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生子女

《独生子女》 《独生子女》 编剧：李亚玲   第一集      一、 巴州县法院，外，日 巴州县法院大门外景。 舒有福和刘慧娟来到法院大门前，打量着大门上挂着的“巴州市人民法院”的门匾。 舒有福：（有些迟疑地）慧娟，你真的决定了？ 刘慧娟：（拉他）走吧，老虎不发威，当咱们俩个老东西是病猫呢？ 刘慧娟拉着舒有福走进了法院。   二、 法院立案庭，内，日 立案庭的接待人员打量着眼前的老俩口。 接待员：大爷，阿婆，你们有什么事吗？ 舒有福看着刘慧娟。 刘慧娟：有！我要告状！ 接待员：告谁？ 刘慧娟：告三个人！舒前进！王喜贞！舒一乐！ 接待员：这三个人----- 刘慧娟：舒前进是我儿子，王喜贞是我儿媳妇，舒一乐是我孙子------他们不尽赡养义务，把我们两个老家伙扔在老家就不闻不问了----- 接待员：哦，我明白了，你们是想向儿子媳妇孙子讨要赡养费，是吧？ 舒有福：不是讨要赡养费，钱他们还是每个月都按时寄了的---- 接待员：（意外地）啊？那你们还想要啥啊？ 刘慧娟：同志，当初我们养儿女，除了给他们好吃好喝，还得照顾他们爱护他们吧？现在他们赡养我们做父母的，也不能只给钱就不管了吧？赡养父母又不是养猪，猪有得吃有得喝就满足了，咱们可是活生生的人呐！ 接待员：那你们想要啥？ 刘慧娟：我们请求人民法院判决舒前进、王喜贞、舒一乐履行赡养义务，至少每周给我们打一次电话，每个月回来陪我们两个老东西吃一顿饭------ 接待员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儿，愣住了。   三、 一乐家客厅，内，日 （快进）镜头穿越时空般越过千山万水闪进到了车水马龙高楼林立的成都市，闪进入某小区，闪进入舒一乐的家。 客厅里回荡着京戏声，舒前进坐在沙发上看着戏曲频道，王喜贞在清理着钱包，面前堆放着一堆零钞，舒一乐一边扣着衣服钮扣一边从屋里出来。 舒一乐：妈，今天可要多买几个好菜---- 王喜贞：知道，鸡鸭鱼肉，一样都不能少！ 一乐：（欲言又止地）妈，还有个重要的事儿-----艾语今天可是第一次上门儿，你对人家要热情点儿---- 王喜贞：知道，你说过几遍啦！ 一乐：还有艾语是南方人，不能吃辣，今晚的菜要弄清淡点儿---- 王喜贞：这也说过啦！ 一乐：（不放心地）还有----- 王喜贞：还有啥？ 一乐：我就是------就是想提醒您，别在饭桌子上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个不停，还有爸，千万别和妈吵架-----别让人家艾语觉得未来的公婆不好相处----- 舒前进：你放心，只要你妈不招惹我，我保证不主动挑起战争！ 王喜贞：看你紧张的样子，真没出息！这还没进门儿呢，要真进了门，还有我和你爸立足的地儿吗？ 一乐：那哪儿能呢？您儿子才不是有了媳妇就忘了爹娘的货呢！不过这男人嘛，要从奴隶到将军，也得有个过程吧，咱们先得麻痹敌人诱敌深入，您说是不是？ 王喜贞：（笑着拍了他一巴掌）好，够精明，是我王喜贞的儿！ 一乐：妈，晚上您要是没管住自己的嘴，我就赶紧给您夹块泡菜，您不管在说什么都赶紧打住，行不？ 王喜贞：（笑）行！咱娘儿俩团结一致，麻痹敌人诱敌深入！ 一乐出了门。 舒前进：对了，咱们是不是该给爸妈打个电话说一声啊，一乐有女朋友啦，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王喜贞：先别急，等今晚艾语上门接受了检验再说！一乐那眼神儿，韭菜都会给认成吊兰，我可不放心！我得亲自审查审查！   四、 大街 / 宝马车上，外 / 内，日 艾语抱着一叠文件，仪态优雅地行走着，尚伟志开着宝马车，缓慢地挨着她前行着。 尚伟志：艾语，上车吧，我送你去报社---- 艾语：谢谢，不用了！ 尚伟志：怎么，你真的决定选择舒一乐那个小白领啦？ 艾语：尚大少爷，本美女选择谁和你有关系吗？需要向你汇报吗？ 尚伟志：哎，这世界真是太没道理了，好白菜怎么都被猪拱了？ 艾语：本美女很佩服你锲而不舍的毅力，不过你和一乐可是大学同学，撬老同学的墙角，可是会被大家鄙视的哦！ 尚伟志：嗨，是他先撬我墙角好吧？我都追你半年了，他才认识你三个月呢！再说了，就算你最终选择了他，可你们俩现在又没结婚，我和一乐可以继续公平竞争嘛---- 艾语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前行。   五、 大街，外，日 舒一乐心情很好地骑着自行车，吹着口哨行驶在路上。   六、 大街 / 宝马车上，外 / 内，日 尚伟志仍开着宝马车缓慢地跟着艾语前行。 尚伟志：（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对了艾语-----我们尚氏集团下个月的广告投放，我想交给你来负责----- 艾语：（意外地停下了脚步）真的？ 尚伟志：（刹住车，为她推开车门）上车来咱们慢慢谈吧！ 艾语：（甩了尚伟志一个不屑的小眼神儿）一笔广告就想骗我上车呀？尚大少爷，你还真把本美女当成一颗廉价白菜啦？ 艾语用穿着高跟鞋的脚轻轻一踢车门，车门叭的关上了。 尚伟志悻悻地看着艾语昂着头扭着腰快步远去。   七、 大街，外，日 大街边上围着一圈人墙。 人墙内，透过李小曼的背影，可见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紧紧拉着一个模样儿清纯的年轻姑娘的胳膊。 中年男人：（激动地）记者同志，她是婚介所的托儿，天天都在相亲，专骗我们这些良家妇男的钱，今天总算是冤家路窄逮着她了----- 年轻姑娘：（淡定地）记者小姐，他没凭没据的，完全是诽谤----- 中年男人：记者同志，别看她长得像小龙女，她就是一骗子----- 年轻姑娘：记者小姐，你看他那长相就是一臭流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放手，快放手，臭流氓---- 李小曼一脸职业化的干练冷静，专注地在采访本上记录着，手心中攥着一只录音笔。 围观的人们指点着议论着。 中年男人：我警告你，你要不把我买的金项链还给我，我就报110了！ 年轻姑娘：报啊你报啊，姑娘我可是厦大毕业的----- 中年男人拿出手机拨着号。 李小曼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人们的视线齐刷刷地移向了李小曼。 李小曼：（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尴尬地笑笑）对不起啊，你们俩继续，我先接个电话----- 李小曼挤到人群外去接电话。 李小曼：（不耐烦地）妈，什么事儿啊，我这儿正采访呢-----   八、 包子铺，内，日 李冬梅侧着头，把手机夹在肩颈上，一边把一笼笼刚捏好的包子放上大蒸锅，一边打着手机。在她身旁，两个小工忙碌地揉着面团。 李冬梅：我给你买的裙子你怎么又拉家里了？还有那高跟鞋-----   九、 大街，外，日 李小曼：妈，你女儿是新闻记者，又不是模特儿！穿得跟只花蝴蝶似的还怎么跑新闻呀？   十、 包子铺，内，日 李冬梅：可你今晚要相亲啊！穿着体恤衫运动鞋去，像话吗？   十一、 大街，外，日 李小曼：（压低声）妈，我这儿正忙着呢！我今天早点儿下班，回家换了衣服再去，行不？   十二、 包子铺，内，日 李冬梅：不行！你少糊弄我！我还不知道你呀，你再这么大大咧咧的，就真成老姑娘了！要不我给你送报社来吧，你下了班就直接换上？   十三、 大街，外，日 李小曼：（敷衍地）好好好，那你就送过来吧，我挂啦！ 李小曼把手机放回口袋，从围观的人群外挤了进去。 李小曼：（OS）来来来，你们继续，继续----   十四、 包子铺，内，日 电话中传来嘟嘟的挂断声。 李冬梅：这孩子！（对小工）我家里有事儿得先走了！你们可别偷懒啊！ 李冬梅解下围腰扔在案板上，往铺外走去。   十五、 大街，外，日 人墙里的争执还在继续，小曼从采访包中掏出了傻瓜相机。 中年男人：对，记者同志，就该给这美女骗子拍个照，明天在报上曝她的光----- 年轻姑娘：（急了）哎，不许拍照啊，小心我告你侵犯肖像权啊----- 李小曼：小姐，看来你还有点儿懂法嘛！不过你知不知道什么行为才构成侵犯肖像权啊？咱们这新闻报道是为公众服务的，不是以盈利为目的的，算不上侵犯您的肖像权，你明白了吗？ 年轻姑娘：哎，当记者了不起啊，就可以随便乱拍啊？你要损坏了我的名声，我和你没完----- 李小曼：小姐，您出来混就这眼神儿呀？你忘了，咱们这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去年你借相亲骗了人家赵先生两万块钱，也是我采访的----- 年轻姑娘：（傻眼儿了）你-----你是李记者？ 李小曼：对！ 年轻姑娘：你去年不是剪的短发吗？ 李小曼：你去年不也是留的长发吗？现在虽然剪成短发了，我也一眼就能认出你！ 李小曼举起相机按下了快门。 （定格）姑娘慌张地用手去遮挡自己的脸。   十六、 大街，外，日 舒一乐骑着自行车，吹着口哨行驶在路上。 前方出现了李冬梅提着手提袋行走的身影。 一辆自行车从舒一乐身后超了上来，一下子把李冬梅挂得摔趴在地上，骑自行车的人见势不妙加快速度溜走了。 舒一乐：（停下车，冲着那人背影）哎----- 李冬梅趴在地上，艰难地想爬起身来。 舒一乐赶紧跳下车，把李冬梅扶了起来。 舒一乐：阿姨，您没事儿吧？ 李冬梅扶着腰喘着气，神情痛楚，没有答话。 舒一乐：（拾起手提袋递在李冬梅手中）阿姨，您的包----- 李冬梅一手接过东西，仍只顾着喘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舒一乐转身扶着自行车正要上车，李冬梅突然一下子攥住了他的手。 舒一乐：阿姨，你攥着我干嘛？ 李冬梅：（终于翻着眼缓过一口气来）你，你，你撞着人了还想跑？ （定格）舒一乐傻眼儿了。   十七、 大街，外，日 空中回荡着救护车的呼啸声。 一辆120救护车闪着蓝灯行进在大街上。   十八、 医院过道，内，日 CT室前，李冬梅和舒一乐并排坐着。 李冬梅一只手撑着腰呻吟着，一只手还牢牢地攥着舒一乐。 舒一乐：阿姨，您真冤枉我了，真不是我撞的您----- 李冬梅：不是你？不是你你扶我干嘛？你有那么好心？撞了人想赖不说，还把自己说成活雷锋，年轻轻的心眼儿这么坏！ 舒一乐：行行行，我不是活雷峰，我是窦娥，行了吧----哎哟，阿姨，您别使这么大劲儿成不？您先放手吧，算我倒霉，我去给您缴CT费！ 李冬梅：那不行，我这一松手你要溜了，我找哪个鬼去？ 舒一乐：我的手机不押您那儿了吗？ 李冬梅：一个破手机能值几个钱？ 舒一乐：不是还有我的身份证儿吗？ 李冬梅：谁知道你那身份证儿是真的假的？ 舒一乐：我-----那您说，我该怎么办？ 李冬梅：等我女儿来了再说！ 舒一乐：这都两个小时过去了，您女儿还没来，咱们就这样一直傻等下去呀？ 王喜贞：（OS）一乐！ 王喜贞胸前挂着一个有些破旧的小包，喘着气一溜小跑地赶了过来。 王喜贞：（一连声地嚷开了）怎么回事呀这是？你怎么好端端的把人给撞了？你不知道最近我们学校在裁员啊？我又请事假，那个该死的蒋杂毛还不借这机会让我提前退休啊？你说你都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毛手毛脚的---- 舒一乐：妈，我冤枉啊，人真不是我撞的！ 王喜贞：不是你撞的，她干嘛揪着你不放？ 舒一乐：哎，别提了，我现在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阿姨，您先松下手吧，你看，我都把我妈叫来了，我不会跑的！ 李冬梅：（一脸警惕地打量王喜贞）不行，谁知道她是不是你的真妈？万一是你花钱雇的假的呢？我告诉你，我女儿在报社当记者，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没见过！ 舒一乐：（哭笑不得）阿姨，您这警惕性也太高了吧？您看我这样儿，也算是个老实人吧？再说身份证儿和手机也押你那儿了，你咋就这么不信任人呢？ 李冬梅：你到现在都不承认你撞了我，我要还信你，我这几十年白活了！ 王喜贞：哎，我说这位大姐，我叫王喜贞，今年52岁，我就是舒一乐的妈，舒一乐的妈就是我！你先松手，咱们有话好好说！我们家祖宗八辈子都没干过昧良心的事儿，我儿子要真撞了你，该咋医就咋医，该咋赔就咋赔，我们绝不会扔下你逃跑！我儿子要是没撞你，我们也会和你把事情说清楚扯明白，更不会背着黑锅就走了！ 李冬梅：（犹豫一下松开了手）好，我就信你们一回！你们赶紧给我把CT费缴了----- 舒一乐：（活动着手腕）妈，我身上带的钱不够，你再借一千给我----- 王喜贞：（大惊）啥？一千？不就自行车撞了一下，有这么严重？ 舒一乐：她一直说腰疼，站不起来了，得打CT----- 王喜贞：我还以为就百八十块的事儿呢------不行，那咱们非得先弄清楚了，你到底撞她没有？ 舒一乐：没有，撞她的那个人逃跑了，我就扶了她一下，没想到这事情就说不清了---- 李冬梅：哎我说小伙子，你到这会儿了还撒谎，抬头三尺有神明，你就不怕雷劈了你？ 舒一乐：阿姨，您也别咒我了，咱们都掰扯了两个小时了，算了，这口黑锅我就背了！妈，快拿钱给我，等回家我就还给你----- 王喜贞：不行，咱家又没开着银行，这一分一厘可都是血汗钱！不能不明不白的给出去了，不然头上扣的屎盆子就甩不掉了------- 李冬梅：（赶紧一把又抓住了舒一乐的手腕）不明不白的钱我还不想要呢！小伙子，你今天要不老老实实先承认错误，你就算给了钱我也不能放你走！ 李小曼：（OS）妈！ 李小曼背着采访包快步走了过来，在李冬梅身边蹲下。 李小曼：（担忧地）妈，你怎么了？撞哪儿了？要不要紧？ 李冬梅：不知道，还没检查呢，我现在浑身都疼----- 李小曼：（怒视舒一乐）都两小时了，为什么还不给我妈做检查？有你这样的人吗？ 舒一乐：你还说我呢，你妈在救护车上就给你打过电话了，你两个小时才赶到，有你这样的女儿吗？ 李小曼：嗨，你撞了我妈，你倒教训起我来了！我在郊县采访，路上又堵车，两小时能赶过来已经是最快速度了！你这两小时在干嘛？和我妈吵架？推卸责任？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单位的？ 舒一乐：（不满地避让着小曼的口锋）小姐，你说话淑女点儿行不？跟打机关枪似的，口水都溅我脸上了---- 李冬梅：（用另一只手从身上摸出一个身份证儿递给小曼）这是他的身份证儿！ 李小曼：（接过一看，一愣）舒一乐？（打量一乐）你是舒一乐？ 舒一乐：（也打量小曼）你是------李小曼？ 小曼：你没戴眼镜儿了？ 一乐：嗯，我去年做了近视手术，就把眼镜儿摘了----你脸上的痣呢？ 小曼：取了，上大学时就取了！ 一乐：你现在也开始留长发了？你以前从来不留长发的---- 小曼：我还以为你大学毕业后去了外地呢，没想到是到省城来了----- 一乐：我大学毕业后通过内招进了我爸妈的厂上班，后来厂子整体搬迁到省城来，我们一家人也就都搬过来了-----你呢？ 小曼：我大学毕业后应聘到了晚报当记者，我妈为了照顾我，就把老家的房子卖了，跟我一起到省城了！ 李冬梅和王喜贞：（都愣住了）你们-----认识？ 李小曼和舒一乐有些尴尬地对视了一眼，没有回答。 李小曼：妈，你先放了他吧！ 李冬梅神情犹豫地松开了手。 舒一乐：妈，先把钱给我吧，我去缴费----- 王喜贞还有些不甘心，下意识地用一只手捂住了挂在胸前的小包，犹豫着没有态。 舒一乐拨开王喜贞的手，拉开小包翻找着，却只找出一张一百的。 舒一乐：妈，才一百块啊？ 王喜贞：哦，还有一千，公交车上小偷多，我没敢都放包里----- 王喜贞从几个内衣口袋里，裤包里各摸出了一两张钞票，凑在一起递给了一乐。 舒一乐接过钱往外走去。 李小曼：（追下）哎，一乐，等等我----- 王喜贞和李冬梅看着舒一乐和李小曼的背影，狐疑地对视了一眼。   十九、 医院收费处，内，日 收费窗口前，舒一乐和李小曼排着队。 李小曼：一乐，我先替我妈给你说声对不起，再替我妈给你说声谢谢！ 舒一乐：没事儿，一点小误会-----我也得谢谢你！咱们都这么多年不见面了，你还能这么相信我！ 李小曼：嗨，咱们同桌了那么多年，这点儿信任还没有吗！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吧？ 舒一乐：还好-----你呢？ 李小曼：也还好-----对了，你结婚了吗？ 舒一乐：还没有-----不过，刚交了一个女朋友----你呢？ 李小曼：我----我也还没结婚，至于男朋友-----今晚就会有了！ 舒一乐：今晚？ 李小曼：对，是我妈的老同学给介绍的，以前通过电话，今晚正式见面---- 舒一乐：那-----就祝你今晚一切顺利吧！以后有空了常联系！ 李小曼：行，你先把我的手机号码存上吧----- 舒一乐：我的手机还在你妈那押着呢！ 李小曼：那我先存你的吧------（掏出手机一看）哟，糟糕-----我昨晚又忘了充电了！ 舒一乐：（摇头）你还和当年一样，老忘事儿！ 李小曼不好意思地笑了，从采访包中拿出采访本，匆匆写下一个号码，撕下递给一乐。 李小曼：给！回头记得打给我！   二十、 医院过道，内，日 CT室上的红灯亮着。 王喜贞、一乐和小曼在外面坐着等候。 王喜贞：（不放心地）一乐，这钱----- 一乐：妈，你放心，我和小曼都解释清楚了，她忘了带钱了，我先垫着，她改天再还给我----- 王喜贞：（不信地看着小曼）你们真说清楚了？ 小曼：说清楚了！阿姨，这钱我一定会还给一乐的！ 王喜贞：哦，那就好------（想了想，计上心来，赔着笑）哦，对了，我来的时候好像看见医院大门往东五十米就有一个银联的取款机----- 一乐：（拉王喜贞衣袖，递眼色）妈！你说啥呢？ 王喜贞：没啥，我就是怕你们年轻人粗心，没瞧见医院旁边就有取款机，提醒一下----- 小曼：阿姨，我今天忘带钱包了，银行卡什么的都在钱包里，你放心，这钱我明天就会还给一乐的----- 王喜贞：哦-----那你看，是不是该出个手续写个条子什么的----- 一乐：（急了，提高了声音）妈！（尴尬地）小曼，是这样的，我妈干了十几年会计工作，在钱上比较那个----严谨，对，严谨，你别见怪！ 小曼：（笑笑）没事儿，我给你打张欠条吧！ 小曼欲掏采访本，被一乐按住了手。 一乐：千万别，你这不是扇我的脸吗？（扭头不满地对王喜贞）妈！ 王喜贞：你懂什么？妈不是不放心钱，是担心她妈！万一她妈还是一口咬定就是你撞的呢？ 一乐：妈，小曼她妈也不是有意冤枉我的，这就是个误会----- 小曼：阿姨，这事儿虽然有点儿拧不清了，但我相信一乐的话，他没有撞我妈！不过我妈是个顺毛驴儿，等会儿她要说什么，你们别和她计较，她有啥，你们先答应着，总之，你们花的每一分钱，我回头都会全打在一乐帐上的！ 王喜贞犹豫的表情。   二十一、 病房，内，日 李冬梅躺在病床上，小曼在帮她调整着床，让她半躺着。 李冬梅：（对一乐）亏你运气好，我这把老骨头还禁摔，没出什么大毛病，但你以后可得吸取教训，骑车别那么快，人家交警同志说得好，宁等三分，不抢一秒----- 王喜贞不高兴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一乐赶紧拉了拉她的袖子。 一乐：（赔笑）是是是，阿姨批评得是----- 小曼歉意地向一乐笑了笑，又歉意地看着王喜贞。 王喜贞深吸一口气，忍住了。 李冬梅：（盯着一乐，突然认出他来了）咦------舒一乐，我想起来你是谁了---- 王喜贞的神情警惕起来。 李冬梅挣扎着坐直了身子，小曼赶紧上前相扶。 小曼：妈，你小心点儿---- 李冬梅：（指着一乐）你就是当年害得我家小曼没考上重点大学的那个眼镜儿！ 小曼：妈，你在胡说什么呀！我当年没考上重点大学关人家一乐什么事啊！ 李冬梅：我怎么胡说了？你当年学习成绩多好啊，还是班长，要不是他给你写那些肉麻的情，引诱你早恋，什么月亮代表我的心，什么永远爱你的一乐----你会考不上重点大学？ 小曼：（尴尬地）妈，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后来你不是给我转学了吗？ 李冬梅：学是转了，可你的学习已经给耽搁了呀，那可是高二了，多关键的时候啊！后来高三那一年里你再也没补起来呀---- 一个护士端着输液盘走了进来。 小曼：妈，您快别说了，该扎针了----- 护士拿起李冬梅的手，用胶管绑着，做着输液的准备。 王喜贞：（一直盯着李冬梅，突然一拍手站了起来）嗨，我也想起来了-----你那时候是不是在学校门口开了家下岗女工包子铺？ 李冬梅：对，我下岗以后就开始卖包子，我现在也还在卖包子----咋了？ 王喜贞：有一次你是不是拿着擀面杖追到学校里，（比划着）把我儿子头上打了这么大两个包---- 一乐：（尴尬地拉他妈）妈，你还提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干什么？ 李冬梅：对，我是打了他，咋了？他小小年纪不学好，对我女儿耍流氓----- 王喜贞：什么耍流氓？十几年前你就在学校里当着全校人的面败坏我儿子的名声，害得他这个副班长连大学都没考上，只能去读了个成人大专！今天你又恩将仇报冤枉我儿子！李小曼她妈，你今天得给我把话说清楚了！ 李冬梅：（炸了）什么？我败坏你儿子名声？我恩将仇报？舒一乐他妈，这还真是冤家路窄了，咱们今天得把旧帐新帐一起算明白尚！ 小曼和一乐见势不妙，赶紧分头劝各自的妈。 小曼：妈，别动，扎针了----- 护士给李冬梅扎针，李冬梅暂时住了声。 王喜贞还欲说些什么，一乐已经推着她出了门。 一乐：妈，咱们外边说去！ 李冬梅：（急了，不顾手上正扎着针，欲掀被下床）不许走！ 护士：哎，你干什么，看，出血了！ 小曼：（按住李冬梅）妈，你先安心扎针，有什么我去和一乐说----- 护士重新给李冬梅扎针。 李冬梅：就算过去的事不提了，今天他撞伤了我，总不能一走了之吧？什么医药费、误工费、交通费，精神损失费，总得赔给我吧？ 王喜贞：（从门外探进头来）什么，你居然还要精神损失费----- 王喜贞话未说完，就被一乐给拉了出去。 一乐：（OS）妈---- 王喜贞：（OS）你看李小曼她妈多贪啊，还真赖上你了----- 李冬梅：（冲门外大声地）小曼，瞧这舒一乐她妈有多泼辣，亏得当初妈把你们俩拆散了，要不你真嫁到他家去了，现在不知有多遭罪呢！ 王喜贞：（探进头来）我真谢谢您了！我们家一乐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比你们家小曼强一百倍一千倍----- 一乐一把把王喜贞拉了出去。 一乐：（OS）妈，您就少说两句吧！ 李冬梅：（冲门外）我们家小曼也早就有男朋友了，你们家一乐给人家提鞋儿都不配！ 小曼：妈，这是医院，您小点儿声，别让护士小姐听了笑话！您放心，我等会儿去找一乐说，什么医药费、误工费、交通费，精神损失费，一样都少不了您的，行了吧？ 护士戴着口罩，一直忍着笑，给李冬梅输上液，端着盘子走了。 李冬梅：这帐让你去和他算，一准得亏，我不放心！ 小曼：亏不了！要不您说该怎么算吧，我去找他要就是了！ 李冬梅：这我得好好算算了-----先说误工费吧，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骨头虽然没断，但伤着筋了，起码也得五十天吧？咱家的包子铺生意那么好，每天都要卖上千个包子，一个包子能赚一毛钱，一天就是一百多块，这五十天下来就是五千多块------ 王喜贞：（又从门外探进半个身子来）什么，光误工费就五千多？你咋不去抢银行啊你？ 李冬梅：你还说呢，当初我女儿天天偷包子给你儿子吃，你儿子吃了三年包子都没给过钱，这笔帐我还没和你算呢----- 王喜贞：那我儿子当初的医疗费呢？要不是你那几擀面杖把他脑子给打坏了，他说不定还能考上重点大学呢----- 一乐又一把把王喜贞给拉了出去。 一乐：（手挡在门上，不让王喜贞进来）阿姨，您别生气，您接着算！我保证一分钱都不少您的！小曼，我和我妈先走了，回头我给你打电话！ 王喜贞还欲挤进来，一乐砰地带上了门。 小曼：好了，妈，咱们慢慢儿算吧------   二十二、 公交车站，外，日 舒一乐推着自行车，陪王喜贞向公交站台走来。 王喜贞：（犹自忿忿地）------这钱你千万不能给，一毛都不能给----- 一乐：（一本正经地）嗯，您放心，别说一毛，一分儿都不给！咱家又没开着银行，这一分一厘可都是血汗钱哪！ 王喜贞：（满意地）嗯，讲原则，是我王喜贞的儿！ 母子俩在公交站台旁停下了脚步。 王喜贞：那我先坐公交车回家了，你赶紧去接艾语吧！   二十三、 病房，内，日 李冬梅半躺在床上打着点滴，小曼一本正经地看着摊放在病床边上的采访本。 小曼：妈，我都记清楚了，不算医疗费，这误工费、交通费、精神损失费加上他当年该补给咱家的包子钱一共是一万一千二百八十三块！ 李冬梅：嗯！回头一定得找他要，他要敢不给，你就在报上曝他的光！ 小曼：（小声嘀咕）你以为报社是咱李家开的呀，想曝谁的光就曝谁的光---- 李冬梅：你说什么？ 小曼：哦，没什么！（笑着合上笔记本）妈，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这帐我负责给您讨去！   二十四、 大街，外，日 舒一乐骑着自行车，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住车，脚尖点着地，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往手机上输入着号码。 舒一乐：（意外地）咦，这号码不对呀-----怎么少了一位数？（摇头）这个小曼，还是那么粗心-----   二十五、 病房，内，日 输液瓶中，点滴一滴滴地滴着。 李冬梅：你快回报社写稿去吧，晚上还要相亲呢！眼看着你都成大龄剩女了，这相亲可是头等大事儿，耽误不得。 小曼：什么大龄剩女呀！现在的男人大龄不结婚，美其名曰钻石王老五，咱们女人稍微大一点儿没出嫁，就叫剩女啦？既然男的叫钻石王老五，咱也可以叫翡翠王小丫！ 李冬梅：（笑了）你呀！（把枕边的手提袋递给小曼）这是你的裙子和高跟鞋，下了班记着换啊！最好再化点儿妆，别这么灰头土脸地---- 小曼：相亲嘛，原生态才最好！不然迟早也会穿帮！ 李冬梅：女人嘛，三分相貌七分打扮，别总是这么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还有，这女人呀，得学会示弱，不能太要强！想当初，妈要不是太要强，你爸也不会----- 李冬梅神情黯淡下去。 小曼：（赶紧打岔）好了，别提那个人了，我这就回报社写稿去了，等晚上一定钓个金龟婿回来给你瞧瞧！ 小曼提着手提袋欲走。 李冬梅：等一下！小曼，妈还有句要紧的话嘱咐你！这男女第一次见面很重要，两个人一辈子的地位往往就是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确定的！比如第一次见面要是你先帮他倒的茶，那你完了，这一辈子都得你倒茶给他喝了，不仅倒茶，将来啥事儿都是你侍候他，他只会享受而不会照顾你------这可是多少女人一辈子的血泪教训啊！你千万记住了！ 小曼：嗯，我记住了！敌不动我不动，要后发制人！ 李冬梅：这就对了！快去吧！ 小曼欲走。 李冬梅：等一下！小曼，妈还有一个经验得传给你！这女人呀，一定得矜持一点，就算是两个人都对上眼儿了，你也得主动提早离场，这样才能让他念着你，而不是让他感觉你在粘着他，明白吗？ 小曼：（在门口做了个OK的手式）我的明白！   二十六、 报业大厦楼下，外，日 报业大厦外景。 舒一乐骑着自行车，满头热汗地来到了大夏楼下的大门外。 自行车兜里放着一把芹菜。 舒一乐一边用袖子擦着汗，一边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二十七、 报社新闻部，内，日 李小曼坐在电脑桌前打着稿子，身旁放着正在充电的手机。 艾语提着手机兴奋地走了进来，在小曼面前转了两圈儿。 艾语：亲爱的，我这条新裙子好看吗？ 李小曼：（打量艾语）哟，怎么又换了一身啊？你这是上班呢还是搞时装发布啊？ 艾语：告诉你吧，我的大面积撒网重点捕捞已经有结果了！今晚我就要第一次上门了！ 李小曼：是吗？那恭喜你啦！是那个宝尚吗？ 艾语：（一怔）宝尚？ 李小曼：就是那个开宝马车的尚氏集团的少当家尚伟志啊，简称宝——尚！ 艾语：（笑了）你这张嘴啊，不愧是当记者的！不过不是那个宝尚，只是一个小白领，在一家国营单位上班----- 李小曼：（意外地）咦，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钓个金龟婿，资产八位数以下的免谈吗？ 艾语：嗨，如果没感情，那肯定得漫天要价了，要是有了感情，也可以就地还钱嘛！ 李小曼：这个小白领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呀？ 艾语：我不好意思说嘛！千挑万选，结果选了个漏灯盏，我怕你笑话我嘛！ 李小曼：你想多了吧，只要你自己觉得合适就好，我笑话你干嘛？（继续低头打着稿子）行，你今晚就好好表现吧，别紧张，给未来公婆留个好印象！ 艾语：切，我才不紧张呢！该紧张的是我的未来公婆！像我这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大美女，能看上他们家儿子，是他们家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 李小曼：（笑着摇头）你这个自恋狂！ 艾语：自恋的女人才有魅力，自己都不爱自己，那谁来爱你呀？ 艾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艾语：（接手机）你到了？我还在等一个广告客户的胶片呢------   二十八、 报业大厦楼下，外，日 舒一乐：-----行，那你先忙吧，我在报社大门口等你！ 舒一乐挂了电话。 舒一乐把自行车停在路边。 一辆宝马车驶来楼下，在大门外停下。 穿着衬衣打着领带、架着一幅墨镜的尚伟志下了车，从副驾位上拿起一大串鲜艳的玫瑰花。 尚伟志：（笑得有些不怀好意）Hello，一乐！ 舒一乐：（不动声色地）你好，伟哥！   二十九、 报社新闻部，内，日 小曼在打着稿子，艾语在旁边翻看着手提袋中的衣服和鞋子。 艾语：真看不出你妈还挺潮的，这些也都是今年最流行的新款啊----- 李小曼：我妈哪有这水准啊，她有个老同学的女儿是商场的女装部经理，人家帮她选的。 艾语：你今晚又要去相亲？ 李小曼：嗯！我妈的老同学帮着张尚的，我可没你那么有魅力，有大把的人追，我是只能由着老人们拉郎配尚！ 艾语：哎，你也不用羡慕我，其实这谈恋爱吧就跟打麻将差不多，叫再多又有什么用？真正要胡的还不是只有那一张牌！选择太多选花了眼，也挺叫人头疼的！ 李小曼：（白了她一眼）瘦猪哼哼，肥猪也哼哼！ 艾语：你不是说今天碰到你当年的初恋男友了吗？怎么，擦出点儿火花没有？ 李小曼：这都多少年过去了，火种都早冷了，还火花呢！再说人家都有女朋友了----- 艾语：嗨，这有啥！就算名花已有主，凭啥就不能松松土！只要锄头舞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倒！ 李小曼笑了笑，低头打着稿子。 艾语：（同情地看着忙碌的小曼）不过他拿着你的手机号码却到现在都没打给你，看来是真没戏了了-----   三十、 报业大厦楼下，外，日 尚伟志和舒一乐不动声色地对峙着。 尚伟志：一乐，你还在骑自行车呀？你也太环保了！ 一乐：没办法，咱一个小职员儿买不起车啊！买得起也养不起呀！ 尚伟志：现在这年头有种说法，车是男人的脸，房子是男人的肾。没车的男人就是没脸没皮，没房的男人就相当于肾亏！ 一乐：你就得瑟吧你！谁叫这年头流行“拼爹”，而你有一个金爹银爹呢！   三十一、 报业大厦楼下，外，日 艾语走到落地窗边朝下张望着。 （主观视角）手捧鲜花的尚伟志潇洒地靠在宝马车上，舒一乐推着装着芹菜的自行车。 艾语有些意外，走回小曼桌边。 艾语：（压低声）小曼，那个宝尚也来了----- 李小曼：（翻了翻采访本，继续打稿子）怎么，你都已经做出选择了，他还不死心呀？ 艾语：（面有得色地）这小子，皮着呢！他说了，只要我一天没结婚，他都不会放弃！哪怕我一百次地拒绝他，他仍然会一百零一次地送我玫瑰花！ 李小曼：（停了手，有些不放心地看着艾语）像这种级别的泡妞功夫，都是身经百战才能炼出来的，既然你已经做出选择了，就离这种花花公子远一点吧！ 艾语：其实我心里还是有点矛盾的！我这男朋友呢，心眼儿好会疼人，说话特风趣，还挺有才艺的，爱好音乐，能自己写歌，还做得一手好菜，最大的缺点就是没钱，也没车没房；这个尚伟志吧，一看就是个花花公子，可他有车有房，也很浪漫，总是当着很多人的面毫不顾忌地向我示爱，让我感觉挺有面子的------你说，我该上宝马车还是自行车？ 小曼：这----我可说不好了！要面包还是要爱情，要鱼还是要熊掌，这是个永恒的命，究竟该怎么选，那就得看各自的想法了！ 艾语：哎，有时想想，这选男人就跟选猪肉差不多，肥瘦总是兼着卖的-----要是有精瘦肉卖就好尚------ 小曼：精瘦肉也有精瘦肉的问题，炒着吃费油，炖着吃费牙，弄不好里面还有瘦肉精！ 艾语：（笑着推她）去你的！   三十二、 报业大厦楼下，外，日 尚伟志看着一乐车筐里的芹菜，笑了。 尚伟志：怎么，你就准备送把芹菜给艾语呀？ 一乐：芹菜可是个好东西，能降血糖血压，还能美容养颜，比玫瑰花实用多了！ 尚伟志：你和艾语好上还不到三个月吧？这么快就开始柴米油盐地过日子了？ 舒一乐：是啊，我们都已经谈婚论嫁了，姻缘姻缘，说穿了不就是柴米油盐吗？ 尚伟志：你的心态真好！当年我们全年级就数你心态好，整整大学四年都没交上女朋友你也一点都不着急！但愿你能一直把这份儿好心态保持下去！ 舒一乐：你的心态也不错嘛，我追的女人要是已经决定选择别的男人了，我就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再坚持下去了！ 尚伟志：呵呵，在如今这时代，厚脸皮已经不是纯粹的贬义词啦！再说了，艾语虽然最终选择了你，可我就不信她心里没有点摇摆，你不觉得咱们这场球赛才刚刚踢完上半场吗？ 舒一乐：哎，伟哥，你要沉住气了，挑拨可是心虚的表现！ 尚伟志：我这不是挑拨，艾语穿的衣服背的包包都是山寨版的名牌，每个月才拿三千块的你不觉得压力很大吗？ 舒一乐：这就不劳伟哥费心了，我们艾语才不贪慕虚荣呢！ 尚伟志：其实，贪慕虚荣对女人来说并不算什么缺点，不能满足自己女人的虚荣心才是一个男人最大的缺点！ 舒一乐：（哼了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放、屁！   三十三、 报社新闻部，内，日 小曼还在打着稿子。 艾语：亲爱的，我看你还是把你妈买的这套裙子和高跟鞋换上吧！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你要换了这身打扮，丑小鸭马上就变白天鹅了！今晚相亲的成功率，起码能提高五十个百分点！ 小曼：等会儿再说吧！这鞋跟儿也太高了，还有点儿夹脚，走起路来很别扭----- 艾语：你自己觉得别扭，但在男人们眼里看来，这么一步一摇的最有女人味儿了！ 小曼：咱们女人又不是为了取悦男人而活的，凭什么为了让他们看着美，咱们就得遭这种罪啊？ 艾语：你呀，再这么大女人下去，早晚变成“齐天大剩”！   三十四、 报业大厦楼下，外，日 下班的人群陆续从大厦内走出。 尚伟志捧着玫瑰花，站在宝马车前张望着。 一乐扶着装着芹菜的自行车也在张望着。 艾语出现了。 尚伟志：（抢先迎了上去，递上玫瑰）艾语----- 艾语：（为难地笑了笑，没有伸手去接）对不起----- 艾语走向了一乐的自行车。 一乐：（得意地看着尚伟志）再见了，老同学！ 尚伟志：（无所谓地耸耸肩）没关系，胜败乃兵家常事！ 一乐推着自行车，和艾语有说有笑地往外走去。 艾语：你买这么多芹菜干嘛？ 一乐：我妈有高血压，每天都要喝一杯芹菜汁降血压，我刚才路过菜市场，看这芹菜新鲜，就买了两斤----- 尚伟志看着二人的背影远去，悻悻地把玫瑰花扔进后座，正准备上车，却突然顿住了，用手指把墨镜往上顶了顶，露出一双惊艳的眼睛。 （主观视角）穿着裙装、高跟鞋的小曼从大厦里走出。 尚伟志一直用手指顶着墨镜盯着小曼的身影，待小曼身影消失，手指一松，墨镜落下遮住了眼睛。 尚伟志：嘿，天涯何处无芳草，万水千山都是情呀！   三十五、 舒一乐家厨房，内，日 一只鸡咯咯乱叫着扑腾着翅膀从灶台上飞过，在厨柜上乱扑腾。 两双手在空中乱抓，终于抓住了那只鸡。 舒前进：（不满地看着拎着鸡的王喜贞）你干嘛又买只活鸡回来啊？ 王喜贞：现场点杀要多给五块钱嘛！去，叫隔壁的老杨来帮个忙！ 舒前进：要去你自己去，每次杀鸡都麻烦老杨，我都不好意思了！ 王喜贞：你不去谁去？谁叫你一个大男人连杀鸡的胆量都没有？如果不找老杨帮忙，就等于我们家每吃一只鸡都要比别人家多花五块钱！ 舒前进：（从兜里掏出钱包）大不了我少抽一包烟还不行吗？（抽出一张五元的钞票啪地拍在王喜贞面前）给！   三十六、 药店，内，日 啪的一声，一枚五毛的硬币拍在了柜台上。 小曼：来两张创可帖！ 店员：对不起小姐，创可帖涨价了，三毛一张，两张六毛！ 小曼：啥？涨价了？那我得再找找，看还能不能再找到一毛钱------（在塞满杂物的挎包中翻找了一阵，惊喜地）哈哈，总算又找到一个漏网之鱼！ 小曼开心地举起手，手指上捏着一个一毛钱的硬币。   三十七、 茶楼，外，日 （空镜）茶楼外景。   三十八、 茶楼，内，日 陈松鹤和小曼对坐在茶楼里，互相仔细打量着对方。 服务员把一壶茶搁在桌上后离去。 陈松鹤和李小曼看着那壶茶，都微笑着没有动。 李小曼：（看着陈松鹤，OS）敌不动，我不动----- （特写）小曼的高跟凉鞋露出的脚踝和脚趾头上帖着两块创可帖。 陈松鹤终于伸手拿起了茶壶，为小曼倒茶。 小曼不动声色地笑了。 陈松鹤：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陈松鹤，在新月诗刊当编辑，咱们也算是同行了，都是文字工作者嘛！我不抽烟不喝酒，不打麻将不泡吧，无任何不良嗜好---------   三十九、 舒一乐家客厅，内，日 舒前进、王喜贞、舒一乐和艾语围在桌前吃饭。 王喜贞：呀，这菜怎么放辣椒了？ 舒前进：哟，瞧我这记性，我本来记着不放辣椒的，可临下锅时不知怎么又顺手丢了两个进去---- 王喜贞：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这么大的事儿也能给忘了！人家小艾可是第一次上门，你看，你让人家吃什么呀？啊？ 艾语：没事儿，阿姨，稍微有点儿辣我也能吃----- 王喜贞：（朝艾语歉意地笑笑，扭头继续数落舒前进）你说你怎么就能给忘了呢？今天早上也是，叫你去买瓶酱油回来吧，你给我提回瓶山西老陈醋！还有昨天晚上煮面条吧，你把白糖当味精放了，你说你那脑子怎么就这么不好使呢？难怪你当了一辈子工人，楞是连个车间主任都没混上----- 艾语意外地看了一乐一眼。 一乐神情尴尬。 舒前进：怎么每次一摸筷子，你那张嘴就跟上了发条似的？你还不是老忘事儿，经常灶上还烧着水，自己却跑去街上买东西，就这半年都烧坏两个水壶了! 王喜贞：我上街去买东西，你在家就不能照应着点儿？成天守在电视机前听京戏，厨房那么大动静你都没察觉？你在这个家几十年了你还当自己是客人啊？ 一乐：（赶紧给王喜贞夹了块泡菜）妈，吃块泡菜----- 王喜贞：（一怔，反应过来）哦，吃菜吃菜------ 王喜贞吃了一口饭，又忍不住说上了。 王喜贞：老舒---- 舒前进：嗯？ 王喜贞：今天我在小区门口碰到蒋杂毛和他的幺女了，他幺女还没结婚呢，肚子就明显地挺起来了！他们父女俩一直在吵，他幺女又是哭又是往地上滚的，蒋杂毛气得脸都绿了----这些年来，他仗着是校长，老整我，这下好了，遭报应了吧？哈哈哈！ 一乐：（尴尬地看了一眼艾语，赶紧给王喜贞夹了块泡菜）妈，吃块泡菜----- 王喜贞一怔，赶紧又闭了嘴，埋头扒饭。   四十、 茶楼，内，日 小曼喝了一口茶，把茶杯放回桌上。 陈松鹤立刻拿起茶壶帮她续水。 小曼：我吧，也没什么不良嗜好，不过我性子比较急，有点儿大条，琴棋书画不会，洗衣做饭嫌累-----总的来说不是太淑女------你如果是想找个贤妻良母型的，那我可能不太适合你----- 陈松鹤：（微笑）现在时代变了，男女都平等了，家务事两个人都该分担着做，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请钟点工，所以这些都不是问题------   四十一、 舒一乐家客厅，内，日 王喜贞扒了一口饭，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王喜贞：对了一乐，你以后可要吸取教训，在街上千万别再管闲事了，再碰上老人摔倒了什么的，你千万别去扶，要扶也得找好证人再扶，不然就是猫儿抓磁粑，脱不了爪爪了---- 一乐：妈，就这一会儿功夫，这事儿你就又唠叨了好多遍了！ 王喜贞：我不多唠叨几遍，你和你爸一样不长记性！ 一乐：行行行，不扶不扶！不过如果人人都这么想，万一将来你不小心在街上摔倒了怎么办？我们每个人都会老的，我们将来摔倒了又怎么办？ 王喜贞：哎哟，你给我讲起大道理来了！就你觉悟高，难怪人家会赖着你了！ 一乐：（夹泡菜）妈，您吃块儿泡菜---- 王喜贞一怔，忍住了。 艾语：（好奇地）一乐，阿姨说的什么事儿呀？谁赖着你了？ 一乐：没事儿，只是一个小误会，已经解决好了。 王喜贞：（又忍不住了）一乐啊，妈再唠叨一句，李冬梅要的钱你一分儿也不能给！咱千万不能背这口黑锅！就她那德性，还不把啥陈年老毛病都借着这回全给治了？ 一乐：（打断她）妈，你这都几句话了？ 王喜贞：还有你今天垫的那些医药费发票都要收好了，明天就去找李小----- 一乐：（急了，心虚地赶紧给王喜贞夹了块泡菜）妈，您再吃块泡菜-----过都过了的事儿，就别提了啊！ 王喜贞把剩下的话给咽回去了。 艾语：阿姨，你别担心，要是有人敢讹一乐，我就找我们报社记者部的同事去曝光------ 王喜贞：哎呀，那太好了！你不知道，今天这事儿呀----- 一乐：（赶紧去夹泡菜）妈，您再吃块泡菜----- （快进，特写）桌上的泡菜碗里的泡菜迅速减少，最后一根不剩了。   四十二、 茶楼，内，夜 茶楼墙壁上挂的钟指向了晚八点。 陈松鹤：李小姐，聊了这么会儿了，你对我的印象怎么样？ 小曼：（客套地笑笑）还好吧----- 陈松鹤：（松了口气）我也是-----我一见你就挺投缘的------对了，你不会嫌我只是个普通白领吧？ 小曼：怎么会呢，我也只是个小记者----- 陈松鹤：我吧，虽然收入不算高，不过我有个好处，那就是没什么负担------你呢？你的负担重吗？ 小曼：（一怔）负担？ 陈松鹤：对，负担！ 小曼：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陈松鹤：哦，就是说老人问题！比如你要赡养的父母啊，爷爷奶奶啊，外公外婆啊什么的----- 小曼：（惊讶地）这-----这就是你说的——负担？ 陈松鹤：对！婚姻和爱情最大的不同就在于爱情是两个人的事，而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而两个家庭最麻烦的事莫过于老人的负担问题了。 小曼：你说的你没负担是指的----- 陈松鹤：我有车有房，父母双亡！所以我虽然挣得不多，但没有了负担，开销也会少很多，你更不用担心什么婆媳矛盾了------- 小曼神情复杂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四十三、 舒一乐家客厅，内，夜 舒一乐陪着艾语在沙发前看电视，舒一乐削着苹果，艾语两个拇指飞快地按着手机键，在发短信。 一乐把削好的苹果递给艾语，艾语不接，忙着发短信。 一乐：给谁发短信呢？ 艾语：一个闺蜜！人家今晚在相亲呢，我想问问她今晚相亲的感觉怎么样----- 艾语继续发着短信。   四十四、 茶楼，内，夜 小曼慢慢地啜着茶。 陈松鹤：你呢？我知道你是独生女，你的父母都还健在吗？他们退休了吗？有退休金吗？有独立住房吗？还有，你的父母也是独生子女吗？他们上面还有负担吗？ 小曼沉默了一会儿。 小曼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小曼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小曼飞快地输入了两个字。 （特写）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没戏”两个字！ 小曼按下发送键，抬起头来对着陈松鹤一笑。 小曼：（一脸诚恳地）不瞒您说，我不仅有负担，负担还大大的重！不仅我是独生子女，我的父母也都是独生子女，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是农村的，没有退休金，也没有医保！ 陈松鹤：（笑容僵住了）也就是说，你将来要负担六个老人？ 小曼：对！将来，我的父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会和我生活在一起！ 陈松鹤傻眼儿了。 小曼：（OS）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陈松鹤：（尴尬地）对不起，李小姐，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儿事----我先告辞了！ 小曼：（挥手）慢走啊，不送！ 陈松鹤起身离去。 小曼：（冲他背影冷笑了一下,，招手唤服务员）服务员，买单！（打开挎包，神情僵住了）遭了-----（赶紧起身）哎，陈-----那个陈-----陈松鹤，你还没买单呢------ 陈松鹤早已没影儿了。 茶楼里所有的人都齐齐看着小曼。 小曼尴尬地冲大家笑笑，坐下了。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