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慎、勤：为官的基本准则——说吕本中的《官箴》

清、慎、勤：为官的基本准则——说吕本中的《官箴》 清、慎、勤:为官的基本准则——说吕本中 的《官箴》 清,慎,勤:为官的基本准则 说吕本中的《官箴》韩酉山 提要:本文着重阐释吕本中《官箴》中所说的清,慎,勤三条基本准则:(一)吕氏认 为,为官者要能遵守清,慎,勤三条基本准则,首先必须确立”处官事如家事”,”常思有以 及人”两个基本理念.这里的”人”,主要是指治下的百姓,反映吕氏为政观念中的民本思 想.(二)具体阐释”清”“慎”“勤”基本含义及三者之间的关系.(三)从《官箴》所强调的 ,可以反映出吕氏家族非常重视对子弟的仕前教育,强调把当官处事作为”修身”的 重要过程,也反映出吕氏家族一向重视”多识前言往行”的家学传统. 关键词:吕本中官箴修身 作者韩酉山,原安徽省社会科学院院长,杭州市社会科学院南宋历史文化研究中心 兼职研究员(邮政编码230000). 吕本中(1O84—1145),字居仁,寿州(今安徽凤 台)人.早年以荫人官,徽宗朝做过济阴主簿,泰州 士曹掾,大名帅府干官等,召为枢密院编修官;钦宗 靖康初迁职方员外郎;高宗绍兴六年(1136),赐进士 出身,历起居舍人,中舍人兼侍讲,权直学士院等. 绍兴八年,反对和议,忤秦桧,罢官奉祠.绍兴十五 年七月,在贫病交加中,死于上饶城郊一座荒寒寂寞 的古寺里. 吕氏一门,世代为官.吕本中的高祖吕夷简,曾 祖吕公着皆位至宰相,伯曾祖吕公弼,父亲吕好问位 至执政大臣,先后做过尚书,侍郎等侍从官的有七 人,至于一般官员则难以计数.这么多的人出入官 场,无疑积累了丰富的为官经验.吕本中把这些经 验,加以梳理,归拢,提炼,结合自身为官的体会,写 成一部《官箴》.箴,作为一种文体,是用以规劝告诫 世人的文章.按照刘勰的说法:”箴者,所以攻疾防 患,喻针石也.”吕本中的直接动机就是用箴诫教育 吕氏子弟在仕途上所应遵守的道德准则和行为规 范. 《官箴》的写法,类似于他的《童蒙训》,《紫微杂 记》和《师友杂志》,一事一议,没有大纲小目,没有体 系.乍看起来似乎显得杂乱,零碎,但细细揣摩,却 有极强的内在逻辑. 一 开头,作者就开宗明义地指出: 当官之法,唯有三事,曰清,曰慎,曰勤.知此三 者,可以保禄位,可以远耻辱,可以得上之知,可以得 下之援,则知所以持身矣.然世之仕者,临财当事, 不能自克,常自以为不必败.持不必败之意,然事常 至于败而不能自已.故设心处事,戒之在初,不可不 察.借使役用权智,百端补治,幸而得免,所损已多, 不若初不为之为愈也.【注】 这里所言之”法”,是指准则.他认为,当官所要 遵循的基本准则,就是”清”,”慎”,”勤”.这是该篇 的纲领,其他诸条都是对这三个字的论证和诠释. 作者认为,一个做官的人,懂得”清”,”慎”,”勤”的重 要性并且认真去实行,他就能保住禄位,远离耻辱, 得到上司的信任,下属的支持,他就懂得怎样做一个 165 杭州研究2007年第2期 堂堂正正的人了.但是,现在有些做官的人,见利忘 义,不能约束自己,总认为他做的坏事不一定败露. 抱着这种侥幸心理的人,常常在事情败露之后,弄得 不可收拾.所以,居心临事,一开始就要防范于未然, 不能糊里糊涂.如果事情发生了,靠耍弄权力和小 聪明,百般弥缝,即使侥幸躲过处罚,道德,品行,声 誉上已经亏损很多了,那比得上当初就不做这些坏 事呢?这里值得注意的,第一,把”清”,”慎”,”勤”同 “持身”联系起来.持身,就是修身.吕本中把做官当 作一个实际的修身过程;第二,强调”设心处事,戒之 在初”,从心理上防患于未然,千万不能心存侥幸. 在解释”清”,”慎”,”勤”之前,作者要求为官者 必须首先确立两个基本理念: 其一:”处官事如家事”.他说:”事君如事亲,事 官长如事兄,与同僚如家人,待群吏如奴仆,爱百姓 如妻子,处官事如家事,然后为能尽吾之心.如有毫 末不至,皆吾心有所未尽也.故事亲孝,故忠可移于 君;事兄弟,故顺可移于长;居家治,故事可移于官”. 儒家是以家为本位建立纲常伦理的,认为一个家庭 能做到尊卑有别,长幼有序,则家无逆子;事亲孝,则 事君忠;家事理,则可为国之干臣.从这个观点出发, 吕本中要求做官的人要转换角色,把自己看成是皇 帝作为家长的大家庭成员,犹如家长派你去处理一 份家务.这样,你就能处理好上下左右各方面的关 系,尽心尽力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其二,”常思有以及人”.这里的”人”,指老百姓. 意思是,当官处事,总要时时处处想着如何给老百姓 带来好处.他举例说: 如科率之行,既不能免,便就其间求所以使民省 力,不使重为民患,其益多矣.不与人争者常得利多, 退一步者常进百步,取之廉者得之常过其初,约于今 者必有垂报于后,不可不思也.惟不能少自忍者必 败,此实未知利害之分,贤愚之别也. 吕本中举出税收的例子,不仅是最为关系百姓 疾苦的问题,而且具有现实针对性.在北宋末南宋 初,因为战乱频仍,政府财政拮据,法外加征的赋税 名目很多,而地方官吏为了自己的升迁,急于做出政 绩,以赢得上司的欢心,则不顾百姓的死活,层层加 码,横征暴敛,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所以,吕本中说, 征收赋税,既然国家不能蠲免,就要考虑如何尽量使 百姓省力,不要增加他们的额外负担,成为百姓的祸 害.下面讲以退为进的道理,既有对最高当局的忠 166 告,也有对官员的劝诫.大约的意思是,不与民争利 往往得到的利益更大,政策上退一步在事业上往往 能进百步,征收百姓的税赋少一点结果得到的常常 超过原来的预计,今天严格约束自己的行为以后一 定会得到好的回报.这里讲的是为官准则,实际是 治国之道.着眼长远,很有点辩证法的思想.所以最 后他说:那些只知急功近利之人,一定会败事.因为 他们分不清利害关系,不懂得怎样做为明智,怎样做 为不明智.在吕本中看来,只有确立”处官事如家 事”,”常思有以及人”的理念,当官处事,才有可能 自觉遵守”清”,”慎”,”勤”三条行为准则. 所谓”清”,就是清心,廉洁.包括两个层次,浅 层次是奉公守法,不营私利;深层次是心地纯正,不 存私欲.即如范仲淹所说:”清心做官,不营私利”. 吕本中提醒新人仕的后生少年,切不可”嗜利”,为 “猾吏”所引诱,以至越陷越深,不能自拔.他说: 后生少年,乍到官守,多为猾吏所饵,不自省察, 所得毫末,而一任之间,不复敢举动.大抵作官嗜利, 所得甚少,而吏人所盗不赀矣.以此被重谴,可惜 也. 吕本中早年在州县作官,深知其中的弊害.他 说,一些新进少年,乍履官职,经常被奸猾的属吏所 引诱,贪图小利,而受制于人,做一任官也不敢有所 作为.一个做官的人贪图小利,自己所得到微乎其 微,而那些奸猾的吏人贪赃枉法则肆无忌惮,国家的 受到的损失就不知有多大.如果因为这事而受到严 厉的惩处,实在不值得.这是从反面说明保持清廉 的重要性.要做到清廉,就必须分外之物,一毫不取, 比如”当官取庸钱,搬家钱之类,多为之程,而过受其 直,所得至微,而所丧多矣.亦殊不知此数亦吾分外 物也”.而且,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精神防线一有缺 口,发展下去,就不可收拾.这也是吕本中防微杜渐 的告诫.后来吕本中的侄孙吕祖谦的还列举”法外 受俸”,”多量禄米”,”托外邑官买物”,”以私事差人 出界”,”荐人于管下买物”等等,作为补充,要求新人 仕的人都要注意避免.吕本中还举了正面的例说: 叔曾祖尚书,当官至为廉洁,盖尝市缣帛,欲制 造衣服,召当行者取缣帛使缝匠就坐裁取之,并还所 值钱,与所剩帛,就坐中还之.荥阳公为单州,凡每 清,慎,勤——为官的基本准则 月所用杂物,悉书之库门,买民间未尝过此数,民皆 悦服. 吕本中叔曾祖吕公孺,官至户部尚书.史称”公 孺廉俭”,”为政明恕”,”谈者清其节”;吕希哲是吕本 中的祖父,官至光禄少卿,其父吕公着曾夸他”不欺 暗室”,史书说他”乐易简俭,有至行”.这都是吕氏 家事,说起来分外亲切.为官者除了自己清廉,还要 防范下属营私舞弊.他说他在泰州治狱事,”狱中遣 人勾追之类,必使之毕,此事不可更别遣人,恐其受 赂已足,不肯毕事也.”一个案件,派了谁去拘人,取 证,就一定要他把事情办好,不能再派别人,以防备 他受到贿赂,拖着不办,又难以追究责任.此外,还 要注意身边的使令人向人索取钱物,”陷主人以利”. 他作泰州掾时有一个朋友叫龚节亨(彦承),曾说过: 年轻人做官,身边的差役如果没有向人索取钱物的 毛病,你这个官还能当下去;如果有向人索取钱物的 毛病,你的官就当不下去了.吕本中解释说:因为身 边的差役,和你太接近,如果他有向人索取钱物的毛 病,不是用小利把你拖人贪赃枉法的陷阱,就是给你 惹出许多说不清的是非. 吕本中认为当官的人心存仁恕,也是”清”的重 要内容.他举关沼为例说:关沼在官,曾经捕获盗贼, 按法应该升官,可能因为情轻法重,这个盗贼被判处 死刑.关沼拒绝迁官,说:”不以人命易官!”本中称 赞说:”可谓清矣!”又举例说:有一个郡守,接纳一 个术士,两人相处十分亲密.后来这个术士干预公 事,郡守大怒,竟然给予”杖背编置”的处罚.本中说: 接纳这种人,本来就是不对的,他和你这样亲密,干 以公事,也是人之常晴.不按他的办就足够了, 结果处罚如此之重,似乎是”灭绝人理”! 所谓”慎”,就是谨慎,冷静,保持清醒的头脑. “慎”所包含的内容很广泛,既赖以成事,又赖以自 保.他引唐代的名医兼道士孙思邈的话说:”陇于 身者不拘于人,畏于己者不制于彼,慎于小者不惧于 大,戒于近者不侈于远,如此则人事毕矣.’实当官 之要也.”这都是说为官者必须谨慎,不要因为一时 不慎把好事办坏,或者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所谓”慎”,首先要诚实做人,”着实”做事,不可 弄虚作假.他说: 当官处事,但务着实.如涂擦文书,追改日月, 重易押字,万一败露,得罪反重,亦非所以养诚心,事 君不欺之道也.百种奸伪,不如一实;反复变诈,不 如慎始;防人疑众,不如自慎;智虑周密,不如省事. 不易之道. 意思是,当官做事,一定要实实在在.有人把差 事办坏,为了逃避处罚,就弄虚作假,涂改文件,追改 时间,改换签押,事情一败露,受到的处罚更重.这 既不利于涵养自己”诚心”,也与”事君不欺”的准则 相违背.百种诡诈虚假,敌不了一个真实;变换欺诈 手段百般推托罪责,不如一开始就谨慎小心;用心思 防范别人怀疑你,不如自己小心办事;做违规的事, 考虑得再周密,不如不做.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他 还说,如果真正获罪,也要勇敢地面对.比如犯了死 罪,你百般抵赖想逃避死刑,受到羞辱有甚于死,何 况未必能够免死;应当罢官,你千方百计赖着不去, 受到的祸害有甚于丢官,何况也未必能保住官.一 般人遇到此类情况,都会失去理智的选择,这都是因 为不知本分(义命),不守本分造成的.”此理非平居 熟讲,临事必不能自立,不可不预思.” 其次,遇事不要急躁,不要发怒,应”精详斟酌” 以求”合于道理”.他说: 当官之法,直道为先.其有未可一向直前,或直 前反败大事者.须用冯宣徽所称惠穆”称停”之说. 此非特小官然也,为天下国家,当知之. 冯宣徽,即冯京,官至南院宣徽使;惠穆,即吕公 弼(字宝臣),为吕本中的伯曾祖,卒谥”惠穆”.所谓 “称停”,也就是斟酌审量,务求平正.吕公弼是以善 于”称停”而闻名官场.意思是,当官处事,行直道是 首要的.但有些事鉴于各种复杂因素,却不能直奔 主题,直奔主题往往坏了大事.这就用得着”称停” 之说,权衡利弊,化解个方面的阻力,以求达到目的. 这不仅做小官的人要学会这样做,治理天下国家的 人,也应该懂得.又说:”当官者先以暴怒为戒.事有 不可,当详处之,必无不中.若先暴怒,只能自害,岂 能害人.前辈尝言:凡事只怕待.待者,详处之谓也. 盖详处之,则思虑自出,人不能中伤也.”“待”就是 冷处理.人在情绪激动时,容易发生偏颇,结果自受 其害;只有冷静下来,斟酌慎量,权衡利弊,才能找出 最佳的解决办法.小官要纠正上司的偏颇,也应如 此,”监司,郡守,严刻过当者,须平心定气,与之委曲 详尽,使之相从而后已.如未肯从,再当如此详之, 其不听者,少矣.”另外,他还叮嘱子弟,做了好事也 不要张扬.他举例说:唐广仁是个非常正派的人,大 观,政和间在苏州监酒.当时以”花石纲”取宠的苏 167 杭州研究2007年第2期 州商人朱动父子势焰正炽,许多官员趋奉唯恐不及, 唐广仁却多次讽刺朱氏,结果被朱氏罗织罪名罢了 官,废置终身.刘安世批评唐广仁说,唐广仁做好事 好张扬,怕人不知道,难免招来灾祸. 吕本中追求当官的最高境界是”直不犯祸,和不 害义”.就是办事公正无私,但又不使自己招惹祸害; 注重各方面的亲租,但又不背弃基本道义.这只不过 是个理想,官场上有许多复杂因素,是很难做到这一 点的.所以他又说:”前辈尝言:’公罪不可无,私罪不 可有.’此亦要言.私罪固不可有,若无公罪,则自保 太过,无任事之意.”所谓”公罪”,就是执行公务过失 犯罪;所谓”私罪”,就是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私罪属 于个人道德品质问题,固然不能有,如果连公罪也没 有,那就是自保过分了,就没有敢于任事的精神这 当然不是鼓励犯公罪,而是说,既然当官,就要履行 自己的职责,就要敢于任事,敢于坚持正义. 再次,要谨防小人中伤.他说:”当官既自廉洁, 又须关防小人.如文字,历(赋税凭证),引(路引,通 行证)之类,皆须明白,以防中伤.”意思是,自己能 保持廉洁了,还要防范小人.比如办理公文,发放赋 税凭证和过往驿站通行证,都要清楚明白,不能给手 下人有空子可钻,而使自己受到中伤.他举刘安世 为例说,建中靖国,大观年间,蔡京当国,急治元{;占党 人,刘安世知潞州,监司秉承蔡京的意旨彻查刘安 世,事无巨细,都一件一件地查,却查不到刘安世一 点过错,就连过往的驿券,也没有违规发放的.监司 不得不佩服刘安世办事严谨.又举范育的例子,说 范育当年作库务官”随行箱笼,只置厅事上,以防疑 谤.”还有”凡异色人皆不宜与之相接.巫祝尼媪之 类,尤宜疏绝”.这些人最易招惹是非. 所谓”勤”,就是”尽心职事”.他说: 前辈尝言:小人之性,专务苟且,今日得休且休. 当官者不可徇其私意,忽而不治.谚日:”劳心不如 劳力.”此实要言也. 当此官,理此事,不可徇属吏的私意,疏于职事. 他举例说,仁宗时,有一京西转运使,一天问监窑官, 每天烧几灶.窑官答道:十八九灶.转运使说:为什 么我见到的只有十一灶呢?窑官被问得张口结舌. 因为转运使对有关职分的事处处留心,早起望见窑 中出烟道数,所以知道是十一灶.可见他对于职事 是何等尽心尽力.又举黄兑(刚中)为例,黄兑曾对 他讲:当初在作县尉时,”每遇检尸,虽盛暑亦先饮少 168 酒捉鼻亲视,人命至重,不可避少臭秽,使人横死无 所申诉也.”本来验尸是仵作的事,县尉只要看验尸 就行了,黄兑却认为”人命至重”,担心让死者蒙 冤,即使炎热夏天,尸体腐臭,他也亲到现场验视. 这也是一个尽心尽力办事的人.他说自己在泰州治 狱,夏天提审罪犯,”早间在西廊,晚间在东廊”,自己 虽然麻烦,却可使罪犯避开烈日暴晒.作者还特别 强调,事关法律,法规的事,当官者不能”畏避”,一定 要亲自动手.他说:”畏避文法,固是常情.然世人自 私者率以文法难事,委之于人.殊不知人之自私,亦 犹己之自私也.以此处事,其能有济乎!”他认为执 法的事固然很难,但职分内的事,不能因为难,就推 给别人或下属.你觉得难,别人同样也觉得难.以这 样的态度办事,是不能能把事情办好的. 怎样才算”尽心职事”呢?他说:”不以集事为急, 而以方便为上.”集事,成事;方便,给予便利和帮助. 意思是,不能以办成多少事,创造出多少政绩为急 务,而是以给治下的百姓多少便利和帮助作为衡量 的最高标准.这与他的当官处事,”常思有以及人” 的思想是一致的. 他反对当官者不尽心职事,跑门子,求上司荐 章,以图升迁.他说这种人,就好比未出嫁的大闺女 先学会养儿子,然后再出嫁一样.在《童蒙Oil)中,他 说他祖父和父辈们做官,从不干谒上司,以求荐举. 他二叔父吕切问早年在会稽做小官,有人嘲笑他不 善于求得上司的了解.吕切问回答说:”勤于职事, 其他不敢不慎.乃所以求知也.” “清”,”慎”,”勤”三者,”清”是第一位的.它关 系到一个官员的道德品质,一个贪赃枉法的人,不可 能把国家和老百姓的事放在心上,不可能履行好职 事;但是,如果一个人当官处事,不”慎”不”勤”,即使 两袖清风,却一事不举,什么事也办不成,不说为民 造福,保一方平安,到头来甚至连自己也保不住.这 种人,至多只能算是个好人,却不是一个好官.所以, “清”,”慎”,”勤”是三位一体,不可或缺的.吕本中 把它从当官处事应注意的事项中提炼出来,使立志 做一个好官的人有所遵循,不能不说是对吏治的一 大贡献. 吕本中的这部《官箴》,反映出以下三个问题: 清,慎,勤——为官的基本准则 (一)反映了吕氏家族非常重视对子弟的仕前教 育.有宋三百年间,吕氏家族几乎代有显宦,如吕夷 简,吕公弼,吕公孺,吕公着,吕希哲,吕希纯,吕好 问,吕本中,吕祖谦等,都被称为一代名臣;在吕氏众 多的入仕者中因政治斗争犯”公罪”的不少,而因贪 赃枉法犯”私罪”的却几乎没有见到.这与吕氏家族 重视仕前教育有很大关系.吕本中的《官箴》就是对 子弟进行仕前教育的教材.他说:”古之欲委质事人, 其父兄日夜先以此教之矣.中材以下,岂临事一朝 一 夕所能至哉!教之有素,其心安焉,所谓有所养 也.”所谓”教之有素”,”有所养”,就是入仕之前就 要进行为官之道的教育,培养做官的基本素质,临事 才能心中有数,不致举措失宜. (二)吕本中把当官处事作为”修身”的重要过 程.在儒家经典《大学》中,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是依次论述的.一般人理解,先完成修身,成为一个 道德完美的人,然后才去齐家,治国,平天下.所以, 有些人在求学时,讲正心诚意,一做了官,这些东西 就置诸脑后,作奸犯科,什么坏事都敢干.吕本中是 个理学家,讲做官,当然离不开修,齐,治,平,但有一 个值得重视的思想,就是他不仅讲”教之有素”,在人 仕之前就应加强自己的道德修养,更为重要是强调 把当官处事作为”修身”的重要过程,要求为官者处 处事事要有自我检束的自觉性,不仅要检查自己所 作所为是否符合官场的游戏规则,还要检查这些行 为是否符合”正心诚意”的基本要求,是否符合基本 的道德准则.这个思想体现在他所讲的”清”,”慎”, “勤”三事的全部内容中. (三)反映了”多识前言往行”的吕氏家学传统. 《易?大畜》云:”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吕 注:吕本中的《官箴》在《四库全书》中有两个本子.一在 《史部?职官类》,一在《集部?吕东莱文集》中.我将两个本子作 了比勘,文字略有异同.此处史部本无”则知所以持身矣”一 句,集部本则无”可以保禄位,可以远耻辱,可以得上之知,可 氏历代学人都奉为圭臬,重视历史文献研究,留意前 人的言行,从中吸取营养,涵养自己的德行.《官箴》 充分体现了这一思想.文中列举的人和事,大多不 甚久远,有不少就是吕氏的先人,或是与吕氏过从甚 密的亲友,也是一时名流.拿这些人说事,听者,读 者,尤其是吕氏后人感到亲切,没有隔膜感,也不会 感到不可企及.其教育效果肯定很好. 吕本中身后,吕氏家族把《官箴》视为家训而传 承.他的从孙吕祖谦编《家范》,《官箴》即作为重要 文献人编.吕祖谦的门人魏衍初人仕,请教为官之 道,吕祖谦即抄录《官箴》付之.后来在士大夫中广 为流传.南宋理宗宝庆三年(1227),陈畴在刊刻《官 箴》的跋中说:”防颛蒙之资,早膺吏事,尘嚣驰骛,无 所津梁,既得此书,稍知自勉.敬锓于梓,与有志者 同之.”陈防是把它作为为官的”津梁”推荐给同好 的.可以想象,在当时刊刻,传抄此书的不只陈畴.元 张养浩的《三事忠告》,清王永吉的《人臣做心录》皆 不出清,慎,勤三事,显然是受到吕本中《官箴》的影 响.《四库提要》说:此书乃作者”多阅历有得之言, 可以见诸实事.书首即揭清,慎,勤三字,以为当官 之法,其言千古不可易……至其论不欺之道,明白深 切,亦足以资做戒.虽篇帙无多,而词简义精,因有 官者之龟鉴也.”康熙帝曾书清,慎,勤三字刻石遍 赐内外诸臣,足见对其重视的程度. 当然,吕本中从维护封建统治的基本立场出发, 宣扬维护封建制度的纲常伦理,这些应该予以扬弃. 但强调官员必须加强自身的道德修养,强调为官处 事要坚持清,慎,勤的基本准则,对当前加强党风廉 政建设和强化从政道德仍然有借鉴意义. 以得下之援”三句.我把两者一并保留. (责任编辑洪洁) 1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