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nzerath_Altmann定律_理论贡献与局限_DenisaSchust

Menzerath-Altmann定律:理论贡献与局限帕拉茨基大学DenisaSchusterovaTerezaMotalova北京外国语大学王馥芳1*［提  要］ Menzerath–Altmann定律是20世纪世界上重要的基础性语言定律。本文主要在介绍该计量语言学定律的基础上，探讨该定律的理论贡献，并指出其理论局限。首先，本文聚焦于计量语言学的介绍。其次，我们介绍该定律的理论背景和主要内容。接下来，我们论述了Menzerath–Altmann定律的研究现状。最后，本文揭示其主要的理论贡献和理论局限性。［关 键 词］ 计量语言学；Menzerath–Altmann定律；语言单位；语言结构；语言成分1引言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在索绪尔的结构主义语言学思想的影响下，语言被认为是一个由一些独立的、互相毫无联系的语言单位组成的静止系统。因此，语言学者倾向于对个体语言现象隔离地进行描述性研究。计量语言学方法，尤其是Menzerath–Altmann定律介绍了一种新的、把语言单位看成一个整体的研究方法。计量语言学本质上是一种力图把语言学研究科学化的学术努力。尤其是德国语言学家GabrielAltmann更试图把语言学看成是一个科学专业，他尤其重视通过数学方法来进行语言*作者简介：DenisaSchusterova，帕拉茨基大学普通语言学系博士生。研究方向：计量语言学。Email：schusterovad@gmail.com,通信地址：DepartmentofGeneralLinguistics,PalackyUniversityOlomouc,Krizkovskeho14,Olomouc77147,CzechRepublic.TerezaMotalova，帕拉茨基大学普通语言学系博士生。研究方向：计量语言学。Email：tereza.motalova@gmail.com,通信地址：DepartmentofGeneralLinguistics,PalackyUniversityOlomouc,Krizkovskeho14,Olomouc77147,CzechRepublic.王馥芳,北京外国语大学外国语言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认知语言学和词典学。Email：wangfufang2013@126.com,通信地址：100089北京市海淀区西三环北路2号北京外国语大学外国语言研究所。02语言学理论研究.indd4516/12/20上午11:4046语言学理论研究学的调查和研究，他所揭示的语言学与数学之间的联系使我们可以运用新的计量研究方法来研究语言。作为一个新的语言学分支学科和一种新的语言研究方法，计量语言学和结构主义语言学之间的差异是多维的：（1）就语言观而言，前者认为语言的本质是定量特征，而后者认为语言的本质是结构特征；（2）就方法论而言，前者主要使用统计方法发现和提出语言定律假设，而后者主要采用代数、集合、逻辑等科学方法精确和描述可观察语料的客观性以及体系性；（3）就学科特点和本质而言，前者是定性的；而后者是定量的。作为计量语言学研究的一个范例，Menzerath–Altmann定律是20世纪世界上重要的基础性语言定律。20世纪现代语言学的发展受到某些重要人物的影响。FerdinanddeSaussure是现代语言学的奠基人。他的著作《普通语言学》在很大程度上形塑了现代语言学的形式。虽然索绪尔奠定了共时语言学方法的基础，但是在20世纪的前三分之一时间内，语言学家依然倾向进行在19世纪受到语言学家欢迎的历时语言学研究。20世纪30至50年代，语言学的主流研究框架是结构主义语言学。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NoamChomsky创立的生成语法成为语言学研究主流（详见Koerner&Asher，1995：221-222）。“在索绪尔之后，现代语言学的早期兴趣主要在语言结构方面……遗憾的是，对结构的过分强调导致了研究者将语言看做是一种静止的系统，系统中那些无法纳入结构的内容则几乎被完全抛弃。为了弥补这个缺陷，有必要在语言研究中将数学的定量与定性方法结合起来使用”（刘海涛，2012：179）。Menzerath–Altmann定律的提出，本质上就是为了弥补结构主义语言学过于注重对语言结构作静态描述的缺憾。Menzerath–Altmann定律被看做是语言感知发展的里程碑，且它为新的计量语言学分支学科的出现做出了贡献。本文主要在介绍Menzerath–Altmann定律提出的理论背景和主要内容的基础上，探讨其主要的理论贡献和理论局限性。2计量语言学计量语言学是数理语言学的一个分支。数理语言学是在20世纪50、60年代出现的。数理语言学的正式诞生被视为是在挪威奥斯陆举行的第八届国际语言学大会上（ComitéInternationalPermanentdesLinguistes，CIPL）（Cerny，1996：248；Havranek&Horalek，1958：47-52）。虽然数理语言学的来源追溯到20世纪后半期,但是有些数学方法早在19世纪末就被应用于语言学研究。那时，语言学者们不但开始探讨在语言学研究中使用计量方法的可能性，而且开始把计量方法付诸实践。更为重要的是，彼时数学研究本身开始思考语言问题。因为这些数学方法在特征上与定量方法有关，所以现在它们被看做是计量语言学的发端。有关计量语言学最重要的概念之一是频率。首先，科学家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探索语音的频率。比如，在速记法领域，当SamuelMorse创造摩尔斯电码的时候，他将最简单的符号和使用频率最高的字母配对。反之，他将最复杂的符号和使用频02语言学理论研究.indd4616/12/20上午11:40Menzerath-Altmann定律:理论贡献与局限47率最低的字母配对。后来各种语言的频率词典开始出现。20世纪，一个美国语言学家和心理学家GeorgeKingsleyZipf为计量语言学的发展做出了贡献。“1935年……G.K.Zipf有关语言统计的著作出版，标志着一个新的语言学分支学科和一种新的语言研究方法的诞生。G.K.Zipf认为，利用统计方法可以定量研究语言中的各种现象，这样语言学便可成为一门精确科学”（刘海涛，2012：180）。20世纪50年代与60年代，在德国和东欧出现了不少开始使用数学方法做语言研究的学者。如今，这个领域中的大部分学者仍然主要来自德国、奥地利及东欧国家。其中最著名的是德国波鸿大学的G.Altmann教授。他在计量语言学的诸多领域均有重要贡献，他是重要的计量语言学家，是现代计量语言学的奠基人之一。从90年代开始，计量语言学发展很快，科学家进行了大量计量语言实验与研究，也取得了大量研究成果。国际计量语言学学会（InternationalQuantitativeLinguisticsAssociation，IQLA）成立于1994年，而且出版了专门的学术期刊《计量语言学期刊》（JournalofQuantitativeLinguistics）。1①而且，从1991年开始，IQLA每三年举办一次国际计量语言学会议（QUALICO）。通过运用各种计量方法，计量语言学旨在揭示语言现象之间的关系：“国外语言学家已对多种语言进行了多层次、全方位的计量研究，发现了许多语言系统的结构和演化规律”（刘海涛，2012：181）。应当注意的是，“计量语言学的目的不是获取计量数据或者计量公式等。这些方法都是我们的知识工具或者是对知识的控制手段。从语言学的角度来看，必须为获取的计量数据、归类、公式等进行语言学的解释”（Tesitelova，1987：9）。3Menzerath-Altmann定律提出的理论背景与主要内容Menzerath–Altmann定律的理论背景是以语言学研究科学化为基础的。一般来说，任何学科的理论都由三部分组成：概念、常规与假设。计量语言学强调的是科学的目的不仅在于对各种各样的语言现象进行描述，科学的目的主要是提出基于可验证的普遍假设基础之上的理论（详见Wimmer，2003：13-17）。PaulMenzerath是Menzerath–Altmann定律的主要创立者之一。1928年，这位德国的语言学家发现某些词与音节之间存在一种反比例关系。具体来说，根据德语词的分析结果，他发现一个词所包括的音节数量增加，那么它的音节的平均长度变短。PaulMenzerath的发现很长时间没有受到别的语言学家的注意。换句话说，很长时间PaulMenzerath的思想是被忽视的（详见Altmann，1980；Andresetal.，2012a；Hrebicek，2002；Hrebicek，2007；Hrebicek，2008）。①BackgroundoftheAssociation.©2008-2012.In:IQLA-InternationalQuantitativeLinguisticsAssociation.该文可从http://www.iqla.org/查到(2015年5月5日在线查阅)。02语言学理论研究.indd4716/12/20上午11:4048语言学理论研究20世纪80年代，一位叫GabrielAltmann的语言学家发表了一篇描述Menzerath定律的（Altmann，1980）。基于PaulMenzerath的研究，GabrielAltmann介绍了两个新的概念，即作为一个语言整体的“语言结构（construct）”和作为整体的一部分的“语言成分（部件、部分；constituent）”。语言结构指的是在较高语言层次上的一个语言单位，而其成分指的是在距离最近的较低语言层次上的一个语言单位。这意味着每个语言单位代表着一个指向更低语言层次上的语言结构。同时，语言单位也指向更高语言层次上的一个语言成分。GabrielAltmann做了诸多实验，以便在不同语言类型与不同语言层次上运用Menzerath定律来验证语言结构与部件之间长度的反比例关系，且他证实了这种关系的存在。基于这些实验，他更精确地假设：“一种语言结构越长，则构成它的成分越短”（Altmann，1980：124）。他通过这些普通语言概念（即语言结构与成分）将Menzerath的发现归纳成为一条语言定律。他主张将该定律称作Menzerath定律。GabrielAltmann把该定律用数学公式表示如下：y=A·x-bx是在其总的成分数量中测量得到的结构长度，y是其所有成分的平均长度，这一平均长度是在距离最近的较低语言层次上的语言单位之中被测量出来的，A与b都是真实参数。其完整形式如下（除了A与b参数之外，式中的c也是真实参数）：y=A·x-b·ecxMenzerath–Altmann定律的方法论最近得到改造，更强调研究数学计算公式的应用。除了以上提出的两个数学计算公式之外，计量语言学家还建议运用别的公式。事实上，分析的结果取决于所使用的具体计算公式，而且使用不同的公式分析结果会产生不同的变化（Andresetal.，2012b；Andresetal.，2014）。语言结构长度是在其成分总量中测量出来的，它总是由整数表示的。反之，成分长度是在其平均值中测量出来的，绝大多数成分长度是由小数表示的。根据以上提出的公式，当成分的长度减少的时候，结构的长度增长。换句话说，Menzerath–Altmann定律是一种幂律（详见Hrebicek，2007：84）。为了证明Menzerath–Altmann定律的合法性，b参数应该是正数与实数。如果将b参数的功能用图形表征出来，它就意味着曲线呈现下降倾向且具有凸度（见图1与图2；图1代表通过对现代汉语书面语进行的计量语言分析的数据。图2代表通过对现代汉语口语进行的计量语言分析的数据）。“A参数决定y轴线上曲线的移动，并且可以被理解为曲线的‘起始值’”（Kelih，2010：71）。关于c参数，它总是由负数表示的。所有参数的值都是通过运用统计软件得到的。02语言学理论研究.indd4816/12/20上午11:40Menzerath-Altmann定律:理论贡献与局限49yx123456781.52.02.53.03.54.04.55.0图1曲线下降与凸度趋势的例子（表示由Menzerath–Altmann定律确定的结构长度x与成分长度y之间的相互关系）(Motalova&Matouskova，2014：124）yx24681012456789图2曲线下降与凸度趋势的例子（表示由Menzerath–Altmann定律确定的结构长度x与成分长度y之间的相互关系）(Scigulinska&Schusterova，2014：61）为了强调GabrielAltmann对这一理论的贡献，现代科学家将这个语言定律称为Menzerath–Altmann定律。（关于这一定律的更多信息详见Altmann，1980；Andresetal.，2012a；Hrebicek，1997；Hrebicek，2002；Hrebicek，2007；Hrebicek，2008；Kelih，2010）。02语言学理论研究.indd4916/12/20上午11:4050语言学理论研究4Menzerath-Altmann定律的研究现状长期以来,大多数Menzerath–Altmann定律的研究聚焦于印欧语系。比如说针对斯拉夫语族之间的研究主要聚焦于捷克语、波兰语、塞尔维亚语、克罗地亚语等；针对日耳曼语族之间的研究主要聚焦于英语、德语等；而针对印欧语系之间的研究则主要聚焦于希腊语。除了印欧语系之外，语言学家也运用Menzerath–Altmann定律来研习土耳其语、印度尼西亚语、汉语与日语。关于汉语，研究者通过Menzerath–Altmann定律已经检验汉语是否符合该定律。HartmutBohn（1998）试图通过运用Menzerath–Altmann定律来验证汉语与汉字。此外，别的研究者试图通过实验的方式对现代汉语口语（见Scigulinska&Schusterova，2014）和书面语（见Motalova&Matouskova，2014）进行计量语言分析。Motalova等（2013）、Motalova和Matouskova（2014）的实验旨在研究现代汉语的计量分析，尤其是各种文体中（即报纸、文学、艺术、科学等文体）简体字的计量分析。上述计量分析的目的是通过Menzerath–Altmann定律（MAL）来检验所选文本是否符合该定律。基于字形与句法，确定下列的语言单位：笔画、部件、字、字块/句块（parcelate）、复句段落。部件被看作是所谓的孤岛，换句话说，是由一个、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笔画构成的可以分离的成分。字块/句块是通过某些标点符号如句号、问号、感叹号、逗号、分号与冒号来确定的语言单位（比如下列的句子由六个字块/句块组织而成：“/此次参加荐书的，/包括高校教授，/文学评论家，/出版社高级编辑，/媒体记者，/以及本报读书副刊的编辑。/”；王吉全、陈苑，2016，在线②1）。复句是被下列标点符号限定的语言单位：句号、问号与感叹号。通过连接两个邻近的语言单位，我们可以得到四个语言层次，即：字与部件，字块/句块与字，复句与字块/句块，段落与复句（见表1）。表1语言层次与语言单位Motalova等（2013）、Motalova和Matouskova（2013，2014）语言层次4：x4字是以部件的数量为衡量单位y4部件是以笔画的平均数量为衡量单位语言层次3：x3字块/句块是以字的数量为衡量单位②王吉全、陈苑，2016，[书香春节]推荐《妹娃要过河》：向美的追求不可阻挡。《人民日报》。该文网络出处：http://culture.people.com.cn/n1/2016/0209/c1013-28117851.html（2015年2月9日在线查阅）。02语言学理论研究.indd5016/12/20上午11:40Menzerath-Altmann定律:理论贡献与局限51y3字是以部件的平均数量为衡量单位语言层次2：x2复句是以字块/句块的数量为衡量单位y2字块/句块是以字的平均数量为衡量单位语言层次1：x1段落是以复句的数量为衡量单位y1复句是以字块/句块的平均数量为衡量单位该实验的假设是：如果现代汉语的语言单位是按照字形确定的，那么在相对应的语言层次上，它们之间存在反比例关系，并且这些关系可以通过MAL来验证。我们来介绍最值得关注的研究结果。关于字块/句块与字这个语言层次，实验证明MAL无效，或者说我们得到的结果与MAL的数学模型之间的相符度很低。这种现象可能是由某些因素引起的。其中，确定和定义“部件”的方式、方式的多样化以及因某些特定语言单位缺失而导致的语言层次缺失（这个语言单位高于字并小于字块/句块，即汉语的词）是最主要的因素。关于段落与复句这个语言层次，基于对科学文章之分析得到的结果与MAL的数学模型之间的相符度是最高的；基于对博客文章之分析得到的结果与MAL的数学模型之间的相符是最低的；而在其他样本的分析中，我们得到MAL无效的结论。这种不同的结果可能是由标点符号引起的，因为标点符号受到了西式的标点符号影响。直到20世纪，标点符号才开始在中国文本中使用。根据上述的结果，我们打算进行进一步实验。根据对部件的不同定义，字块与字、字与比字高的语言单位的相互关系会产生不同变化，因此，我们建议应用不同的方法把字分割到部件，再运用MAL的方法证实它们。我们在几乎所有的示例文本都发现了MAL的不充分性，这可能是由于标点符号的分割引起的。应该注意的是，中文文本里使用的标点符号受了西方的影响，因其在中国并不具备悠久的历史。因此，后续研究会继续观察标点符号的发展怎么影响了样本的切分。Schusterova等（2013）、Scigulinska和Schusterova（2014）的实验旨在研究现代汉语口语的计量分析，尤其是两个音乐家之间对话（即一个流行歌手与一个说唱歌手的谈吐）的计量分析。上述计量分析的目的是通过Menzerath–Altmann定律（MAL）来检验所选样本是否符合该定律。在语音与句法标准的基础上，确定（续表）02语言学理论研究.indd5116/12/20上午11:4052语言学理论研究下列的语言单位：音素、音节、重音单位（stressunit）、陈述（statement）和话语（utterance）。通过连接两个邻近的语言单位，我们可以得到三个语言层次，即：音节与重音单位、重音单位与陈述、陈述与话语（见表2）。表2语言层次与语言单位Schusterova等（2013）、Scigulinska和Schusterova（2013，2014）语言层次1：x1话语是以陈述（statement）的数量为衡量单位y1陈述（statement）是以重音单位（stressunit）的平均数量为衡量单位语言层次2：x2陈述（statement）是以重音单位（stressunit）的数量为衡量单位y2重音单位（stressunit）是以音节的平均数量为衡量单位语言层次3：x3重音单位（stressunit）是以音节的数量为衡量单位y3音节是以音素的平均数量为衡量单位该实验的假设是：如果现代汉语口语的语言单位是按照语音与句法确定的，那么在相对应的语言层次上，它们之间存在反比例关系，并且这些关系可以通过MAL来验证。我们来介绍最值得关注的研究结果。关于语言层次音节与重音单位（stressunit），两个样本的分析得到的结果与MAL的数学模型之间的相符度是最高的。引起这种现象的原因可能是：汉语是种音节语言。关于所使用的样本的种类，计量语言学家选择各种各样的文本。除了散文以外，诗歌也是研究对象之一。Menzerath–Altmann定律不仅使用母语文本，而且它也使用译文作为分析样本。除此之外，转写后的口语文本也经常被用于Menzerath–Altmann定律研究。甚至电影也可以被用于进行Menzerath–Altmann定律语言研究。对于Menzerath–Altmann定律的研究，研究者一般采取以下步骤：第一，先为样本的选择确定标准；第二，选取适当的样本；第三，确定语言单位和语言层次并提供相应的定义；第四，样本的切分与量化；第五，运用统计方法来测试模型的可靠02语言学理论研究.indd5216/12/20上午11:40Menzerath-Altmann定律:理论贡献与局限53性；第六，对数据进行解读（Andresetal.,2012a）。5Menzerath-Altmann定律的主要理论贡献Menzerath–Altmann定律确认语言是由各种相互关系构成的系统，并且它证实通过数学与语言学之间的联系可以发现语言规律性。Menzerath–Altmann定律是为证明语言单位之间长度的反比例关系提出的。该定律的一个主要理论贡献是：可以通过计量方式验证各个语言层次上所给定的语言单位的定义是否精确。目前，语言学者们试图从语音学、构词学、语法学、语义学、语用学、词汇学、文字学、话语语言学等不同的学科出发来界定语言单位的定义。计量语言学家则试图通过运用Menzerath–Altmann定律来验证他们所给出的各种定义是否精确：计量语言学家通过把Menzerath–Altmann定律应用于不同的语言层次、不同的语言方面以及不同类型的语言样本来验证语言单位之间的关系是否符合该定律。如果在某些层次得到的数据符合Menzerath–Altmann定律，则意味着所给定的有关语言单位的定义是充分的。但如果在某些层次得到的数据不符合Menzerath–Altmann定律，这种情况指向的是语言单位的定义不充分。我们举一个例子来说明Menzerath–Altmann定律的运用。Andres等（2012a）运用Menzerath–Altmann定律来验证下列语言单位之间长度的反比例关系：语义结构（semanticconstructs）、句子/单句（sentences/clauses）、词（words）、音节（syl-lables）、音素（phonemes）。在由词与音节构成的最低的语言层次上，可以说明如何通过Menzerath–Altmann定律使“词”的定义更为精确化。结构是在其总的音节数量中测量得到词的长度，成分是在其平均的音素数量中测量得到音节的长度。这意味着一个词越长，其音节越短。关于词的界定，Andres等（2012a）选择两种方式。第一种方式是通过正字法分隔空间（orthographicspace）来区分每个语词（见表3）。第二种方式是将合成词看做一个词（见表4）。不管其正字法如何，凡是具有语词的语法修饰语功能的词都被算作是相应语词形式的各个部分。因此，修饰中心词的介词与下一个单词形式（无论下一个单词是否中心词）一起算作是一个语言单位。上述方法是否有效可以通过Menzerath–Altmann定律得到验证。关于第一种方式，实验证明Menzerath–Altmann定律无效（见图3）；关于第二种方式，实验证明Menzerath–Altmann定律有效（见图4）。按照验证得到的结果，捷克语的介词似乎不是独立的词（Andresetal.，2012a）。表3第一种词的切分方式例子切分词的数量včem（汉语：里面，英语：“inwhat”）včem2vevesnici（汉语：在农村，英语：“inthevillage”）vevesnici202语言学理论研究.indd5316/12/20上午11:4054语言学理论研究表4第二种词的切分方式例子切分词的数量včem（汉语：里面，英语：“inwhat”）včem1vevesnici（汉语：在农村，英语：“inthevillage”）vevesnici1xy123452.102.152.202.252.302.352.40图3曲线上升与凹度趋势（根据通过第一种切分方式所获得的数据表示由Menzerath–Altmann定律确定的词长度x与音节长度y之间的相互关系）（Andresetal.，2012a：6）x1234562.252.302.352.402.45y图4曲线下降与凸度趋势（根据通过第二种切分方式所获得的数据表示由Menzerath–Altmann定律确定的词长度x与音节长度y之间的相互关系）（Andresetal.，2012a：8）02语言学理论研究.indd5416/12/20上午11:40Menzerath-Altmann定律:理论贡献与局限55虽然Menzerath–Altmann定律有助于更准确地确定和定义语言单位，但是某些研究已经证明了该定律的多种不同数学模型的运用可能会对研究结果产生不利影响。例如，Andres等（2012b）与（2014）的研究显示，在一个研究中，运用该定律的不同数学模型可能导致研究结果差异巨大。Andres等（2014）决定分析E.A.Poe的诗歌《乌鸦》。根据得到的研究结果，该定律的完整数学公式的相关图表经常不符合曲线下降与凸度趋势。研究者假定这种现象可能和参数c的不恰当执行（正如上文所述，该定律的每个公式使用不同的参数）有关（详见Andresetal.，2014：21）。因此，除了不充分的语言单位的定义，Menzerath–Altmann定律的不同数学模型也可能导致其在不同的语言层次上无效。除了有助于验证语言单位的定义是否精确之外，Menzerath–Altmann定律有望可以用于验证作者与作品之间的著作权属或者用于研究有关语言紊乱症的问题（比如说失语症）。关于验证作者与作品之间的著作权属，我们提出一个叫D数值的语义程度（degreeofsemanticity）概念。D数值可以被理解为b参数算术平均值的倒数（b>0）。D数值的数学公式表示如下：D3b1b2b3=++公式中的b1，b2，b3都是关于相关语言层次（例如1表示语义结构vs.小句；2表示小句vs.词；3表示词vs.音节）的真实参数。语言学实验显示，基于小说和报纸文本计算得到的D数值比基于诗歌文本得到的D数值高。且基于介绍章节计算得到的D数值比基于正文章节所得到的D数值高。不幸的是，D数值对某个特定样本的切分方式过于敏感。或换个说法，某个特定样本的切分方式对D数值有很大影响（详见Andres，2014；Andresetal.，2014）。关于失语症，通过对健康的说话者与有语言紊乱的说话者所产出的语料样本进行分析并比较由此得到的研究结果，将可以确定用于分析失语症者所产出的文本的算法（algorithm）（Jasickovaetal.，2013：24）。6Menzerath-Altmann定律的局限性Menzerath–Altmann定律有一些理论缺陷：第一，目前，被用于Menzerath–Altmann定律的数学模型不止一个，且这些模型的普遍适用性并未得到广泛验证。计量语言学者试图发现：在各种不同的数学模型中，哪些模型对Menzerath–Altmann定律是最适合的。数学模型的使用影响研究数据，它们所导致的不同结果和得出的不同结论容易引起研究分歧（Andres，2014；02语言学理论研究.indd5516/12/20上午11:4056语言学理论研究Andresetal.，2012b；Andresetal.，2014）。第二，目前，该定律的应用大多局限于印欧语系。为了证实该定律的普遍性，应该研究各种各样的语系与语言。第三，大部分相关研究中，样本的切分与量化是手工进行的，这是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的工作。因为研究者花了特别多的时间来实现样本切分与量化，所以到目前为止，该领域的学者所取得的相关研究数据与研究成果不多。虽然目前某些切分、量化软件已经存在或者正处于开发或者发展阶段，但是它们不具有普遍适用性。主要原因在于语言的多样性，比如在把汉字分割到部件这方面，现有的软件就不太适用，就需要开发符合汉语成分特点的软件。最后，另一个理论缺陷是：有关各个层次上的语言单位的定义不够充分。这个问题的较好解决，需要计量语言学者和其他语言学者通力合作。7结论PaulMenzerath（1928）的观察（即某些词的长度与音节发音长度之间存在一种反比例关系）很久以来被其他语言学家忽视。直到20世纪80年代GabrielAltmann才注意到他的研究成果，并且把他的观察提升为语言定律。虽然已经过了几十年，但是运用Menzerath–Altmann定律的语言研究目前仍处于初期阶段，这意味着科学家们仍然在不断地改进该定律的方法论。在未来的发展中，不但将有更多的语言被用于Menzerath–Altmann定律的研究，而且，样本总量也会大大增加。Altmann,G.1980.ProlegomenatoMenzerath’slaw.Glottometrika2:124-129.Andres,J.2014.TheMoran-HutchinsonformulaintermsofMenzerath-Altmann’slawandZipf-Mandelbrot’slaw.InA.Gabriel&R.Čech(eds),EmpiricalApproachestoTextandLanguageAnalysis.Lüdenscheid:RAM-Verlag.29-44.Andres,J.,Benešová,M.,Kubáček,L.,&Vrbková,J.2012a.Methodologicalnoteonthefractalanalysisoftexts.JournalofQuantitativeLinguistics19(1):1-31.Andres,J.,Benešová,M.,Chvosteková,M.,&Fišerová,E.2012b.OptimizationofparametersintheMenzerath-Altmannlaw.ActaUniversitatisPalackianaeOlomucensis.FacultasRerumNaturalium.Mathematica51(1):5-27.Andres,J.,Benešová,M.,Chvosteková,M.,&Fišerová,E.2014.OptimizationofparametersintheMenzerath-Altmannlaw,II.ActaUniversitatisPalackianaeOlomucensis.FacultasRerumNaturalium.Mathematica53(2):5-28.文献参考参考文献02语言学理论研究.indd5616/12/20上午11:40Menzerath-Altmann定律:理论贡献与局限57Hartmut,B.1998.QuantitativeUntersuchungendermodernenchinesischenSpracheundSchrift.Hamburg:Kovač.Cerny,J.1996.HistoryofLinguistics.Olomouc:Votobia.Havranek,B.&Horalek,K.1958.TheeightinternationalcongressoflinguistsinOslo.Slovoaslovesnost19(1):47-52.该文网络出处：http://sas.ujc.cas.cz/archiv.php?art=923(2015年5月7日在线查阅；捷克语).Hrebicek,L.1997.LecturesonTextTheory.Prague:AcademyofSciencesoftheCzechRepublic.Hrebicek,L.2002.StoriesaboutLinguisticExperimentswithText.Prague:Academia.Hrebicek,L.2007.Semanticslapsintextstructures.Slovoaslovesnost68(2):83-90(捷克语).Hrebicek,L.2008.Philologyversuslinguistics:Textconstructshigherthansentences.Vesmir87:488-49.该文网络出处：http://www.vesmir.cz/clanek/filologie-versus-lingvistika(2015年5月3日在线查阅；捷克语).Jasickova,A.,Benešová,M.,&Faltýnek,D.2013.AnApplicationoftheMenzerath-AltmannLawtoaSampleProducedbyanAphasicPatient.CzechandSlovakLinguisticReview2013/2:5-27.Kelih,E.2010.Parameter-InterpretationofMenzerath’sLaw:EvidencefromSerbian.InGrzybek,P.,Kelih,E.,&Mačutek,J.TextandLanguage:Structures,Functions,Interrelations,QuantitativePerspectives.Wien:Praesens.71-78.Koerner,E.F.K.&Asher,R.E.1995.ConciseHistoryoftheLanguageSciences:FromtheSumerianstotheCognitivists.Cambridge:CambridgeUniversityPress.Motalova,T.,Spáčilová,L.,Benešová,M.,&Kučera,O.2013.AnApplicationoftheMenzerath-AltmannLawtoContemporaryWrittenChinese.CzechandSlovakLinguisticReview2013(1):22-63.Motalova,T.&Matouskova,L.2014.AnApplicationoftheMenzerath-AltmannLawtoContemporaryWrittenChinese.Olomouc:PalackyUniversity.Schusterova,D.,Ščigulinska,J.,Benešová,M.,Faltýnek,D.,&Kučera,O.2013.AnApplicationoftheMenzerath-AltmannLawtoContemporarySpokenChinese.CzechandSlovakLinguisticReview2013(1):54-73.Scigulinska,J.&Schusterova,D.2014.AnApplicationoftheMenzerath-AltmannLawtoContemporarySpokenChinese.Olomouc:PalackyUniversity.Tesitelova,M.1987.QuantitativeLinguistics.Prague:SPN.Wimmer,G.2003.IntroductiontotheTextAnalysis.Bratislava:Veda.刘海涛、黄伟，2012，计量语言学的现状、理论与方法。《浙江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178-192。该文网络出处：http://www.journals.zju.edu.cn/soc/CN/abstract/abstract10497.shtml(2015年4月6日在线查阅).02语言学理论研究.indd5716/12/20上午11:4058语言学理论研究Menzerath–AltmannLaw:ContributionsandLimitationsoftheTheoryAbstract:TheMenzerath–Altmannlawrepresentsoneofthemostfundamentalandimportantlanguagelawsoftheworldinthe20thcentury.Basedonabriefintrodutiontothisquantitativelanguagelaw,thepresentpaperexploresbothitstheoreticalcontributionsandlimitations.Thefirstpartisdevotedtoprovidingbasicinformationaboutalinguisticdisciplinetowhichthelawbelongs,i.e.,quantitativelinguistics.ThesubsequentpartpresentsthetheoreticalfoundationandthemaincontentoftheMenzerath–Altmannlaw.Thecurrentresearchsituationinthisfieldisalsodiscussed.Thelastpartofthepaperrevealsthemaintheoreticalcontributionsofthelawaswellasitstheoreticalshortcomings.Keywords:quantitativelinguistics;Menzerath–Altmannlaw;languageunit;languageconstruct;languageconstituent（编辑：苏祺）02语言学理论研究.indd5816/12/20上午11: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