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c】有岛武郎及其巅峰之作《一个女人》

【doc】有岛武郎及其巅峰之作《一个女人》 有岛武郎及其巅峰之作《一个女人》 2005年第2期 (总第80期) 贵阳师范高等专科学校(社会科学版)(季刊) JOURNALOFGUIYANGTEACHER'SCOIJ.EGE SocialScience(Quarterly) No.2.20o5 (GeneralNo.80) 有岛武郎及其巅峰之作《一个女人》 蓝泰凯 (贵阳学院,贵州贵阳55ooo8) 摘要:有岛武郎是日本近代文学史上白梓派主将之一,是一位极富社会性和思想性的作家.他的作品大都 是对人生问的探索,具有强烈的社会意识,浓厚的理想主义和人道主义.代表作(一个女人>把一个狂热 追求个性解放的女人悲惨的一生,通过她同周围社会之同的纠葛和抗争,摆在特定历史背景和社会条件下描 写出来,对于认识当时的日本社会,了解有岛武郎的文学世界,都有一定的价值. 关键词:有岛武郎;人道主义;叶子;个性解放;自我觉醒 中圈分类号:J1o6.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6894(2005)o2—0039一cr7 ArishmaTakeoandhisMasterpiece''AWoman" LAN1—kai (GulyangCollege,Guiyarig,Gulzhou,550005) Abstract:ArishmaTakeo,oneofthemostimportantwritersofSiraknbahainJapanesemodem literature,isfullofsocial responsibilityandideologicalcontent.Mostofhisworksareinquestoflife.andhavestrongaw arenossofsocialrospon- sibility,deepidealismandhumanitarianism.Hismasterpiece"AWoman",th~ongaherencou nterwithandasht~Sa. gainBtthesocietyaroundher,describesamiserablelifeofthiswolnanwhoismadforindividu alemancipationunderthe givenhistoricbackground,andsocialconditions,ThisnovelisofcertainvaluetoknowJapane sesocietyatthattimeand understandhisliteraryworld. Keywords:ArishmaTakeo;humanitarianism;Yezi;individualemancipation;awakenones elf 有岛武郎(1878--1923)是日本近代文学史上的自桦派主将之一.日本文学评论家本多秋五把他和 武者小路实笃,志贺直哉,长与善良并称为"白桦派的四根支柱"o[H同时,有岛又是白桦派中一位极富社 会性和思想性的作家,他以改革社会为已任,十分关注无产阶级和社会主义,热忱宣传域外的新思想,致力 于唯物主义哲学思想的探索.在文学创作上,有岛深受欧美和俄罗斯进步文学的熏陶,他的作品具有强烈 的社会意识,浓厚的理想主义和人道主义,表现了他对劳苦大众悲惨命运的深厚同情,被公认为是"一个 有良心的人道主义者".有岛的文学作品和思想,曾对鲁迅,郭沫若,郁达夫,朱自清等等一大批中国现 代文学家产生过广泛的影响,为"五四"新文学注入了清新的空气. 明治11年(1878)3月4日,有岛武郎出生于东京小石川水道町(今文京区水道町)一个官僚富豪家 庭.父亲有岛武曾是萨摩藩邸的家臣,明治维新后任过大藏省国债局局长和横滨海关关长.母亲山内幸 子是一个大家闺秀,爱好读书和艺术,善长和歌创作.在母亲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有岛弟兄三人都在文学 收稿日期:2005—04—03 作者简介:蓝泰凯(1935一)男,四川广汉人,贵阳学院教授. 一 39— 艺术事业上卓有成就.大弟有岛生马(1882--1974)是画家兼作家,白桦派的重要成员之一.小弟里见谆 (1888--1984)是小说家.幼年时,有岛接受传统的儒家教育,后又寄居在一美国牧师家中学习英文,人横 滨英和学校接受欧美式教育.这样,有岛在上小学之前就接受了3年的东西方教育.后来,他在《我的父 母》中写道:"每当放学回家,母亲就让我读《论语》和《孝经》,我读而不明其意,常被母亲痛斥得啜泣不 止.父亲说,今后的日本要想与外国人打交道,必须学好外文.我六七岁时便与外国人混在一起,进的是 外国人的学校.因此,上小学时,我的日文很不好."这种东方的儒家教育和西方的开化教育,对有岛性 格的形成,以及后来的创作思想都有很大的影响.9岁时(1887),有岛人学习院预备科,他开始对文学产 生兴趣,l2岁时(1890)升入学习院中等科,他对文学的兴趣更加浓厚,并写出了《探梅记》,《鲤说》,《无根 草》等一批习作,崭露了他的文学才华.l8岁时(1896),有岛在学习院中等科毕业,怀着振兴日本农业的 志向,升人北海道札幌农业学校,专攻农业经济.札幌5年,是有岛人生中的一个关键时期.这里绮丽的 自然风光,独具特色的文化环境,朴质勤勉的学风,都对有岛的思想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在宗教家内村鉴 三(1861--1930)等人的启迪下,他信奉了基督教.课余时间,他去夜校为贫民子女授课,从而加深了他对 劳苦大众生活的了解.这段生活经历为有岛日后的创作积累了丰富的素材.1901 年7月,有岛农校毕 业,结束了札幌5年的求学生活.同年底,他应征人伍,任陆军步兵少尉.一年的军营生活,使有岛对"人 杀人"的军队深恶痛绝,从此成为一个彻底的反战论者和反军国主义者. 1903年8月,有岛去美国留学,人宾夕法尼亚州的哈佛大学研究生院,选修英国史,中世史,经济,德 语等4门课程,第2年6月考试结束,他的毕业《日本文明的发展》引起了美国学者的瞩目,有岛被授 予文学硕士学位.此后的两个多月时间里,他曾去农村劳动,在精神病院看护病人.同年9月,有岛回到 哈佛大学继续深造.由于对社会主义和唯物主义学说发生兴趣,有岛逐渐对基督教产生怀疑,终于放弃宗 教信仰而倾向文学.留美期间,他认真研读了恩格斯,考茨基,柏格森等人的大量着作;广泛涉猎了屠格涅 夫,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高尔基的小说,惠特曼的诗歌,易卜生的戏剧;重点阅读了丹麦文学史家勃 兰兑斯的《十九世纪文学主流》等着作.他从这些杰出的思想家和文学巨匠的着作中,汲取了大量的精神 养料,丰富了自己的思想内涵.1906年9月,有岛结束了3年的留美生活之后,又开始了长达半年的欧洲 之旅,他先后游历过意大利,瑞士,德国,荷兰,英国的历史名城和旅游胜地,考察了欧洲的文化艺术,拜访 过亡命国外的俄国无政府主义者克鲁泡特金,结识了社会主义者. 总之,4年的欧美游学生活,使有岛接触了唯物主义学说,为他的哲学思想奠定了基础,对社会主义理 论也有了更加深人的认识和理解,逐渐形成了他的社会主义,人道主义的思想体系;丰富了他的生活经历, 拓展了他认识世界的视野,提高了他的文学素养,确立了他为人生而艺术的文学思想和创作理念,他因此 而成为白桦派中受欧美文学影响最深的一位作家. 1907年,有岛回到日本,去母校札幌农业学校(后更名为东北帝大农科大学)任英文教授,历时八九 年.1909年,有岛与神尾安子结婚.翌年,他毅然退出札幌独立基督教会,摆脱了宗教的精神桎梏.1910 年,白桦派崛起,有岛作为发起人之一,与武者小路实笃,志贺直哉等创办文艺杂志《=白桦>,开始发表小 说.1916年,妻子和父亲相继去世,有岛辞去农大职务,举家迁回东京,从此正式开始他的文学创作生涯. 1921年,有岛在《读卖新闻>上发表论文《无产阶级与文学》,使他成为日本最早倡导无产阶级文学的作家 之一.为了践行自己的文学主张和信仰,他把从父亲那里继承下来的北海道狩太农场所有土地分给佃户, 把庄园住宅分给农民居住,并变卖私产作为工人运动的经费.有岛对他的这个做法的动因,在《生活革命 的动机》一文中作了两点说明:"我之所以把自己的财产全部提供给社会,其原因之一是,我迄今的生活过 于烦杂,成了工作上的障碍.总觉得若依然停留在迄今的境遇,纵然要写点什么,也是重重困难,一直感到 工作上承受着某种压迫.进一步简化生活形式是我的夙愿.""另一个主要原因是,对私有财产我逐渐有 一 种罪恶感.……依靠父亲留下的巨大遗产,过着豪奢的生活,我只能认为这是罪恶".【4有岛虽然认识 到,只有社会主义才能实现人类真正自由的理想;社会的改革也只有依靠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劳动者;资 产阶级没有希望,前途暗淡,而无产阶级却充满了希望和光明,他在短暂的一生中,为社会的改革,理想的 实现,也曾努力过,实践过,但是,面对严酷的现实,他又常常陷于一种彷徨,悲观,绝 望的境地.同时,他的 特权阶级出身和所受的特权阶级的教育,又使他未能与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彻底决裂,思想没有发生根本性 转化,理想和现实在他的思想上形成了尖锐的矛盾,终因无法从苦闷中摆脱出来而于1923年6月9日在 轻井泽别墅中自杀身亡,结束了他对人生的苦苦探索和对艺术的执着追求的一生.对于有岛的自戕,周作 一 40— 人曾在《自己的园地?有岛武郎=》中作过发人深思的,他说:"无论为了什么缘由,既然以自己的生命 酬了自己的感情或思想,一种严肃掩住了我们的口了.我们固然不应玩忽生,也正不应侮辱死".日本学 界在经过了长期的争论之后,对有岛作出了客观,公正的评价,这就是伊豆利彦在《有岛武郎=》中所说的: "有岛竭尽全力地奋斗过.他的奋斗是失败了,然而,他的奋斗,确是伟大的."['昀' 有岛从1906年发表处女作《除锈工=》起到他生命终结的l7年中,写出了为数众多的作品和评论,对 人生问题进行了不懈的探索,除唯一的长篇小说《一个女人=》和3部中篇小说《宣言=》,《石头碾压下的杂 草>,《生的苦恼>外,都是短篇小说,剧本和评论,有《有岛武郎全集>1O卷存世.有岛的文学创作,从一开 始,如描写资本主义压迫下海港工人困苦生活的《除锈工=》,就显示出强烈的社会性和艺术上"雄厚的描写 力和丰富的构思力."【2】(嘲'作为一个"有良心的人道主义者,"他的作品里总是洋溢着对生活在社会底层 的劳苦大众和弱小者的深厚同情和热切关注.工人,农民,渔民,城市贫民,妇女等等,都在他的笔端之下 成为具有鲜明阶级特征和时代印迹的艺术形象,并在小说中占据着中心人物的位置.有岛曾先后在北海 道生活了l2个春秋,他的许多作品都与北海道有着密切的关系,他因此而被称为"北海道文学之父"(本 多秋五语),其名篇有《阿末的死=》,《该隐的末裔=》,《生的苦恼=》等等. 《阿末的死=》(1914)是有岛"札幌时期值得纪念的名篇"(山田昭夫语),初载于1914年1月《白桦=》, 1923年经鲁迅先生翻译介绍到我国,收入以周作人编译的名义出版的《现代日本小说集=》.鲁迅在译文尾 注:"大正五年(一九一六年)一月《白桦=》所载",属于误记.小说的主人公阿末是一个年仅l4岁的少女, 生长在札幌贫民窟一个以理发为业的贫寒家庭.这个家庭从4月到9月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惨遭厄运, "接连下了四回葬".第一个死去的是久患半身不遂的父亲;接着是年仅l9岁的二哥因心脏病而离开了 人世.夏日里,阿末背着姐姐的孩子,带着12岁的弟弟力三去沙滩玩耍,弟弟和外甥因干渴吃了还未熟透 的胡瓜,染上了当地流行的赤痢病而暴亡.接连失去亲人的沉重打击,使母亲的性格变得狂躁暴戾,总是 对阿末恶言相向,这个贫寒的家庭笼罩在"铅块一般的悒郁"氛围之中.阿末拒不告白因自己的过失造成 力三和外甥死亡的原因,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之下,终于服剧毒升汞自杀,结束了短促的生命.在这篇小说 中,有岛用真实的感情,低沉,抑郁,哀伤的笔调,描述了一个小手艺人家在大正初期经济萧条中走向没落 的生活图景和家庭惨剧,表达了他对社会底层人民的人道同情,通过阿末的惨死,"尖锐地触及了生命成 长的欲求与压抑生命成长的经济贫困这二者对立的矛盾,点明了要求人性解放的主题,"【3"弛卜弛"从而使 小说具有强烈的艺术震撼力,在日本文坛被公认是一篇名实相副的"残酷物语". 《该隐的末裔=》(1917)是有岛根据他在北海道的生活体验创作而成的短篇小说,是他的成名作,也是 他的代表作之一.作品在1917年7月号的《新小说=》杂志上刊出后,很快就在文坛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该隐"()是《圣经>故事中的人物,始祖亚当的长子,种田人.有岛在谈及创作这篇小说的动因时写 道:"他的祖先该隐,向神感叹:'你如今赶逐我离开这地,以致不见你面.我必流离飘荡在地上,凡遇见我 的必杀我'(见《旧约圣经?创世纪=》第4章——笔者).这段话,是痛楚的暗语,暗示我们的生活必须与某 种场合相切合.是如此原因,令我创作了这部作品."(有岛武郎《:<该隐的后裔>旨在写出我自 己=》)J(脚'小说以北海道冷酷,暴烈,荒凉的大自然为背景,以描写农民与地主之间的矛盾为主题,用强烈 的色彩,叙事诗般的笔致,描绘了一幅贫苦农民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的悲惨图景.小说的主人公广冈仁右 卫门是北海道的贫苦农民.在一个深秋时节,他携带着妻儿,牵着一匹瘦马,顶风冒雪赶赴松川农场去当 佃户,梦想在"三年后成为农场里最大的佃户,五年后做一个小型独立农民,十年后接受一个相当规模的 农场."然而,他在农场里终年辛苦劳作,却一无所获,反而断送了孩子幼小的生命,自己唯一的财产—— 一 匹瘦马也倒毖了,最终,一家人在严冬里被农场主赶出了农场.面对地主的冷酷无情,广冈仁右卫门愤 怒地说道:"老爷要是人,我就不是人;我是人,老爷就不是人!"他想改变自己的厄运的愿望不仅成为泡 影,而且陷入更加悲惨的境地.这一对一无所有的夫妇,只得再度踏上流浪漂泊之 路,就像两只渺小的 "蚂蚁",渐渐消失在呼啸的暴风雪之中.小说从正面有力地描写了北海道严酷的自然环境和劳动农民的 悲苦生活,深刻地揭示了剥削与被剥削之间尖锐的阶级对立关系,刻划了主人公纯朴,粗犷,愚昧而又富于 反抗的性格,"那大胆的暴露和冷酷的描写充分显示了作者的力量,"【5被公认是日本明治,大正时期难得 —— 41— 的"农民小说",广冈仁右卫门也成为日本文学中难得的农民形象,北海道自然环境中生存的典型,"一种 苦涩的生活相"(有岛武郎语).小说以其卓越的艺术成就,奠定了有岛在日本近代文坛上的坚实地位. 《生的苦恼》(1918)也是以北海道为背景.小说最初发表在1918年3月至4月的《大阪每日新闻》的晚 报(同《东京日日新闻》)上,后经修改收入《有岛武郎全集》第6卷.这是一篇体现有岛的人道主义的佳作. 小说的主人公木本金次郎是一个生活在北海道一个小城里的青年渔民,他一边为了一家人的生计出海打鱼, 一 边刻苦自学绘画,在同严酷的自然环境的搏斗中,他以顽强的毅力坚持艺术创作,画出故乡北海道的自然 风光,终于成为一名画家.但他必须为生存而奋斗,这说明一个青年虽有艺术才华,却因贫困而无法摆脱生 的苦恼.正如小说中的"我"(作者有岛武郎)所说:"在地球北端,人的生活屈服于强暴蛮横的自然威力,宛 如落在脊土上的杂草种子一般,有气无力地抬着头.就在这几乎要被人们从人类的活动中忘却的地球北端 的一个角落里,现在有一个杰出的灵魂在苦恼."小说通过对主人公在严酷的现实生活中对艺术的执着追求 和生的苦恼的描绘,表达了作者对酷爱绘画艺术却为清贫生活困厄的有为青年的理解和赞美.在艺术手法 上,小说突出了对酷烈的大自然的描写,如对北海道狂风暴雨,惊涛骇浪中的海上作业场景的精湛描绘,生动 地反映了主人公生存不易的悲苦命运,使作品产生一种强烈的震撼人心的艺术力量. 此外,有岛还发表了《宣言》(1915),《与幼小者》(1918),《一个女人》(191l—l9l9)和剧本《死及其 前后》(1917),评论《爱是恣意夺取》(1917)等一系列重要作品.《宣言》是一篇书简体小说,由35封书信 和2封电报组成,描写爱情与友情之间的矛盾冲突.这篇"以近代个人主义的觉醒为前提"的思想小说, 从结构形式到主题表现,都与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十分近似.《与幼小者》是一篇旨在阐明作者的亲 子理念的作品.在小说中,作者以行光,敏行,行三3个孩子为对象,生动地讲述了母亲生养他们的千辛万 苦,以及为他们倾注的深厚母爱,表明了长者对幼小者的关爱之情.他认为,长者应该为幼小者做踏脚,让 幼小者超越自己,进到高远的地方去,希望幼小者在长者倒毖的所在,跨出新的脚步去,在长者的足迹上探 索出新路来.总之,长者要甘愿作出牺牲,用自己的爱去温暖,慰藉,勉励幼小者,使他们在父母的祝福下, 刚强勇猛地踏上人生之路.这些真诚的话语,不仅体现了作者的亲子之爱,也表达了他要与命运抗争,背 负着3个幼小者走向未来的决心.作品饱含父爱之情,充满感人肺腑的艺术力量,曾在日本文坛引起强烈 的反响.《死及其前后》取材于1916年妻子的逝世,剧本的主题在于表现爱是可以 超越死别的悲哀,通过 生死对立的纠葛,暗示出爱的力量的强大.《爱是恣意夺取》是有岛的长篇思想随笔,被认作是有岛"思想 的绝顶",它以全新的学说,在日本文学界和思想界引起了强烈的震动.全书29章,集有岛的文学思想和 人生观之大成.其主题思想是旗帜鲜明地否定基督教历来提倡的所谓"自我牺牲","爱他主义","无私奉 献"为精髓的"爱"的道德观.他大胆地鼓吹,人应当是自由的,人有"自我选择"的权力;一个人首先要爱 自己,为了充实自己,需要不断将外界吸收,"夺取"于自己的个性之内,唯有这种"爱己本能",才是"爱 学"的本来面目.有岛的"爱己主义"理论,构成了《爱》的中心思想之一.此外,有岛受柏格森《创作进化 论》中论述的"理智"和"本能"观点的启迪,系统地提出了人独特的三种生活,即"习性生活","理智生 活","本能生活".这种"生活三段论"构建成《爱》的思想神髓.J(嘲, 明治30年(1897)代前后始,日本的两大剧团"文艺协会"和"自由剧场"开始大量上演易卜生的戏剧, "自我觉醒"的女性形象开始以崭新的面貌登上日本的戏剧舞台,尤其是日本着名女演员松井须磨主演的 《玩偶之家》中的娜拉,在日本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在这种风潮的鼓荡下,日本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女权运 动."正是在这种社会文化背景下,有岛于1910年12月在北海道羊蹄山下自家的狩太农场事务所开始创 作描写女性觉醒力争自由的小说《一个女人的一瞥》,全书共2l章,分16次断断续续发表在《白桦》杂志 1911年1月号至1913年3月号上.1919年,有岛对小说进行了修改,并续写了28章,将前2l章作为前 编,后28章作为后编,正式定名为《一个女人》(又译《叶子》).这是有岛历时9年 (1911年1月一l9l9年 6月)完成的一部极具代表性的作品,也是他创作生涯中唯一的长篇.小说问世后获得了广泛的好评,被 誉为日本近代文学史上崛起的一座众人仰望的奇峰,一部纪念碑式的长篇杰作. 小说描写明治,大正年间一个觉醒了的女人早月叶子狂热地反抗封建道德的束缚,追求个性解放短暂 而坎坷的一生.前编的故事情节始于叶子同古藤乘火车去横滨购买去美国的船票,止于叶子抵美后又返 一 42— 回日本.这一部分主要用回忆,幻想,联想等手法,交错描写叶子25岁前动荡不息的生活变迁和激烈冲击 中的思想嬗变.叶子出生于明治中期,父亲是日本桥颇有名声的开业医师,母亲是基督教妇女同盟会副会 长,社会名流.生长在这样一个上层知识分子家庭的叶子,自幼接受西方新式教育,成长为一个颇有才气 的知识女性.在时代风尚的熏陶下,她开始自我觉醒,追求个性自由,勇于直面严酷的男尊女卑的社会现 实,反抗束缚女性的封建道德,追求建立在男女平等基础上的爱情.l9岁时,"美艳动人,才气横溢"的叶 子与"天才记者"木部孤筇一见钟情,很快就达到热恋的程度,并不顾父母的激烈反对,自主与木部秘密结 婚.然而,新婚仅两个星期,叶子炽热的爱情就逐渐冷却下来.因为她看透了木部这个"平庸懦弱,精神 萎靡,贪欲无耻的"男子婚后便想紧紧拴住自己的自私心理.于是,在相处两个月后,叶子就离他而去. 此后,叶子依旧过着放荡不羁的生活,凭着本能的冲动,向异性寻求一时之欢.亲朋的白眼和社会的歧视, 使他在迷途上越走越远.不久,父母去世.母亲病情危笃之际,答应了在美国经商的木村与叶子成婚的请 求,叶子被迫同意了这桩婚事. 叶子乘航船"绘岛丸"赴美途中,被船上的身材魁武,性格豪放,举止粗野的事务长仓地三吉所吸引, 她认为他正是自己所期望的"像大炮那样的人."在仓地热情的挑逗和爱抚下,叶子终于在航程即将结束 时委身于他,体尝了迄今未曾有过的幸福,她"不由得在心中燃起了希望之火",不顾一切地完全陶醉在仓 地的爱情之中.当轮船驶抵西雅图时,叶子在仓地的唆使下以生病为由,拒不上岸与木村完婚,而是决定 与仓地同船返回横滨.前编在叶子的恶梦中,在数不清的"木村,""木村"的喊声中结束. 后编描写叶子的爱情从顶峰跌落谷底的曲折过程.这一部分在时间的安排上,大大长于前编.回到 日本后,仓地遗弃了妻女,与叶子开始同居.这时,田川I夫人已将二人在船上的丑闻在《报正新报>上披 露.然而,叶子对世人的飞短流长根本不予理会,更不顾道德的约束,完全沉醉在疯狂的情欲之中,因为在 她看来,"既已要去爱,就须不惜生命去换取那样的爱."不久,仓地因丑闻被公司辞退了.为了维持生计, 他时时动脑筋想找个活干.后来,叶子"发现有像美国人那样的外侨频频在仓地寓所里进出.有时,来者 像是公使馆官员,穿着礼服,驾着漂亮马车,属于绅士一类;有时也有连西裤折痕都没有,衣冠不整其貌不 扬的一些男子来."在仓地住处,"矮桌四周,文件,港湾地图等类到处狼籍."而且,叶子对仓地手头每月一 大笔收入也心存疑虑.仓地在意识到叶子的想法之后,说出了事情的真相:一时间经济上毫无办法.可一 想到自己早已是沦落到世上最底层的人了,也就胆大包天.一不做,二不休,向外国秘密出卖海图换取金 钱,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卖国贼","十足的罪犯了".叶子在一阵惊恐之后,便"以坦荡的心情很快使自 己安下心来",同仓地更加沉溺到毫无顾忌的欲海情波之中.极度的纵欲使叶子的健康迅速恶化,精神焦 躁不安,她越来越变得歇斯底里,区区小事也会突然激起她无端的狂怒,同仓地也渐生嫌隙,怀疑仓地另有 新欢,甚至怀疑妹妹爱子与仓地有苟且之事,对爱子嫉妒,怨恨不已,仓地为躲避警方的追捕,丢下叶子畏 罪潜逃了.在失去精神依托和经济来源完全断绝之后,叶子经常想到自杀,陷人生与死的矛盾之中.由于 妇科病日益严重,叶子住进了一家简陋的医院,她躺在病床上,意识到"死神正在徐徐向自己走近",无止 境似的追忆着种种往事,"冷涩的悔恨,像泉水一般涌了出来."她终于醒悟到自己"错了……我不该如此 处世为人.但是,这是谁的过错?我不知道."在一个夏日雨后的清晨,叶子在"断人衷肠的,凄凉的叫喊 声"中,结束了26年短促而坎坷的一生. 叶子在有岛笔下,是一个觉醒了的,具有强烈自我意识的新女性."自童年分发时起,她一直随心所 欲地让自己心高气傲精明机智的性格滋长起来,"从而造成她在行为方式上总爱标新立异,敢于离经叛 道,不走"普通女子走过的道路",不甘屈从于虚伪的世俗和把女性作为男性的奴隶的旧道德.她勇于追 求在男女平等基础上的纯真爱情,向往美国的生活方式和女性"也能挺起胸膛,扬眉吐气地过日子."然 而,在日本当时的社会环境和伦理准则的制约下,她不能随心所欲地生活,于是,"她在自己也弄不清的某 种冲动之下,就一脚踢开了一切既成道德和社会的束缚,勇敢地走上了自我生活的道路,"【5】(晰'做一个 "反传统道德的女性".在赴美的航船上,与仓地邂逅相识,唤醒了她心中受压抑的,潜存着的爱情,她由 此体验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情激越和生命振荡.在叶子看来,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真正的爱情.因而 不顾既成的社会规范和严苛的道德约束,狂热地坠人情网,甚至"恨不能打破肉体界线,使灵魂合而为 一 ."从此,仓地成了她生活中唯一的精神支柱,幸福的源泉.她只要"稍稍想到了仓地,血顿时就会沸腾 起来."这时的叶子,无论在反传统道德和社会伦理方面,还是在追求个性解放和发挥自我方面,都表现出 了极大的热情和坚定的意志.对此,小说作了这样的描述:"平稳然而等于死亡的一生是什么人生?纯净 一 43— 然而既不冷又不热的爱是什么样的爱?既已活在人世,然而看似有生实如无生的生活又是什么样的生活? 既已要去爱,就须不惜生命去换取那样的爱啊!这种冲动变成了十分强烈的感情,本能地冲击着叶子的 心,连她自身也无可奈何."她的爱情生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好像"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整日沉 浸在梦幻般的幸福之中."可是,环境和时代都还没有成熟到可以容纳她的程度,她也只不过获得了本能 上的解放而已.她找到了无耻的,野性的男性作为自己的爱欲的对象,因而牺牲了自己的肉体和精神而终 于堕入了失败和灭亡的深渊".儿 经济上对男性的依附,也是导致叶子悲剧的重要原因.着名女作家宫本百合子在《关于(一个女人) 的笔记=》中指出:"在经济基础方面,叶子在生活上不断需要男子.叶子自己一次也没有想自主地去打开 经济上的僵局".【,】(咖-361)父母去世后,叶子要抚养妹妹爱子和贞世,以及她与木部所生的女儿阿定.而 她自己又无经济来源,全靠仓地的收入维持生计.因此,仓地的被解职,使叶子顿时在经济上陷入困境,而 仓地堕落成"卖国贼"后,叶子的心境不仅开始惴惴不安,而且产生了随时有被抛弃的危机感.随着经济 基础的崩溃,叶子对仓地的爱也逐渐幻灭,她在心理上产生了变态,对其他女性的嫉妒,对生的绝望,严重 地折磨着她的精神,加之病情恶化,终于在历尽坎坷之后悲惨地离开了人世. 总之,"这部作品把一个强烈要求解放个性的女人那悲惨的一生,通过她同周围社会之间的纠葛和抗 争,摆在特定的历史背景的社会条件下描写出来,"【J(丹圳塑造了一个异乎寻常的封建道德的叛逆者,一个 自我觉醒后又"弄不清方向,也不懂得怎样面对社会"的败北者,反映了当时日本社会严重的妇女问题,表 达了作者对"现今妇女的悲惨命运"的深厚同情,对日本明治维新后资本主义社会黑暗现实的义愤和控 诉.应当指出的是,叶子是凭借"本能的冲动"来反抗社会的束缚,追求个性解放的.这种"本能的冲动" 却"不知不觉间导致了悲剧",这个悲剧同有岛的"我不解放,社会无从解放"的观点不无关系.正如他在 《生活与文学>中所说,"一切进步的源头,都发自个性,"【】(n钾认为个性解放了,就能够把人类引向幸福 的乐园.然而,个人的自我主张毕竟敌不过强大的社会压力,如果不能摆正个人和社会的关系,一味凭着 "本能的冲动"去追求个性解放,失败的结局将是不可避免的.《一个女人=》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有岛武郎是一位深受俄罗斯文学影响的作家,他尤其崇敬托尔斯泰.因此,我们在解读《一个女人=} 时,很自然就会联想起《安娜?卡列尼娜>.早在1903年,25岁的有岛就开始接触托尔斯泰的着作.4年 后,当他第一次阅读《安娜?卡列尼娜>时,立刻为之倾倒.他在同年3月9日的日记中写道:"我读了托 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他在文学识见上鼓荡的深湛之泉,令我慨然惊叹.正是他真正读懂了人类 的心灵".在3月23日的日记中又写道:"安娜的生涯有若风暴,不,是暴风雨.她遇弱者则挫败之,遇强 者则被挫败,她是痛苦的,是可怜的灵魂,是生来的征服者,同时也是生来的败北者,世人切莫以常识这种 低级尺度来衡量她的灵魂,世间不理解她,她不应该是这个世上的人.她是迷途的天使,可怜的灵 魂".[,】(P?Pn9'从这段表述中可以看出,有岛对安娜这个追求个性自由的贵族妇女寄予了深厚的同情,体 现了他对这个感人的女性形象的深刻洞悉和精到诠释.可以说,安娜的形象已深深融化于他的内心世界 之中.无怪乎我们在《一个女人=》的字里行间中,总能捕捉到《安娜?卡列尼娜=》对其所产生的影响的印 迹,如小说的框架结构,人物的设置,矛盾冲突,心理描写,结局等等.正如小坂晋教授在《有岛武郎文学 的心理考察>一书中所指出的:"创作了破灭性恋爱的有岛,脑中必定回旋着安娜与渥伦斯基之间破灭的 恋爱,以此来刻划叶子和仓地的恋爱纠葛."【3J(P"但是,作为一位优秀的作家,有岛在借鉴的同时,很注重 独立探索,走自己民族传统艺术之路.尤其是在对待宗教问题上,两位作家表现出 截然不同的态度.在托 尔斯泰的笔下,安娜在追求爱情自由的过程中,背负着宗教道德这个沉重的精神枷锁,认为自己在上帝面 前是一个有罪的妻子,所以她在痛苦和绝望中卧轨时忏悔地乞求:"上帝!请宽恕我的一切!"小说卷首引 用了《圣经?新约?罗马书>中的一句话:"伸冤在我,我必报应".按照托尔斯泰的解释:"即人们所作恶 事将有痛苦的后果,不是来自人们,而是来自上帝,就像安娜的遭遇一样."J(聊'这意思是说,安娜违背了 上帝的信条,就要受到上帝的惩罚.这样,托尔斯泰一方面同情安娜的不幸,赞美她的反抗精神,另方面又 对安娜选择的生活道路持否定态度.在他看来,家庭是宗法的基础,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任何人对个 人幸福的追求,都不应该给其他成员带来不幸和伤害.至于妇女的解放则不在社会,而在家庭生活之中, 妇女的美德就是养儿育女,做贤妻良母,这是妇女的天职.安娜的行为破坏了家庭的和谐,违反了"爱的 宗教",所以要受到上帝的惩罚.而有岛笔下的叶子则不然.她是一个反基督教禁欲主义的典型,一个反 宗教的绝对主义者.她相信的是自己,敢于叛逆天命,从不把神作为自己崇拜的偶像.她同压抑男女爱欲 —— 44—— 的虔诚教士内田之间,一直僵持着不可调和的对立关系,即使在弥留之际,依然固执自我,愤然痛斥:"上 帝!你太残酷了!"对待宗教的两种不同态度,反映了背弃宗教的有岛武郎与宗教的虔诚信仰者托尔斯泰 在创作思想上的殊异.正如小坂晋所言:"托尔斯泰是否定艺术走向宗教,而有岛却 是抛弃宗教走向艺 术.''. 《一个女人》是有岛运用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手法写成的一部具有浓厚西方文学色彩的长篇小说. 作品以炽热感人的人道主义精神,奋力反抗封建,狂热追求自我的鲜明主题,严谨的艺术结构,简洁明快的 节奏,丰满的人物形象,细腻的心理刻划,华茂道劲的文笔等等而在日本文坛历久不衰,被译成多种文字在 世界传播,被改编成现代剧搬上银幕,剧坛,被列为日本近代文学语言用例的典范作品.总之,这部小说无 论对我们加深对日本当时社会的认识,还是对有岛文学世界的了解,都是有一定价值的. 参考文献: [1]叶渭渠.日本文学思潮史[M].北京:经济日报出版社,1997,410. [2](日)西乡信纲等.日本文学史[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328. [3]刘立善.日本白桦派与中国作家[M].沈阳:辽宁大学出版社,1995,284—285. [4](日)有岛武郎.爱是恣意夺取.刘立善译注[M].沈阳:辽宁大学出版社,1998,270. [5](日)吉田精一.现代日本文学史.齐干译[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76,86. [6]托尔斯泰研究论文集[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3,362. [7](日)有岛武郎.叶子.谢宜鹏,卜国钧译[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4,文内小说引文皆出自此译本. 责任编辑王铁 (上接第38页)' 3.学习新公共管理,合理借鉴和应用私营企业中适用的管理,原则,方法,技术及模式. 一 方面,我国的政府管理处在传统的科层制管理环境,习惯于依赖正式的规章制度,领导对下级的控 制着眼于过程而不是结果,评价工作人员的主要标准不是看他们的业绩和对组织 目标所做的贡献,而是看 他们能否严格遵守规则;另一方面,我国公共管理缺乏成本——效益分析.当代私营企业的管理方式恰好 可以补充上面的缺陷.我国应该适当的把一些科学的私营管理方法,如目标管理,成本核算,绩效管理等 引人公共管理领域,树立成本,绩效意识.同时要运用效率和成本效益,顾客满意度,投入产出比率,公共 服务质量等方面的指标衡量体系来评价和监督政府的管理服务绩效,提高公共管理的效益和质量. 4.借鉴新公共管理中的"服务定位"理念,遏止官僚腐败 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限制政府权力,使政府能够控制其自身是一个永恒的挑战.新公共管理理论 中"服务定位"的思想改变了原先行政体系的主体中心主义,这种顾客至上理念,是把公众的满意度作为 追求的目标和评价的标准,以公共利益为中心,从而使腐败丧失了发生的根据.这对我国政府从源头上治 理腐败有重要的参考价值.近年来,我国政府也在一些部门推行"政务超市","服务质量承诺"等制度,并 取得一定的成效.但这些制度的实行存在很大差异,有很多部门将此作为新闻炒作,停留在形式上而缺乏 实际效果.由此,我国要逐步重塑政府与社会的关系,实现政府的一个根本转变和官员的三个转变,即政 府由全面管理向管理和为社会(市场,企业和公众)服务并重的转变;官员由"官僚"转变为"管理者",由 传统的"行政"向"管理和服务"转变,由老实"做官"向老实"做事"转变.同时通过加强监督机制,提高透 明度,保证投诉渠道畅通,公共事物公开等方式,来遏止官僚腐败的发生. 参考文献: [1]陈振明.评西方的"新公共管理"范式[J].中国社会科学,2000,(6). [2]杨慧,朱汉平.回归还是超越:对公共管理背景下政府职能的解读[J].河北省社会主义学院,2003,(6). [3]陈振明主编.公共管理学——转轨时期我国政府管理的理论与实践[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9. [4]张成福,党秀云.公共管理学[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0. 责任编辑王铁 ---—— 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