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瞧_看_你说的_话语标记分析

“瞧( 看) 你说的”话语标记分析① 李治平 ( 湖北师范学院 文学院，湖北 黄石 435002) ［摘 要］“瞧( 看) 你说的”具有区别于“看你”类话语标记的分布特点和语用功能:分布上一 般处于话轮的第一个小句位置;语用功能上具有话轮转接、话处理、指示一段话的开始、指示说 话人的态度等作用。从历时角度看，它是由“你( 瞧) 看你说的 X”通过转指表达和听者删除变来 的; 从认知动因看，非现实情态是其虚化为话语标记的认知动因。这一标记的变体很少，习语化程 度高，是一个比较典型的话语标记。 ［关键词］瞧( 看) 你说的; 话语标记; 分布; 语用功能 ［中图分类号］H146． 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 － 7365( 2011) 06 － 0054 － 06 § 0 引言 “瞧”或“看”作为动作行为动词，符合一般动词的基本特点，能重叠，表示多次义或尝试 义，重叠后第二个音节发音弱化。而且可以带“着”、“了”、“过”等动态助词。例如: ①听说你买了一款智能手机，让我瞧瞧 獉獉 。 ②我今天要好好看看 獉獉 这部电影。 ③你说的那本，我看 獉 了。 ④大门口的通知我瞧 獉 了一下。 但是在日常生活中，我们也常常见到有如下表达: ⑤甲:听说你过年的时候去见丈母娘了? 乙:瞧 獉 ( 看 獉 ) 你说的 獉獉獉 ，女朋友都没有，哪来丈母娘啊! 如果静态分析对话中的“瞧( 看) 你说的”这个小句，其结构形式可以分析为: 瞧 你说的 动 宾 但是例⑤对话中的“瞧”和“看”与一般行为动词不一样，它们一般不能重叠，后面也不可 以加“着”、“了”、“过”等成分。 ⑤'甲:听说你过年的时候去见丈母娘了?  乙:瞧瞧你说的 獉獉獉獉獉 ，女朋友都没有，哪来丈母娘啊! ⑤″甲:听说你过年的时候去见丈母娘了?  乙:瞧了你说的 獉獉獉獉獉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这说明，在“瞧( 看) 你说的”中，“瞧”和“看”已经不具备行为动词的一般语法性质，由自 ·45· 2011 年 12 月 第 6 期 “瞧( 看) 你说的”话语标记分析 Dec．，2011 No． 6 ① ［基金项目］本文得到2011年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项目“与言说义相关的汉语汉语标记研究”( 项目编号: 11YJC740058)、湖北省教育厅科学技术研究重点项目“话题与现代汉语篇章研究”(项目编号: D20092206)、湖北省教育厅一 般项目(项目编号: 2008y318)、湖北师范学院青年项目“会话结构、话题与篇章研究”(项目编号:2007C02)的资助。 由成分变成了黏着成分，而且具有了其他语法功能，不宜再视为普通动词。 李宗江( 2009)曾经讨论过“看你”类话语标记，但未专门讨论“瞧你说的”，而是将“瞧你说的” 看作“X +看你 + ( Y)”语境中的一个小类。该文将中间有停顿的“看你，Y”称为“断开式”，将中间 不能停顿的连在一起的“看你 Y”称为“粘接式”，并且认为虽然二者表面上没有同一性，但由于音段 特征和话语功能相同而具有实质上的同一性，进而证明“看你”是一种常见的话语标记。正因如此， 李文将下面三个例子中的“瞧(看)你 VP的”视为同一个类型。例如: ⑥a．他把烟屁股使劲儿扔出门外，眼睛又放出光来:“真的? 有下棋的? 嘿，我真还来对了。他在哪 儿?”我说:“还没下班呢。看你急的 獉獉獉獉 ，你不是来看我的吗?”( 阿城《棋王》) b．她穿着高跟鞋，不仅为美，还为了虔诚，不能像朝圣者那样一步一叩头，让额上的血浸着前行的 足迹，那也该留下皮肉的痛楚吧。“看你累的 獉獉獉獉 ，来，歇一歇。”到得洞前，他怜爱地搂着她的纤纤腰肢，且把 自己当作她小憩的靠背。( 胡辛《蒋经国与章亚若之恋》) c．柳萌站起来，往梅子身边靠了一步，说; “你听他怎么说我们……”梅子附和着柳萌批评我: “瞧 獉 你说的 獉獉獉 ! 瞧你说的 獉獉獉獉 ……”( 张炜《柏慧》) 固然，从结构上看，例⑥a － c 中的“瞧( 看) 你 X 的”相类似，但是 c 和 a、b 的“看( 瞧) 你 VP的”之间的区别也很明显。 第一，语义上，例⑥a和 b 中的“你急的”、“你累的”都可以看成“看”到的情况，而“你说 的”则很难说是“瞧”的内容，因为在会话中，一个人说的内容应该是通过听觉获得的信息，而 不是看到的信息( 除非把说的话用文字记录下来) ，所以“瞧”和“你说的”在语义上不能搭配; 而且“说的”可以转指其内容，但“急的”“累的”不能与其状态构成转指关系。例如: ⑦a．她说的 獉獉獉 ( 话) 我们都记住了。 * b．她累的 獉獉獉 ( 样子) 很恐怖。 * c．他急的 獉獉獉 ( 样子) 像热锅上的蚂蚁。 除非将“累的”“急的”改为“累得”“急得”，否则句子不能接受。可见，对会话中大量存在 的“瞧( 看) 你说的”这个言语单位有必要进行专门分析。 第二，篇章连接上，C中的“你说的”在会话语篇中有与其同指的成分，这个成分是听话人 刚刚完成的话轮里所说的话。因此，“你说的”具有篇章指示语( discourse deixis) 的性质( 索振 羽 2000) ，而“你急的”、“你累的”的所指则是文外的可视现象。 另外，话语标记具有如下一些基本特征:语音上具有可识别性，表现为可以通过停顿、弱化 或语气词来识别;句法上具有独立性，表现为经常出现在句首，或者追加于句末，删除也不会导 致句子不合语法;语义上具有非真值条件性，即话语标记的有无不影响我们对句子的理解，但 不排除它是理解句子的重要线索; 功能上具有连接性。( 郑娟曼，张先亮 2009; 尹海良 2009 ) “瞧( 看) 你说的”在话语中完全符合这些基本特征。作为一个话语标记，有其独特的语用价 值，而且其语用价值不是“看你”这个话语标记所能囊括的，有必要对这一现象的话语分布、话 语功能、语法化动因等问题进行专门研究。 § 1 “瞧( 看) 你说的”的话语分布 “瞧( 看) 你说的”均出现在会话中，而且多在答话者话轮的第一个小句位置。例如: ① ·55· 2011 年 12 月 第 6 期 汉语学习 Chinese Language Learning Dec．，2011 No． 6 ① 文中未标明出处的例句均出自北京大学中国语言学研究中心语料库。 ⑧当他踮起脚尖，把玉米送入鸽房时，惊讶得大叫起来:“阿姨，你看那只白鸽子，眼皮上那么多的疙 瘩，多丑啊! 不要给它喂食嘛!” “瞧你说的 獉獉獉獉 ，白鸽子以前可美丽呢。都怪那该死的痘瘤长在它眼皮上，才弄成这又丑又瞎的模样。” ⑨银环听这一段长长的谈话时，好比负重爬山;随着故事的进展，她的思想也在跟着爬山巅、迈沟涧、踏 岩石、履平地，最后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长气。她说:“伯母呵! 养儿养女不容易，你为儿子真担心哪!” “看你说的 獉獉獉獉 ，我五十多岁的人啦，进家没个说话的人，满打满算就这一个独生儿子，一走就是七八年， 我多么盼望他……你看。”她伸出食指，露出一只嵌了两颗红心的白银戒指。( 李英儒《野火春风斗古城》) 有时候答话人的话轮里只有“瞧( 看) 你说的”而无后续句，这时可以将其看成是后续小句 为零的句子独占的一个话轮。例如: ⑩齐志远笑道:“厂长，你是不是信不过我啊?” 吕建国忙笑:“看你说的 獉獉獉獉 。”( 谈歌《大厂》) 还有一种在“瞧( 看) 你说的”前面，有称呼语或者感叹语，但这种用法很少。例如: 瑏瑡朱大江刺完了枪，用羊肚手巾擦着汗，走过来对素娥说:“哎，我说，这一回放心了吧! 甭拉我的腿 了啊!” 素娥听着，从心里委屈地咦了一声说:“牛他爹 獉獉獉 ，看你说的 獉獉獉獉 ，人家也学习也进步啊。要不是有小牛 这个累赘，弄的我身子骨儿这么弱，我也早出来工作啦。”( 雪克《战斗的青春》) 瑏瑢李自成听了这话望望郝摇旗背后的几员偏将和少数亲兵，笑着说:“回来好，回来好。我常常盼着 你们回来。你果然回来啦。如今咱这儿又是饥荒，又是瘟疫，又是官军要来围攻。咱弟兄们一起苦撑吧。 摇旗，这日子比去年冬天还不好过，能撑得住么?” “嘿 獉 ，看你说的 獉獉獉獉 !”郝摇旗声音宏亮地大笑起来，接着说:“好像我郝摇旗是为着找福享才回到你闯王 的大旗下来! 李哥，我去年冬天一时对不起你，你可别再提这一章，揭我的秃痴子。”( 姚雪垠《李自成》) 例瑏瑡称呼语“牛他爹”用于召唤听话人，引起对方注意;例瑏瑢感叹语“嘿”则是语境因素引起的 郝摇旗的情感态度的变化。两者都是说话人获得话轮的辅助手段，提醒听话人自己有话要讲。 § 2 “瞧( 看) 你说的”的话语功能 方梅( 2000) 将话语标记的作用概括为: ( 1) 话轮转换( turn taking) ，包括结束当前话轮、邀 请下一个话轮、开始一个话轮、延续当前话轮。( 2) 话题处理。指将一个谈论对象前景化所采 用的手段。( 3) 指示说话人的态度。( 4) 指示段落或意群的开始或结束。“瞧( 看) 你说的”具 有这四个方面的作用，具备充当话语标记的基本条件。 ( 1) 话轮转接 “瞧( 看) 你说的”在会话中的位置大多处于一个话轮开始的第一个小句，这个位置是话轮 的转换关联位置( transition relevance place) 。答话人在这一位置通过“瞧( 看) 你说的”确立起 自己对话轮的控制权，所以具有话轮转接的作用。例如: 瑏瑣“大妈，您别嫌闷得慌。”夏顺开道。“我是搬到你价别住了么? 赶明儿您想吵架———找我。” 一句话把刘大妈沤笑了:“瞧你说的 獉獉獉獉 ，大妈是那乌眼鸡么? 就不能客客气气地坐一堆儿说闲话儿了?” “也成，往后凡我听到什么新鲜事儿都来跟您学。”( 王朔《刘慧芳》) 瑏瑤自成半开玩笑说:“目前确实困难得很，可是你不要害怕。活人不会给尿憋死，困难能把咱们压扁 么? 只要咱们自己不泄气，挺起腰杆来，压不扁的，放心!” “看你说的 獉獉獉獉 ! 两军阵上，枪对枪，刀对刀，眨眼人头落地，我袁宗第从来没害怕过，会能够在困难前 直不起腰杆? 李哥，以后你倘若听见我说出一句害怕困难的话，就叫我头朝下走路!”( 姚雪垠《李自成》) ·65· 2011 年 12 月 第 6 期 “瞧( 看) 你说的”话语标记分析 Dec．，2011 No． 6 例瑏瑣大妈“笑了”是态势语的回应，态势语表达的意义具有不确定性，需要“瞧你说的”以 及后续话语等言语手段予以明确。例瑏瑤中“看你说的”处于话轮的开头，从李自成那里获得话 轮，预示自己要对对方的话语发表不同的看法。 ( 2) 话题处理 “瞧( 看) ”能唤起听话人注意，“你说的”则在内容上与听话人刚刚说过的话同指，使前后 会话内容建立起语义上的关联。“你说的”是一个名词性成分，它由“瞧( 看) ”引入话语。“瞧 ( 看) ”作为虚化了的成分，功能之一就是引入一个话题，提示听话人要对其刚刚说过的话加以 评论，“瞧( 看) 你说的”就起到了提起话题和确定话题的作用。例如: 瑏瑥陈维高，你说我们老马家对你怎么样? 没亏待过你吧? 你做事可不能昧着良心。 陈维高心里头“忽悠”一下子。这话里话外的，别是自己感情方面的事有了什么外露吧? 心里虚 着，嘴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拉硬:瞧你说的 獉獉獉獉 ，怎么会呢。你得知恩图报，苟富贵，勿相忘。俗话说，子 不嫌母丑，那狗还不嫌家贫呢。( 徐坤《热狗》) 瑏瑦淑娴进了水山家的门。水山母亲正在院子里向铁丝上晒衣服。淑娴放下红缨枪，赶上去帮忙，说:“亲 妈，我和你说过多少回了，你总不听。离河那末远，你眼不好使，这样活你不要做;留我个年轻人干么呢!” 水山母亲乐呵呵地笑道:“看你说的 獉獉獉獉 ，你们成天价忙着汗不干，我有一口气，也不能闲着呀!” 例瑏瑥中，陈维高“瞧你说的”后面的话都是他对马利华说的话的评论，表示自己是一个知 恩图报的人，不会昧着良心做事。语用上“你说的”就是陈维高说的话的话题。 ( 3) 指示一段话的开始 由于“瞧( 看) 你说的”具有话题处理的作用，其后一般应该有对话题进行评论的部分，所 以“瞧( 看) 你说的”又具有指示一段话开始的作用。例如: 瑏瑧张晶英又做出一件令丈夫未曾料想的事来。这天，她对立人说:“立人，我对不起你，至今没有生一 男半女。”孙立人笑了:“看你说的 獉獉獉獉 ，有没有孩子，这有什么关系呢!”( 李伟《抗日名将孙立人婚姻传奇》) ( 4) 预示说话人的态度 “瞧(看)你说的”作为一种话语形式，并不表达任何真值语义。一般认为，“任何一句话，在一定 的语境中必定实施了一定的言语行为;反之，任何一个言语行为都必须通过某一句话语方能实施。” (参见何兆熊 2000) “瞧(看)你说的”作为一种言语行为，具有特殊的语力( illocutionary force)，表示 说话人对对方话语内容所持的某种态度。李宗江( 2009) 将“看你”类话语标记的语用意义概括为 “提示对方注意自己言语或行为的不当之处”。“瞧(看)你说的”的语用意义大致如此。从其后续话 语内容来看，它可以预示两种态度:将要反驳对方观点或将要责怪对方言辞不当。 A类: 反驳对方的观点。说话人不同意对方的观点，予以反驳。例如: 瑏瑨朱信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瞧你说的 獉獉獉獉 ! 我倒听说有坤角改唱歌的，可我还没听说哪一位唱小生的 改唱流行曲了呢。”( 陈建功、赵大年《皇城根》) 例瑏瑨朱信“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明他不同意对方的说法，予以反驳。 B类:责怪对方言辞不当。对方的言辞与语境不适切，说话人予以指明并责怪。例如: 瑏瑩白展堂:你这箱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佟湘玉: 还能是啥，嫁妆呗。 白展堂:喔……这些嫁妆，能值不少钱吧? 佟湘玉:瞧你说的 獉獉獉獉 ，啥钱不钱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妆再好，也比不上人好。 白展堂:那是那是……( 走过去摸箱子) ( 宁财神《武林外传》) ·75· 2011 年 12 月 第 6 期 汉语学习 Chinese Language Learning Dec．，2011 No． 6 例瑏瑩白展堂用“值不少钱”去评论别人的嫁妆，受到了佟湘玉的批评，最后白展堂承认了 自己言辞不当，所以说“那是那是”。 § 3 “( 瞧) 看你说的”话语标记的成因 ( 1) 转指表达是句法动因 话语标记“瞧( 看) 你说的”的变体形式很少，目前尚未发现有“瞧( 看) 你讲的”之类的表 达形式，能找到的表达相同语用意义的最早变体出现在明清时期，其结构形式都是“你看你说 的 X”。例如: 瑐瑠三藏道:“不知端的可是他吃了我马?”行者道:“你看你说的话 獉獉獉獉獉獉 ! 不是他吃了，他还肯出来招声，与老 孙犯对?”三藏道:“你前日打老虎时，曾说有降龙伏虎的手段，近日如何便不能降他?”( 吴承恩《西游记》) 瑐瑡晴雯在旁插嘴道:“这个大奶奶，你看你说的这些话 獉獉獉獉獉獉獉獉 ，可教姑娘怎么答言儿呢。你难道莫有听见前 儿警幻仙姑说的那些话吗?”秦氏道:“我没有听见警幻仙姑前儿说的什么话。”( 秦子忱《续红楼梦》) 从例瑐瑠 －瑐瑡中我们不难发现，“说的”可以转指“( 这些) 话”，“说的这些话”中的“这些话” 是羡余成分，“看你说的”更经济省力。历时材料表明，“瞧( 看) 你说的”是“你瞧( 看) 你说的 话”的转指表达形式。 ( 2) 听者删除是语境动因 “英语中总能够将说话人、听话人代名词化。而汉语则总能够将说话人和听话人删除。” ( 曹逢甫 2005) “瞧( 看) 你说的”主语为零形式，这是因为在对话中，不说出动作行为的发出 者，听话人也能从语境中判断出谁是动作行为的发出者，所以“你看你说的”省为“看你说的” 是在口语性很强的对话中听者删除的结果。 ( 3) 非现实情态是认知动因 “情态属于一种认知范畴，可以分作“现实情态”与“非现实情态”两种:现实情态注重于一 个现实发生的真实事件，而非现实情态则不注重于事件的真实性; 因此现实情态往往表现为陈 述句，而非现实情态则表现为疑问句和祈使句。”( 姚占龙 2008) 就说话人来说，“瞧( 看) 你说的”是祈使句，其语力是要求听话人按说话人的要求去从事 某一动作行为，但是“瞧”或“看”这类视觉动词并不能对“你说的”这类诉诸于“听”的内容施 加实质影响，要求对方执行“看”的动作并不符合当前的真实情况，它表达的是一种非现实情 态，反映说话人对听话人刚刚说过的话的一种主观评价，所以通过这个言语单位将这种意念或 动机施加给听话人。 就听话人来说，他并不会去实施“瞧”或“看”不可能完成的动作行为，但会产生心理反应， 进行如下语用推理: a．“说的”可以是听的内容，不是“看”的内容; b．对方明知道这一点; c．对 方要自己去“看”“说的”内容; d．对方明知道这一点，却要自己去完成一个不可能执行的动作; e．对方有意违反“质的准则”，是要表达一种特殊的会话含义。① 这种言语情态和认知推理经 常发生，导致这一结构所负载的语义内容逐步弱化，渐渐变为一个仅表现说话人情态的语用成 分，最终习语化或固化为一个话语标记。 ·85· 2011 年 12 月 第 6 期 “瞧( 看) 你说的”话语标记分析 Dec．，2011 No． 6 ① 所谓“质的准则”，是 H． P．格赖斯提出的会话合作原则中的一条准则，包括: a．不说你确信为假的东西; b．不说你缺 乏充分证据的东西。( A． P．马蒂尼奇 1998) § 4 余论 从来源看，为什么表达上述非现实情态的话语标记中的动词是“瞧”和“看”而不是其他知 觉动词呢? 沈家煊( 2001) 认为，从历史上看，情态动词的认识义都是从行动义演变而来的; 因 为“看见”在会话中隐含“相信”，听话人的知觉引起知识状态的变化，这种因果关系可以看作 “因果”概念的进一步抽象，它带有说话人推断的性质，因此带有主观性。另外由于语法化过 程中的语义滞留等原因，还存在个别“瞧”或“看”重叠的现象，这表明其部分句法语义属性仍 然存在。例如: 瑐瑢老套子抹了一下鼻子，说:“看看你说的 獉獉獉獉獉 ! 没有人手，哪里来的孩子! 说是做饭，也不过年前年后 这么几天。”( 梁斌《红旗谱》) 这种极个别的“瞧 /说”重叠现象并不能否定“瞧( 看) 你说的”已经成为话语标记的基本性 质。从语料上看，这一话语标记的变体很少，说明其习语化程度已经很高，这足以证明“瞧 ( 看) 你说的”已经成为一个比较典型的话语标记。 参考文献: ［1］曹逢甫．汉语的句子与子句结构( 王静译) ［M］．北京: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2005． ［2］方 梅．自然口语中弱化连词的话语标记功能［J］．中国语文，2000，( 5) ． ［3］何兆熊．新编语用学概要［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 ［4］李宗江．“看你”类话语标记分析［J］．语言科学，2009，( 3) ． ［5］沈家煊．语言的“主观性”和“主观化”［J］．外语教学与研究，2001，( 4) ． ［6］索振羽．语用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 ［7］吴福祥．汉语语法化研究的当前课题［J］．语言科学，2005，( 3) ． ［8］姚占龙．“说、想、看”的主观化及其诱因［J］．语言教学与研究，2008，( 5) ． ［9］尹海良．自然口语中的话语标记“别说”［J］．宁夏大学学报，2009，( 6) ． ［10］郑娟曼，张先亮．“责怪”式话语标记“你看你”［J］．世界汉语教学，2009，( 2) ． ［11］A． P．马蒂尼奇．语言哲学( 牟博，杨音莱，韩林合等译) ［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8． On the Discourse Marker“Qiao /Kan ni shuo de” LI Zhi-pinɡ (Literature Institute，Hubei Normal University，Huangshi Hubei 435002) Abstract: “Qiao /Kan ni shuo de”has some discourse characteristics on distribution and pragmat- ic functions: being at the first clausal place in a turn; turn-taking，topic-processing，Indicating the be- ginning of a paragraph，Implicating some attitudes of the speaker． diachronicly，it was changed from “ni qiao /kan ni shuo de X”to“qiao /Kan ni shuo de”by designation and speaker deletion． From the perspetive of cognition，non-reality modality is the cognitive mechanism of grammaticalizatio n． Few of variations and the higher idiomaticalization indicates it is a typical discourse marker． Key words: “qiao /kan ni shuo de”( 瞧 /看你说的) ; discourse marker; distribution; pragmatic functions ·95· 2011 年 12 月 第 6 期 汉语学习 Chinese Language Learning Dec．，2011 No．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