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务洗钱犯罪类型研究

《西部金融》2013 年第 6 期 金融监管 税务洗钱犯罪类型研究 杨荣涛 马晓丽 杨 波 (中国人民银行乌鲁木齐中心支行，新疆乌鲁木齐 830002) 摘 要:在当前经济多元 化 和 金 融 创 新 的 环 境 下 ，洗 钱 方 法 不 断 翻 新 ，洗 钱 过 程 越 来 越 复 杂 ，洗 钱 分 子 通 过 税 务 渠 道掩饰、隐瞒犯罪所得及其收益的方式逐渐显现。 本文通过对新疆辖区破获的典型税务洗钱犯罪案例进行深入，总 结了当前税务犯罪洗钱案件的主要类型、特点及原因，并在此基础上提出相关对策建议。 关键词:税务犯罪;反洗钱 中图分类号:F830.31 文献标识码 :B 文章编号:1674-0017-20136-0067-04 税务犯罪洗钱是指将税务犯罪所得进行掩饰、隐瞒并使其面合法化的过程。人民银行反洗钱局课题组2010 年采集的 409 例洗钱案例中，有 30.8 的洗钱案例涉及《刑法》规定之外的七类上游犯罪类型，其中税务犯罪占 4.6。 目前，此类违法犯罪活动有从东南沿海和华中等享受税收优惠政策的东部地区向西部税收征管相对薄弱的地区转移的趋势。 因此，开展税务犯罪洗钱类型研究，对及时有效防范税务领域洗钱风险有重大意义。 一、税务犯罪洗钱案件的主要类型 (一)税务犯罪洗钱涉及的罪名。从人民银行协助破获、侦查机关和司法机关提供的历史资料等途径获取的案例中发现，目前税务犯罪洗钱的罪名主要包括偷逃税款、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虚开抵扣税款发票骗税等犯罪，主要占比情况如图 1 所示。 图1 2006 年 -2012 年税务犯罪的主要构成 (二)主要类型。 根据案例分析，税务犯罪洗钱类型主要有经营掩盖型和资金掩盖型，区别在于犯罪行为是否有实业承载。 1、经营掩盖型。 不法企业有稳定的实业销售，并与工商登记和营业执照上的内容相一致，在开展真实业务销售和采购的同时从事违法违规行为，主要有以下两种方式: 1 犯罪分子控制某企业，在销售经营中与客户商定销售价格和数量后，由企业业务员开出送货单和收据，客户持单提货或由企业直接发货，货款则转入犯罪分子指定的个人账户中，犯罪分子通过将私人账户代替企业账户收取货款，逃避税务监管，同时销毁送货单和收据等销售凭证，隐瞒实际销售收入，达到偷逃国家税款的目的，典型案例如广东佛山“4 17”偷税案，如图 2。 2 犯罪分子在销售业务的掩盖下从事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的业务，真实业务与代开业务同时进行，具体表现为犯罪分子利用国家对特定行业的税收优惠政策，通过成立特定优惠行业的经营企业，以取得生产企业增值税一般纳税人资格，通常由一个实际控制人操控 1 到 2 家关联性经营企业，在与需要增值税专用发票的销售企业取得联系后， 商定虚开额 4-17 不等的开票点费， 代开企业以销售商品名义通过伪造收购清单、虚开收购发票、虚开销售专用发票等手段为需求企业虚开增票，虚开企业将货款全额转给代开企业，代开 收稿日期:2013-4 作者简介:杨荣涛(1977.11- )，男，新疆人，经济师，硕士，现供职于中国人民银行乌鲁木齐中心支行。 马晓丽(1982.2- )，女，黑龙江人，经济师，硕士，现供职于中国人民银行乌鲁木齐中心支行。 杨 波(1984.12- )，男，四川人，经济师，硕士，现供职于中国人民银行乌鲁木齐中心支行。 67金融监管 《西部金融》2013 年第 6 期企业从中获取开票费用非法收入，并利用关联企业之间的虚假业务掩盖、隐瞒非法收入的来源和性质，同时将货款转入实际控制人的个人账户，资金汇集后转入其他个人账户，典型案例如上海某公司新型犯罪手法骗税案和湖南多家废旧回收和金属加工企业涉税洗钱案 见图 3 。 图2 经营掩盖型偷税手法示意图 图3 经营掩盖型虚开增票手法示意图 2、资金掩盖型。 代开企业与虚开企业之间没有真实的商品交易往来，而只是 以资金的划转掩盖虚开代开行为。 代开企业为虚开企业开具虚构业务的增值税专用发票，虚开企业收到票据后将款项转入代开企业账户，代开企业收到款项后，将扣除开票费后的款项分散转入个人结算账户，通过取现或网上转账等方式划转到虚开企业指定的过渡企业账户或个人账户，再由过渡账户将资金转给虚开企业，典型案例如湖北废旧物资回收行业涉税洗钱案和新疆博州某地增值税专用发票案 见图 4 。 图4 资金掩盖型示意图 二、税务犯罪洗钱案件的主要特征 税务犯罪洗钱主要通过建立空壳公司、虚构交易等方式偷逃国家税款，用虚假业务掩盖非法所得，使非法所得与合法收入相混合，隐蔽性强，识别难度大。 已破获的税务洗钱案例中线索最初来源主要以金融机构重点可疑交易为主，其次通过人民银行开展的执法检查和非现场监管分析获取。 通过分析已掌握的案例，税务犯罪洗钱过程主要呈现出以下特点: (一)犯罪主体特征。 税务洗钱犯罪主体单位数量在 2-5 个不等，单位性质以公司企业为主，公司注册总额主要在百万元以下，犯罪主体个人数量在 2-10 个不等，组织化程度较高，主要以雇佣关系为主，此外案例中显示由于税务洗钱犯罪需要对相关产业的税收政策和业务操作有专业性的知识，可能存在税务从业人员协助从事违法违规行为的情形。 (二)行业特征。 税务洗钱犯罪通常会利用国家对特定行业的优惠政策从中牟取非法利益，并借助合法行业掩饰、隐瞒非法收益的来源，具有行业的特定指向，主要集中在进出口贸易、废旧物资回收、资源再生及软件生产等行业。 (三)资金交易特点，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 1、利用网银、电汇等渠道转移资金。 不法分子为实现资金转移的隐蔽性，会刻意将资金链延长，增加资金流经过的账户数，包括企业账户和个人账户，而实现这一资金周转过程的渠道除现金提取外，还利用网上银行、电汇等洗钱高风险业务，其中企业结算账户向个人结算账户转移采用网上银行等途径以劳务费形式划转，个人结算账户的大量资金通过现金提取的方式转移。 2、短期内资金交易流向呈现集中转入、分散转出趋势。 不法企业在收到多个异地公司转账资金后，将资金转入其下属分公司，再从下属分公司账户转到多个个人账户，企业账户之间资金收付后，未作停留便转入个人银行结算账户，企业与个人账户之间资金划转往来频繁，收付周期多为 1 至 3 个工作日。 个人结算主账户呈现出有大量的资金沉淀，与主账户相辅的过渡账户资金交易异常频繁 ，平均每天交易频率高，交易量大，收付资金基本持平，账户剩余余额少。 3、资金交易量与企业注册资本和经营规模明显不符。 企业引起关注的可疑期内资金交易频繁且交易规 68《西部金融》2013 年第 6 期 金融监管模洗螅 云笠凳导噬芰Φ牡鞑椋杂芰薹ㄓ胝嘶ё式鸾灰坠婺,嗥ヅ洌臼导示?布浣臃从吵鑫薹ǔ性卮蠊婺,淖式鸾灰祝夜咀?嶙式鸲疃冉系停肫渥式鹗崭读髁勘壤飨圆欢猿啤?(四)区域特点。 案例显示，洗钱犯罪发案地区主要在广东、浙江、湖南、上海等东涎睾:突邢硎芩笆沼呕菡叩牡厍缸镉跋烨蛏婕案,ā?幽稀?颖薄?鳌?轿鳌?赡?陆?愀凵踔辆惩獾鹊厍环ǚ肿泳哂锌绲厍赴傅奶氐恪?此外，随着东部地区对税收管理逐渐规范化和严格化，加之内陆地区招商引资发展经济的内在需求，税务洗钱犯罪有向经济欠发达、管理相对宽松地区转移的趋势。 综合上述税务犯罪洗钱的主要特征，总结其主要识别要素如表 1 所示。 表 1 税务犯罪洗钱的识别点 洗钱类型 识别要素 行业 : 主要集中在进出口贸易、废旧物资回收、资源再生及软件生产等享受 国家优惠政策的行业 区域 : 发案地区主要在广东、浙江、湖南、上海等 东南沿海和华中地区 影响 区域涉及福建、河南、河北、江西、山西、辽宁、新疆、香港甚至境外等地区 犯罪主体 : 单位数量在 2-5 个不等 以公 司 企 业 为 主 公 司 注 册 总 额 主 要 在 税务 百 万 元 以 下 个 人 数 量 在 2-10 个 不 等 组 织 化 程 度 较 高 主 要 以 雇 佣 关 系 犯罪 为主 洗钱 交易方式 : 利用提现、网银、电汇等洗钱高风险业务转移资金 交易流向 : 短期内呈现集中转入、分散转出趋势 企业与个人账户之间资金 划转往来频繁 收付周期多为 1 至 3 个工作日 交易规模 : 资金交易量与企业注册资本和经营规模明显不符 账 户 余 额:个 人 结 算 主 账 户 呈 现 出 有 大 量 的 资 金 沉 淀过 渡 账 户 资 金 交 易 异常频繁 但余额少 三、原因分析 (一)环境。一是未将税务犯罪列入洗钱罪上游犯罪。目前国际社会普遍将税务犯罪纳入洗钱罪的上游犯罪，而我国目前的 7 类洗钱上游犯罪并不包括税务犯罪，不利于深入有力地打击税务犯罪洗钱活动。 二是税收优惠政策的制度环境易被不法分子利用从事税务犯罪洗钱活动。为促进进出口贸易、废旧物资加工回收和软件开发等特定行业的发展，国家制定相应的优惠政策以鼓励市场主体的积极参与，不法分子正是利用这些税收优惠政策偷逃国家税款，谋取不法利益。 三是税收发票政策的漏洞为不法分子留下可乘之机。 由于我国发票政策没有对销售行为必须提供发票做强制性规定，在税务犯罪洗钱中代开企业本身就有大量的贸易业务，购买方不索要发票时代开企业便可将销售不入账，减少销项税的缴纳额度，从而为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提供可能。 四是单位账户向个人账户转账条件的逐渐放宽使得涉案企业的资金运作更加具有延伸性和隐蔽性 。 单位账户向个人账户转账限制的放宽，使得涉案企业的资金能够及时、迅速地向多个个人账户转移，既分散了监管视线，又保证了资金回流的畅通。 (二)利益驱动。税务洗钱犯罪所利用的行业资金交易额比较大，较高的偷逃税额诱使不法分子铤而走险从事非法活动。 在虚开增值税发票的违法行为中，虚开企业不仅获取了可抵扣进项税额的非法利益，代开企业也可挣取代开手续费，获取增值税发票的增版增量，实现双方各自利益需求的满足。 四、税务犯罪洗钱的监管难点 (一)法律制度层面约束效力低。我国目前没有将税务犯罪列为洗钱上游犯罪，导致在税务犯罪洗钱活动中，为洗钱过程提供资金周转账户等掩饰、隐瞒犯罪所得及其收益的来源和性质的行为无法在法律上以洗钱罪行定罪，削弱了对偷漏税行为和洗钱犯罪的打击力度。 (二)跨行业监管的专业壁垒高。 由于税务犯罪过程涉及进出口贸易、废旧物资回收、资源再生等行业的偷漏税行为，洗钱过程则会利用银行、证券、保险、特定非金融机构等途径进行操作，整个过程的监控既需要熟知国家税收优惠政策和税务操作等方面专业知识，同时也要求掌握不同洗钱犯罪手法的监测识别点，才能敏锐地发现可疑线索，及时进行监控分析，因此如何充分发挥各自监控资源优势，互通信息有无，成为有效预防和监控税务犯罪洗钱面临的基础问题。 (三)跨区域侦查协作的时间和沟通成本高。税务犯罪洗钱的案发地区虽然主要分布在广东、浙江、上海、深圳、新疆等享受国家税收优惠政策的地区，但是犯罪影响地区广泛分布在周边各省市中，涉及跨区域的人 69金融监管 《西部金融》2013 年第 6 期员流动、商品交易、资金周转，需要跨省区人民银行、公安、税务等部门的协作，使得案件从线索发现到调查取证，经历周期长、沟通协调成本高。 (四)资金链条长、涉及账户多导致追查难度大。税务犯罪洗钱过程资金链条的再现面临着有效衔接和锁定实际控制人的困难: 一方面不法分子在将非法资金分散划转至多个个人账 户后， 会以现金支取的形式转出，从而逃脱了金融监管范围，切断了资金链条，资 金以其它形式再进入金融系统则无法与前期追查的资金衔接上;另一方面资金周转 涉及多个企业账户和个人账户，企业账户有真实发生交易的账户和关联企业过渡账 户的区分，个人账户有不法分子所有的主账户和受控制的副账户之分，企业账户与 个人账户之间资金划转频繁，如何准确区分各账户的实际控制人和资金来源的真实 目的成为锁定资金链条节点的关键。 五、对策建议 (一)将税务犯罪列为洗钱罪 的上游犯罪。 一是 FATF 标准中，已将税务犯罪列为洗钱罪的上游犯罪类型，我 国作为 FATF 成员国，应将 FATF 的标准国内化、法律化，将税务犯罪列为洗钱 罪的上游犯罪类型。 二是通过近几年反洗钱资金监测和案件侦破情况反映，税务犯 罪及税务犯罪洗钱行为呈现多发、频发态势，有必要将税务犯罪纳入洗钱罪上游犯 罪，通过反洗钱监测分析手段，积极预防和打击税务犯罪及税务犯罪洗钱行为。 (二) 修订完善现金管理制度。当前的现金管理制度已无法满足适应经济金融监管的需求， 应从制度上引导经济主体的交易偏好，鼓励非现金结算方式，增加监督管理的 客体范围，完善单位账户和个人账户的政策管理规定，堵塞制度缺陷漏洞。 (三) 拓展反洗钱协作的广度。 由于税务犯罪洗钱的资金交易涉及多地区、多领域，必须 进一步深化与税务、公安等部门的协作，利用反洗钱联席会议工作机制和案情会商 制度，加强信息交流、沟通，利用反洗钱监管和资金监测的资源优势，有效开展预 防打击税务犯罪洗钱活动。 (四)重点关注高风险业务和大额现金流动风险。 加 强资金监测分析，充分运用大额和可疑交易报告制度，结合客户风险等级划分结果， 高度关注大额现金的来源、用途、流向、账户主体、使用行业、区域等要素，重点 关注网上银行、电汇等高风险及单位账户向个人账户转账的情形，强化资金的实时 监控，提高自身防范和处置风险的能力。 参考文献 1 曹作义 . 金融机构如何识别、 分析和报告重点可疑交易 M. 北京 : 中国金融出版社 2010 。 2 黄子文 . 国际视 角 : 洗钱渠道研究 M. 北京 : 中国金融出版社 2011 。 3 李东荣 . 中国反洗钱报 告 M. 北京 : 中国金融出版社 2010 。 4 唐旭 . 中国洗钱犯罪案例剖析 M. 北 京 : 群众出版社 2009 。 5 唐旭 . 复杂性金融调查 M. 北京 : 中国检察出版社 2011 。 The Research on the Crime Type of Tax Money Laundering YANG Rongtao MA Xiaoli YANG Bo Urumqi Municipal Sub-branch PBC Urumqi Xinjiang 830002 Abstract:Under the current environment of economic diversification and financial innovation money laundering methods hasmore and more types and money laundering process is more and more complex. Therefore a way that tax money laundering is used todisguise and hide crime and its income has emerged. The paper deeply analyzes the typical tax money laundering crime in Xinjiangsummarizes the main types characteristics and reasons of the current tax money laundering crimes and puts forward relevant counter-measures and suggestions on the basis of above analysis. Keywords: tax crime money laundering 责任编辑、校对:张宏亮 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