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孤独》：魔幻与想象外衣下的现实表征（可编辑）

《百年孤独》：魔幻与想象外衣下的现实表征（可编辑） 山东大学 硕士学位 《百年孤独》:魔幻与想象外衣下的现实表征 姓名:孙亚萍 申请学位级别:硕士 专业: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 指导教师:刘林 20090401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摘 要 魔幻现实主义是在现代拉丁美洲形成和发展起来的一种文学流派。其特点是 把现实放到一种魔幻的环境和气氛中客观地、详细地加以描写,换言之,也就是 给现实披上一层光怪陆离的魔幻外衣,却又始终不损害现实的本质,这些作品以 新颖奇特的艺术构思,荒诞怪异的艺术风格,引起国际文坛的广泛瞩目,为拉丁 美洲文学赢得了世界声誉。 哥伦比亚著名作家加西亚?马尔克斯的长篇小说《百年孤独》是拉丁美洲魔 幻现实主义的登峰造极之作,它突出地体现了“变现实为幻想而又不失其真的 魔幻现实主义特点。作品通过塑造非凡超常的人物形象,描写荒诞离奇的故事情 节,运用奇异多彩的表现手法,将现实与非现实融为一体,反映了哥伦比亚乃至 拉丁美洲地区不可思议的奇迹和最纯粹的现实生活,使人从审美中获得一种极其 强烈的荒诞真实感。 文章主要从魔幻和想象入手,以《百年孤独》为案例,寻找魔幻想象的现实。 而想象手法的使用,使作品披上了光怪陆离的外衣。文章主要用三部分来论述魔 幻与想象在《百年孤独》中的运用。第一章,主要从魔幻现实主义的现实土壤、 魔幻现实主义及其主要作家作品论述魔幻和想象。第二章主要以《百年孤独》为 案例,具体从外部环境、人物形象和艺术创作手段来论述魔幻和想象。第三章, 以马尔克斯的“变现实为魔幻而又不失其真的创作原则来论证魔幻与想象外衣 下的现实表征。 关键词:魔幻现实主义; 马尔克斯; 《百年孤独》; 魔幻性;想象; 拉丁美洲 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磊’ ?,. : ;; ;; ; 原创性声明 本人郑重声明:所呈交的学位论文,是本人在导师的指导下,独 立进行研究所取得的成果。除文中已经注明引用的内容外,本论 文不 包含任何其他个人或集体已经发表或撰写过的科研成果。对本文的研 究作出重要贡献的个人和集体,均已在文中以明确方式标明。本声明 的法律责任由本人承担。 论文作者签名: 蜱日期:半 关于学位论文使用授权的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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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欧洲人想见的至多是电闪雷鸣??然而,在安第斯山脉,暴风雨是一种世 界末日。正如一个名叫雅维埃?马理米埃的法国人所说的那样,‘没有亲眼见过这 种暴风雨的人,怎么也不会对雷霆万钧之势形成概念。连续不断的闪电一道紧接 着一道,犹如血红色的瀑布;隆隆的雷鸣在深山里久久回荡,直震得地动天摇’。 这般描述远远称不上精彩,但它足以使最不轻信的欧洲人不寒而栗。? 他还说,本世纪初有位名叫厄普?德?格拉夫的荷兰探险家在亚马孙河流域 见过一条沸腾的大河,鸡蛋放进去几分钟就能煮熟。此人还到过一个地方,在那 儿不能大声说话,否则就会引起一场倾盆大雨。凡此种种“神奇的现实,数不胜 数。然而真正神奇的并非拉丁美洲的自然现象,而是那里的人。 他说:“仅墨西哥这一个国家,就得用浩繁的卷帙来叙述它那令人难以置信的 现实。尽管我已经在那里生活了近二十年,但还时常会几小时、几小时地望着盛 放跳蹦豆的坛子出神。善于推理的好心人向我解释说,豆子之所 以会跳舞是因为 巫师在里面放了一条活虫。??在加勒比地区,这类令人目瞪口呆的现象更是达 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加勒比北起美国南邻巴西,地域辽阔,人种纷杂。??在 这个世界文明的交叉路口,形成了一种无拘无束的自由、无法无天的生活。在这 里,人人可以为所欲为。一夜之间,强盗变成了国王,逃犯变成了将军,妓女变 成了总督;反之亦然。我生长在加勒比,熟悉这里的每一个国家,每一个岛屿。 也许正因为这样,我才如此力不从心、自叹弗如,总感到无论怎么搜肠刮肚、苦 思冥想,也写不出半点儿比现实更令人惊奇的东西。因此,我力所能及的只是用 诗的蹩脚有意无意地移植现实而已。在我拼写的每一部作品中,每一处描述都有 事实依据,每一句话都有案可稽。我在《百年孤独》中写了使布恩地亚一家祖祖 辈辈忐忑不安的猪尾巴遗传症,便是这种移植的明证之一。我本来可以写任何一 件事情,但我想来一点另出心裁,于是写了个猪尾儿。我以为害怕 生出个猪尾 儿之类,是最不可能有偶合的。不料,小说刚开始为人所知,在美洲各地就有一 些男人和妇女坦白承认自己也长有类似的多余物。在巴兰基利亚,~位青年向报 界透露:他不但有一根与生俱来的猪尾巴,而且连经历也颇似我的人物。他说他 一直瞒着别人,总觉得那是件十分丢脸的事情,直到读了《百年孤独》后才得以 将秘密披露出来。他向报界所作的说明简直令人喷饭。他说道,‘读了小说之后, ?陈众议:《南美的辉煌一魔幻现实主义文学》,海南出版社,年版,第页。 ‘ 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我才知这是件很自然的事情’。诚然,在我的作家生涯中最困难的创作经历莫过于 构思《家长的没落》。几乎整整十年,我耗尽心血收集有关拉丁美洲独裁者的资料, 唯一的愿望是使自己的作品尽可能少与现实相似、偶合。结果,我的想法一次次 落空:胡安?维森特?戈麦斯洞察一切的本领比真正的未卜先知还 要胜过一筹。 安东尼奥?洛佩斯?德桑塔纳劳民伤财,为安葬自己的一条断腿,举行了旷世隆 重的葬礼。洛佩?德?阿吉雷将他的一只断臂扔到河里,让国民为它举哀。断臂 顺流而下,所到之处,都有官兵迎送。人们无不胆战心惊,生怕它还会挥舞屠刀。 安纳斯塔西奥?索摩查?加西亚在家里喂养猛兽,每个铁笼都分作两格,一格关 猛兽,另一格关政敌??? 为此,加西亚?马尔克斯声称“现实是最伟大的作家,“我们的任务,也许 可以说是如何努力以谦卑的态度和尽可能完美的去贴近现实’’。 “新大陆’’被发现的本身便充满了神奇色彩:它是哥伦布判断失误的结果, 具有历史偶然性。哥伦布相信,一直向西航行,遇到顺风,几天之内即可抵达西 潘古或中国。然而,为保险起见,他又尽量将距离估计得比“实际’’遥远,认为 日本和里斯本的最大航距为海里。这便是“导向人类历史上最大发现之一 的建设性错误。他的航程当然不是几天,而是数月逾年。因此,他是在粮断水尽、 骑虎难下、完全绝望的情况下到达美洲??他心目中的印度的。 当哥伦布看到印第安人吸土烟抽大麻的时候好不惊奇,以为是什么宗教仪式, 但因找不到贴切的表述方式,便想当然地对西班牙人说:“印度人整天叨着燃烧的 草叶木棒烟熏火燎”。尔后,在纷至沓来的殖民者眼里,美洲成了名副其实的新大 陆,一切都是那么扑朔迷离、难以名状。他们只能用手指指点点,或张冠李戴、 牵强附会,拿毫不相干的事物比附一番。当他们在“新西班牙即今墨西哥境内 连续发现数条大河时,便想到了多瑙河与尼罗河,竟毫不犹豫地以“格兰得”意 另大河、“拉尔戈’’意为长江等分别命名。殊不知真正的大河、长江还大有其 在。于是乎巴西境内的亚马孙河便理所当然地成了巴伦的海。 与此同时,新大陆又因其“新”而给幻想提供了纵横驰骋、无所缰绊的广阔 天地。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无奇不有,无所不能。且不说女妖之类的玄想,亦 不论龙蛇之类的传说,西班牙殖民者和形形色色的冒险家就有过多少令人惊叹的 ?陈众议:《南美的辉煌一魔幻现实主义文学》,海南出版社,年版,第页? 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故事,做了多少异想天开的美梦。其中,“黄金国”的传说是最具代表性的,它对 新大陆乃至全世界都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为了寻找这个令人神往的“国度, 贡萨雷斯?西梅内斯?德?盖萨达率兵征服了哥伦比亚并对它进行了旷日持久的 疯狂洗劫;弗朗西斯科?德?奥雷亚纳发现了亚马孙河的源头并自上而下,进行 了同样疯狂的漂流探险。后来,有人在卡塔赫纳出售的鸡胗里发现了大量金粒, 又在旧金山和中南美发现了特大金矿,于是“黄金国的神话再次不胫而走,风 靡西班牙、葡萄亚和整个世界,令亿万人废寝忘食、如痴如狂。 和“黄金国”的传说一脉相承的“瓜乌特莫克宝藏”也一直使旧世界梦牵魂 绕,欲忘不能。据说,印加帝国为了向阿兹台克国王瓜乌特莫克 赎回被捕的阿塔瓦尔帕王,派出了数十个驮队,共余头满载着金 银珠宝的 大羊驼,但它们从未抵达墨西哥山谷。 正是这种幻想与现实的交织、重叠,使“黄金国的传说继续搅扰人心。直 到上世纪末,还有人远涉重洋,来美洲探险寻宝,以至负责巴拿马地峡铁道工程 的德国工程师不乏讽刺地说,只要铁轨不用当地的稀有金属铁而改用金子铸造, 这项工程可望提前完成。 还有令更多英雄豪杰、凡夫俗子梦寐以求的“永葆青春泉。传说此泉水不仅 能驱邪治病、延年益寿,而且能解忧消愁、返老还童。为了寻找这口仙泉,西班 牙殖民者阿尔瓦罗?努涅斯?卡贝萨?德?巴卡率部由墨西哥南下,在中南美辗 转十余年,损兵折将不计其数。在一次神秘的探险中,远征队伍断了炊,发生了 人吃人的可怕事件,原来的多人一下死了大半,最后只有人侥幸生还。 它是拉丁美洲的文化特性,是现实状态所蕴含潜藏的神话一原型和社会内容, 如拉丁美洲的原始与落后、愚昧与畸形。 二、魔幻现实主义 魔幻现实主义是二十世纪拉丁美洲涌现出来的小说流派。魔幻现实主义一词 最早出现于西方绘画,是由德国艺术批评家弗兰兹?罗在年《魔幻现实主义, 后期表现派:当前欧洲绘画的若干问题》中提出的。在拉丁美洲,最先起用这一 说法的是委内瑞拉作家乌斯拉尔?彼得里,他在《委内瑞拉文学与人》一书中将 它界定为对人的“本质描写’’和某种文化积淀的演示。拉丁美洲的魔幻现实主义 文学接受了西班牙和葡萄牙文化的影响,同时吸收了古代的印第安文化及黑人文 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化的营养,又在西方现代文学中得到启迪和借鉴,自成一派。通过神话原型的显 现以展示拉丁美洲的文化混杂和社会矛盾是这一流派的显著特点。而魔幻现实主 义文学在拉丁美洲繁荣昌盛的主要原因是根植于拉丁美洲的现实世界。 拉丁美洲的印第安人用自己的智慧和勤劳,创造出了光辉灿烂的古代文明。 后来,哥伦布来了,给印第安人带来了灭顶之灾,同时也给他们带来了欧洲文明 和先进的科学技术。多年以来,拉丁美洲作为西班牙、葡萄牙、英国、法国等 国家的殖民地,其主要社会成员成为欧洲移民、土著印第安人、土生白人、混血 种人和作为奴隶被贩运至美洲的非洲黑人,而其西方文化、美洲印第安土著文化、 非洲黑人文化以及阿拉伯一伊斯兰文化和犹太文化等东方文化在碰撞和相会融 汇中,形成了今天拉丁美洲独特的混合文化结构。但是,世纪之前的拉丁美洲 文学在世界文学殿堂中却一直是一个被忽视的群体。从三十年代开始,世界性的 文学思潮以及拉美各国的民主独立运动给拉美文学带来了新的发展机遇。在文学 领域,拉美先锋派文学在借鉴欧洲现代派文学的过程中,创作方法日趋成熟.拉美、 各国的知识分子投身于民族文化独立运动,在这一过程中逐渐形成统一的拉美意 识,即拉美作家打破国家界限,团结一致,克服以往国与国之间的孤立局面,从 而自觉以“拉美意识’’而不是国家意识进行创作。在这一意识关照下,二十世纪 年代至年代中期,拉丁美洲的小说家们结合古老的印第安神话传说、原始奇 特的宗教观念与习俗以及神秘壮观的自然景观,慢慢形成最能体现拉美混合文化 特征和拉美文学成就的文学流派??魔幻现实主义。 早期魔幻现实主义发端于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主要代表作品是危地马拉作 家..阿斯图里亚斯的短篇小说集《危地马拉的传说》。中期魔幻现实主义是从 年代末到年代中,主要作品包括阿斯图里亚斯的《玉米人》、古巴作家. 卡彭铁尔的《这个世界的王国》、墨西哥作家..鲁尔福的《佩德罗?巴拉莫》、 秘鲁作家..阿格达斯的《深沉的河流》和哥伦比亚作家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 年孤独》等。此后,魔幻现实主义盛极而衰,但它的某些创作方法一直延续到 年代甚至更晚。其中,深刻诠释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特点,魔幻现实主义文学最杰 出的代表作家是获年诺贝尔文学奖的哥伦比亚作家加西亚?马尔 克斯。 如果说世纪是神话复归的世纪,那么拉丁美洲的魔幻现实主义就是这一复 归的毋庸置疑的高潮。前面说过,虽然魔幻现实主义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文学流派, 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但却不乏鲜明的群体化倾向。这个群体包括古巴作家阿莱霍?卡彭铁尔、危地马 拉作家米格尔?安赫尔?阿斯图里亚斯、墨西哥作家胡安?鲁尔福和卡洛斯?富 恩特斯、秘鲁作家何塞?马里亚?阿格达斯、委内瑞拉作家阿尔图罗?乌斯拉尔?彼 特里、巴西作家吉马朗埃斯?罗萨、哥伦比亚作家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 和智利女作家伊莎贝尔?阿连德等等。他们不谋而合、殊途同归,出色地表现了 拉丁美洲的魔幻神奇现实。 第二节魔幻现实主义作家作品的魔幻性 一、阿斯图里亚斯与《总统先生》 米格尔?安赫尔?阿斯图里亚斯是拉丁美洲第一位获得诺贝尔 文学奖的小说家。年到年,阿里斯图亚斯以十年工夫构思并完成了一部 “写美洲的长篇小说一《总统先生》,以世纪初期统治中美洲国家危地马拉 二十多年的埃斯特拉达?卡夫列达总统为原型,将揭露和攻击的矛头指向当时整 个拉丁美洲的独裁政治,开“独裁小说’’之先河。 在《总统先生》中,阿斯图里亚斯继承了现实主义文学的优秀传统,从现实 的、正在经历的生活取材,努力表现现实生活的本质,积极介入并当今社会 问题,揭露丑恶的黑暗现实,而且在情节、人物形象塑造等体现传统现实主 义方面有明显特点。但在这部作品中,作者更有许多艺术表现手法上的创新,使 得这部作品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现实主义小说。而且,正是这些形式和手法上的 创新使这部作品披上了一层魔幻面纱。 第一、营造恐怖诡异的环境和气氛 《总统先生》作为拉丁美洲魔幻现实主义的先驱之作,“一开篇就用刺激人之 感觉的动词、形容词,用重复的词汇,排比的句式,描绘了一个魑魅魍魉横行的 别样天地,叫人感到毛骨悚然。”?例如小说第一段:“亮光、荧 荧闪烁不定,磷火 中的鬼影晚祷的钟声耳鸣一般嗡嗡作响,经久不息。明明暗暗,暗暗明明,光 怪陆离。亮光,荧荧闪烁不定,磷火中的鬼影,一堆堆腐臭垃圾上面的鬼火,亮 ?宋炬:《渝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双月刊》,年月,第页。 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光,荧荧闪烁不定,一堆堆腐臭垃圾上面的鬼影?固这里,作者用这些具有强烈 表现力和震撼力的词语去撞击读者的视觉、听觉和嗅觉器官,使人不寒而栗,胆 战心惊,仿佛跟随作者进入了一个“鬼火灼灼、鬼影憧憧的地狱之境。而这正 是作者追求的创作效果,从一开始就勾勒出独裁暴君统治下非人世界的总貌,然 后再展开其他故事描绘。 作者阿斯图里亚斯曾经回忆过危地马拉城。那时,他正是青少年时代,而那 里,危地马拉城却阴森恐怖得像坟墓一样,当时埃斯特拉达?卡夫列拉总统好像 具有超自然的力量,灭绝人性,残酷歹毒,随意逮捕杀戮人民,剥夺人民的自由 权利,镇压了民众无数次反抗。一时间监狱里人满为患,被史学家评价为“危地 马拉历史上最残酷的独裁者圆。路?桑切斯在《美洲有代表性的作家》一书中 说:“《总统先生》的整个气氛如同卢文?达里奥给我们描写的那种氛围一样:魔鬼 卷着它带毛的尾巴在行走,无头的神甫拿着脑袋来吓唬孩子,把它盛在一个有青 苔和鲜血的盘子里。魔鬼从空中飞过,好像是白色的蝙蝠,领头的是一个大大的 圆脑袋,它长着亚洲人的眼睛,胡子稀疏,那是‘总统先生’的眼睛。谁要一想 起巴黎的那位巫师,他的睾丸都变得冰???,路?桑切斯先生认为阿斯图里亚 斯描写阴森的鬼域世界的魔力是“从充满迷信和恐怖的童年中来。 第二、把心理活动外化为客观物象 在《总统先生》中,阿斯图里亚斯处理人物心理描写的手法中最独特、运用 特别频繁的一种方法是借鉴象征主义观点。让心理活动体现为客观物体,使抽象 的精神和思维表现为物象,正是通过这些物象的描写,来间接传 达人物的心理活 动和情绪变化。而这却收到了让人赞叹的效果。书中人物的共同普遍心态是紧张 和恐惧,战战兢兢,不可终日。“小说通篇描写的是这个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的独 裁者的影响和他带来的恶果,这就是人们的害怕情绪,有时是恐怖心理。?小说 中第一个情节是叙述一个外号叫“软布人’’的乞丐一怒之下打死了欺凌穷人成习 的松连特上校。本就处于受压迫和凌辱的最底层,打死的又是总统的爪牙,这个 乞丐怕莫大焉。然而作者不用“害怕“畏惧”等字眼,而是具体写他茫无目标、 ?【】米格尔?安赫尔?阿斯图里亚斯: ‘总统先生》,董燕生译,云南人民出版社,年版,第页。 ?李春明: 拉丁美洲史稿》上编二【】,上海:商务印书馆,年版,第页。 ??段若川: ‘安第斯山上的神鹰》,武汉出版社,年版,第页。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失魂落魄地“逃跑”,张大了嘴巴,伸长了舌头,气喘吁吁,口水和鼻涕拖得老长, 高举着双臂,没命地逃跑,“从他的两旁闪过一道道门,又一道道 门,又一道道门, 一扇扇窗户,一道道门,又一扇扇窗户?。这里使用简单但是却是反复重复的字 词,写出了他奔跑的快速,说明了“软布人惊愕得只剩视觉器官的条件反射, 但思维却是一片空白。房屋门窗在他的视觉中一闪即逝。表面上是写景物的急速 掠过,实质是在写他的心理活动,借助奔跑以逃避、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 第三、尤其喜用幻觉描写 阿斯图里亚斯深入研究了超现实主义理论,并把超现实主义的艺术手段幻觉 描写应用在作品中。超现实主义领袖布勒东在年的《超现实主义宣言》中说: “我的意思在于讨伐某些人对于仙幻之境的厌恶狂,讨伐他们企图加诸于幻境的 仙笑。质言之:幻境总是美丽的,任何幻境都是美的,甚至只有幻境才是美的。”? 当赫纳罗?罗达斯亲眼看到他的朋友、秘密警察瓦斯盖司打死了痴呆的“软布人”, 立刻就吓得浑身汗淋淋的、惊恐地回到家中,即使看到摇篮中心爱的儿子,心情 仍然平静不下来,他希望刚才看到的杀人事件仅仅只是错觉,于是他把脸躲进笼 罩他儿子摇篮的阴影里,不行,为了挡光,他又把一只手隔在烛台和自己的眼睛 之间,这时,奇妙的幻象出现了: “死亡的幽灵像是从棺材里钻了出来,突然从他儿子的摇篮里挺然而立。看 来死人也得跟小孩一样放在摇篮里摇晃。这个幽灵浑身上下都是鸡蛋清的颜色, 双眼上蒙着一层云雾,没有头发,没有眉毛,没有牙齿,身体扭成一段带螺纹的 肠子,就像奈莫亡人时袅袅盘旋的香火。”即使夫人一再唤叫他,他还老是看到“一 只眼睛在他右手指头上跳来跳去,像一盏小小的灯池。从小指跳到中指,从中指 到无名指,从无名指到食指,从食指到大拇指。一只眼睛??孤零零的一只眼 睛??他蹦瑞跳跳的心突然冻结住了。他撰紧了拳头,想使劲捏碎那只眼睛,指 甲都扎进肉里去了,可是,不行,手一松开,那只眼睛又在手指上出现了不过像 小鸟的心那么小,却比地狱还吓人。” 在经历了现实与幻觉不断交替的反复精神折磨之后,他才较为清醒地向妻子 ??米格尔?安赫尔?阿斯图里亚斯:《总统先生》,董燕生译,云南人民出版社,年版,第,? 页。 ?柳鸣九:未来主义超现实主义魔幻现实主义》,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年版,第页。 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讲述了刚刚看见的情形:原来当瓦斯盖司枪杀“软布人时,“软布人从台阶上 滚了下去,头上的血直往外冒,眼睛都没闭上,眼珠子还直瞪瞪的,更有“一只 眼珠闪电一样四下一扫就叮住我们他很想抛弃这段噩梦般的经历,生怕让被害 者的眼珠“记住弦他而招致报复。显而易见,这段幻觉描写比其他手法都更为传 神地写出了正想托关系当秘密警察的罗达斯的深层心理,他想当警察只是谋生的 需要,其实他仁慈善良,但更胆小怕事。 第四、使梦境与现实相通. 阿斯图里亚斯致力于古印第安文化研究,并通过自己的创作将丰富而宝贵的 文化传统加以继承和发扬,其中较有成就的就是写梦。他在分析印第安文化时说: “印第安叙事文学包括两个内容:梦幻和现实。印第安文学作品中描绘可以感知的 日常现实,然而,与此同时也传达另一种梦幻的、神奇的和想象中的现实,而且 两者描绘得同样细致入微。”?与幻觉描写一样,小说的梦魔描写也相当普遍,甚 至有好几段长篇描写,相当引入注目。比如“软布人”受尽欺侮,在现实生活中 只能到处躲藏逃命,但到了无处躲藏,无地容身时,梦境就成了现实世界的延伸 和扩展。“梦魔里的狂风暴雨。令人目眩的逃窜,前后左右,天上地下,倾抖坠落, 刚刚迈步,又在原地旋转飘起??”“他一路上映映撞撞,大踏步瑞蹦跳跳,从一 个火山到另一个火山,从一个星星到另一个星星,从一重天到另一重天??在 上面的介绍里我们可以理解在阿斯图里亚斯的观念中,梦的世界与现实的世界不 存在本质的差异,它们是相通的,因而他致力于两个世界的统一;但另一方面他 又把梦境作为人物所憎恶的、与现实决然不同的另一世界,是理想的世界。现实 是专制残忍的,梦境则是自由温馨的。 第五、神怪、魔鬼与人混杂 在拉美人的观念中,神与人混合杂处是相当正常的。小说中写到卡米拉在危 急中得了重病,“天使脸”请来忏悔神父挽救她,这本来是一个很正常的事,却出 现了这样的情形:“病人和忏悔神甫就像在地下墓穴里交谈。魔鬼、守护天使和死 神都在场听忏悔。死神正在抠去卡米拉那双黯然无神的眼睛,给她换上自己那双 空眼眶,魔鬼坐在床头不停地往出喷吐蜘蛛,而天使却坐在角落里哭天抹泪。 ?王宁: 《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作家谈创作》,北京大学出版社,年版,第页。 ??【】米格尔?安赫尔?阿斯图里亚斯:‘总统先生》。董燕生译,云南人民出版社,年版,第、/、 页。 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在卡米拉忏悔之后,“神甫用拉丁语赦免了忏悔者,于是魔鬼便匆匆逃走,同时也 就听到天使的脚步,他正扑动洁白、温馨的双翅,像一束光芒似的再次靠近卡米 拉。”?这里的象征意味是很明确的,代表厄运和死亡的“魔鬼离去,让恢复健 康和希望的“天使”降落到“天使脸所爱的姑娘卡米拉身上。 正如魔幻现实主义作家描绘的那样,他们要如实的反映拉丁美洲的真实现实, 阿斯图里亚斯给这种现实穿上了魔幻的外衣,作者通过幻想、梦境、神鬼等艺术 想象手段更形象、更如实、更客观、更深刻的表现了危地马拉的独裁统治,使文 学形式更贴切的服务于内在内容。 二、胡安?鲁尔福与《佩德罗?巴拉莫》 墨西哥当代著名作家胡安?鲁尔福?,于年获得墨西哥国家文 学奖,年获西班牙阿斯图里亚斯王子文学奖,他的《佩德罗?巴拉莫》受到 了极高的评价。有评家认为这部作品是“拉丁美洲文学的颠峰小说之一”?。《佩 德罗?巴拉莫》中科马拉村里时间和空间、现实和非现实没有明确界限,生与死、 人与鬼混淆不清。科马拉村鬼魂世界的总体氛围致使拉丁美洲之外的读者视此书 为神魔小说,“现代墨西哥神话。 第一、表现对象主体的内倾 作者着力表现的不再是一定范围和阶段的社会生活。而是这些生活在人们心 中引起的反应。留下的印象和记忆,是人物或鬼魂的梦呓。总之是要表现人物的 心理活动或内心世界。回忆、独白、梦呓无疑都是一种心理活动,梦呓更是一种 无意识的心理活动。苏萨娜自出场之后的言辞几乎都是以独白或梦呓的形式,表 现一种有意识或无意识或介乎两者之间的心理活动。涉及主人公佩德罗独白的个 段块也是如此,他临死前的喃喃自语,实际上已经近似于意识之外的潜意识活动 了。此外,作品中所表现的心理活动的个性倾向上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它 的否定性一面,无论是回忆、独白、还是梦呓,表现的都是人物内心带否定特点 的消极活动。比如胡安回忆所见所闻以恐惧、混乱、破败为中心,佩德罗的独白 是对苏萨娜的思念与无望的等待。苏萨娜的独自是对世态炎?的诅咒与自己乱伦 罪的仟悔。即使是诉诸语言的对话,表现的也多半是对话人对科马拉人物欲横流 现实的厌恶,对暴力猖獗的恐惧和对罪孽的忏悔等等。表现对象主体内倾最富创 米格尔?安赫尔?阿斯图里亚斯:《总统先生》,董燕生译,云南人民出版社,年版,第、.、 页。 ?屠孟超: 《胡安?鲁尔福全集译本前言》, 《胡安?鲁尔福全集》嘲,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年版。 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新意义的是将“死人’’和“死去的村庄作为表现对象。在年的那次谈话中 鲁尔福说过,“所有的人物都是死人。这是一体独白小说,所有的独白都是死人进 行的,就是说,小说一开始就是死人讲故事。他一开始讲自已的故事就是个死人, 听故事的人也是个死人,是一种死人之间的对话,村庄也是死去的村庄?。的确, 作品通篇讲的是死人的故事。一开篇胡安去科马拉寻父,似乎是一个人在叙述着 过去的故事,但到作品中间读者才猛然发现他早就“惊吓而死,是一个鬼魂在回 忆,跟他进行对话的也都是躺在坟墓里的死人,讲的全都是科马拉如何变成一个 被废弃的村庄,佩德罗父子如何作恶,苏萨娜母女如何受苦等等。让一个死人来 讲一个死去的村庄中死人的故事,这其中的新意不只是在于叙事角度与表现对象, 更主要的是它包含了一个墨西哥的文化观念。那就是生死无界。“墨西哥人害怕死 亡,但同时又嘲弄死亡。过万灵节时,人们用蔗糖做成骷髅,后吃掉。在他们看 来,生与死之间没有明确界限,活人和死人之间也是相通的。正是在这一观念的 基础上,鲁尔福得以确立他独特的叙事视角。 第二、叙事技巧的成就还体现于独特的叙事结构 《佩德罗?巴拉莫》共个自然段块。这些段块以间行分隔,相互之间既无 标题分开,又无顺序号分切,块与块之间常无情节线索上的必然联系,也不一定 有时、空、因、果方面的顺然关连,就如同摆在读者面前的块碎片,给人以混 乱、破碎、无序的感觉。这种感觉在阅读的初期进一步被加强为模糊、混沌、错 乱的印象。但是,这种看似莫名其妙的叙事结构实际上与作品的叙事角度和表现 对象紧密相关,与主题展示紧密相关,可以说是契合无间的。要表现“死去的村 庄,要表现鬼域或人间地狱,要表现仇恨与物欲膨胀、道德沦丧的乱世就要人鬼 不分、生死无界、秩序混乱,而这些在叙事结构上的体现就是破碎无序与混乱。 但是,结构配置的破碎无序并不意味着作品是一盘散沙,相反,小说有着紧密的 内在联系,其联系的纽带是情节线索与笔调神韵。前者以人世和鬼域两条线索为 指引;人世以佩德罗为中心,鬼域以胡安寻父为起点,两线交叉起伏,峰回路转: 胡安走进了鬼域,听说了许多关于佩德罗的故事。而佩德罗从孩提的淳良始,渐 至变成疯狂复仇与占地的卡西克,无恶不作使科马拉被废弃,自己也成了行尸走 肉,孤独地死去。从后者看,通篇也是一以贯之的,作品的字里行间弥漫着一种 重重的压抑,深深的企盼,幽幽的怨资,漫漫的荒?,这与作品主题要展示乱世 ?吕同六主编: 世纪世界小说理论经典下【】,北京:华夏出版社,年版。第页。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图景的旨意也是融为一体的。 在《佩德罗?巴拉莫》中,想象手段的使用主要体现在叙事视角和叙事结构 上。正是这种想象使《佩德罗?巴拉莫》和《百年孤独》被公认为魔幻现实主义 的经典。 第三节 童年记忆对马尔克斯创作的影响 加西亚?马尔克斯一,年出生于哥伦比亚马格达莱省马孔多香 蕉园附近的阿拉卡塔卡镇,父亲是位电报报务员,母亲是名门闺秀,颇有文化教 养。他的童年是在外祖父母家空旷而阴郁的大屋里寂寞地度过的,陪伴他的只有 外祖父母。外祖母是一位喜欢讲各种稀奇古怪传说的老人,同许多哥伦比亚人一 样,她也将现实、历史和迷信糅合在一起。她会象聊家常似的同死去的亲戚交谈, 再把这一切沉着冷静、绘声绘色地讲给小加西亚,不断诱惑他走进迷信、虚无的 世界。由于她是那样地镇定自若,好像事情正在发生,因此马尔克斯坚信外婆的 故事是可信的,而且是真实的。这样白天他就沉醉在外祖母的梦幻世界,他感到 这一切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他就生活在那个世界。可是到了夜晚,空寂的大屋 又让他充满了对神秘的恐惧,仿佛每个屋子都有一个幽灵。这~切虽然让马尔克 斯尽情驰骋他的想象,但也让他过早的体味到了孤独和不安。这也成为日后马尔 克斯在作品中反复表达的内容。他曾回忆说过,外祖母的魔幻世界深深地吸引着 他,他生活于其中,那便是他的天地。对于马尔克斯而言,外祖父是外祖母那个 混沌世界中绝对安全的因素。外祖父是参加过年至年内战的退役上校, 不满于自己的寂寞晚景,只能在回忆中打发时光。他与外孙间建立起一种特殊的 友谊,他带领小加西亚领略哥伦比亚曾经的历史和眼前的现实。他总是及时地将 马尔克斯从死亡的虚妄和恐惧中拉回到现实。外祖父成为马尔克斯孩童时代的知 音。日后因为外公的去世使得马尔克斯在遇到好事时总有一种遗憾。他成年时代 的一切欢乐,过去是并且以后也永将是这种失望惆怅的心绪所左右的。岁时举 家迁居首都波哥大,升入教会学校读书,广泛涉猎了世界文学名著。岁时考入 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波哥大大学法律系,并参加了自由党。次年自由党与保守党之间爆发全国性的内 战,社会一度动荡混乱。马尔克斯改学新闻,曾担任波哥大《观察家》杂志驻欧 记者,开始从事新闻工作及文学创作。年因写了报道《一位海上遇难者的自 述》,揭露海军参与走私的丑闻,被迫流亡法国。年来到委内瑞拉的加拉加斯 当记者,同年回国。此时古巴革命成功,他担任了古巴革命政府通讯社??拉丁 社驻哥伦比亚办事处负责人。年去美国,任古巴拉丁社驻联合国记者。 年返回哥伦比亚。年独裁的哥伦比亚军政府迫害进步人士,马尔克斯被迫逃 往墨西哥。年在刚上台的新政府保证其人身安全的允诺下得以重返祖国。多 年在欧洲尤其是拉丁美洲各国的辗转,使他增广了见闻,积累了 素材,特别是对 整个拉丁美洲的历史及现状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由于父亲工作地点多变,他岁前一直寄住于外祖父家,即便岁后回到父母 身边,热心教育的父母也没让他在自己身边呆多久。由于本地没有合适的学校, 他们便狠狠心将他送到外地的一所寄宿学校独自求学了。从小离开父母,马尔克 斯特有的那种孤独形成了。不过他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倒是很疼爱他,常常对他讲 各种故事,这对他那孤独的心灵无疑是难得的巨大安慰。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 安慰甚至是造就成全了这位未来的艺术家。他的外祖父是一位阅历丰富的老人, 他当过上校军官,经历过内战的风风雨雨。他那高大孤傲的形象,倔强善良的性 格,开放激进的思想都在马尔克斯幼小的心灵里烙下了深深的印痕,并成为他日 后创作的丰富源泉。关于这位外祖父和家庭的历史,他后来还从母亲的叙述里了 解得更多,并觉得这一切都是他须记在心中的文学素材,只是不太清楚它会在哪 里爆发出来。实际的情形是它在马尔克斯走上文学道路之始就爆发出来了,而且 爆发的是那样强烈,那样持久。 外祖父的形象不仅出现在他的第一部作品《枯枝败叶》里,而且随后就象幽 灵一样出现在他的许多作品中,并最终在《百年孤独》里形成了定格。其实,《百 年孤独》是作者岁时,着手写的第一本书,原来的书名就叫《家》,只是作者 由于当时还缺乏足够的功力和恰当的方法,便将其搁置在一旁而改写了《枯枝败 叶》,不过从那时起他就意识到他的小说故事永远也不能脱离布恩迪亚上校的家 了。作者也承认:“在我所有作品中有一个不变的东西:奥雷良诺?布恩迪亚上校 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总有什么事情同某个人物或某个地方有关系”?。由此看来外祖父对童年时代的马 尔克斯的影响是多么的巨大而深远,这种影响大约来自于这位老人循循善诱和教 导有方。作者在他成名后曾深情地回忆起他的外祖父带他在马戏团看单峰驼的形 象以及去香蕉公司体验冰块的情形,并认为正是这个简单的形象居然构成了《百 年孤独》全书的出发点。除了外祖父的影响之外,我们不应忘记还有一位外祖母 的存在。他的外祖母见多识广,善讲神话和鬼怪故事,这对马尔克斯来说无疑是 具有启迪意义的。马尔克斯在会见贝尔梅霍谈及《百年孤独》的语言运用和叙述 方式时曾说:“我得出结论,认为《百年孤独》必须这样写,因为他的外祖母就 是这样讲话的。我努力寻找一种最适合于《百年孤独》的语言,这时我回忆起外 祖母讲述那些残忍无比的事件时不动声色的神态,就像刚刚看到的一件无足轻重 的小事一样。于是我发现,是我外祖母讲故事的那种沉着冷静和对人物的细腻刻 画赋予了所讲事件的真实性。而我与《百年孤独》的最大问题就在于如何让读者 相信他叙述的事情,他自己是相信,但怎样才能在读者中间达到这样的效果呢使 用我外祖母用过的同样手段。? 不仅如此,马尔克斯于年在秘鲁首都与拉美的另一文坛巨孽略萨 谈创作 时还谈到这样一个观点:“我们拉丁美洲作家还没有察觉出奶奶给孩子们讲的故事 里包含着非凡的幻想,孩子们对这样的幻想是很信的,我想这些故事也有助于对 孩子们的培养。他的这番话无疑是可信的,因为这是他的切身体会。正是阿拉 卡塔卡小镇的自然景色和风土人情,外祖父的传奇经历和谆谆教诲,外祖母的神 话鬼怪故事和不动声色的叙述伴随他度过了短暂的童年,并最终将他引上了文学 的漫漫征程。毫无疑问,这种童年的世界,童年的经历在马尔克斯的心目中其地 位是极其重要的。这在他日后的创作生活中也显现出来,可算作是对自己故乡的 深情回报吧。在他正式出版的第一本书《枯枝败叶》中,他即以自己的故乡小镇 阿拉卡塔卡为原型,首次向世人推出了他的神奇艺术世界马孔多,并作了形象生 动的正面的直接描写。诚如他后来解释的那样:“马孔多不如说是过去,那么由于 得给这‘过去’安上街道、房屋、气候、人群,我就把气候炎热、 尘土飞扬、残 败破旧,仅有几座用木板和锌板盖成房子的阿拉卡塔卡的形象给安到它身上了。 ??加西亚?马尔克斯:《而今,两百年孤独》,申宝楼译,《译林》,年第期,外国作家访谈录,第、 页。 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应该说,马尔克斯直接正面描写马孔多的小说确实为数不多, 《枯枝败叶》是起 点, 《格兰德大妈的葬礼》中的几篇小说是承接和延续,而《百年孤独》则是终 结。然而,我们千万不能忽略马尔克斯的许多其他故事是发生在未指名的“小镇” 上,按照拉美当代结构现实主义大师略萨的说法,这些故事“都是叙述马孔多历 史的某个侧面一,写的就是《百年孤独》里所“概括并结束的历史。略萨还当 面向马尔克斯陈述了自己的观点:“的确,你的很多故事都不发生在马孔多,而是 在‘小镇’上。但是我看不出‘小镇’与马孔多之间有什么根本差别。我看在某 种形式上它们是同一个东西的两个名字。略萨是看到问题的实质 的,也就是说 无论马尔克斯是正面直接描写马孔多,还是通过“小镇侧面间接描写马孔多, 这只是采用虚实相间的描写方法上的需要,都服从于对他的艺术世界马孔多的塑 造。他真正关注的焦点其实从未偏离过他的艺术世界马孔多,那无限的眷恋也始 终是得留给他心中的故乡阿拉卡塔卡小镇的。因为马尔克斯的作品尽管神奇,他 作品中的人物性格塑造,环境与细节的逼真描写还是极其令人信服的。对他的作 品,我们至少可以确信这样几点:第一,阿拉卡塔卡镇是他到那时为止所写的小 说中所重复的背景马孔多;第二,外祖父是他小说中挥之不去的幽灵,是作者取 之不尽的创作素材和源泉;第三,他的叙述方式也是外祖母式的。而且我们更为 确信的是,这一切都是源自于他的童年,源自于他自己生命最初的八年的经历。 这就再一次清楚不过地证实他所创造的神奇艺术世界如同他的先辈哈代和福克纳 一样,早在自己的童年就已孕育萌发,并初具模样的储存在他记 忆的深深皱褶里, 只是待到时机成熟,才稍加润色,使其形象鲜明地展示在世人面前。 马尔克斯创作欲望的触发,始于他岁时第一次阅读卡夫卡的《变形记》。 当他读到“一天早晨,格里高尔?萨姆沙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观自己躺在床 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时,想到:“我以前不知道可以这样写。如果能这样的 话,我还是喜欢写作的。?因为他觉得卡夫卡写的“变形与外祖母讲的“魔幻 故事有许多相同之处。他从年开始创作,以描写哥伦比亚农村生活为主要 题材,反映拉丁美洲人民苦难深重的生活,表达作者强烈反对殖民主义、反对封 建专制独裁、反对愚昧保守落后的思想倾向。迄今已发表的重要作品有中篇小说 《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一桩事先张扬的凶杀案》,长篇小说《落叶》、《百年 ?加西亚?马尔克斯:《加西亚?马尔克斯谈创作》,李德明译,‘外国文学动态》,年第期,第页。 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孤独》、《家长的没落》、《迷宫中的将军》等。 马尔克斯认为,“优秀的小说是现实的再现?,并指出:“在我的小说里,没 有任何一行字不是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上的固;但“小说的现实不同于日常生活中 的现实,尽管前者以后者为依据”,“拉丁美洲的日常生活告诉我们,现实中充 满了奇特的事物?。因此他在发扬拉丁美洲古印第安文学、流浪主义文学与现实 主义文学的基础上,大胆吸收、借鉴西方文学尤其是现代派文学的创作经验,将 神奇的现实与虚幻的手法融为一体,将魔幻现实主义文学推向高峰,成为整个拉 丁美洲魔幻现实主义文学最重要的代表作家。年因其小说“汇聚了不可思议 的奇迹和最纯粹的现实生活’’, “把幻想和现实融为一体,勾画出一个丰富多 彩的想象中的世界,反映了拉丁美洲大陆的生活和斗争”,马尔克斯得以荣膺该 年度的诺贝尔文学奖。 ?◎?加西亚?马尔克斯、普?阿?门多萨【】:《番石榴飘香》,林一安译,《世界文学》,年第期, 第、、、页。 ??瑞典文学院年月日新闻公告。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第二章 《百年孤独》的魔幻与想象 第一节从《百年孤独》的艺术创作手法看魔幻与想象 《百年孤独》这部小说正如作者在诺贝尔文学奖授奖仪式上所说主要是表现 “拉丁美洲的孤独,作品描写了布恩地亚家族六代人的历史,故事发生的地点 马孔多是哥伦比亚甚至是拉丁美洲的缩影。马孔多从创建、兴盛到衰落、消亡的 过程,象征了哥伦比亚和拉美大陆百年的兴衰史,作者借此反映了拉美民族闭塞 停滞的生活状态,从而表现了他对拉美民族命运的焦虑及对其前途的探索。而表 现手段则主要是利用艺术想象,借助象征意象、循环结构和艺术表现手法上,表 现哥伦比亚乃至拉丁美洲的残酷现实,以唤起人民的自主、独立、发展的意识, 最终实现民族的振兴,国家的富强。 一、从象征手法看魔幻与想象 布恩地亚家族成员外形、个性各有不同,但孤独精神却是他们共同的特征。 第一代老布恩地亚来到马孔多之后受到吉普赛老人墨尔基阿德斯的影响,对科学 试验产生了浓厚兴趣,最后迷恋上炼金术,把金子熔炼成小鱼,然后再把小鱼熔 化,还原为金子,如此循环往复直到最后神经失常,被家里入绑在栗子树下终日 与幽灵为伴。第二代奥雷良诺上校在娘肚子里就会哭,生下来时睁着眼睛,从小 就有预感本领。长大后他参加了内战,发动了次武装起义,一度成为威震全国 的风云人物,但起义失败后他卸甲归乡,看破了红尘似的终日把自己关在首饰作 坊里专心致志地制作金鱼,每做好条便熔化掉重新再做,如此做了化,化了做, 直到去世。这种不创造任何价值的反复劳作在作品中许多人物身上都有所体现。 雷蓓卡把自己关进一间破房,多少年不出门以致被人们误认为她早已离开人间。 阿玛兰塔不倦地刺绣,制作自己的寿衣,织好了拆掉,再织再拆。她亲自宣布了 死期,拒绝向神父忏悔,躲进自己的房间精心编织自己的尸衣,等待末日来临。 奥雷良诺上校曾在征战途中一夜风流留下了个私生子,这个孩子个个都有 “一幅孤僻模样儿,多年后当他们从不同地方前来马孔多认祖认亲时,老祖母 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乌苏拉就是从这副独特的“孤僻模样儿”而一眼辨出他们确实是布恩地亚家族的 后代。第三代奥雷良诺阴郁孤僻,居然一心想与把他养大成人的姑妈结婚,服兵 役开小差,遭姑妈拒绝后一场冲突中被打死。第四代中的那对双胞胎唯一的共同 之处就是“全国固有的孤僻模样”。俏姑娘雷梅苔丝高洁的心灵得不到人们的理 解,只能“在孤独的沙漠中徘徊”。第五代梅梅在修道院的幽闭中完全被人忘却 了。第六代小奥雷良诺更是孤独到全世界只剩自己和姑姑,以致他们最后生下了 一长猪尾巴的第七代。这时候神秘的羊皮纸手稿终于被小奥雷良诺破译了出来, 上面写的是这个家族的第一人被绑在栗子树下,最后一人正在被蚂蚁吃掉。这时 那个长猪尾巴的小孩果然正被成群的蚂蚁拖走,再往下看小奥雷 良诺知道自己再 也走不出这个房间了,一阵飓风把整个马孔多镇吹走了。这部作品从头到尾都沉 浸在这种孤寂、郁闷、忧伤的气氛之中,正是这代代相传的孤独,使这个家族最 后消亡了。“孤独在这里不仅象征着愚昧落后和与世隔绝,也象征着死亡和永 远消失。 作品中有两个人物与众不同,她们的孤独更具有悲剧意蕴,这就是俏姑娘雷 梅苔丝和布恩地亚家族的主心骨、顶梁柱老乌苏拉。雷梅苔丝是个超凡脱俗、光 彩照人的艺术形象,她貌若天仙又纯洁无暇,是美的象征。“俏姑娘这个词的 西班牙原义就是“美的意思。美是不可侵犯的,所以凡是对她无礼和向她求爱 的男子都受到了命运的惩罚:外乡客因向俏姑娘献黄玫瑰时目睹了她的芳容和每 天雇乐队为她演奏而被火车轧死了;警卫队长因抖胆向她求欢而死在她的窗下: 又一外乡客因爬上屋顶偷看俏姑娘洗澡而落地摔死,脑浆迸裂;还有一男子因为 能摸一下俏姑娘而洋洋得意,’结果被一匹烈马的铁蹄踩烂了胸膛??这充分体现 了“美的神圣和“高处不胜寒的凄清和孤独。俏姑娘崇尚自然简朴自由自在 的生活,好洗澡,喜裸体,讨厌任何传统习惯与陈规陋俗,她的头脑是最清醒的, 然而她却因生性疏懒,耽于沉思,显得笨拙不可教而被家里人视为白痴。可见像 她这样的人是无法生存于这个污浊的世界上的,因而她在晾晒床单时随风升天, 消失于太空。这另一种意义的孤独,更具有一种凄美的、撼人心魄的悲剧力量。 美成了一种象征,一种无法图解的符号,一种遥不可及的存在。难怪作者在构想 雷梅苔丝的“退场’’时煞费苦心,“死亡或“失踪”都不妥当,有仍存留于世 间尘上之嫌,所以最后作者让她与美丽洁净的床单一起飞升上天,永远消失于冥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冥的太空。乌苏拉在下部分有专章论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