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合同解释的概念和对象

行政与法 !""#$"% 法 学 论 坛 收稿日期：!""#&"’&() 作者简介：太月，吉林大学经济信息学院。 我国《合同法》第!"#条规定：“当事人对合同解释的理解有 争议的，应当按照合同所使用的词句、合同的有关条款、合同的 目的、交易习惯以及诚实信用原则，确定该条款的真实意思。合 同文本采用两种以上文字订立并约定具有同等效力的，对各文 本使用的词句推定具有相同含义。各文本使用的词句不一致的， 应根据合同的目的予以解释。”对合同解释仅规定了合同解释的 基本原则，而对合同解释过程中涉及的解释主体、解释范围、解 释程序等有关问题均未做出规定。结合《合同法》的具体规定，笔 者认为可以将合同解释的概念归纳如下：“合同解释，是法官或 仲裁员对有争议的合同或者条款的含义进行解释，从而正确认 定合同当事人的权利和义务的过程。”从广义上讲，合同解 释的主体除了法官和仲裁员以外，还应包括当事人、诉讼代理 人、证人和鉴定人等。本文将合同解释的主体仅限于法官和仲裁 员，是因为“真正具有法律意义的合同解释，只能是在处理合同 纠纷过程中，对作为裁判依据的事实所作权威性”。$!%&’"()* 合同的内容是合同关于当事人权利和义务的规定。合同解 释直接指向合同内容，如何理解合同条款、厘清合同内容、当合 同内容发生缺漏时如何补缺以及如何变更合同内容是合同解释 所要解决的问题。 合同解释的性质认识上有差异，学界对合同解释的概念存 在着不同的观点。美国合同法学者+,-./01-23认为，“从一般意义 上说，合同的解释是指法官对合同中的词语的含义加以确定从 而决定其法律上的效果的过程”。“法院的任务并非对一些抽象 的原则进行阐述，而是解决合同条款相互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对 晦涩、模糊的条款作出说明”。$"%&’"##4"#5*“瑞士民法中的合同解释系 指合同成为诉讼标的时，由法官确定合同的内容。法官解释合同 假定当事人之间有关于解释的讼争”。$6%&’!)7*我国有学者认为，“合 同解释，非指合同当事人或其他任何人对合同条文或所用文句 所作解释，系专指受理案件的法庭或仲裁庭依其职权对合同条 文所用文句的正确含义所作的解释”。$(%&’!5!* 合同解释是事实问题还是法律问题，在合同基础理论和程 序上有其重要意义。大陆法上有三种学说，即事实说，法律说，折 衷说。事实说认为，违反交易上一般观念的解释是违法，证书文 字的解释是法律问题，除此之外的合同解释均是对事实的确定， 因此合同解释一般是事实问题，日本司法实践中多持此说。法律 说认为合同解释不是对事实的确定，而是运用解释规则，对合同 文字、交易习惯、交易目的等事实进行法律判断，对当事人的意 思示合理明确和补充，确定表示行为所应有的合理的社会解 释，因而合同解释是对意义的确定，是法律问题。此说是多数说， 我国台湾学者史尚宽、王泽鉴等持此说。折衷说把合同解释分为 两类，一类解释仅就合同的意思表示的事实的客观性进行判断， 是事实问题；其二是对合同意思表示的法律价值作出判断，以决 定是否给予法律保护救济，此类解释是法律问题。 普通法在理论上认为，由于合同解释是明确当事人赋予合 同的合理意思，因而是事实问题而非法律问题，但是在实践中， 法院经常把合同解释作为法律问题。 “合同解释的性质很复杂，就合同解释的目的是探求当事人 的真意而言，合同解释是事实问题，是对当事人真实意思的合理 确定，但从合同解释的过程看，它是法律问题，因为法官在合同 解释中必然会带入自己的法律价值判断，法官根据他看来公平 和合理的方法规则进行判断的。”$#%&’68*合同订立是合同双方当事 人协商达成一致的意思表示的过程，合同履行是当事人理解合 同条款完成约定事项的过程，合同解释则是在合同当事人就内 容有缺陷与含混的合同无法协商解决，而向法院或者仲裁部门 提出申请，请求法官和仲裁员确定有争议的合同内容。法官和仲 裁员解释合同内容是下一步理清合同双方当事人的法律关系， 确定当事人各自的权利、义务，进而明确各方的合同责任的前提 与基础。合同解释在补充合同的事实内容同时，法官和仲裁员确 定合同内容的过程要遵循合同解释的规则，解释的结果是在为 一个独立完整的法律事实补齐条件。所以说将合同解释的性质 界定为确定有法律事实更为合理。 合同解释与法律解释的联系甚为紧密。一则法律解释是确 定应适用的法律的含义，以作为三段论逻辑推理上的大前提，而 合同解释是明确法律规范所具体适用的法律行为意思表示的含 义，以作为逻辑上的小前提；二则法律解释的理论与规则比合同 解释的理论与规则要丰富，罗马法将合同视为当事人间的法律， 合同即“法锁”，系着双方当事人。但合同解释与法律解释毕竟有 很大区别，法律解释是在探求立法者本意的前提下将抽象的法 !!! ! ! !!! ! !浅 !!! ! ! !!! ! !论 !!! ! ! !!! ! !合 !!! ! ! !!! ! !同 !!! ! ! !!! ! !解 !!! ! ! !!! ! !释 !!! ! ! !!! ! !的 !!! ! ! !!! ! !概 !!! ! ! !!! ! !念 !!! ! ! !!! ! !和 !!! ! ! !!! ! !对 !!! ! ! !!! ! !象 ! 太 月 （吉林大学 经济信息学院，吉林 长春 (’""(!） 摘 要：本文探讨了不同学说对合同解释概念的理解和认识，提出合同解释是法官在尊重当事人合意的前提下， 对合同文本、合同行为进行解释，力图使欠缺或者矛盾的合同清晰、完整。进而指出合同解释的对象的不同种类。 关 键 词：合同解释；概念；对象 中图分类号：*+!’$% 文献标识码：, 文章编号：(""-&.!"-（!""#）"%&"(!.&"! (!. 行政与法 !""#$"% 法 学 论 坛 !"#$%##"&’ &’ $&’$()*"&’ +’! &,-($* &. $&’*/+$* "’*(/)/(*+*"&’ !"# $%& +0123452：!"# $%$#& ’()*+))#) % ,#- ., ’(,,#&#/0 0"#.&(#) %1.+0 (/0#&$�%0(./ *./*#$0(./ %/’ $+0) ,.&-%&’ 0"%0 *./0&%*0 (/0#&$�%0(./ () 0"# 2+’3# #4$5%(/) 0"# *./0&%*0 0#40 %/’ 1#"%6(.& ./ 0"# 1%)# ., &#)$#*0(/3 0"# %**#$0%"1(5(07 ., $%&0(#)8!"# (/0#&$�%0(./ 0&(#) 0. 0"%0 9%:# 0"# *./,5(*0 *./0&%*0 1#*.9# *5#%& %/’ (/0#3&(078;0 5%)0，0"# $%$#& 0%5:) %1.+0 0"# ’(,,#&#/0 :(/’) ., 0"# .12#*0) (/ 0"# *./0&%*0 (/0#&$�%0(./8 678 9:3;1：*./0&%*0 (/0#&$�%0(./；*./*#$0(./；.12#*0 律条文细化以适用于具体案件，而合同解释则是法官在尊重当 事人合意的前提下，对合同文本、合同行为进行解释，力图使欠 缺或者矛盾的合同清晰、完整。 由于合同种类多种多样，因而在不同的合同纠纷中，解释 的对象也不相同。合同解释的对象包括以下几种： !“词义含糊”或“模棱两可”的合同语句。语言是人们表 达看法、交流沟通的工具，语言是社会的公共产品，其使用具 有普遍性，而每个人的思想又极具特殊性，用共性的语言表 达个性的想法，表意者很难表达清自己的全部思想，而受意 者也很难把握表意者的思想精要。正如维特根斯坦所言“所 有被思考的东西都能够思考清楚，所有可以言说的也可以说 清楚。”但这一原则仅适用于自然科学领域，超出自然科学的 判断既不能被说清楚也不能被想清楚。“不可言说之事，最好 沉默”。<=>?$@AAB@ACD但合同的当事人无法选择沉默，合同行为的性 质决定他们一定要说，且要努力让对方明白。 "合同条款。包括对明示条款的解释，如果当事人订立的 合同符合法定程序和条件，所确定的条款对当事人就产生拘束 力。然而由于当事人在语言文字表达、理解认知水平、专业知识 结构等方面能力所限，可能造成对合同中确定的权利、义务发生 认识上的偏差，如当事人不了解“定金”与“订金”法律意义上的 差别而误用导致纠纷。对此应依据一定的原则加以解释解决。 对合同条款的解释，同时还包括对默示条款的解释。当事 人依据合同产生的权利、义务不完全囿于合同明示条款，即使合 同没有约定，一方当事人也可能对另一方当事人因合同关系的 确立而产生某些义务。如买卖合同标的为食品，无论当事人对食 品的质量是否作出约定，卖方都对所提供食品质量承担一定的 默示义务，即食品要符合国家制定颁布的食品卫生、安全等标 准。默示条款确认主要有两方面依据E一是法律、法规的相关规 定。二是根据当事人约定的明示条款而产生的关联义务。 法律的强制性义务规定与合同附带义务作为合同解释的 必要内容，是现代合同解释规则兼顾社会正义的表证。合同附带 义务作为合同的默示条款主要是基于合同当事人之间应恪守诚 实信用原则的考虑。在司法实践中对合同默示条款解释，首先是 确认合同当事人是否存在一定的默示义务；其次是确认默示义 务的具体内容。 对合同条款的解释，还包括对“共同条件”的解释。所谓“共 同条件”通常是指在合同之外，一方当事人向他方当事人群体作 出的规定。如某宾馆与每个职员除签订《》外，还制订了 《宾馆员工须知》?类似规定还有《FF守则》、《FF公约》等D。当事人 对此发生争议时，人民法院或仲裁机构应对“共同条件”是否属 于合同的组成部分、对当事人具有什么样的拘束力等问题进行 解释。 此外，还包括对合同的解释，在实际交往中，为了简化 订立合同程序，一些部门将某种合同条款加以固定化、标准化， 制作成书面要约，一旦对方接受，合同即告成立。格式合同的主 要特点为：一是合同条款完全由一方当事人独立制订；二是对合 同?草案D内容，通常不允许对方当事人作出修改，对固定的合同 条款，要么全部接受，要么不接受。对格式合同，往往因接受方当 事人表示接受时未注意合同部分条款或者对某些条款未按制订 方意思理解而产生纠纷，人民法院或仲裁机构可根据当事人的 请求给予解释。 总之，合同条款“不明确”，容易引发纠纷，对于不明确的合 同条款进行解释就成为处理合同纠纷的前提。 #其它有关事项。如交易过程和行业惯例等客观情况，订立 合同的历史背景以及与合同有关的当事人的行为等内容，在广 义上也可以成为合同解释的对象。 美国《统一商法典》对交易过程、惯例和履行过程均有规定。 该《法典》第GB@HI（G）条写到：“交易过程特定交易的当事人在此 交易之前实施的，可以被合理的视为构成一种当事人双方共同 的理解的依据的，用于解释他们的意思表示和其他行为的，一系 列行为。”《统一商法典》将行业惯例定义为：“行业惯例指交易的 实践或做法。此实践或做法在一个地方、一个行业或一类贸易中 已得到经常的遵循，从而使人有理由期望它在该有争议的交易 中也将得到遵守。”《统一商法典》第@B@HA（G）条规定：“如果买卖 合同涉及任何一方重复进行的履约活动，他了解此种履行的性 质并知道另一方有机会表示反对，那么，任何未遭反对而被接受 或默认的履约过程均可用语确定协议的含义。”在具体的合同解 释中，三者的重要性不同：“交易过程和行业惯例所证明的是合 同当事人在缔约时具有的意图，而履约过程所展示的是当事人 在合同订立之后对合同的理解。因此，履约过程所表现的当事人 的意图优于交易过程和行业惯例所证明的当事人的意图。法院 将履约过程称为‘实践的解释’（$&%*0(*%5 *./)0&+*0(./），认为它 具有最为重要的意义。不过，履约过程不能与合同明确表达的条 款相抵触。”?$@IKD 【参考文献】 苏惠祥8中国当代合同法论8吉林大学出版社，GCC@8 <@>尹田8法国合同法8法律出版社，GCCI8 沈达明8德意志法上的法律行为8对外贸易教育出版社，GCC@8 王家福8经济法要义8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GCAA8 胡基8合同解释的理论与规则研究8粱慧星8民商法论丛：第A卷8法 律出版社，GCCJ8 <=>（德）魏施德（P#()*"#’#58P）8后楼梯：大哲学家的生活和思考8李贻 琼译8华夏出版社，@HH@8 王军8美国合同法8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GCC=8 （责任编辑：张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