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妻婚——日本古代婚俗漫笔

访妻婚——日本古代婚俗漫笔 访妻婚——日本古代婚俗漫笔 ? 32?盱东瀛文化嗣 天川霾立渡1)彦星楫音翮’二 夜更I于I-}-IZ (银河雾弥漫牛郎引楫浆声传斯时夜正 酣) 这是日本最早的诗歌总纂r万藁集J里的一首 和歌,所咏唱的是人们熟悉的七夕之夜牛郎织女 相会的这么一个千古流传的爱情故事.有关牛郎 织女的传说何时传入日本,现已无从稽考,只知早 在8世纪前,这一充满浪漫色彩的爱情故事就已 让日本人铭心刻骨并成为日本古代和歌创作的经 典素材.但值得注意的是,古代日本人对这一爱 情故事的演绎与它的原产地——中国的原始版本 是不尽相同的.中国人所熟悉的牛郎织女是在鹊 桥上相会,而日本版的七夕夜话却如以上这首和 歌所描述的,是牛郎划着小船前去与织女幽会. 两个不同版本故事情节的迥异,不仅仅意味着两 个民族现在文学层面上的欣赏情趣的不同,而 且也表明了双方对婚姻习俗的文化价值观念的不 同.说到此,那就不能不提及日语叫作r妻髑, 婚j(o圭,I二尢)的日本古代婚俗. (一) 日语的妻髑,婚J,我们姑且称之为访妻婚. 这种婚俗表现为婚姻生活中的主体双方处于一种 松散结合的关系,甚至可以说是若即若离.男子 晚上到女家宿夜,翌日清晨便匆匆离去,相互间并 不需要信守婚姻的誓约,也无须承担相应的社会 义务和责任.事实上古代日本的这种婚俗与今天 我国云南泸沽湖地区摩梭人的走婚大致相同,所 以称其为日本版的走婚亦无不可.据考证,古代 日本的访妻婚最早是传自朝鲜半岛,盛行于大和 时期并延续至平安时代,在12世纪之后随着武士 政权的建立才逐渐消亡. 上古时代,日本每年春秋二季,各地都有r歌 垣j(j允),男女在此对歌相会,两情相悦者 即可好合之后长相交往.此外,邂逅相识,萍水相 逢,只要是一见钟情者,都可向对方求婚,并不需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时男女之间的相爱与所 谓的求婚,不管形式还是内容都绝对是自由和宽 泛的,以至像万藁集J的和歌所吟唱的r家告岛世 名I:)芑J(尔家何处汝何人谁,能告之否?)这 种向路上偶遇的女子打听其芳名与住家的都算是 一 种求婚的形式.彼此中意的男女双方到了夜 里,先是男子来到女家屋外,或是轻吟低唱,或是 情话绵绵,女方在屋里亦是与之唱和赠答,传情送 意.当这爱情韵序曲奏完之后,男子也就顺理成 章地潜入女家,在r婿屋J或叫作r妻屋』的地方与 心上人终成眷属,但男子须于次日早早起身离去. 之后双方的夫妻生活就一直以这样的方式维系下 去,至于所生子女则由女方抚养并与之共同生活- 在一起. 史籍<三国志)之<魏)中的撰述:”其俗作婚 姻,言语已定,女家作小屋于大屋后,名婿屋.婿 暮至女家户外,自名跪拜,乞得就女宿,如是者再 三,女父母乃听使就小屋中宿.”虽然记载的是3 世纪时期朝鲜半岛的婚俗,但实际上也是古代日 本访妻婚画面的真实再现. (二)., 细加观察,则不难发现这种访妻婚带有明显 的母系社会的色彩.在这一婚姻形态下的所谓夫 妻双方并不拥有共同的家,而是各有各的居处,仅 仅是在夜里才有相聚的可能.处于这一关系中的 男女双方并不需要履行婚姻的契约.彼此之间也 无贞操可言一个丈夫有可能同时拥有几个妻 子,妻子同样也可跟几个男子保持交往.当男子 夜里已不再造访他曾经留宿的女家,或者他有朝 一 日被女方拒绝入内,那么双方的婚姻关系也就愆 自动解除.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一婚姻习俗是古 代日本女尊男卑的社会现实的一种反映.女性自 身不仅在婚姻生活方面拥有跟男性一样的选择权 与自主性,而且也享有对家庭财产的继承权和支 配权,以及对包括子女在内的家庭成员的监护权 和领导权. 劈日语知识2003.10翩?33? 这种带有母系社会残余痕迹的访妻婚虽然在 人类社会的早期阶段并不鲜见,但在日本延续的 时间更长,一直到平安时代还依然存在.这是一 个饶有兴趣的文化现象.究其原因,还在于日本 社会的历史发展有它的特异性,其中的一点表现 为上古时代的母系氏族并未随着生产关系的 全面改变而即时消亡.如<家族制度与日本的近 代化>的作者李卓所言:”日本人是带着原始社会 自然的血缘关系的脐带进入阶级社会的.” 当日本列岛在弥生时代进入了农耕社会之 后,虽然农业经济取代了绳文时代的自然采集经 济,生产方式的改变凸显了男性在社会劳动中的 优势并提升了他们的社会地位,从而使原来的母 系社会为父系社会所取代,但新的生产方式也并 没有排斥和否定女性的社会存在价值与作用.形 成于绳文时代的劳动传统使得她们在弥生时代的 农业社会中和男性一样进行着农业耕种和制盐, 采贝等繁重的体力劳动.除了性别所致的体能方 面的略显不足外,她们所付出的劳动和从劳动中 得到的收获并不见得比男性逊色,因此男性社会 地位的提升固然是对原先女性权威的挑战,但是 女性在相当长的时期里还是保持着相对的独立以 及对家庭财产的继承权和支配权,从而也维系了 女性较高的社会地位. 到了平安时代,随着经济基础和社会政治制 度的进一步改变,家庭结构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一 个由夫妻双方共同组建的,相互承担义务和责 任的家庭不仅是社会和经济发展的需要,同时也 是国家机器有效运作的保证.正是在这样的背景 下,访妻婚开始了向婿取I)婚J,即招婿婚的过 渡.出现在平安时代的招婿婚究竟如何,在今天 人们依然对此所知不多,学术界亦是见仁见智,众 说不一.<日本婚姻史>的作者高群逸枝认为,婚 后丈夫或于妻家住下或者就近定居;民俗学家柳 田国男则另有所见,认为婚礼在女家举行,丈夫在 女家居住一段时间之后携妻返回原先的住家.应 该承认相对于访妻婚,招婿婚是一个进步,但这种 进步却是以牺牲女性在婚姻生活中的自主权为代 价的.招婿婚限制了女性择偶的自由,婚姻的决 定权转移到女方父亲的手上.同时他也是婚仪的 主持人,这也就表明家庭中至高无上的位置已经 从女性转向了男性,女性在丧失婚姻自主性的同 时也丧失了指挥家庭的话语权.但是在平安时 代,一方面是招婿婚并未完全取代访妻婚,另一方 面则是即使为招婿婚也未必能保证婚姻关系的牢 固性. (三) 访妻婚作为古代日本长期盛行的一种婚姻习 俗,对Ft本的社会文化产生的影响是深远的,同时 也规制了古代日本社会的伦理道德观念.在这种 婚姻形式下,人们对血缘关系的认识与理解是模 糊和片面的,只有女方一边的家庭成员才有亲缘 关系的认同感.这就导致古代日本人相当程度的 近亲结婚乃至兄妹通婚,因为在当时只是同母的 兄弟姐妹不得结为夫妻,至于同父异母的兄弟姐 妹之间的婚配,并不受禁制,更不被视为乱伦之 举.即如日本第30代天皇——敏达天皇所选的 皇后正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也就是后来的推古 天皇;8世纪初日本有名的<大宝律令>和<养老律 令>的主要制定者藤原不比等所娶的也是他同父 异母的妹妹五百重娘.始于奈良时代的日本诸多 律法均以唐律为范本,但有趣的是惟独对大唐律 令中”诸同姓为婚者,各徒二年,缌麻以上以奸处” 的这条讳莫如深. 访妻婚是日本的一种古老的婚姻形态,也是 一 种耐人寻味的文化现象,因此,对这一奇异的古 代婚俗的考察本身也就意味着从一个侧面对日本 古代文化的剖析. 参考文献 西村泛子古代?中世家族女性J吉川弘文 赔2OO2 京永三郎日本文化史J岩波新謇1984 李卓<家族制度与日本的近代化>天津人民出 版社1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