕收获。
美酒和欢乐觉醒了每个人的精神,
最能干的歌者得到一只山羊奖品。
狄斯比斯堪称鼻祖,化妆拙劣,
他将快乐的狂欢引向街头巷尾;
敞篷车载着修饰马虎的演员,
新奇的表演招来行人开心观看。
埃斯库罗斯在歌队中设置角色,
用更正派的假面具将其脸部掩遮。
在公共剧场加高了的戏台上
让演员穿着半统皮靴登场。
随后,索福克勒斯才华凌云,
扩大了排场,增加了和声,
歌队在整个情节中举足重轻,
粗糙的诗句被表现得珠圆玉润,
他在希腊人中享有神一般的光荣,
软弱的拉丁人达不到那样的尊宠。
注:
1、狄斯比斯(生活于公元前6世纪),曾在公元前534年的酒神节表演赛上,夺得头等奖。他把酒神颂中合唱队的赞歌和悲歌改写成对话式的台词,这是希腊悲剧的雏型。被后人尊为希腊悲剧之祖。据说,演员的化妆和大篷车演出,也是由他首先发明的。
2、埃斯库罗斯(约前525~约前456),古希腊三大悲剧家之一。生于阿提卡的埃琉西斯,青年时期在希皮阿斯的暴政下度过,希波战争期间参加过马拉松战役和萨拉米战役,公元前470年应叙拉古僭主希埃隆邀请赴西西里作客,公元前458年以后不久重赴西西里,最后死在该岛南部的革拉城。他一共写过70部剧本。保留下来的有7部剧本:《乞援人》、《 波斯人》、《 七将攻忒拜》、《被缚的普罗米修》、《奥瑞斯特三部曲》(《阿伽门农》、《奠酒人》、《报仇神》)。他的悲剧大部分取材于神话,喜欢用“三部曲”形式创作,衔接严谨。剧本情节不复杂,但矛盾冲突激烈,抒情色彩浓厚,风格庄严、崇高,人物形象雄伟、高大。埃斯库罗斯的创作尚属希腊悲剧早期发展阶段,他使剧中演员由一个增加到两个,从而开始了真正的戏剧对话。据说演员穿高底靴和色彩艳丽的服装也是由他而始。因而被誉为希腊悲剧的真正创始人。
3、索福克勒斯(前496—前406),古希腊三大悲剧家之一。早年曾受到很好的教育,后来他受埃斯库罗斯影响,从事悲剧创作。他的戏剧成就很高,被古希腊人称为“戏剧界的荷马”。他对戏剧有七大贡献:第一,他不写神而写人,写具有独立性格的人。这是希腊悲剧思想内容的一大发展。第二,他安排的戏剧结构相当巧妙,善于使用“回顾”、“发现”、“突转”使剧情紧凑,发展紧张。第三,他把演员人数从两个增加到三个,使对话占了更主要地位,对话和剧情更复杂化,人物的性格更能从多方面反映出来。第四,他让歌队中的人员参与剧中的活动,从而使歌队成为戏剧的有机部分。他把歌队的人数由12个增加到15个,使舞蹈的形式可以起更多的变化。第五,他重视的是动作,而不是叙述。他曾把许多可怕的剧景介绍到剧场里,表现在舞台上,而不是叙述出来。第六,他打破了埃斯库罗斯的“三部曲”形式,写出三出独立的悲剧,使每出戏的情节更为复杂,结构也更为完整。第七,他还介绍了可以转动的剧景以便更换地点。同时改进了服装和剧中音乐,介绍了一些小亚细亚曲调。他一生大约写了130出悲剧和“羊人剧”,共得了24次头奖和次奖。流传下来最著名的剧目是《俄狄浦斯王》。
戏剧遭到我们虔诚祖辈的憎恶
这娱乐在法兰西长期不为人知。
据说,香客组成的一个草头班子
来到巴黎,第一次搭台公开演出。
天真纯朴中流露出荒唐的热忱,
扮演圣徒、圣母和上帝,毕恭毕敬。
知识,为达到克服愚昧的目的,
把虔诚的轻率冒失彰显无遗。
人们将这些无证布道的经师驱逐:
赫克托尔、昂多玛克和伊利昂于是复活。
只不过,演员们摒弃了古老的面具
小提琴取代了歌队和乐队的位置。
很快,充满柔情蜜意的恋爱
跟传奇故事中相似,霸占了舞台。
维妙维肖的写照成为可靠路径
在激情与心灵之间畅达延伸。
我赞成你为坠入情网的主人公梳妆,
但不要把我改扮成温柔的牧羊郎:
阿喀琉与狄尔西和菲勒尼所恋有别:
不要将居鲁士改头换面为阿塔美涅;
就让小情人常常与内心的愧疚博斗,
弱不禁风的样子,贞操却全然没有。
注:
1、赫克托尔,特洛伊国王普里阿摩的长子,先后杀死了许多希腊大将,其中包括希腊主将阿喀琉的好友帕特罗克洛斯。阿喀琉为替好友报仇,在交战中将他杀死。事见荷马史诗《伊利亚特》。
2、昂多玛克,赫克托尔的妻子。特洛伊陷落之后,昂多玛克被俘,沦为阿喀琉的儿子皮洛斯的女奴。法国古典主义戏剧家拉辛有一部著名的悲剧《昂多玛克》,表现了昂多玛克被带到希腊后的命运。
3、伊利昂,希腊人对特洛伊的称呼。《伊利亚特》,意即《伊利昂纪》
4、狄尔西和菲勒尼,均为古代牧歌中的牧羊人。
5、法国女作家斯居戴里(1607—1701),),以波斯王储居鲁士和米底国王的女儿曼丹妮的爱情纠葛为主线,写过一个十卷本的传奇小说《阿塔美涅或伟大的居鲁士》,在书中,年轻的居鲁士名为居鲁士—阿塔美涅。
传奇小说的主人公要避免猥琐小器:
然而给伟大的心灵来点儿软弱无力
减少暴烈和急切,阿喀琉却不乐意:
我喜欢看他受到侮辱后泪下如雨。
通过形像描绘中的显明缺陷,
精神欢欣愉快地认识了自然。
我们在作品里要学习典范的勾勒:
让阿伽门农骄狂自负而又贪财;
埃涅阿斯对诸神恪守严肃的畏敬:
给每个人物保留各自独特的个性。
应研究古往今来各国的城风市俗。
气候常常造成性格的差异分殊。
要防止《克莱莉亚》式的东搬西移
将法国人的精神气度赋予古代意大利;
并且在罗马人名下出现我们的肖像,
加图画成了风流汉,布鲁图一副妇人样。
这在浮薄小说中皆可宽宥放过;
当前流行的传奇同样惹人逗乐;
过于严厉苛刻显得不合时令:
但戏剧需要一种确切的理性,
在这里必须遵守严格的规章。
你要创造新的角色,传达思想?
务必使他的表现与性格吻合,
让他形像一致,从开始到最末。
常常,一个自恋的作家毫不经意,
把所有的主人公写得像他自己:
有着吹牛作者一样的吹牛秉性;
卡普兰内德与朱巴说话一个嗓音。
注:
1、埃涅阿斯,据罗马神话传说,他是爱神维纳斯的儿子,特洛伊国王的女婿,罗马开国君主。维吉尔的《埃涅阿斯纪》取材于古罗马神话传说,即记述埃涅阿斯在特洛亚城被希腊联军攻破后,帅众来到意大利拉丁姆地区,成为罗马开国之君的这段经历,被誉为罗马帝国的“史记”。
2、《克莱莉娅》,法国女作家斯居戴里的一部十卷本的长篇传奇小说,以古罗马生活为题材。
3、加图,罗马历史上有两个叫加图的政治家。老加图(前234—前149),又称监察官加图,以反奢侈、反希腊化、反对西庇阿、反对迦太基而闻名。著有《农业志》。小加图(前93—前46),老加图的曾孙,共和政体的辩护者,斯多亚哲学的信徒,是西塞罗反对卡提利那的同党。他反对克拉苏、恺撒,但支持庞贝。在法萨利亚战败和庞贝死后,他率残部在非洲继续战斗,全军覆没,不久即自杀。
4、布鲁图(约前85—前42年),古罗马军事家、政治家。出生于贵族家庭。曾任山南高卢(意大利北部)总督,城市大法官,深得古罗马终身独裁官凯撒的信任。后参加元老院共和派反对凯撒专制独裁的斗争。公元前44年,与卡西乌斯等合谋在元老院议事厅刺死凯撒,并在元老院的支持下,打败凯撒的同党安东尼。公元前42年秋,在马其顿的腓力比战役中被凯撒的继承者屋大维和安东尼联军打败,遂自杀。
5、卡普兰内德(1610—1663),法国作家,著有传奇小说《克莉奥佩特拉》。朱巴二世即是书中的主人公。朱巴一世是非洲努米底亚国王,在罗马内战中支持庞贝,后被恺撒击败身亡。其子被俘往罗马,由恺撒将其养大。奥古斯都让他娶克莉奥佩特拉(安东尼与克莉奥佩特拉女王的女儿)为妻,并成为毛里塔尼亚的统治者,被称为朱巴二世。
我们内在的自然更多样也更聪悟;
每一种激情都操着不同的母语:
华丽的愤怒偏好高傲无礼的词句;
沮丧很少以自负的字眼表白自己。
赫卡芭面对焚毁的特洛伊痛不欲生
她绝不会发出一阵夸张的呻吟,
在可怕的国度,也不要疯狂地描写,
“黑海接纳了顿河,通过七张嘴”,
无聊的表达堆成浮华的泥团
是多情的朗诵者惯用的话言。
只有在痛苦里你才会深感压抑。
为使我落泪,你自己必须先哭泣。
演员的口中塞满宏大的词句
毫不发自内心,卖弄雕虫小技。
戏剧界到处是吹毛求疵的审查官,
这对于登台献艺的我们充满风险。
容易得手的胜利不是作者兴趣所在;
他感到观众的嘴巴随时准备喝倒彩。
大家都可称他自命不凡或愚不可及;
在门口买票入场是每个人的权利。
注:
1、赫卡芭,特洛伊王后,赫克托尔和帕里斯的母亲。她生第二个孩子帕里斯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见自己生下一只火炬,火炬点燃了特洛伊城,把它烧成灰烬。此梦后来果然应验,特洛伊陷落后,希腊人纵火屠城,大火燃烧了很长时间。在城池陷落之前,赫克托尔战殁。当赫卡柏在城头上看见儿子的尸体受到希腊人的残忍对待,她悲愤地撕下面纱,号啕大哭,全城随之响起一片哀泣声,城墙也为之震颤。
2、“黑海接纳了顿河,通过七张嘴”,出自罗马悲剧家塞涅卡的作品。
为讨欢心,应从多方面将身体折叠;
一会儿昂首挺胸,一会儿卑躬屈膝;
让他的举手投足洋溢着高尚感情
无拘无束、强壮、令人愉快又深沉;
让他不断以意外的行为唤醒我们;
他在诗中从奇迹向新的奇迹驰奔;
让他所言说的一切易于铭记,
作品在我们心中留下长久回忆。
悲剧就这样运作,进步,被理解。
而史诗则有着更为伟大的风态,
通过对漫长情节展开广阔的叙述,
得到寓言的维持,从虚构获取生机。
利用全副手段,带我们进入迷狂;
一切融为一个身心、精神和脸庞。
每一种美德都变成了一位神:
维纳斯是美,密涅娃是审慎。
雷电不再是由云雾蒸汽产生,
是朱庇特的武器,使大地震惊;
水手眼中一场可怕的暴风雨,
是发怒的尼普顿在将海浪呵斥;
厄科不再是空气中回响的声音,
是流泪水仙为纳吉瑟斯而哀吟。
如此,在一堆高贵的杜撰里,
一千种创意让诗人开心自喜,
将万物修饰、升高、美化和扩大,
他手边总能找到常开不败的鲜花。
注:
1、密涅娃,罗马神话中的智慧女神,相当于希腊神话中的雅典娜。
2、朱庇特,罗马神话中的众神之王,相当于古希腊神话的宙斯,雷电是其降伏神人的武器。
3、尼普顿,罗马神话中的海神,相当于希腊神话中的波塞冬。他是主神朱庇特的哥哥,掌管着三分之一的宇宙,有极大的神通和权力。
4、厄科,山林水泽仙女之一,爱上纳吉瑟斯,遭拒绝后依然慕恋不已,最后憔悴而死,化为回声。
让埃涅阿斯的船队随风偏离航线,
又被暴风雨携向阿非利加的海岸,
这不过是一次普通而平凡的冒险,
很少具有出人意料的命运的特点。
然而朱诺满怀坚定不移的憎恶,
在波浪上追逐着伊利昂的残部;
风神给哗变的群风打开埃俄利亚牢栏,
将他们赶离意大利,是出于好感;
海面上升起了愤怒的尼普顿,
他吩咐波涛止息,天空宁静,
释放船队,让他们脱离西尔特海滨;
这样读来意外惊奇,使人欲罢不能。
离了这些缀饰,诗句会颓然倒下,
诗篇就死去,或者无力地攀爬。
诗人便只是一个羞怯的演讲者,
一个史学家,虚弱而平淡无味。
受挫的作者,这样做徒劳无功:
将公认的装饰品摒出他们的诗中,
想要感动上帝及其圣徒和先知,
仿佛这些神祗是诗人的大脑孵出;
每走一步都要把读者投入地狱;
满眼是阿斯塔罗、巴力西卜、路西弗。
注:
1、朱诺,罗马神话中的天后,相当于希腊神话的赫拉。她由于帕里斯把金苹果判给阿芙洛蒂忒(维纳斯)的缘故,在特洛伊战争中一直反对特洛伊一方。
2、风神即埃俄洛。
3、埃俄利亚,在西西里岛北面的第勒尼安海中,即今天的埃俄利群岛。从词源上看,此处即是罗马神话中风神的居所。
4、西尔特,非洲利比利亚海岸之名,今有西尔特城。
5、阿斯塔罗,基督教恶魔之一,通常被描写成左手握蛇、以龙为坐骑、长相丑陋的形像。
6、巴力西卜,基督教神学中与七宗罪相对应的七大魔王之一。曾为六翼天使,后投靠撒旦。他曾使迦南苍蝇为患,因此有蝇王之称,亦被称为粪便之王。在七宗罪中代表“暴食”。
7、路西弗,意为启明星。基督教神学中与七宗罪相对应的七大魔王之一,即鼎鼎大名的“堕落天使”。原为天使长,后背叛天界而堕落。在七宗罪中代表“骄傲”。
按照基督徒的信念,可怕的神秘
丝毫不能接受华丽悦目的装饰:
对于精神,福音书只是宣说
要做的忏悔和应得的痛苦折磨;
你的想像虚构形成有罪的混合
甚至给真实赋予了寓言的神色。
是怎样的东西终于呈现给眼睛?
是魔王永远对着天国狂吠狺狺,
总想贬低你那些主人公的名声,
以便常常跟上帝一起平分输赢!
人们会说,塔索这么干博得了喝彩。
在这里我一点也不愿把他谴责:
但无论我们时代如何称道他的名声,
他的书丝毫未给意大利带来光荣,
除非正经的主人公们,终日沉湎
在祈祷里,最终能迫使撒旦就范;
除非雷诺、阿冈特、唐克瑞德及其情人
把他那忧伤的主题变得轻松高兴。
我并不赞成处理基督教题材的时候
作者狂热地崇拜偶像,是个异教徒。
注:
1、塔索(1544—1594),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最后的一位著名诗人。他生在一个廷臣和诗人的家庭,作过菲拉拉公爵艾斯提家族的宫廷诗人,由于神经失常被监禁七年之久。塔索是人文主义者,对于爱情、美和感官的快乐有热烈的要求。而这时天主教教会为了抵制宗教改革运动,加强了有关宗教信仰的控制,引起他的内心矛盾,他怀疑自己的宗教思想是否正统,害怕宗教裁判所的迫害。在这种情况下,他创作了长篇叙事诗《被解放的耶路撒冷》(1575)。这部作品歌颂了第一次十字军将士经过种种挫折和残酷的战斗,最后取得对回教徒的胜利,攻下圣城耶路撒冷。
2、雷诺,十字军骑士;阿冈特,守卫耶路撒冷城的撒拉逊将领;唐克瑞德,十字军将领;他的情人,似指克洛琳达。均为《被解放的耶路撒冷》中的人物。
但是,涉及非宗教的、嬉戏的描画,
也不敢冒险运用无稽之谈的手法,
把特里顿从汪洋帝国的疆域赶跑,
剥夺潘神的长笛和帕尔克的剪刀,
制止卡隆在冥河上驾驶命定的渡船,
这好似将牧羊人与君王混为一谈:
此等徒劳的顾忌完全是瞎担心,
是尽力讨好读者却不讲娱乐性。
很快,他们禁止别人描绘审慎,
甚至不让黛密丝佩带眼罩和天平,
也不给战神冷酷的额下安上眼珠;
时光之神飞逝,手上却不见沙漏;
到处都在演讲,如同是偶像崇拜,
充满虚妄的狂热,忙把譬喻远远赶开。
就让他们为善良的错误而自我喝彩;
然而我们,要摒弃无益的惊骇,
寓言般的基督徒啊,在我们的梦境
千万别从真实上帝制造出谎言之神。
寓言带给心智千百种不同的乐趣:
所有幸运的美名仿佛天生用来作诗,
尤利西斯、奥瑞斯特、伊多墨纽、阿伽门农,
墨涅劳、帕里斯、赫克托尔,埃涅阿斯和海伦。
啊,一窍不通的诗人念头真是好玩,
他筛选一个主人公,名叫希尔德布兰!
注:
1、特里顿,希腊神话中海神波塞冬的儿子和随从。
2、帕尔克,罗马神话中的命运三女神,第一位是诺娜(意为第九),第二位是为德希玛(意为第十),第三位是为墨尔塔(意为死亡)。她们对应于希腊神话里的三位莫伊莱,分别是:产生生命线的克洛托;安排命运的拉克西斯;切断生命线的阿特洛泊丝。最后一位才是执掌剪刀者。
3、卡隆,传说中的冥河摆渡人 。
4、黛密丝,希腊神话中司公正和秩序的女神,眼罩表示不循私情,天平象征公正。
5、伊多墨纽,传说中的克里特国王,迈诺斯的孙子,荷马《伊利亚特》中的希腊英雄之一。
6、墨涅劳,阿伽门农的兄弟,斯巴达的国王,海伦的丈夫,希腊联军的统帅。
7、帕里斯,特洛亚王子,因拐走希腊美女海伦而引发希腊联军对特洛伊的征战。
8、希尔德布兰,传说中的法国人物。曾有人认为他是法国卡佩特王朝的近祖,赫斯塔尔的丕平(又称丕平第二,矮子丕平的祖父)的儿子,马特尔(矮子丕平之父,查理曼大帝的祖父)的兄弟。但历史学家大都否认历史上真有其人。十七世纪时,有个名叫圣加尔德(1620—1684)的诗人写了一首糟糕的长诗,题为《被逐出法国的撒拉逊人》,大肆夸赞和虚构希尔德布兰的武功生涯。布瓦洛所讽刺的即是此事。
有时名字的发音古怪或者硬邦邦
就足以导致整首诗变得粗俗荒唐。
你想使人长久愉悦,永不生厌?
请在我兴味盎然的主人公中挑选,
要具有光彩照人的才华,美德非凡:
让他的一切优劣,得到英雄式的表现;
让他的惊人事迹配得上举世传扬;
让他跟恺撒、亚历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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