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派公园山的重生

野兽派“公园山”的重生始建于1957年的“公园山”是英国最早的“野兽派”建筑之一“公园山”曾经沦为谢菲尔德城市衰败的象征“空中街道”在当时是革命性的概念“公园山”(ParkHill)是英国南约克郡谢菲尔德邻近火车站的一座巨型建筑，总共包括近千套公寓的政府住宅，从车站往东有一道陡峭的斜坡通往那里。过去，坐火车来到谢菲尔德的人，恐怕没人不会注意到它，一长排深棕色大楼紧贴着山坡，像一道压抑的混凝土墙壁耸立在城市高处，给人黯淡无望的感觉。虽然有“公园山”这样充满田园意味的名字，它其实是谢菲尔德这一工业城市出了名的“贫民窟”，自从1961年建成以来就被刻上爱与恨的文身，受到同等程度的喜爱和厌恶。它的住户中有人称之为“圣昆廷”——美国臭名昭著的监狱，也有许多人出于各种原因喜欢它。建筑爱好者会列举它的创新设计：大胆的混凝土外观，连接不同体块的“空中街道”。这在当时的英国是了不起的想法，何况在这一项目上实现得比其他任何地方更彻底。当“英国遗产”机构(正式名称是英格兰历史建筑与古迹委员会)1998年决定把“公园山”列入二级保护建筑名录时，许多谢菲尔德人认为是个巨大的笑话，也许像大楼本身一样巨大，他们觉得那些穿粗花呢外套的委员和技术专家们过于沉溺于自己的评判，失去了基本常识。谢菲尔德的市议员形容它是“单调、灰色、破旧不堪的东西”市议会，对于来说，“公园山”成为二级保护建筑让他们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既没有足够财力来维修保护它，又无法拆除它。直到几年之后，来自曼彻斯特的地产开发商“城市飞溅”(UrbanSplash)临危受命，以1英镑的象征性价格从市议会那里买下了它。像大多数这类故事一样，“公园山”开始于良好的社会意愿和真正的乐观主义精神。“二战”之后，钢铁城市谢菲尔德因为战争轰炸，面临严重的住房短缺，虽然当时它已经出现衰落的端倪，“二战”后英国工业的优势地位被德国和美国超越。城市委员会建筑部门两位才20多岁的建筑师一一艾弗•史密斯和杰克•林恩，在主任路易斯•沃默斯利的领导下，从1945年开始设计“公园山”。这是一个雄心勃勃、连贯统一的建筑方案，他们的基本策略是用现代的住宅单位及设施完善的长排楼房，取代之前的联排房屋，创造一个高密度的低收入者住宅区。“公园山”建于1957到1961年间，可以说是英国“野兽派”建筑风格最早的案例之一，裸露的混凝土框架和红砖幕墙构成四个建筑体块，彼此间由“空中街道”连接，提供996套一间到四间卧室的公寓，总共可以容纳3000人以上。事实上，两位年轻建筑师的设计深受勒•柯布西耶著名的马赛公寓大楼影响，用模块式的居住单元形成一个共享的集体性小社会。革命性的“空中街道”概念来自英国建筑师艾莉森和彼得•史密森夫妇，混合现代主义高楼和活跃的街道生活，大部分楼体围绕着狭长的通廊而建，这在他们未建成的伦敦“黄金巷”方案尤其突出。在“公园山”一条10英尺宽的空中廊道形成流畅的路线网络，每一层都有通往底层的直接通道，某种程度上空中廊道是与地面相连的。而且它们足够宽阔，以至于送牛奶的小货车可以在上面驶过，向住户发送牛奶和面包。所以，如今负责大楼重修的建筑师霍金斯•布朗评价说：“每次你去到那里，都会发现其中一些聪明的做法。”这些聪明的做法也包括住宅大楼随地形变化、适应丘陵景观的方式，不同体块的大楼有从4层到13层的高度变化，因此尽管基地是略微倾斜的，屋顶线却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还有精心布局的住宅单位和阳台位置，并排排列的前门开向廊道，公寓在三维空间中相互交错重叠，每个单位都有朝向两侧的窗户提供良好的通风和光照。1961年6月的幵幕仪式上，市议会公共委员会主席罗伊•哈特斯利把“公园山”形容为“一道带窗户的巨大悬崖”，粗颗粒感的电视画面下钢铁工人和他们的家人拥有家庭浴室和中央供暖的喜悦表情。比起大胆的混凝土外观和空中廊道，让早期“公园山”居民兴奋的是可以在阳台上聊天，下雨天的时候，从建筑的一端走到另一端而不会被淋湿。还有它俯瞰城市风景的高度，一位顶层的住客曾经这样说：“你以为我住在政府建造的简易住宅中，其实我得到了一套楼顶套房。”被重新配置的住宅单位比过去有了更多的通透性，增加了提供面向空中廊道的窗户最初20年，在钢铁工业的衰败和政府住房政策把它变成一处破落的大楼之前，“公园山”具有它的社区精神。空前绝后的、疯狂英雄般的尺度，悬崖一般的侧翼，亲密共享的社区，它的力量是所有这些因素的组合，被视为乌托邦式社会住宅的完美体现。它是城市中的小城市，配备了许多小镇式的设施，包括旅行社、理发馆和四个酒吧，甚至还有一家殡仪馆因为它的流行和成功，相似的设计被运用到其他住宅区中，包括谢菲尔德的海德公园社区和卡尔文社区。比起马赛干热的南方天气，混凝土似乎不那么适合谢菲尔德潮湿的北方气候，随着经久年月和过往列车烟尘的浸染开始风化、分裂和剥落，并出现公共卫生、隔音差、居住安全等诸多问。更具腐蚀作用的是广泛的社会和经济变化，据统计，上世纪80年代钢铁工业崩溃时，谢菲尔德大概4万人失业，占城市劳动人口的1/6。一种令人厌恶的气息开始弥漫在“公园山”，它变成城市衰落的象征，像一个破碎的梦想笼罩在城市上空。“城市飞溅”1993年由一位地产开发商和一位建筑师共同创立，是一家具有“时髦”声誉的曼彻斯特开发商，擅长将曼彻斯特、利物浦等城市中旧工业建筑改造成流行的Loft公寓。2004年，“城市飞溅”开始与谢菲尔德市议会、“英国遗产”机构等合作，计划把“公园山”翻新成高档公寓、办公室和社会住宅的混合体，尝试把持续多年的噩梦重新变成美梦。霍金斯•布朗建筑师事务所与伊格莱特/韦斯特工作室负责这次翻新改造的设计，他们决定只保留建筑结构，改变室内布局、窗户等关键部分，除了混凝土框架之外其他一切都拆除。“英国遗产”和“城市飞溅”无数次争论的结果是保留下来的混凝土外壳中有5500处被仔细修补，而且是按照威廉•莫里斯过去提出的修复石头老教堂的原则。“公园山”的住宅单元被重新配置了，公寓总数从过去的996套减少到870套，分割成从500平方英尺到2.15万平方英尺的不同尺寸空间。空中廊道也改变了，建筑师缩小它的宽度，把大门改成四个一组，形成一个半公共的私人门廊即使按照“城市飞溅”的标准，重修“公园山”也是一大创举。改造之后有一个大的变化，公寓总数的1/3按照市议会建议的租金价格出租给社会租户，剩下2/3出售给私人住户，价格在每套9万英镑到15万英镑之间。市议会认为，这种混合居住的方式可以避免它再次沦为“贫民窟”，虽然另一个结果是因此减少了谢菲尔德社会住宅的数量。为了把公寓销售给那些可能不喜欢住在政府住宅里的人，开发商对建筑师的要求是要“闪闪发光”。所以，旧建筑外立面赭石色调的砖石面板，被色彩缤纷的阳极氧化铝板取代。喧闹的、灼热双眼的红色、黄色和亮橘色铝板让大楼的外立面变成自身耀眼的广告牌，象征这一物产从公共到私营的转变。自1961年以来，“公园山”还从来没有被注入那么多乐观情绪。参与重修的建筑师克里斯多夫•伊格莱特说：“多年的忽视让它处于被遗弃的边缘，它的个性和乐观被丢失了。其实它需要的是景观、色彩、光线、艺术和一点点浪漫，它已经开始向谢菲尔德微笑。”如今，第一阶段的改造是其中两个体块，包括整个社区最高一栋建筑的北部体块，总共完成了263套新公寓。每个单位比过去有更多的通透性，玻璃窗数量多了一倍，增加了提供面向空中廊道的窗户，这是原来的建筑师后悔省略掉的，侧面楼梯被改造成可以欣赏城市景色的玻璃升降机。建筑师为大楼创建了一个引人注目的新入口以及围绕四周的景观花园，大楼底层由工作室和带玻璃橱窗的商铺组成，提供餐馆、酒吧、幼儿园、医生诊所等商业服务。“公园山”半个世纪前的建筑师艾弗•史密斯仍然健在，他喜欢这次翻新，尤其喜欢新的玻璃升降机。他评价说：“他们用心修复了一个废弃的结构，整个设计没有什么华而不实的做法，每一部分都有它的连贯性和必然性。”现在看来，当初“英国遗产”把它列为保护建筑是正确的决定，否则这幢充满历史印记的大楼早已消失，变成毫无特色、随处可见的新楼房。它为衰败住宅的再生提供了一种模式，不过，如果仅仅从成本效益来衡量，这种拆除和重建的过程不一定符合原则，它的翻修费高达1.46亿英镑。“公园山”有一处著名的涂鸦，“克莱尔•米德尔顿，我爱你，你会嫁给我吗？”这句话被涂写在连接两个体块的高空通道上，多年来一直留在那里。BBC广播四台的一部纪录片去寻找涂鸦背后的故事，最终发现涂鸦作者是一个名叫贾森的男人，不过后来米德尔顿并没有嫁给他而是与别人结婚了，她2007年死于癌症。作为大楼翻新的一部分，“城市飞溅”保留了这一命运多舛的爱情宣言，用霓虹灯重新制作，作为这幢历史建筑向谢菲尔德城市发出的新的求爱声音。在英国埃塞克斯郡的战后新镇哈洛，命名为“纽荷尔”(Newhall)的总共大概550幢住宅的地产开发，提供了另一个普通收入的工薪阶层可以负担得起住宅的出色案例。幵发商是威廉•摩恩和乔思•摩恩兄弟，他们的家族许久以来拥有那块土地，他们和建筑师艾莉森•布鲁克斯(AlisonBrooks)一起负责任地建造，总体规划图得到当地政府规划者的认可。艾莉森•布鲁克斯试图解决建筑中困难的任务之一：重塑郊区住宅的类型，缜密考虑基地选择、开放空间、内部规划、屋顶空间等各种因素。纽荷尔最近完成的84幢沿街独栋房屋中，布鲁克斯在三维空间中构思内部和外部空间，考虑它的适应性与街道的关系，把聪明的实用主义注入其中。—般来说，小幵发商住宅的常规基址是20米X5米的狭长地块。布鲁克斯抛弃了这一标准，选择了接近正方形的10米X10米基地，一个T字形平面，在底层和一层都有庭院。这就形成不同寻常的宽大客厅和楼梯，房子内部有种空间连接感。每幢房子有了更多的转角空间，并从各个方向捕捉光照。这84幢住宅由黑色木材和黄色砖石构成，住宅结构是预制木质盒式，而不是传统的桁架，意味着屋顶变为可用的空间。它可以在主卧室中额外增加天花板的高度，也可以充当未来的扩展空间，提供一个顶层卧室，这样人们不必有了孩子之后就要尽快搬家。郊区的街道通常会有一种空荡荡的荒凉感，与住宅里面人们的生活断裂。布鲁克斯试图改变这一状况，她在一楼设置了书房，或者说专用的家庭办公室，阳台和书房都面向街道，让在家工作的人没有隔离在自己家中的感觉，有一些生活场景从街道上呈现出来。这些房子拥有几乎每个人想要的东西：它们有庭院、门廊和屋顶楼台，有宽阔的窗户和充足的光线、巧妙的空间规划和连接感。建筑的外立面是有切面和角度的，这样做的部分原因是人们不必盯着邻居的墙壁，部分原因为了形成一个更有活力的整体。当然，如果你不喜欢黑色，你大概不会喜欢这些房子。并不是说布鲁克斯对外观漠不关心，她列举了两个灵感来源，埃塞克斯当地的传统谷仓和布朗库西的雕塑作品。前者给予她黑色的木板和形式感强烈的屋顶，后者的启发是“规整的连贯性，以及简单与重复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