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中国足球——仿鲁迅《纪念刘和珍君》

纪念中国足球——仿鲁迅《纪念刘和珍君》 纪念中国足球——仿鲁迅《纪念刘和珍君》 中华人民共和国五十九年六月十四日，就是天津水滴球场为中国足球举行葬礼的那一天，我独在电视机前徘徊，遇见老婆，前来问我道，“你可曾为中国足球写了一点什么没有,”我说“没有”。她就正告我，“你还是写一点罢，中国足球生前就很爱看你的文章。” 这是我知道的，凡我所出手的文章，大概是因为往往对中国足球过于友善过于宽容之故罢，销行一向就甚为寥落，然而在这样的生活艰难中，毅然喜欢看我文章的就有中国足球。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这虽然于别人毫不相干，但在于我，却大抵只能如此而已。倘使我能够相信真有所谓“在天之灵”，那自然可以得到更大的安慰，——但是，现在，却只能如此而已。 可是我实在无话可说。我只觉得所住的并非足球人间。无数球迷的泪水，洋溢在我的周围， 使我艰于呼吸视听，那里还能有什么言语,长歌当哭，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而此后一些所谓记者文人的阴险的论调，尤使我觉得悲哀。我已经出离愤怒了。我将深味这非人间的浓黑的悲凉;以我的最大哀痛显示于非足球人间，使它们快意于我的苦痛，就将这作为菲薄的祭品，奉献于中国足球的灵前。 真的球迷，敢于直面惨淡的足球，敢于正视淋漓的泪水。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常常为足协，以时间的流驶，来洗涤旧迹，仅使留下淡淡的泪痕和微漠的悲哀。在这淡淡的泪痕和微漠的悲哀中，又给人暂得偷生，维持着这似人非人的足球世界。我不知道这样的足球世界何时是一个尽头～ 我们还在这样的足球世上活着，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离六月十四日也已有一天，忘却的救主快要降临了罢，我正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 在世界杯预选赛的球队之中，中国足球队是我的老师。老师云者，我向来这样想，这样说，现在却觉得有些踌躇了，我应该对中国足球奉献我的悲哀与尊敬。中国足球不是“苟活到现在的我”的老师，而是为了中国足协而死替罪羊。 中国足球第一次为我所见，是在当年袁伟民当足协主席的时候，让搞排球的人指挥各种体育事业，其中的一个就是中国足球，但是我不懂。直到后来，也许已经是中国足球世界杯出线，在国际赛场丢了一圈人之后了，才有人指着那些队员告诉我，说:这就是中国足球。其时我才能将姓名和实体联合起来，心中却暗自诧异。我平素想，能够不为球迷所屈，反抗广有羽翼的中国足坛，无论如何，总该是有些桀骜锋利的，但中国足球却常常疲软着，态度却很坚持。待 到偏安于斗室，厮守电视机之后，中国足球才真正进入我的视野，于是见面的回数就较多了，也还是始终疲软着，态度很坚持。待到甲A甲B中超了，往日的足球前辈以为已尽，准备陆续引退的时候，我才见中国足球虑及自身前途，黯然至于泣下。此后似乎就不怎么相见。总之，在我的记忆上，上一次看球还不能算是永别。 我在十四日早晨，才知道中国足球要跟伊拉克决斗的事，晚上便得到噩耗，说伊拉克居然连开两枪，射杀中国足球。但我对于这些传说，竟至于颇为怀疑。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足球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伊拉克竟会下劣凶残到这地步。况且始终自信着的中国足球，更何至于无端在自家门前喋血呢, 然而即日证明是事实了，作证的便是天津水滴球场。还有一人，就是现场球迷了。而且又证明着这不但是杀害，简直是虐杀，因为身体上还有脚印的痕迹。 但国际足联就有令，说中国足球是“软脚虾”～ 但接着就有流言，说中国足球是受中国足协利用的。 惨象，已使我目不忍视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闻。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懂得衰亡的球坛之所以默无声息的缘由了。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但是，我还有要说的话。 我没有亲见;听人说，中国足球，那时是欣然前往的。自然，决斗而已，稍有常识者，都会料到有这样的下场。但竟在自家门前中弹了，从背部入，斜穿心肺，已是致命的创伤，只是没有便死。虽身中两弹，但她还能坐起来，一个伊拉克队员在她头部及胸部猛踹两脚，于是死掉了。 始终疲软的坚持的中国足球确是死掉了，这是真的，有她自己的尸骸为证;沉着而蛮横的中国足协也灭火了，有它自己的业绩为证;只有伤心和悲愤的中国球迷还在球场里呻吟。当中国队员从容地转辗于文明人所发明的足球比赛时，这是怎样的一个惊心动魄的伟大呵～中国足协玩弄足球的伟绩，世界足坛惩创弱者的武功，不幸全被这两颗子弹抹杀了。 时间永是流驶，街市依旧太平，有限的几个球事，在中国是不算什么的，至多，不过供无恶意的闲人以饭后的谈资，或者给有恶意的闲人作“流言”的种子。至于此外的深的意义，我总觉得很寥寥，因为这实在不过是徒手的决斗。人类的血战前行的历史，正如煤的形成，当时用大量的木材，结果却只是一小块，但决斗是不在其中的，更何况是徒手。 然而既然有了血痕了，当然不觉要扩大。至少，也当浸渍了足协、记者、球迷的心。纵使时光流驶，洗成绯红，也会在微漠的悲哀中永存疲软的坚持的旧影。陶潜说过，“亲戚或余悲， 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倘能如此，这也就够了。 我已经说过: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足球的。但这回却很有几点出于我的意外。一是伊拉克竟会这样地凶残，一是足协官员竟至如此之下劣，一是中国的队员临难竟能如是之从容。 我目睹中国足球的办事，是始于前些年的，虽然是少数，但看那干练坚决，百折不回的气概，曾经屡次为之叹服。至于这一回在弹雨中互相救助，虽殒身不恤的事实，则更足为中国足球的勇毅，虽遭残忍射杀，压抑至数年，而终于没有消亡的明证了。倘要寻求这一次中国足球死去对于将来的意义，意义就在此罢。 苟活者在淡淡的泪痕中，会依稀看见微茫的希望;真的球迷，将更奋然而前行。 呜呼，我说不出话，但以此纪念中国足球～ 记念刘和珍君之足球版 公元二零零四年十月二十六日，就是北京现代再中超赛场上斗胆罢赛的第二天，我独自在家里上网，看到很多评论，于是问我自己:“你可曾为这颠倒黑白的中超联赛写了一点什么没有,”我只能回答自己:“没有”。我告诉我自己:“你还是写一些吧，现在的中国足球需要你的文章。” 这是我所知道的，凡我所发的帖子，大概是因为往往都是无病呻吟的缘故，跟贴的一向就甚为寥落。然而在当今这样平淡的生活当中，能让我如此填堵的就只有足球。我也早觉得有些一点东西的必要了，这虽然于必将遭受处罚的现代毫无裨益，但在我，却大抵只能如此。倘使我能够相信真有所谓“公平竞争”，那自然可以得到更大的安慰，——但是，现在，却只能如此而已。 可是我实在无话可说。我只觉得我们所玩的并非职业足球。十多个青年的泪，洋溢在我的周围，使我艰于呼吸视听，那里还能有什么言语,讨回公道，是必须在接受处罚之后的。而此后几个所谓媒体、俱乐部官员以及所谓球迷的阴险的论调，尤使我觉得悲哀。我已经出离愤怒了。我将深味这伪足球的浓黑的悲凉;以我的最大哀痛显示于足协，使它们快意于真正球迷的苦痛，就将这作为球迷的菲薄的礼物，奉献于真正热爱和维护足球的人士。 二 真的职业球员，敢于直面荒唐的裁判，敢于正视无耻的诋毁。 这是怎样的失败者和胜利者,然而规则又常常被裁判篡改，以时间的流逝，来洗涤证据，仅使留下苍白的三分和无助的怒吼。在这苍白的三分和无助的怒吼后，又偶尔给你占一些便宜，维持着这似是而非的联赛。我不知道这样的中超何时是一个尽头～ 联赛还在这样的足协统治下进行着;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离十月十三日还有一个多星期，国家队的比赛——这忘却的救主快要降临了罢，我正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 三 在十多个被戏弄的青年当中，张帅是这次事件的焦点。张帅很莽撞，我向来这样想，这样说，但现在却觉得有些踌躇了，我应该对他奉献我的赞赏和同情。他不是“用手推了张扬”的莽撞人，是被裁判冤枉的好后卫。 中国职业联赛的比赛第一次为我所见，是中国足球职业化刚刚开始不久，北京还以小快灵风格见长的时候。那时候鲜有黑哨，但是我不懂，直到后来，也许已经是各个甲A赛场黑哨声直冲云霄之后了，才有大学同学指着正在直播职业联赛的电视屏幕告诉我，说:这就是黑哨。其时我才感叹中国足球的复杂，心中却暗暗怀疑。我平素想:能够穿上一身黑衣，奔跑于球场之上的裁判，无论如何，总是有些良心和职业道德的，但有些裁判却常常乱用规则，做法很奇怪。待到中国足球发展到一定阶段，越来越混乱之后，比赛中的怪事开始多了起来，于是见到黑哨的次数就较多了，球员们也还是始终忍着，只是态度不很温和。待到冠城与北京的一战，昏庸的裁判自己失误却将现代的进球吹出来的时候，我才见北京的教练现代顾及胜负，愤然至于上场。之后的申诉似乎就无结果。 总之，在我的记忆上，那一次就是极限了。 四 我在二日晚间，就亲眼在电视中看到现代毅然罢赛的事; 昨天便看到某些网友评论，说徐云龙带头罢赛，应该处罚，而点球也没有任何争议。但我对于这些传说，竟至于颇为怀疑。 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好的动机，来推测中国人的恶语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下作无聊到这地步。况且始终不打假球和默契球的北京现代，更何至于无端被一些球迷指责呢, 然而即日证明是事实了，作证的便是毫无道义的谩骂帖子。还有一些文章，是某些连职业道德都不懂的所谓记者的。而且又证明着这不但是歪曲事实，简直是侮辱，因为很多帖子里还有肮脏的文字。 但足协就有令，说现代必须受到处罚～ 接着就有流言，说现代是“分赃不均”所以无法忍受了。 中超，已使我目不忍视了;谩骂，尤使我耳不忍闻。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懂得中国足球之所以日渐衰败的缘由了。沉默呵， 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中国足球版 公元2005年初，就是亚洲各老对手都在死拼预选赛但是中国球迷只打友谊赛的那一天，我独自在网上徘徊，遇到tom网友狐狸，前来问我道:“兄弟可曾为中国足球写了一点什么没有,”我说“没有”，他就正告我:“兄弟还是写一点吧，大家都很看重中国足球的。” 这是我知道的，凡我所写的帖子，大概是因为又臭又长之故吧，回帖一向就不多，然而在这些帖子中，中国足球总有很少涉及。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这虽然与比赛结果毫不相干，但对球迷，却大抵只能如此而已。倘使我能够相信真有所谓“,,奇迹”，那自然可以得到更大的安慰，但是，现在，却只能如此而已。 可是我实在无话可说，我只觉的所看的并非中国人。预选赛就肮脏倒下的苦涩，洋溢在我的周围，使我艰于呼吸视听，哪里还能有什么言语,点评赛事，是必须在冷静之后的。而科威特球迷的阴险论调，尤使我觉得悲哀。我已经出离愤怒了。我将深味这足球界的浓黑的悲凉;以我的最大哀痛显示于论坛，让踢的比我们还假的混蛋们快意于我的苦痛，就将这作为铁杆球迷的祭品，奉献于中国足球前。 二 真的球迷，敢于直面失望的结果，敢于正视自身的差距。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往往为球迷设计，以时间的流逝，来洗涤记忆，仅使留下淡淡的痛苦和微漠的悲哀。在这淡淡的痛苦和微漠的悲哀中，又给人些许欢喜，以维持这不上不下的状态。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一个尽头～ 我们还在这样的日子里活着，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离,,年的美梦还有,年，审判的一幕快要降临了吧,我正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 三 在这几年的比赛中，大都只看了国家队。球迷云者，我向来这样想，这样说，现在却觉得有些踌躇了，我应该对那些观看直播的兄弟姐妹们奉献我的悲哀与尊敬，他们不是“事后诸葛亮”的我，而是因为中国足球而痛苦的真球迷。 痛苦第一次为我所感受，是当年那个不堪回首的韩国世界杯之旅。赛季后之所以大地震，其中就有这个原因。 四 我是在次日早晨，才知道中国足球已经被淘汰的事，上第一节课便得到噩耗，说科威特人状态大勇，香港人放球不多，净胜球比对手少之类。我对于这些传言，竟至于颇为怀疑。我是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科威特人的，然而我还不料，他们竟无耻到这种地步。况且彻夜痛苦的中国足球球迷们，何至于再次受人嘲讽呢, 然而即日便证明是事实了，作证的便是新浪搜狐的大段报道。而且又证明这不但是伤害，简直是在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比赛，已使我目不忍视了;传言，尤使我耳不忍闻。我还有什么话好说呢,我懂得失败球队之所以默无声息的缘由了。沉默啊，沉默啊，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五 但是，我还有要说的话。 我没有亲见;听说，中国队是血战到底的。自然，一场比赛而已，谁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过程。对手一次射门，没人防守，对手一次头球，守门员没反映。于是便输掉了。 为万千球迷所钟爱的中国足球输掉了，这是真的，有比赛结果为证。但球员们奋战于球场时，这是怎样的一个惊心动魄的伟大阿。网上的冷嘲热讽，报纸的“深入”，不幸全被球员们的汗水抹掉了。 但是那些中外的“理智者”们却居然津津乐道，不知道个个被人竖起了中指................ 六 时间永远是流逝，生活依旧安稳，一场比赛的输赢，在中国时不算什么的。至多，不过共无恶意的球迷饭后的谈资;或者给有恶意的写手作“流言”的种子。至于此外的深的意义，我总觉得很寥寥，因为这实在不过是一场比赛而已。中国足球血战前行的历史，从来不是在笔墨中形成的，更何况是无聊的扯淡。 然而既然有了问题了，当然要解决。至少，也当警醒足协，派系资本家，俱乐部官员以及球员的心。即使时光流逝，也不忘记其中的教训，倘能如此，这也就够了。 七 我已经说过:我是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媒体的。但这回却很有些出于我的意外。媒体对于中国足球的失败好像是早就等着这一结果，一切似乎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排炮似的批评竟会如此猛烈，无聊的流言竟会如此下劣， 而中国足球的球迷竟能如此的从容。 我成为中国足球的球迷，是始于,,年前的，目睹球迷们深爱国家队，百折不回的气概，曾屡次为之感叹。至于这回失败后的彼此安慰，虽受嘲笑亦不沉沦的事实，更足以为国家队所骄傲，虽然遭受无情打击，压抑十数年，而终于没有人数减少的明证了。倘要寻求此次失败的意义，意义就在于此吧。 球迷们在失败的阴影中，会依稀看见微茫的希望;真的猛士，见更奋然而前行。 呜呼，我说不出话，谨以此纪念中国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