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d格式] 元结撰、颜真卿书《大唐中兴颂》考释
元结撰、颜真卿书《大唐中兴颂》考释
邓小军:元结撰,颜真卿书《大唐中兴颂》考释
元结撰,颜真卿书《大唐中兴颂》考释
邓小军
(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北京100087)
摘要:元结撰《大唐中兴颂》,歌颂了唐朝平定安史之乱,收复两京的中兴业绩,并以微言揭露了玄肃之际政治
变局的真相以及肃宗之不孝玄宗,元气淋漓,韵致深沉,是一首包含贬天子之微言的颂体诗.颜真卿书《大唐中兴颂》,
采取左行正书以隐喻和宣示孝道之义,配合《大唐中兴颂》贬天子之不孝,气势磅礴,章法奇特,是一篇创造性的微言
书法.二者为一创作整体而不可分割.
关键词:元结;颜真卿;大唐中兴颂;左行正书
中图分类号:J292.2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
2987(2012)02-0125—06 号:1000—
元结《大唐中兴颂》,撰于唐肃宗上元二年(761)八月,代
宗大历六年(771)颜真卿书,六月刻于永州祁阳(今湖南祁
阳)县浯溪入湘江口之浯溪东岸湘江南岸摩崖.
元结撰《大唐中兴颂》,歌颂了唐朝平定安史之乱,收复
两京的中兴业绩,并以微言揭露了玄肃之际政治变局的真相
以及肃宗之不孝玄宗,元气淋漓,韵致深沉,是一首包含贬天
子之微言的颂体诗.
颜真卿书《大唐中兴颂》,采取左行正书以隐喻和宣示孝
道之义,配合《大唐中兴颂》贬天子之不孝,气势磅礴,章法奇
特,是一篇创造性的微言书法.
元结撰,颜真卿书《大唐中兴颂》,是一创作整体而不可
分割.二人,ti,,tl,kf]印,分别创造性地以微言诗和微言书法,天
衣无缝地配合完成此一杰作.
一
,元结,颜真卿与玄肃之际的政治变局
元结,颜真卿何以能撰,书贬天子的《大唐中兴颂》?原因
有两点.第一,元结,颜真卿是玄肃之际政治变局的当事人.
唐肃宗乘安史之乱国家危亡之机抢夺皇位,并出于抢夺皇位
而来的阴暗心理,敌视一切所谓异己势力,镇压永王磷水军,
斥贤拒谏,囚禁玄宗,同时信任宦官专权,政治日益恶化.这
一
政治变局过程,当时天下人历历在目.颜真卿作为唐朝朝
廷大臣身在其中,是当事人.元结作为唐朝地方官员而密切
关注之,实际亦无异于当事人.第二,元结,颜真卿为人正直.
四部丛刊影明刊本颜真卿《颜鲁公文集》卷5《容州都督兼御
史中丞本管经略使元君(结)表墓碑铭》:”率性方直,秉心真
纯.见危不挠,临难遗身.允矣全德,今之古人.”颜真卿对元
结正直品格的推崇,其实亦是夫子自道.
为清晰揭示《大唐中兴颂》为何出现于世的历史演进背
景,今将元结,颜真卿与玄肃之际政治变局的关系,用年表表
示如下.杜甫与此政治变局并与元结,颜真卿皆有关系,故亦
述在年表,足资参照.史事必要者出注,其余主要依据《旧唐
书》,《资治通鉴》.
唐玄宗天宝六载(747),诏微天下士,宰相李林甫弄权.无
一
人及第,称”野无遗贤”.元结与杜甫皆应诏,皆有诗文自述
其志.四部丛刊影明刊本元结《唐元次山文集》卷9《喻友》述
其”社稷之臣”与”自守穷贱”之志,与杜甫《自京赴奉先县咏
怀五百字》”穷年忧黎元”,”独耻事干谒”之志,皆体现忧国忧
民和独立自由人格.
天宝十四载(755)十一月,安禄山,史思明反于范阳(今北
京),t二月,渡黄河陷洛阳.平原(今山东平原)太守颜真卿
于河北敌后奋起抗击安史叛军.
天宝十五载即唐肃宗至德元载(756)六月九El,安史叛军
陷潼关.十三El,玄宗出长安奔蜀,十四El,至马嵬驿,太子亨
支持发动兵变,杀杨国忠,杨贵妃,玄宗西行,太子亨北走灵武
(今宁夏灵武西南),领导收复长安,获得玄宗赞成并分兵支
持.二十三日,叛军陷长安.七月十三日,太子亨擅自即皇帝位
于灵武,改元至德,是为肃宗,遥尊玄宗为太上皇.二十八日,
玄宗至成都,八月十二日,灵武使至成都,玄宗始知太子即位,
十六日,玄宗称上皇,诏称诰,十八日,上皇临轩册肃宗.玄宗
对肃宗抢夺皇位采取了忍让态度,当是为了顾全平定安史之
乱的大局.
十月,颜真卿”弃郡渡河,历江淮,荆襄,(至德)--年四月,
朝于凤翔(今陕西凤翔),授宪部尚书.寻加御史大夫.”(《旧
唐书》本传)
至德二载(757)二月,江淮兵马都督永王磷奉玄宗之命并
收稿日期:2011—08—25
作者简介:邓小军(1951一),男,四川成都人,文学博士,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魏晋南北朝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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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学刊2012年第2期?文学研究?
扶得肃宗认可牢水军自江陵(今湖北荆州)沿长江下扬州渡
海取幽州,至润州(今江苏镇江)时,被肃宗宣布为”叛逆”加
以镇压川.四月,杜甫冒死逃出长安,问道奔赴风翔行在.五月
十六日,拜左拾遗,肃宗罢免玄宗旧臣房璃宰相,杜甫疏救房
璃,触怒肃宗,以甫为璃党,诏三司会审杜甫,宰相张镐,御史
大夫韦陟救之.闰八月一日,墨制放还杜甫J痒j5州省家/2-1.杜甫
作《北征》,诗云:”不闻夏殷衰,中自沫褒妲,周汉获再兴,宣
光果明哲”,”凄凉大同殿,寂寞白兽闼”.表示肃宗即位毕竟
是获得玄宗认可.玄宗让出皇位,自对得起肃宗,希望肃宗善
待上皇I3I.肃宗镇压永王磷水军,罢免房瑁宰相,会审流放杜
甫,皆是出于猜忌和敌视玄宗的阴暗心理.
房瑁罢相事件期间,颜真卿刚到行在,曾弹劾房瑁友人
何忌,参与会审杜甫.《旧庸书》卷1l1《房璃传》:”颜真卿时为
大夫.弹何忌不孝,璃既党何忌,遽托以酒醉入朝,贬为西平
郡司马.”《宋本册府元龟》卷522((宪官部十一?谴让》类:”韦
陟,肃宗至德中为御史大夫,时右拾遗杜甫上表论?房嘻有大
臣度,真宰相器,圣朝不容?,词旨迂诞,帝令(礼部尚书)崔光
远与陟及宪部尚书颜真卿同讯之.陟人言:?甫所陈谠言,论
房璃被黜,不失谏臣大体.?帝由是益疏,遂罢御史大夫,授吏
部尚书.”
九月,唐军收复长安,十月,收复洛阳.十一月,上皇还京
行至风翔,被肃宗解除从兵武装,置于武力监控之下.颜真卿
因谏净触怒肃宗,被贬为同州(冯翊郡,今陕西大荔)刺史.
从弹劾何忌,参与会审杜甫,到敢于谏诤贬为同州刺史,
可见颜真卿经历了从敌后归来可能不甚了解肃宗朝政局,到
洞察政局,敢于谏净以致遭到肃宗排斥的转变.
至德兰载即乾元元年(758)春,杜甫作《曲江对雨》,诗
云:”龙武新军深驻辇,关蓉别殿谩焚香”,哀上皇被肃宗监
控,不得自由l4I.肃宗罢免贾至中书舍人,出为汝州刺;五
月,罢免张镐宰相,出为荆州长史;六月,罢免房璃太子少师,
刘秩国子祭}l!!i,严武京兆少尹,分别出为邰州,阆州,巴州刺
史,罢免杜甫左拾遗,出为华州(今陕华县)司功参军;同
年,罢免韦陟吏部侍郎,出为绛州刺史.此7位朝臣被贬出朝
廷,皆被视为上皇旧臣,璃党,其实是清流士大夫,直臣.
三月,颜真卿改贬蒲州(今山西运城)刺史,十月,改贬饶
州(今江西上饶)刺史.
乾元二年(759)春,杜甫作《洗兵马》,诗云:”鹤禁通霄风
辇备,鸡呜问寝龙楼蛲”,再次希望肃宗能尽儿子之道,善待
上皇.三月,肃宗诏天下各置放生池凡8l所,以”宣皇明而广
慈爱”.七月,杜甫弃官华州司功参军,从此不再作官.六月,
颜真卿改升州(今南京)刺史.冬,颜真卿撰《天下放生池碑铭
并序》,绢书奉进,乞肃宗御书题额(文献依据见下年条).《天
下放生池碑铭》序:”迎上皇于西蜀,申子道于中京.一日三
朝,大明天子之孝;问安视膳,不改家人之礼.”此是明白表示
希望肃宗善待上皇,实际是对于肃宗不能善待上皇的公开批
评.此一微言大义,与杜甫《洗兵马》”鹤禁通霄风辇备,鸡呜
问寝龙楼晓”,完全一致.《天下放生池碑铭》:”交禅之际,粲
然明白.迥映来今,孤高往策.”则是提醒肃宗擅自即位毕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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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扶得玄宗追认之事,玄宗自对得起肃宗.此一微言大义,与
杜甫E征》”不闻夏殷衰,中自诛褒妲,周汉获再兴,宣光果明
哲”,”凄凉大同殿,寂寞白兽闼”,完全一致.
【}1上所述可见,杜甫《北征》,《洗兵马》,当时可能早已传
布人手,而为颜真卿所寓目和认同,并影响到所作《天下放生
池碑铭》及序.顺便说到,研究唐诗传播史,对杜甫,颜真卿这
样的重要作品的关键细节之间,作影响比较,似可深入一层.
肃宗召见元结,任山南东道节度(治襄阳,今湖北襄樊)参谋,
招缉义军,大压贼境,史思明不敢南侵.《元君表墓碑铭》:”乾
元二年,李光弼拒史思明于河阳,肃宗欲幸河东,闻君有谋略,
虚怀召问.君悉陈兵势,献《时议》三篇.上大悦日:?卿果破
贼,朕忧遂停.?乃拜君左金吾兵曹,摄监察御史,充山南东道
节度参谋,仍於唐,邓,汝,蔡等州招缉义军.tll棚高晃等率五
于余人,一时归附,大压贼境,於是思明挫锐,不敢南侵.前是
泌南战士积骨者,君悉收瘗,刻石立表,命之日?哀邱?.将吏
感焉,无不勇励.玺书频降,威望日崇.”
乾元三年即上元元年(760)正月,颜真卿拜刑部侍郎.七
月,上皇被肃宗用武力自南内兴庆宫劫迁至西内冷宫囚禁.
其后,上皇离奇”辟毂”(不吃饭).同月,颜真卿上《乞御书天
下放生池碑额表》,再清御书题额,即再次希望肃宗善待上皇.
八月,真卿首率百官上表请问上皇起居,被贬蓬州(今四川蓬
安)长史.《乞御书天下放生池碑额表》:”臣阁帝王之德,莫大
于生成.臣子之心,敢忘于赞述?臣去年(759)冬,……辄述《天
下放生池碑铭》一章,又以俸钱于当州采石,兼力拙自书,盖欲
使天下元元,知陛下有好生之德,因令微臣获广昔贤善颂之
义.遂绢写一本,附史元琮奉进,兼乞御书题额,以光扬不朽.
缘前书点画稍细,恐不堪经久.臣今谨据石擘窠大书一本,随
表奉进,庶以竭臣下性蚀之诚.特乞圣恩,俯遂前请,则天下
幸甚,岂惟愚臣!”肃宗《批答》:”予嘉乃意,所请者依.”
《旧唐书?颜真卿传》载代宗时真卿上疏云:”自艰难之初,
百姓尚未凋敝,太平之理,立可便致.属李辅国.}}j权,宰相专
政,递相姑息,莫肯直言.大开三司,……至今为患.”
《旧唐书》卷50《刑法志》:”肃宗方用刑名,公卿但唯唯署
名而已.……其后三司用刑,连年不定,流贬相继.……肃宗复
闯三司多滥,尝悔云:?朕为三司所误,深恨之.”„
杜甫广德元年(763)代宗即位时所作《述古三首》其一:
“舜举十六相,身尊道何高.秦时任商鞅,法令如牛毛.”
颜真卿大历九年(774)《乞御书题额恩敕批答碑阴记》:
“肃宗皇帝恩许既有斯答,御札垂下,而真卿以疏拙蒙谴.粤
若来八月既望,贬授蓬州长史.”
《旧唐书?颜真卿传》:”微为刑部尚书,李辅国矫诏迁玄宗
居西宫,真卿乃首率百僚上表请问起居,辅国恶之,奏贬篷州
长史.”
由上可知:第一,《天下放生池碑铭并序》借言放生一事委
婉地批评肃宗政治.一是针对肃宗自”交禅之际”以来不能善
待上皇,希望肃宗善待上皇.已如上述.二是针对肃宗滥用刑
法,希望肃宗”去杀留惠,好生立辟”,不再滥用刑法.代宗时
颜真卿上疏所说肃宗朝”大开三司”,当包括真卿所参与之诏
邓小军:元结撰,颜真卿书《大唐中兴颂》考释
三司会审札甫一案.杜甫诗”法令如牛毛”,亦是借古讽今,批
评肃宗滥用刑法.第二,《乞御书题额恩敕批答碑阴记》:”肃
宗皇帝恩许既有斯答,御札垂下,而真卿以疏拙蒙谴.粤若来
八月既望,贬授蓬州长史”,是大深刻地表明,肃宗对颜真
卿进《天下放生池碑铭并序》并两清御书题额以提请肃宗善
待上皇,以及首率百官上表请问上皇起居,仍旧采取拒谏斥
贤的作为.其标志,即是再贬真卿蓬州长史.第三,颜真卿由
于正直敢言而被肃宗贬斥,与房珀,张镐,杜甫等由于正直敢
言而被肃宗贬斥,已经毫无二致.
杜甫作《杜鹃行》:”古时杜字称望帝,魂作杜鹃何微细”,
以杜鹃为题写上皇悲剧命运.上元二年(761),元结作《大唐
中兴颂》,其中揭露肃宗不能善待上皇.杜甫作《杜鹃行》:”君
不见昔日蜀天子,化作杜鹃似老乌”,再写上皇悲剧命运.
唐代宗宝应元年(762)四月五日,上皇离奇地死于肃宗
之死(十八日)前13天.清光绪皇帝离奇地死于慈禧太后之
死前1天?,与之酷似.代宗即位,为被肃宗诬为叛逆加以镇
压的永王磷昭雪,罢免受肃宗信任的宦官李辅国判元帅行
军,兵部尚书,中书令,虽有对肃宗政治拨乱反正的意思,但
是并不彻底.因为肃宗,代宗,皆信任宦官.
广德二年(764),元结到任道州(今湖南道县)刺史,作
《舂陵行》,《贼退示官吏》,为民请命.
大历元年(766),杜甫作《杜鹃》诗,以杜鹃为题三写上皇
悲剧命运.元结再任道州刺史.
大历二年(767).杜甫在夔州作《同元使君舂陵行》,赞扬
元结为民请命.
大历三年(768),元结进授容州(今广西容县)都督,容州
刺史,容管经略使?.颜真卿除抚州(今江西抚州)刺史(《乞御
书题额恩敕批答碑阴记》).
大历四年(769),元结丁母忧北返,住永州祁阳浯溪.《元
君表墓碑铭并序》:”丁陈郡太夫人忧,百姓诣使清留,大历四
年夏四月,拜左金吾卫将军兼御史中丞,管使如故,君矢死陈
乞者再三,优诏褒许.”《全唐文》卷380元结《再让容州表》:
“臣今寄住永州.”
大历六年(771),元结居浯溪.闰三月,颜真卿抚州刺史
任满.秋八月,至上元(今南京).六月,颜真卿左行正书《大庸
中兴颂》刻于永州祁阳浯溪摩崖.
按《乞御书题额恩敕批答碑阴汜》:”大历三年夏五月,蒙
除抚州刺史,六年闰三月代到.秋八月,至上元.”《大唐中兴
颂有序》:”尚书水部员外郎,兼殿中侍御史,荆南节度判官元
结撰,金紫光禄大夫,前行抚州刺史,上柱国,鲁郡开国公颜
真卿书.”署:”上元二年秋八月撰,大历六年夏六月刻.”可知
颜真卿书《大唐中兴颂》,是在大历六年六月刻石之时.由此
可以推知,颜真卿大历六年闰三月抚州刺史任满之后,八月至
上元之前,可能应元结之邀专程至永州,书《大唐中兴颂》应当
是在当时当地?.此是中国书法史上之一大事缘.
大历九年(774),颜真卿作《乞御书题额恩敕批答碑阴
记》,对《天下放生池碑铭并序》,《乞御书天下放生池碑额表》
以及首率官上表请问上皇起居遭到肃宗贬逐,作一总结.
由上可见,第一,杜甫,元结,颜真卿,虽然经历有所不同,
但是在安史之乱的危难之际,皆是出生人死,报效祖国;在玄
肃之际的政治变局中,对肃宗的毁灭政治伦理和人伦伦理,皆
是正直敢言,体现了道高于君的正义感.第二.从撰《天下放
生池碑铭》并乞御书题额(759),到擘窠大书《天下放生池碑
铭》,再上《乞御书天下放生池碑额表》,并首率百官上表请问
上皇起居(760),颜真卿是当时以实际行动反对肃宗不能善待
上皇的第一人,并成为激励元结接着作《大唐中兴颂》(761)贬
天子的榜样.因此,元结请颜真卿为贬天子的《大唐中兴颂》
书摩崖碑并获得颜真卿积极赞成(771),乃是必然的事.可以
说,颜真卿撰《天下放生池碑铭》,率百官上表请问上皇起居.
元结作贬天子的《大唐中兴颂》,清颜真卿为《大庸中兴颂》书
摩崖碑,是一连环性的,持续性的政治批评行动.第三,杜甫
《jE征》,《洗兵马》,《曲江对雨》,《杜鹃行》,颜真卿《天下放生
池碑铭并序》,《乞御书天下放生池碑额表》,《乞御书题额恩敕
批答碑阴记》,元结撰,颜真卿书《大唐中兴颂》,是在此玄肃之
际政治变局时期中出现于世的同等重要的贬天子大手笔.这
一
系列亦文亦史的杰作,如桴鼓相应,如群星交栩辉映,实为
唐代文学史上光辉的一页.
二,元结《大唐中兴颂》:贬天子之不孝
元结撰,颜真卿书《大唐中兴颂》浯溪摩崖石刻照相释文
如下(照原格式):
大唐中兴颂有序
尚书水部员外郎,兼殿中侍御史,荆南节度判
官元结撰
金紫光禄大夫,前行抚州刺史,上柱国,鲁郡
开国公颜真卿书
天宝十四年,安禄山陷洛阳.明年,陷长安,天
子幸蜀,太子即位于灵武.明年.皇帝移军风翔.其
年,复两京,上皇还京师.於戏!前代帝王有盛德大
业者,必见于歌颂.若今歌颂大业.刻之金石.非老
于文学.其谁能为?颂日:
?中央电视台,清西陵文物管理处,中国原子能科学研究院,北京市公安局法医检验鉴定中心《清光绪帝死因研究
》:”研究结论为:光
绪帝系砒霜中毒死亡.”《清史研究》,2008年第4期.
?元结《让容州表》.系年据孙望《元次山年谱》,第89页,古典文学出版社,1957年.
?颜真卿书《大唐巾兴颂》,很可能是在当时当地书丹上石.古人石刻,多书家亲自书丹即用朱砂直接将文字书写在碑石或崖石上,然后镌刻于
石.如《后汉书》卷90下《蔡甾列传》:”邕乃自书丹于碑,使工镌刻,立于太学门外.”今存北魏至唐高吕墓表,多朱书,白粉书,更多墨书于砖而
未锈刻者,为今存巾古书丹之实物,至为宝贵,足资参考.见《吐鲁番出土砖志集注》,侯灿,吴美琳着,巴蜀书社2003年版:《高昌募表八种》,
故宫博物院编,紫禁城出版杜2010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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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学刊2012年第2期?文学研究?
噫嘻前朝,孽臣奸骄,为昏为妖.边将骋兵,毒
乱国经,群生失宁.大驾南巡,百寮窜身,奉贼称
臣.天将昌唐.絷睨我皇,匹马北方.独立一呼,千
麾万旗.戎卒前驱.我师其东,储皇抚戎,荡攘群
凶.复复指期,曾不逾时,有国无之.事有至难,宗
庙再安,二圣重欢.地辟天开,蠲除祆灾.瑞庆大
来.凶徒逆俦,涵濡天休,死生堪羞.功劳住尊,忠
烈名存,泽流子孙.盛德之兴,山高日升,万福是
膺.能令大君,声容法法,不在斯文.湘江东西,中
值浯溪.石崖天齐.可磨可镌,刊此颂焉,何千万
年.
上元二年秋八月撰,大历六年夏六月刻
《大唐中兴颂有序》,序为散文,颂为四言诗,为《诗经》颂
体,风格典雅.全诗十五韵,45句,句句押韵,3句一换韵,皆
为平声韵字.《诗经》的《周颂》,《鲁颂》,《商颂》,多为两句一
韵.即使有3句一韵.也是局部,而非全诗.《大唐中兴颂》全
诗句句押韵,3句一换韵的韵型,不同于《诗经》,倒是同于岑
参的《走马川行》,但《走马川行》是七言诗,而非四言诗.故可
以说《大唐中兴颂》文体,是以《诗经》四言诗为句型,以《走马
川行》句句押韵,3句一换韵为韵型的创体.句句押韵,韵位密
集;句句押韵,3句一换韵,节奏感特强;因此形成急促的声
情,密切配合了激昂的抒情.平声韵字,则声调从容,使激昂
的抒情,凋适以从容大度.声韵,声情之特色非常鲜明.
《大唐中兴颂有序》,今释证如下.揭露玄肃之际政治变
局及肃宗不能善待玄宗的关键文字,详加释证;其余文字,只
略加解释.
“噫嘻前朝,孽臣奸骄,为昏为妖.”
按苟悦《汉纪》卷Il《前汉孝武皇帝纪二》:”(仁义礼权)
凡此四者.治之大用也.得其要术则天下安乐,法没而不用.
不得其术,则主昏于上,官乱_丁下.”此用苟悦《汉纪》”主昏于
上,官乱于下”之典;其中,”噫嘻前朝”,是指玄宗后期,昏庸
失政;”孽臣奸骄,为昏为妖”,是指宰相李林甫,杨国忠乱政,
边将安禄山叛乱.
“边将骋兵”至”有国无之”一段18句,记述安史叛乱
(755),玄宗幸蜀(756),百官逃奔或者降贼,太子亨留在北方
领导平叛,唐军击败叛军,收复长安洛阳(757)的历史.值得
注意的是,《大唐中兴颂》对此段历史中唐朝内部玄肃之际政
治变局的记述,如何措辞.”天将昌唐,繁睨我皇,匹马北方.
独立一呼,千麾万旗,戎卒前驱”,突出了太子亨留在北方领
导平叛一面,而模糊了太子亨擅立即抢夺皇位一面.”我师其
东,储皇抚戎,荡攘群凶”,指唐军击败叛军,收复长安,洛阳.
“我师其东”句,位于”储皇抚戎”之前,当是暗示唐军实际统
帅为兵马剐元帅郭子仪.”储皇”指肃宗子傲,以兵马元帅名
义统帅唐军,此后立为太子.称之为”储皇”,是间接地书出了
其父太子亨已即皇位.《大唐中兴颂》史笔模糊了肃宗抢夺皇
位一事,是为下文批评肃宗预设伏笔.
“事有至难,宗庙再安,二圣重欢”.
“至难”,典出苟悦《汉纪》卷16《前汉孝昭皇帝纪》:”夫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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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之至易,莫易于人主;立业之至难,莫难于人主.”“至”,至
极.《周易?坤卦?彖辞》言”至哉坤元”,唐孔颖达疏:”至,谓至
极也.”“宗庙再安”,指收复长安洛阳两京.”二圣”,指上皇,肃
宗.”重欢”是重归于好,其潜在前提是”不欢”,此显然已经就
是微言呈现.如宋洪迈《容斋五笔》卷2《诸公论唐肃宗》所指,
“„事有至难,宗庙再安,二圣重欢.?既言?重欢?,则知其不欢
多矣.”至于事实是否”重欢”及原因,更是微言重心所在.
此3句字面是言:事有至极之难,那就是收复两京,宗庙
再安之后,玄肃父子二帝之间的重归于好.由于汉语所具有
的一定程度的语意的模糊性,此3句既可以理解为肯定性叙
述:事有至难,宗庙再安,二圣已经重欢;也可以理解为微言性
叙述:事有至难,宗庙再安,二圣没有重欢.显然,作者是用此
微言.因为史实正是二圣没有重欢.此3句,包含3个微言.
第一个微言,是”二圣重欢”所暗示的前提,即”二圣失
欢”.其中包括肃宗伤害玄宗的一系列事实.第一,天宝十五载
(756)六月十四日太子亨支持发动马嵬驿兵变,杀杨贵妃.杀
杨国忠,玄宗应无意见.杀杨妃,则因杨妃实无罪,且为玄宗
所爱,故为对玄宗的伤害.第二,七月十三日太子亨即皇帝位
于灵武,改元至德,是为肃宗,尊玄宗为太上皇,八月十二日灵
武使至成都,玄宗始知太子即位.此是违背程序的抢夺皇位.
事实上,玄宗失去杨妃,失去皇位后,已为自己在安史之乱以
前的失政付出沉重代价亦即赎罪.兼以玄宗时期所取得的开
元天宝之治的功绩,也令人怀念不忘.这就是人们面对玄肃
之际的政治变局时,同情玄宗的原因所在.第三,至德二载
(757)九月唐军收复长安,十月收复洛阳后,十一月二十二日
上皇还京行至凤翔,从兵被肃宗解除武装,上皇从此被置于肃
宗武力监控之下.
第二个微言,是”事有至难”所暗示的结局,即”二圣重欢”
从未发生,史实完全相反,玄肃父子二帝之间的关系是以悲剧
结局.第一,上元元年(760)七月上皇自兴庆宫被肃宗武力劫
迁西内冷宫囚禁,其后离奇地”辟毂”(不吃饭).第二,宝应元
年(762)四月五日上皇薨,离奇地仅早于肃宗之死13日.从
肃宗抢夺皇位到解除上皇从兵武装,囚禁上皇,直到上皇离奇
之死,哪有过”二圣重欢”?
第三个微言,是”事有至难,二圣重欢”由用典所暗示的原
因.上引苟悦《汉纪》卷l6:”夫为善之至易,莫易于人主;立业
之至难,莫难于人主.”此2句为互文修辞,互文补足为:为善,
立业之至易,莫易于人主;为善,立业之至难,莫难于人主.意
指为善立业之至易,至难,取决于人主是否向善.元结”事有
至难,二圣重欢”之句,用苟悦”为善,立业之至难,莫难于人
主”之典,是表示:事有至极之难,”二圣”未能”重欢”,原因在
于人主肃宗不能向善,不能”为善”,不能善待上皇.
由此3句回头来看上文”天将昌唐,繁睨我皇,匹马北方.
独立一呼,千麾万旗,戎卒前驱”,可知《大唐中兴颂》是客观记
述:当初唐朝人民是在国难当头,救国第一,和并不清楚肃宗
抢夺皇位及伤害玄宗的情况下,而拥戴肃宗领导平定叛乱的.
这一经历,适应于杜甫,元结,颜真卿.
“地辟天开”至”何千万年”一段21句,是歌颂唐朝平叛中
邓小军:元结撰,颜真卿书《大唐中兴颂》考释
兴的功绩,谴责叛逆,赞美忠烈,歌颂天子,并交代《大唐中兴
颂》的撰作大体意义及摩崖石刻地理.其中,”能令大君,声容
法法”,”大君”典出《周易-lJ币卦》:”上六:大君有命,开国承
家.小人勿用,处师之极,师之终也.”(魏王弼注:”大君之命,
不失功也.开国承家,以宁邦也.小人勿用,非其道也.”)又:
“象日:?大君有命?,以正功也.?小人勿用?,必乱邦也.”颂扬
了肃宗不失为领导平叛,使唐朝中兴的君主,并可理解为也
借此用典批评了肃宗信任小人,宦官,不能”宁邦”,使政治Et
益恶化.可见,《大唐中兴颂》对肃宗的评价,是相当理性,实
事求是的,既肯定了肃宗领导平叛的正面业绩,亦批评了肃
宗破坏人伦伦理和政治伦理的负面行为.
《大唐中兴颂》”事有至难??3句及其他相关各处文字,以
微言揭露了玄肃之际政治变局的真相,揭露了肃宗不能善待
上皇.《大唐中兴颂》自序”非老于文学,其谁能为”,主要即是
指此3句微言而言.
元结《大唐中兴颂》是包含”贬天子”的颂.《史记?太史公
自序》述董生(仲舒)日:孔子作《春秋》,”贬天子,退诸侯,讨
大夫,以达王事而已矣.”《大唐中兴颂》揭露批判唐肃宗不能
善待上皇,是继承了孔子作《春秋》”贬天子”的传统.《大唐中
兴颂》揭露肃宗不能善待上皇,即是指肃宗不孝.元结《七泉
铭?淳泉铭》:”法法淳泉,流清源深.堪劝人子,奉亲之心.时
世相薄,而日忘圣教.欲将斯泉,裨助纯孝.”其中痛陈”时世
相薄,而Et忘圣教”,泯灭了”人子奉亲之心”,是抒发现实感
愤,实际是指向肃宗不孝.
元结《大唐中兴颂》(761),与杜甫《北征》(757),《洗兵
马》(759),皆是正面歌颂唐朝平定叛乱之作品,而皆包含批
评肃宗不能善待上皇之微言.
三,颜翼卿左行正书《大唐中兴颂》:象征为人子者应行
孝道
清王昶《金石萃编》卷96《唐碑五十六?大唐中兴颂》条:
“摩崖,高一丈二尺五寸,广一丈二尺七寸,二十一行,行二十
字,左行,正书.在祁阳县石崖.”
颜真卿书《大唐中兴颂》系左行正书.正书即楷书.左行
即直行从左往右书写,而非通常右行即直行从右往左书写.
颜真卿左行正书《大唐中兴颂》,是中国书法史上罕见之举?.
其原因似从来无人解释.
中国书法行与行之间排列之走向,即左行,右行,本应属
于书法理论之行款,章法之范畴.但是中国书法例皆右行即
直行从右往左书写,所以书法理论讲行款,章法,罕有论及左
行,而皆是讨论右行前提下的行间疏密,字与字之间及行与
行之间的相互照应.例如明董其昌《画禅室随笔?评书法》:
“古人论书以章法为一大事,盖所谓行问茂密是也.余见米痴
小楷,作《西园雅集图记》,是纨扇,其直如弦,此必非有他道,
乃平日留意章法耳.右军《兰亭叙》,章法为古今第一,其字皆
映带而生,或小或大,随手所如,皆人法则,所以为神品也.”
左行右行,似并未成为书法理论之一问题.
颜真卿创为左行正书,是据《说文》之义,隐人文大义.
颜真卿对《说文解字》之学造诣甚深,着有《韵海镜源))500
卷.其《湖州乌程县杼山妙喜寺碑》自述所着《韵海镜源》:”引
《说文》,《苍雅》诸字书,穷其训解.次以经史子集中两字已上
成句者,广而编之,故日韵海;以其镜照源本,无所不见,故日
镜源.……成五百卷.”《韵海镜源》属于类书,但是其中字训部
分,则属于
即文字学.由颜真卿《湖州乌程县杼山妙喜寺
碑》所述《韵海镜源)500卷引”《说文》,《尔雅》诸字书,穷其训
解”,及其为伯祖颜元孙所着唐代俗文字书《干禄字书》所撰
《干禄字书序》,可见其《说文》之学造诣之深.由《湖州乌程县
杼山妙喜寺碑》所述”至吴兴太守何楷钓台,西北五十步,至避
它城.按《说文》云:?它,她也.上古患它,而相问得无它乎??盖
往往古之人筑城以避它也”,则可见真卿善于在生活实践中运
用《说文》之学.
按《说文解字》:”包,妊也.象人裹妊.巳在中,象子未成形
也.元气起于子.子,人所生也.男左行三十,女右行二十,俱
立于巳,为夫妇.”清段玉裁注:”男自子左数次丑,次寅,次卯
为左行,顺行,凡三十得巳.女自子右数次亥,次戌,次酉为右
行,逆行,凡二十亦得巳.至此会合.故《周礼》令男三十而娶.
女二十而嫁.是为夫妇也.”(段注切合《说文》原意.
《说文》”子,人所生也.男左行三十,女右行二十,俱立于
巳”之义,可表示如下:
男自子左行(顺行)三十立于巳
1l2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
1324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一
25262728293O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
一
女自子右行(逆行)二十立於巳
1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
l32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叶昌炽《语石》卷9《左行》l则(叶昌炽撰,柯昌泗评《语石异同评》,中华书局1994年版,第515页),述及石刻左行者之例,皆为题名诗刻,佛教
塔铭经幢等,而无传统主要石刻文体如功德碑,墓碑,墓志等.至于述及阙铭因东西两阙相对.而分为一阙右行,一阙左行,显然不能简单地归
于左行.这些例外,并不能改变中国书法及石刻文字以右行为主的传统.
?《淮南鸿烈解?泛论训第十三》”礼三十而娶”汉许慎注:”三十而娶者.阴阳未分时,俱生于子,男从子数左行三十年立于已,女从子数右行二十
年亦立于已,合夫妇.故圣人因是制礼,使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意同.
?
129?
晋阳学刊2012年第2期?文学研究?
201918171615l4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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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由上所述可知:
第一,《说文》”子,人所生也,男左行三十,立于巳”及段
玉裁注”左行,顺行”,指男儿从出生到30岁成人的计算方
法:从十二支的子位从左往右顺数,到第3O位巳位,表示儿
子成人.故左行者,子道也.
第二,颜真卿左行正书《大唐中兴颂》,乃是采取《说文》
“子,人所生也,男左行三十,立于巳”之义,即采取”左行者子
道也”之义,以象征为人子者应行子道之义;采取正书此一端
正字体,以端严宣示孝道之义.
第三,颜真卿左行正书《大唐中兴颂》,乃是以书法左行
象征为人子者应行孝道之义,来配合贬天子的微言诗《大唐
中兴颂》,配合”事有至难,宗庙再安,二圣重欢”揭露肃宗不
孝其父上皇,批评肃宗毁灭人伦伦理以及政治伦理.
第四,颜真卿左行正书《大唐中兴颂》,乃是中国书法之
微言艺术,应当是中国书法史上之一大创举.
第五,颜真卿书法,对《说文》造诣之深,对传统文化造诣
之深,其创发性之大,书法人文境界之高,有非单纯书艺所能
范围者.左行正书《大唐中兴颂》,即是一个证明.
元结撰,颜真卿书《大唐中兴颂》,是一创作整体而不可
分割.颜真卿创造性地以微言书法配合微言诗,天衣无缝地
完成了此一杰作.
批评肃宗不孝,不仅是杜甫,颜真卿,元结以及当时百官
的共识,也赫然出现在唐人小说之中.
《太平广记》卷335(梁守威》条:”唐肃宗时,安史之党方
乱.邢州正在贼境,刺史颇有安时之志.长安梁守威者,以文
武才辨自负,自长安潜行,往邢州,欲说州牧.至州西南界,
方夜,息于路旁古墓间,忽有一少年手携一剑亦至,呵问守威
日:?是何人??守威日:?我游说之士欲人邢州说州牧,命立功
报君.?少年日:?我亦游说之士也.?守威喜而揖,共坐草中,论
以世乱.少年日:?君见邢牧,何辞以说??守威日:?方令天子承
祧,上皇又存,佐国大臣,足得戮力同心,以尽灭丑类.故不假
多辞,邢牧其应声而奉我教也,可谓乘势因时也.?少年日:
„君知其一,不知其二.今太子传位,上皇犹在.君以为天下有
主耶?有归耶?然太子至灵武,六军大臣推戴,欲以为天下主.
其如自立不孝也,徒欲使天下怒,又焉得为天下主也?设若太
子但奉行上皇,而微兵四海,力剪群盗,收复京城,唯抚而辑
之,爵赏军功,亦行后而闻之,则不期而大定也.今日之大事已
失,卒不可平天下.我未闻自负不孝之名,而欲诛不忠之辈者
也.”„(出《潇湘录》)
按《新唐书》卷59《艺文志》丙部:”柳祥《潇湘录》十卷.”?
《太平广记》采录《潇湘录》故事多达43篇.可知柳祥《潇湘录》
是一部不容忽视的唐人小说.
唐柳祥《潇湘录》借小说中人物少年之口,说唐肃宗”自立
不孝也,徒欲使天下怒,又焉得为天下主也”,”今日之大事已
失,卒不可平天下.我未闻自负不孝之名,而欲诛不忠之辈者
也”.可见肃宗负不孝之名,不仅是杜甫,颜真卿,元结以及当
时百官的共识,而且是当时天下人之共识.
任编辑马艳1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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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TextualResearchandanExplanationonthe0detoRevivaloftheTangDynasty
DENGXiao-jt2n
(SchoolofLiterature,CapitalNormalUniversity,Beijing100087,China)
Abstract:YUANJiewrotetheOdetoRevivalofTangDynasty.Iteulogizedtheachievementofputtingdown
AnLushanrebellionandrecoveringtwocapitals.Alsoitexposedthetruthofpoliticalchangeduringthereignof
emperorsXuanzongandSuzongandexposedSuzong?Sunfilialpietyinimplicitwords.Itwasanodewhichcon—
rainedironyofemperorwithdrippingstrengthanddeeplastingappea1.YANGZhen—qing?scalligraphicworksof
theOdetoRevivalofT~mgDynastyputthetypeofformalwritingontheleft.Iti
mpliedthefilialpietyandcoor—
dinatedYUANJieindegradingtheemperor?sunfilialpiety.Itwasofgreatmomentum.Itwasacreativeprofound
handwriting.Bothworkswereancreativeentiretyandwereindivisible.
Keywords:YUANJie;YANGZhen-qing;TheOdetoRevivaloftheTangDynasty
?宋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卷l1:”《潇湘录》十卷,唐校书郎李隐
撰,《馆阁书目》云尔.《唐志》作柳详,未知《书目》阿据也.”按《新
唐书?艺文志》
成书于北宋仁宗嘉褊五年(1060),《中兴馆阁书目》成书于南宋孝宗
淳熙五年(1178),当从《新唐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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