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里街

司里街 司 里 街 司里街～位于南门外以东～东起太平街～西至双清街～是一条长510米～宽3米的青石板铺砌的平整街道。 宋太祖开宝六年(973)～各州设置司寇参军～济南为齐州～在这里建立了司寇参军府衙门。太宗太平兴国四年(979)～改为司理参军衙署～掌管刑狱～也简称司理～此后～人们以街上有这衙门～才始有“司理街”之称～有的还直称为“司街”。随着时代变迁～士人又将“理”字谐音为“里”字～这便有了“司里街”名。清乾隆三十八年(1773)《历城县志》有“司里街～旧志作司街”的载记。相传～这早已不见的衙门在街东头路北～距今已有千年以上的历史。 司里街北临半边街～过街下坡～就是以黑虎泉为主的众多泉子和护城河～涛声震响～流水汩汩～串串水泡似珍珠般涌出面～景色优美宜人,南面是一条与本街平行并一样长宽的“所里街”,街西双清街的北头正对着张仙庙～南头路西有座关帝庙～过了双清街东边不远便是那规模宏大、建筑壮丽的东岳庙。这一带过去是济南道教活动的重地～香火甚盛～逢年过节～更是设坛斋醮～来此祭祀求富保安的善男信女不断。由于街道平坦整齐～环境清幽～且距城里、南关的商业闹市较近～加上取用泉水十分方便～故人们争相于此安居～这里遂成了最适宜于市民居住的街道。司里街和所里街、宽厚所街、后营坊街～是旧时济南城的四大名街之一。(还有一说是济南关厢的四大名街～即司里街、所里街、正觉寺街、后营坊街)。老百姓都认为～以上四 1 街是最兴旺红火～有生气的住家街道～居住的多是老门老户、官员士绅、书香门第和较有名气、地位的人家。 济南作为政治中心～历史久远。晋永嘉年间(307，312)～济南郡治由东平陵移至历城～辖东平陵、邹平等14县。隋时先罢郡为齐州～又复改州为郡～辖历城、章丘、淄川等10县。唐初齐州～复为济南郡～又改称齐州～辖历城、章丘、临邑等6县。宋时仍称齐州～辖历城、长清等5县～并于徽宗政和六年(1116)升为济南府～是为府治之始。元为济南路～辖两州11县。明洪武二年(1369)～修建济南府署。洪武九年(1376)～行省官署迁济南～自此济南成为山东之政治中心和首府～这时的济南府领有4州26县。满清入主中原后～设山东省～时济南府辖领l州15县。总之～济南从宋时为府～明初行省～加上驻地的历城县～这省、府、县三级政治中心一直设于此地。作为洪武初时修建的周长有“十二里四十八丈”的城垣～因地形地势～形成了”一城山色半城湖”和“四门不对”的特有建筑格局。作为省管府领的众多府县～大部分位在济南城以东～那往来于通衢大道上的官员们～本应经由城东的齐川门(即老东门)就近进出才为便利。但旧时的南门是为城市的正门～故遵章守制的官员们进出～要经历山门绕道而行。史载～旧时作为正门南门上的城楼“巍峨轩敞～屹然大观”。登楼南望～则“远眺名山～广睨万亩～独具一方之胜”～东望则“俯瞰三齐～遥观日出”～加上东门齐川门偏北～且周边环境及沿街房舍建筑也不够壮观讲究～故一些官员～尤其是那些新上任的官员们～便依礼制进出城垣南面的正门～同时经由一些文儒、商风、吉祥的人口密集街区～ 2 体现迎祥佑安的愿望。 当时官员们所走的具体路线是:出历山门护城河上的吊桥～南行于闹区的南关大街中间后东拐～过道家重地的岳庙后街～经双清街～绕行于多文儒官绅大家居住的司里街上东行～至佑平安的太平街北拐～便顺接着象征吉祥富贵的东青龙街往北～一直来到大路口上的东关大街～然后再沿长盛街东出永靖门后～接上通衢的大道而去。这一路先南、又东、再北、后东的绕行～走了关厢东南区间人口密集的8条街道。这八条街道～条条街名无一不是吉祥、富贵和平安。笔者多次走过这一线路～长也不过3公里远～是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司里街位于这条所经路线的近于中间～街两旁都是台阶高筑～黑漆大门的静谧四合院落～不少门户还是有上马石的大户人家～加上沿街东行是个慢上坡道～故那出行的队伍走在此地～不仅脚步略显放慢～而且还要打起精神招摇而过～一年内于此往来的官员～尤其那新官上任的不少～故早年民间便有了“司里街看上任的～所里街看出殡的”说法～并相沿流传着。加上在司里街居住的官员们也多应酬往来～袍带冠缨～招摇过市～这就为“司里街看上任的”添加了丰富的内容。 在司里街中段稍偏东的路北～有一条小胡同～古称“李承务巷”～后又叫五圣街～今已与司里街合并。元于钦《齐乘》转述的金代《名泉碑》载:“曰金虎、曰黑虎、李承务巷。”从此记载中可以看出～早年这里有个叫李承务的小巷～且金虎泉、黑虎泉就在这李承务巷的近处～也就是在巷子北头的河涯边上。“承务”是宋、金、元朝的承务郎官名～为各部中的下级文教官～只有官衔～没有职权。宋神宗时王 3 安石(1021，1086)变法后～一度取消了这种闲散官吏。李承务巷的存在说明了当时曾有李姓的承务郎在这条巷子里建有住宅～且街巷以其姓氏和官职而名～据此也可以看出～宋时的街上不仅有官府衙门～也曾是官府大员们居住的地方。李承务巷甚短～南自司里街～北到半壁街～不到50米长(后向南延伸)～近两米宽。解放前时小巷两边已没有了住户大门～只成了一条居住在司里街、所里街及附近街巷居民们取水往来的通道。每天一大早～那肩挑手提打水的人们便往来不断。也有因居住较远来此拉水的地派车～停放在半壁街口上～车主们从泉池打上水来倒入车上大桶内～至满后再拉车远行。为了便于这以打水为主的人们行走～小巷路面在硬化时～便在中间铺以乱石～两侧各为顺排的一溜大青石板～石板靠墙边上又顺铺3，5排的砖头。那挑担负重～尤其是拉车推车上坡的百姓～走在这中间乱石铺砌的路上～用力时脚下增加摩擦～并有蹬头可防湿滑～车轮子则在平整的石板上也便于转动和减小颠簸～靠墙边砖上走的过路人～既保证了错车时的安全～也便于行走。总之～在这小巷子里～人们依其功能不同而铺装了不同的路面～实在难得～让人称奇。小巷历经岁月流逝～时间长了～不沦是中间的乱石～还是两侧的石板、还有那靠边上的砖头～其表面都被磨蹭得光滑锃亮～在太阳光下一照还闪光耀眼。 李承务巷靠司里街口南头～在两侧墙基外～又用大块石贴砌了米数高～数米长的一段～形成为一厚重的台基。其上是拱石砌的两米多宽的门洞～拱洞上约1米处为平台～其上有飞檐翘角～巍峨壮观的道家寺庙五圣阁。这种过街寺庙与老屋～且是多种材料铺成的小巷景观～ 4 显得十分幽静而古朴～在济南各地实属少见。 “五圣阁”是一处不大的寺庙～相传是李承务郎为祈求神灵庇佑而建的。阁庙内供奉着泥塑的5尊小神像～即早年乡村、街社祭祀的“五圣神”～又叫”五通神”、“五显神”。五尊神各具姿态～奇形怪状～虽令人望而生畏～但其塑工精巧～形象生动逼真～令人叹为观止。“五圣神”～本是兄弟五人～唐末已有香火～宋代由侯加封至王。旧时人们认为“五圣”是凶神～能作祟于人～民间对一些灾害的发生～常有犯了“五圣”的迷信说法～故来此焚香祈祷的人不断。关于五圣神的来历～民间还有不同的神话传说。 唐朝兹邑县有位达官贵人～名叫王喻～时年他在县城北侧～建筑了一座风光秀丽的园林。园林左临方山～右傍佩山～双峰夹峙～松柏参天～景色格外幽闭。唐僖宗光启年间(885，887)的一日傍晚～有5位神人乘祥云降临在园林内～王喻和众人慌忙跪拜迎接。五圣神呼王喻告曰:“吾受天命～当食此方～福佑斯人～访胜寻幽～而来至此。吾庙食此～则佑汝亦无忧。”言罢～升天而去。王喻遂立庙～以祀五圣神。此后～五圣庙逐渐流传各地。五圣神的由来还有一说是～明太祖定天下大封功臣时～梦见多年征战的将士们亡灵求祀典～朱元璋“许以五人为伍”～命各地立尺五小庙祭祀～俗称“五圣堂”。 司里街上的“五圣阁”约建于宋代～是一座横跨李承务巷拱门之上数米长、一人多高的小庙。南北庙墙中间还各开有一扇不大的小窗户～西邻还有一间面积不大、但空间较高的小庙。小庙门朝南开～内中供着关帝～庙内靠墙根上有阶梯由此可以登阁。不大的小庙内～在 5 关公神像之后～登阁阶梯之下～是道士的床铺住所～两庙里的神仙均有道士统一照管。小庙当年的香火很盛～尤其逢年过节时来此焚香祈佑的人络绎不绝。历经沧桑～小关帝庙和其上五圣阁里的神像先后颓废～庙宇渐成民房。解放后～曾有一位孤寡老人住在里面多年。“文革”破四旧时～人们将五圣阁拆除～只留下拱门和其上的平台。1984年兴建环城公园时～又在拱洞平台上用铁皮制作了一个四角形亭子～在拱门西侧还建了一个跨街牌坊～相互衬托映辉。牌坊、小亭均油漆彩绘～红柱绿顶～尤其那亭子四角翘檐上系以风铃～微风吹拂～发出阵阵清脆的铃声～诗意盎然～与风景秀丽的泉河相映成趣～颇受人们喜爱。 李承务巷以西～还有一条叫“铁佛巷”的小巷～因其北面古有铁佛寺而名。元于钦《齐乘》载:“曰南珍珠～铁佛巷东。”这座铁佛寺也建于宋代～寺内主体殿堂建于两座悬崖峭壁之上～犹如长虹飞架～连为一体～其下是深谷幽壑～北为护城河。因寺内有奇异的铁佛～引来许多香案～进香祈祷～再加上僧侣们鸣木鱼～诵经祝福～给街道增添了不少雅趣。 司里街的街面整洁、环境幽静～住家多为独门独户～一色庄重厚实的黑漆大门～门框用红漆勾边～醒目而提神,门前长条石台阶～左右各摆一块上马石,大门都有过道～门开在宅基的一角上。这门楼既是一家一户的象征～同时在传统民俗中又赋予了更多的含义。如贴对联～请门神等。大门里是方正的小前院～迎面是雕花砖框的白灰影照壁～上书红漆的“福”或“鸿喜”大字～壁下摆放两颗夹竹桃。转进 6 “福禄祯祥”或“四季平安”的绿色四扇屏门～就是长方形的前院。临街的倒座房作为书房兼客厅～正对客厅的是二门和亭式福寿屏门～进里便是内宅的方整主院。主院内5间抱柱出厦的上房～前拔三级宽大的条石台阶～连同东西配房多是青石基础砖坯墙～小瓦子屋顶～两脊角飞翘似弯月般的花脊～花棂子大窗户～用厚板拼装的穿带门～门板上那一道道历经沧桑的裂纹都是历史的见证。院内砖铺甬道～花池内栽种着石榴、丁香、海棠等。几盆花草～两缸金鱼～更是娴雅静谧。一家三代人读书燕居～雍容而舒适。除这典型的殷实户宅院外～尚有不少官绅、书香门第的大院。因老街南北与所里街、半壁街相距的只有50米远～故大院落多是左右带有跨院和套院的宽阔府第。在街上不同门第、不同营生的众多人家中～那文人雅士中的花寿山、松年等更负盛名～世代相传。 当年在街中间路北居住的～有一生从事教育的大家花寿山。《续修历城县志〃卷十六〃古迹考》中有:“花寿山宅在司里街”。其《卷四十一〃列传》中亦有载。这位列史书～且一志两出的人所见不多。花寿山～字南村～清嘉庆十二年(1807)举人～后十上公车不第(“公车”为举人入京应试的代称)。按清制～对于三科以上会试不中的举人～实行“大挑”～即挑取一等的以知县用～二等的以教职用～意为给举人出身的有较宽余的出路。这花寿山先是被选为日照县训示导(学官名)～又继被选为平阴县教谕(学官名)～前后十余年～后借身体不适和家有老人需要奉养之由回乡。他科场失意～一生穷困潦倒～深感仕途艰难。回乡后潜心攻读研究学问～随后以教授为业～受聘家塾 7 及开设门馆教授生徒。他尤精诗古文辞～讲习诗文～与诸生研讨学问时～善用引导扶持的教法～赢得生员敬爱～从者人众。其弟子中多有成才者～其中马国翰、金寿萱等最为有名。花寿山晚年主讲于景贤书院。景贤书院～始建于康熙五十七年(1718)～初名“振英书院’～原址在东城根。乾隆年间重修后～改名“蒿庵书院”。道光二年(1822)重修后改名为“景贤书院”。光绪二十七年(1901)废书院后～改为“东运学堂”、“东运中学”。辛亥革命后～改为“女子职业学校”和“女子中学”。后来女中和女师迁到南关～即今济南二中校址。花寿山因家在司里街住～周边临水近山～环境优美～故常与知交门生诗词唱和～游林泉水～其《重修济南东南城角楼记》～因载于《续修历城县志》中～而传留于世。 清末画家松年当年也曾住在司里街。松年(1837，1906)～字小梦～号颐园～以字行世～清代蒙古镶蓝旗人～姓鄂觉特氏。松小梦祖上系驻防天津～在32岁时正式拜名画家如山为师习画～有出蓝之誉。自光绪二年(1876)始～承继旗人为官职位～先后在山东昌邑、汶上、博山、单县、长清县等地～或署或任知县。松小梦虽为官～但性爱书画艺术～且家藏古书画甚富～整日浸临书画之间～无意仕途。因此他不阿权贵～不久便被罢官～流寓到济南～以书画自娱。 松小梦来济约在清光绪八年(1882)～时年45岁。此时他年富力强～交际广泛～同南来北往的画家举办笔会诗社～促进了济南当时绘画艺术的开展。此间(1898)他创办了“枕流画社”～并被推为“盟主”～一时学者甚众。他的弟子有唐鸿、丁汉青等济南名家。松年画山水以 8 吴镇、李流芳为宗～花鸟学青藤(徐渭)、白阳(陈淳)诸家。他善画人物、花卉、翔毛、兰竹、果蔬、草虫、虾蟹及民情风俗等画作。作画尤善用水～作品秀韵脱俗,书法效颜真卿～得其精髓。他平时作画喜用“无书氏”～半生半熟～别有情趣～因此在济南曾成风气。书法爱用“鸡毫毛”(行字矫健不群。他擅作“丈二匹”巨幅画作～也爱作尺幅小的“斗方”小品～由此可见他那胸臆广阔的艺术才华。他诸画科无不精通～作品尺幅大小自宜～足见他深厚的书画功底。松小梦来济南住在司里街上～他家成了当时“枕流画社”的活动场所。他曾将在画社的编辑为《颐园论画》～书中阐明了他中国画创作的美学思想。他强调师造化～“须多游名山大川以造化为师法”～不仅要把这些真景“融汇于胸”～“细心体会”～还要在“聚精会神处”～“得之于心～施之于手”～认为这样才能与众不同。他还认为～画家的人品、胸次、气韵、修养对于绘画风格、气韵形成起决定性作用。他说:“书画清高～首重人品～品节即优～但人人重其笔墨～更饮仰其人。”松小梦在济南从事绘画艺术活动20多年～其间有大量的书画作品留落在民间～并在蒙汉文化交流史上留记了光辉一页。 司里街承载着厚重的文化底蕴。这种底蕴～在日常生活中不经意就能展露出来。解放以后的司里街～在改造旧院落的同时～尤重绿化美化。1958年7月2l日～因黄河大水汛情紧急～街上的百姓将石板路拆除～准备送去防汛～后因水位退下～石板未能用上～于是～居民们便将其砸成小石子～把街道铺成了沥青路面～使得老街更有了现代气息。多年来～在司里街居住的人们～还在街旁修了不少花池～搭建 9 了过街棚架～加上摆放于家家户户门口的四季各色盆花等～使老街容貌极富特色～那往来于街上的人们～对于这绿色长廊～花似街道～无不啧啧称赞。1960年5月～我们敬爱的朱德朱老总～来济南时曾视察过司里街～并给予极高赞许。1963，1966年～济南市被评为全省卫生先进城市～司里街成为达标卫生居～被评为全国卫生先进单位。在全市众多的街巷中～多次受到国家殊荣表彰的～仅此司里街一家。1996年老街拆除～这里成了司里街小区的居民北区～街道依然存在～在靠西边部分的楼间街旁仍是棚架引蔓的葡萄～似早年民风之延续。 近临闹市～地处泉河之畔～街面整洁且环境优美的司里老街～是一套特色鲜明～个性突出的古老街道～不管历史的迭替和文化的嬗变～在人们谈及往事时～老街那古朴的街貌～淳朴的民风～是人们永远难以忘怀的。 (秦若轼) 司里街旧影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