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稿]扬州瘦马

[讲稿]扬州瘦马 “扬州瘦马”探微 内容摘要:本文着重探讨了明清时期在扬州地区出现的“瘦马”及其发展成的产业，以及这种现象存在的政治、经济和社会习俗等方面的原因。详细讲解了“瘦马”的培养过程和。了“瘦马”们的生存状况和悲惨命运，勾画出扬州“瘦马”这一社会群体的基本特征，以及惨无人道的“瘦马”产业所带来的消极影响。 关键字:扬州瘦马 瘦马产业 影响 看到“瘦马”二字，一般情况下，人们很容易认为那是长得不肥壮、身体瘦弱的马。然而，在扬州，它却是妓女、二奶的代名词。这个词义的引申与明清时期出现的饱含女性血泪的“瘦马”以及“瘦马产业”密切相关。 扬州地处江淮要冲，水道发达，交通便利。古运河、长江在此交叉而过，形成了扬州独有的水土温软的特点。明清之际，扬州盐业是朝廷的主要经济命脉，“这是一个物质极度富足的时代，又是一个人性严 ?重扭曲和变态的社会”。物质生活的极度富足，促使商人们追求各种享受，包括感官的和肉体的。钱袋饱满、脑满肠肥、、体态臃肿、生活无聊、精神空虚的富商们，已厌倦了“丰乳肥臀”式的健壮女子，便转 ?而玩弄身体瘦弱的女子来“慰藉自己肥硕的躯体，来证明自己生理上日益衰退的某种功能”，于是，“瘦马”便应运而生了。 所谓“瘦马”，是指那些幼时被人牙子以低价买进，经过一定的培训后再以高价卖给高官、富商作妾 ?的身体瘦弱的女子，这些女子都“被”以苗条消瘦为美。林语堂把“瘦马”翻译成“concubine”意即“妾， ?姘妇”，是从词义上翻译过来的;及“lean horses”，意即“瘦弱的马”，是直译成英文的。两个词，一个指出了“瘦马”的地位，一个道出了她们的社会属性，可谓相得益彰，精彩无比。把人当成马，本身就包含着对她们的侮辱和轻视。至于她们为什么被称为“瘦马”，已经无据可考了。但很明显，在买和卖这宗交易中，她们充当的是可被任意买卖的“马”的角色。 “瘦马”的风行以致形成产业，与扬州的经济发展有密切的联系。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市场需求始终是处于强势地位的。扬州的富商们一个个富得流油，心理变态，产生了以瘦为美的畸形审美观。事实上，“以瘦为美”，作为一种审美形式，与“以胖为美”一样，本身并没有什么错。但是，过度求瘦的结果就是让作为男性附属品的女性忍受了痛苦的折磨。历史上已经有“楚王爱细腰，宫中多饿死”的先例。富商们就是扬州的“楚王”，为了迎合他们的需求，赚得暴利，人口贩子们便活跃了起来，于是，扬州便出现了专门养“瘦马”的地方。并一度发展成为“瘦马”产业。 某种生意发展成产业，不是一两桩买卖就能完成的，它需要在一定时期、一定区域内有充足的货源、完善的生产加工场所以及广阔的市场需求。明清时期，官商勾结，压榨人民，从外看起来强大的国家，其实内部贫富差距扩大，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的矛盾日益尖锐。一方面统治者脑满肠肥，荒淫无耻，极尽奢华之能事，这便为“瘦马”生意提供了广阔的需求市场;而另一方面，由于天灾人祸、赋税徭役繁重 ?等原因，贫困者“不得不把本来就瘦弱的女儿卖于牙人”，这便为“瘦马”产业提供了充足的货源和原材 ?料;而人口买卖在奴隶社会就是合法的生意，秦代公然设有“奴婢之市，与牛马通栏。”东晋实行税契制 ?时，征税对象分为三大类:“货卖奴婢、马牛、田宅”，因此，牙人从事人口买卖的中介，也就成了官方允许的行为，也就有了保障。古代社会存在着“良贱”之别，亦即“奴隶制残余与封建等级制度长期 ?结合使然”。 有了政府政策的允许，再加上有了市场和货源，就需要有工厂把“原材料”加工成成品，并把她们推向市场。这时，人牙子边发挥了他们最大的作用。人牙子，是专门从事人口贩卖交易的，从事这一职业的女性被称为“牙婆”“牙嫂”等，也就是俗称“三姑六婆”中的“六婆”之一。男性被称为“驵侩”，“侩”就是商贩，而“驵”，从马，且声。意为从事牛、马等牲口生意的买卖人。驵侩从事人口生意，无疑，把人当成牛、马一样的牲口了，也许，“瘦马”一词的由来与此有关。专业的人口买卖中间人——“the ?professional agents and go-bet-weens,both men and women” 。人牙子把买来的原材料统一培训—— 明朝已经出现了专门培训“瘦马”的“机构”，这也是为什么我说瘦马交易形成产业的重要原因之一。 养瘦马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人牙子先以极低的价格从贫苦人家买来年幼的女孩子，人牙子买到“原材料”后，便开始加工了。所谓的“养瘦马”自然首先要求“瘦”，她们的瘦，自然有先天营养不良的因素，最主要的是后天饿出来的，女孩子们被卖给牙人后，便开始了漫长的挨饿历程。她们通常只能吃很少的食物。可她们到十三四岁身体开始发育时，如不注意饮食，很可能会腰粗臀肥，于是人牙子便每日只供其两餐，每餐只准她们吃半碗米粥，长此以往，岂有不瘦之理, 然而，只瘦是远远不够的。张岱这样记载:“娶妾者，切勿露意，稍透消息，(牙婆驵侩)咸集其门， ??如蝇附膻，撩扑不去”;龚炜这样描述:“„„居间谓之白蚂蚁，言其无缝不栖也。”这两段描述，既写出了“瘦马”市场的繁盛，又可看出已经形成规模的人口买卖市场，竞争是相当激烈的。因此，人牙子们所加工的商品必须满足“客户”的需求，才能赢更多的利。明朝文学家张岱有如下记载:至瘦马家，坐定，进茶。牙婆扶瘦马出。曰:“姑娘拜客。”下拜。 曰:“姑娘往上走。”走。 曰:“姑娘转身。”转身，面明立，面出。 曰:“姑娘借手瞧瞧。”尽褫其袂，手出，臂出，肤亦出。 曰:“姑娘瞧瞧相公。”转眼偷觑，眼出。“ 曰:“姑娘几岁了,”曰几岁，声出。 ? 曰:“姑娘再走走。”以手拉其裙，趾出„„ 短短的几句话，把交易的过程描绘得惟妙惟肖，同时也道出了对瘦马的形体要求。如走路的姿势要轻，不能发出声响，脚要小;眼神，看人要含情脉脉地偷窥;说话声音要细软温柔等。总之，她们的“举手投足、 ?一颦一笑，都必须符合盐商们的审美要求”。但同时，她们自身的才艺、女红也要提升。清代丁耀亢在《续金瓶梅》一书中对“瘦马”接受的训练是这样记述的:一等资质的女孩，将被教授“弹琴吹箫、吟诗写字、 ?画画围棋、打双陆、抹骨牌、百般淫巧”以及精细的化妆技巧和形体训练;二等资质的女孩，也能识些字、弹点曲，但主要就是被培养成财会人才，懂得记账管事，以便辅助商人，成为一个好助理;三等资质的女 ?孩则不让识字，只是习些女红、裁剪，或是“油炸蒸酥、做炉食、摆果品、各有手艺”被培养成合格的主妇。当然，所有这些煞费苦心的培训，都是为了能卖个好价钱。 待到这些女孩子们身体发育得差不多、该学的东西也学得差不多时，也就是在她们十五、六岁时，如电影《投名状》中女主角是在十五岁时就当被推向市场了。各方面都调教的好的“瘦马”自然是“紧俏”商品，但绝大多数“瘦马”都是“待价而沽”的。扬州的富商虽多，可是为生活所迫而不得不卖掉女儿的贫困者更多。故“瘦马”市场虽然繁盛，还是偏向以买方为主导的买方市场。上文已经提到了在“瘦马”交易时的场景，如果“客户”对“商品”满意，就在其头上插上金簪，讲好价钱，并约定好日期迎娶。也就是现代交易的谈判价钱、下定单、叫押金、签、发货、收货。女子进入男子家后，一般会有三天的“听悔期”，大约相当于现在的“包退期”，也就是如果主人对他们不满意，可以把她们“退货”给牙人。 一等“瘦马”一般情况下是被卖给富商作妾——这就是“瘦马”被视为二奶的源头。可是进了豪门，并不意味着她们能像童话里的王子公主那样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势单力薄的她们从小就被迫接受“温良贤淑”式的教育，要听从主人的安排，受正妻的压制，必须日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般的迎合主人，否则，很有可能受罚或像货品一样被卖来卖去。《金瓶梅》里的潘金莲在王招宣府时，很有可能是被当做“瘦马”或家伎养的，后被卖至张大户家里，张夫人对她非打即骂，甚至把她白送给了“三寸丁，谷树皮”的武大郎当老婆。即便后来嫁给西门庆，也仍然逃脱不了被摧残、被蹂躏的命运。或者就算她们的运气好，嫁进了一个“好人家”，所谓的“主人”对她们好，在“工厂”的“加工”下，她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她们仍然还是社会最底层的女人，尽管她们的口味提升了，但她们的社会地位并没有上升，她们依然是男人 ?的附属品。“她们仍然必须依附于某一个男人才能够够生存下去”。 至于二等、三等“瘦马”被卖进豪门大宅后，一般会成为供主人们役使的女奴。一方面要承担繁重的劳役，一方面又要充当男主人发泄欲望的对象。同一等“瘦马”一样，无需任何理由，她们可以被主人随意买卖。由此可见，不管是几等“瘦马”，进入豪门大宅后，虽然摆脱了在“人牙子”处忍饥挨饿的折磨，却陷入一种更为残酷的折磨，她们始终是处于社会底层和家庭结构底层的的，并且她们无力改变自己的地位。否则，历史上有那么多的“名媛”“名优”“名伶”甚至是“名妓”，为什么单单没有“名瘦马”呢, 如果用“悲惨”来形容找到买主的“瘦马”的话，那么也就只能用“暗无天日”“非人生活”来形容找不到买主的“瘦马”了。《红楼梦》第七十三回抄检大观园时，惜春认定自己的丫鬟入画有罪，对王熙凤说:“„„或打，或杀，或卖„„”主人对丫鬟处罚最轻的是打，其次是杀，最重的是卖，处罚是一级比一级重的，但奇怪的是，比被杀还要严重的惩罚竟然是被卖——这个“卖”不是一般的“卖”，而是被卖到妓院。牙婆驵侩们花了不少钱，投入了不少资金，为的就是盈利，不能一次性卖个高价，他们就会利用“瘦马”们的身体来进行长期的赚钱盈利，“瘦马”们将被迫卖淫。自此，她们忍受的将是永无休止的摧残和蹂躏，社会地位降低至最低层。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瘦马”是妓女的代名词了。 “瘦马”们的命运固然悲惨，然而，更为悲惨的是，她们将永陷悲惨之境地而无法得到改变—不管她们如何努力和挣扎。在封建社会里，男子可以通过科举考试博得功名或参军征战取得战功这两种途径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女子处于男子的附属地位，没有独立的经济地位，只能依附于男人生活。尤其是被当作商品的“瘦马”，没有独立的经济能力，也就没有经济地位;封建社会不给她们“名分”，她们也就没有政治地位;被随意买卖、打杀，连最基本的人权也没有。最为可悲的是，她们自己并不能反抗也不知反抗。于是，她们只能在“瘦马”这条产业链上买来卖去。 “瘦马”产业的兴盛，无论对当时还是后世，都产生了不小的消极影响。扬州民俗中到现在仍然把娶亲结婚戏称为“娶马”或“娶马马”。至今，一提到扬州，人们总会习惯的说:“那地方出美女。”却未曾注意到，这个“出”字和砀山“出”梨、山东“出”阿胶无异，一个个貌美如花的扬州少女，被当成商品或是特产对待，是带有很大的侮辱性的，这是奴隶社会遗留到封建社会，又从封建社会残留到当代社会的流毒，在当今这个社会，不能不引起重视。要知道，风景如画的扬州，只因一个新兴的“瘦马”产业，就承载了多少无辜瘦弱的女子的血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