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与泉

白水与泉 岁月如歌，多年后再来纠缠,那眼泉，不再风干,忘了它吗,那个温柔的伤痕,十六岁的花季，回首时也不过苍茫一瞬间,徒留我，在梦的这一边 ——题赠梅子 其实，那年我们只有十五岁。 相识己有好些时候了，一般的见了面只相互撇撇嘴角便算作打了招呼然后便擦身而过的朋友而已。象其他的高一新生一样，大家都站在一眼也望不到那头的未来的起跑点上，惶惑地在心里设想着或高或远的人生，彼此间还没有走得更近，也没有疏离得更远。 依稀记得，一个十月的午后，大约是周四罢，下午没课。 不记得那是怎样的一个晴日的午后，那时天边或许日子正红，或许林鸟啁啾正欢，碧空如水洗，银杏如墨染，我如美丽的蝴蝶飞，飞到了一片翠绿的林地。 因为彼此心中都有了片刻的悠闲，才有了许多的不期然。你也来了，另一只美丽的蝴蝶蹁跹到了我的花间。是啊，出了校门向左拐不近也不远，是应了什么声音的召唤,召唤了我然后又召呼了你,长睫毛扑闪的瞬间，两张稚嫩的脸，洋溢出一样的笑容，然后，“哇”了一声，相当释然。 缘起时，百鸟齐欢歌，斜日头映照着我们的欢颜，我们便把手儿牵。 不经心的，我们谈起没有多少值得怀念的过去，也不过是初时年纪小，心却比天高，我偏要用许多夸张的词语跟你扯起未来，你竟听得有点痴呆了～只用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揽住我的肩膀，久久地陪我凝望着天边那轮金黄，同样纤细的声音在说:我相信你有很美很美的未来～ 梅子，那时我就感激你给了我肯定，壮大了我的力量，让我更坚强地去索求给你描述过的未来。若是再长大些再成熟些，我又怎么敢奢谈不可企及的未来,没有走到那一步，谁能说今天恰是那时我们便好了的未来, 没料到的便是自那以后两个傻女孩就疯狂地恋上了那个最初相识的林地――一个宁静的王国。两个女王共同拥有着这片悠静和美丽。没有邻居，那些比我们高不了多少的树苗儿，那些总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鸟儿，当然地成了我们忠实的臣民。我们相携着以女王的风姿双双寻访了王国的每一个角落，青草再青处，深沟再深处…… 可以听见树儿滋滋长高的声音，可以听见鸟儿翅膀抖动的欢歌，更可以听见两颗默契的心的律动，不用语言只一个眼神便表达完全部心思。 一刹那，一晃眼，我们便跟随时光的脚步，在老师的引领下沿着高中课本一步步走远…… 还是一个静悄悄的午后。一个长长的雨季过了的午后，同样没课，我们又相约前往王园了。 雨水擦洗过的树叶，更显苍翠欲滴了，臣民们更加蓬勃生长了，有如我们青春洋溢的脸。微风拂过，各式植物便以动态的悠美迎候我们，小鸟们亮开歌喉为女王的归省放歌。 信步走去，我们惊觉有股清亮的泉水打树洞处流过，咕咕地流向另一处侧壁，那极细极精致的声音吸引了我们，那是怎样一弯清澈的泉水哦～ 只记得那时你只笑说了一句:这儿的王国不应有尊严。便洒脱地捋起衣袖，露出细嫩欲滴的纤臂，顺着泉水的流向，为它筑起一道“堤”，我只痴痴地望着忙得不亦乐乎的你。 筑完堤后，水好一阵子才清澈，久久地凝看着那弯精灵，你忘情地轻喊:好一股白水～ 我也脱口而出:白水――泉～ 你又听似漫不经心地喊:对～白水――泉;泉——白水。 自那以后，白水与泉便成了我们的旗语。只要“白水”一脱口，另一个人便以“泉”回应，暗号似的，只有我们心里明白相互纠缠着的两个词的没来由的出处。 那股泉水不几日便消失了，望着那已预备裂开的堤坝，你感伤地喃喃:白水没了泉没了…… 我忙说:没有，梅子～它们是去寻大海去了。还有我呢～ 你竟至于流泪了，哽咽着:别骗我了。终有一日，你为着你美好的未来，也会离我而去的～ 不知怎么地我也伤感起来――这场筵席终有散了的时候。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桥，我们肯定不能相伴着一一走完。用带泪的双眼望着你，望着你顺着双颊滚流下来的两股清泉，滴落在小坝内，瞬息便消失了…… 终于没有高兴起来，那一整个午后以及夜间。 跟着风走，跟着雨走，跟着眼走，跟着心走，跟着感觉走，走了三年，就要在高考结束后真的走了～ 那些以前看似遥远的事情，一天一天在高考的最后冲剌声中，意料之中地逼近了～一天天地近了～真的近了～ 可是，为了好多年来隐逸心底的那个梦想得以成真，我们已无暇虑及这日益迫近了的别离，只知一味地努力，很累很有滋味也很无话可说。 我们疏远了那个王国，只留下我们的臣民自生自灭，或许，有了新的国王去统领它们了。那股白水，那股泉，或许早已爬上了哪朵白云的翅膀，飞翔在赶海的路上了，我老是样想。 七月一过，泪水漫过所有高三毕业生的眼眶，象决堤的河，那些茫然过的，期盼着的，失落过的，逐一走远。共同走过的三年，也在泪眼朦胧处，成了昨天。 你也走了，也去追寻你心中的大海了。 那股业已远去了的白水，不时地从我心底眼里如泉涌出，牵出曾经水草丰美的王国，永远地搁置在了十八岁那年的夏天…… 穿越十八岁的那个夏天，你的脸,遗落在故乡的山坳边，如那清泉,单薄的青春，驮不起那些明天,嘶哑的喉，唱了挽歌再唱思念,梅子，你还在歌里面,美丽地蹁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