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旧日里的右脚姑娘

走在旧日里的右脚姑娘 走在旧日里的右脚姑娘 走在旧日里的右脚姑娘 文/顾西凉 已有的事,未必再有:已行的事,未必再 行.譬如今日,比如此时. 今时不同往日.——题记 记得那一年,《银魂》在周刊少年上连载,男主角是 个很嗨皮的少年人,口头禅是:"医生说我血糖偏高,一 周只能吃一次圣代."我承认这句话把我迷得神魂颠倒, 如火如荼,但我还是很现实的,即使我的血糖也偏高,可 是在一周内还是吃了两次圣代. 我去高中报到,学校门口围了很多人, 那是个阴天, 他们在查看分到的班级.当然他们也不会忘记在闲暇之余 盯着来来去去的学长,讲述他们的传奇.其中宋泽久不是 学习最好的那个,不是长相最帅的那个,当然也不是打架 最凶猛的那个……他能出名,全是因为最佳造型奖. 听说宋泽久的发型很特殊,前面是黑色,后脑勺是白 色,比漫画男主角的满头银发更别出心裁.她们说这句话 的时候,宋泽久正好经过学校门口,女生们哇呀哇呀的尖 叫,也有几个自以为是貌比貂蝉的女生过去搭讪,学长, 可以交个朋友吗' 这种勾搭人的手法太旧我要是宋泽久我也懒得理她 们.所以宋泽久匆匆地走过,不带走一片媚眼,我只有看 着落寞的姑娘们,一种跃跃欲试的心情在膨胀.不就是少 年白发么,拽什么拽! 那天我要去找宋泽久的消息传遍了一年级五弯十八 寨,不知名的女生们本来是怀着善意来给我打气的,可是 看见我的具体造型后集体泄气了. —— 唉呀妈呀,这姑娘的脚有点跛,她在拿自己的自 尊心开玩笑吗々 然后他们再听听我的自自:柳莎莎,女,16岁,身高 )米62,相貌端正,会做女红,英语偏好,求交往.全部 冒冷汗,柳莎莎,求你别去了. 走在旧日里的右脚姑娘l文l顾西凉 —— 我不嘛,我们打赌,如果他和我去约会,你们以 后就要叫我大姐. 女生们想了无数个我被拒绝的理由,但是她们忘记 了这世上还有一个词叫黑马.当宋泽久在KFC店请我吃圣 代的时候,她们像在海洋世界看鲨鱼似的,一边想穿越橱 窗,一边又怕被宋泽久发现. 你不是坏肚子了吗?我给你买薯条好不好?宋泽久关 心地说. 我摇摇头,挖了一大勺塞在嘴里,然后美味般地对外 面的女生舔舔勺子.16岁跛脚的我其实很虚荣,我说只 有吃圣代,才能符合"银魂"气质,也能让女生们彻底服 我. D 眼慧如你的看官综上可知,宋泽久与我乃是旧相识. 从小到大,宋泽久没错过我人生的每一件事.宋泽久,我 裤子开线了,我大姨妈来了,我忘记戴文胸了……所以要 宋泽久和我假装陌生,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要说唯一不完美的,还是我这只右腿.在娘胎里没发 育完毕,就提前出来见世面,我说幸好不是脑袋上,不然 你现在就得去精神病医院看我了.但如今这社会,只要脸 好看,走路稍微慢点没关系的. 我成功地上位做了大姐大,我看女生们孜孜不倦地 传道我的观点,虽然她们打赌输了,但我还是请她们吃了 饭,而后更把她们带回我家玩. 我家太小?装不下这十几个女生?笑话! 身为大姐头家事自然白不了,我家开了,大型麻将 馆,五百平的面积放了百余张麻将桌,我请女生们打麻 009 映?微光 将,拍手笑,宋泽久你在千吗? 宋泽久眯缝了眼睛在看人,看到59桌的时候停了,你 看那个穿褐色衣服的像不像教导主任? 那天教导主任手风特顺,他打了一张八万,碰了一个 东风,抓了一个北风,自摸大四喜,给钱给钱给钱…… 88番,我的妈呀,但是他不能低调地兴奋吗? 教导主任开心得跳脚,他请麻友们喝玻璃瓶的小汽 水,他举杯的时候看到我的小妹们了,她们吓坏了,一窝 蜂地跑过来跟我说再见,不知道是不是受害妄想症会传 染.她们肯定地说周一上学又是血雨腥风了. 小妹们成功地逃走了,宋泽久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 谁让他穿校服,所以被叫去问话活该. —— 同学,你才多大就在这玩?不回家复习功课吗? —— 我……爸,妈,不是告诉你们不许再打麻将吗? 说着,宋泽久就掀翻旁面边一桌,然后假装气愤地掉 头就跑. 才智第一,我伸出大拇指却也不忘拍照,里面的主任 思考数十遍,打牌若有神. 后来我举着相机跟宋泽久说,你猜明天主任这些照片 出现在通告栏上了,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C 这世上的事分两种,一是不敢做的,一是不能做的. 但没有什么事是柳莎莎不敢做的. 所以也就没有什么事是柳莎莎不能做的.我把主任的 靓照贴在了公告栏上,不知道谁在他头上画了一根角.猫 的六根胡须,外星人的尖耳朵,还有加菲猫的大肚子. 于是主任就愤怒了,他一定要找到嫌疑人不可. 嫌疑人自然就是宋泽久,主任抓到他,然后拂须微 笑,那你就去操场上跑2O圈吧. 九月末,天气燥热难当,但如果打个伞喝个冰镇汽水 听MP3里面唱: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暖暖的眼泪 跟寒雨湿成一块……那感觉应该还是蛮爽的. 而且我十分上道,主任经过的时候我冲宋泽久喊: 别总学习,看看一头白发,这是累的啊,所以跑跑步最好 的,这是劳逸结合啊. 主任回我一笑,柳莎莎,你家换新麻将桌了吗? —— 换了换了,就是老师你提议的那种! 上梁不正下梁歪.有这种赌鬼老师,所以再有一个写 梨花体小诗的学生,也就不那么令人惊奇了. 这事的起因是一封情. 本来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收到男生写的情书,更 Ol0 何况还是一见钟情的那种.我想他感觉到一见钟情的那会 儿,我肯定是坐着的,我那瘸了的脚实搭不上这美好的字 眼的. 但废话少说,让我来展开信雷一雷吧. 那年名叫高劲喜的少年想当抒情王子.他以诗人独有 的触觉热情洋溢地写着: 啊,校园 啊,清风 啊,阳光 啊,红绿相间的塑胶操场 ,一个打着伞坐在看台上的女孩 啊 我喜欢你…… 我读完以后,额头留下了汗三行,打了一个饱膈, 啊——他是不是梨吃多了,所以变成了梨花体?在这么啊 来啊去的,大海里的水都要被他恶心得逃亡去火星了. 但是我拿给宋泽久看的时候,还假装高兴,看吧,不 是只有你会收到情书的. 这时候,宋泽久在操场上跑了一圈,脚上出了8个大 水泡,如果是我,我肯定不想用自己的脚走路了.但我还 是坚持向通告栏贴照片.我也是为了全校同学好,主任净 盯着麻将了,谁盯着我们啊.祖国的园丁,这称号不能自 给他. 但我又能怎么样呢? D 同学们,你们千万别以为我能干出什么好事.我在宋 泽久的情书里抽了一封,然后换了称呼,直接塞到了高劲 喜他们班的信箱里,又把高劲喜的信包装了一下,请人塞 给了给宋泽久写情书的女生.我还招呼了宋泽久一起去看 好戏,以惩治高劲喜恶心我之罪. 那天我和宋泽久躲在假山旁边的草丛里,两人撅着屁 股,耳朵对着草丛,你能听见他们说什么吗? 这场约会让两个当事人变得相当紧张,他们先各自看 了手等了十几分钟,开始还讨厌着对方,同学,我一会 要在这约会,你看你能不能换个地方……但是时间一长, 两人就聊起天来,嗨,你也是第一次约会吗?你约会的对 象是谁啊? 真相在两个人互相炫耀着情书的时候揭开.他们先愣 住,然后弹开数米远.我以为高劲喜又要说八格牙路,然 后专一地说,对不起.我也以为女生会站起来掩面逃跑, 结果两人慢慢走近了,重新坐回椅子上面.我叫高劲喜, 你叫什么? 他们过一会儿是不是就要谢谢DI~I'fl成全他们了?我扭 头看宋泽久,他饶有趣味地侧耳倾听,嘘.高劲喜要给女 生朗读他的诗歌了. 那天高劲喜说他的爱情诗一定要热情洋溢地朗读出来 才有韵昧.他站起来头微微抬起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而我 和宋泽久却互相捂起耳朵来……但我们还是有了争议,你 千吗不使劲,我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了,好恶心.我使 劲地挖耳朵,想把听到的声音挖出来,宋泽久就说他真的 捂得很紧了,他怕再使劲点我耳朵就破皮了. 我们的争吵声成功地把椅子上的两个人吸引过来, 哦,你们在看什么?那表情是想深究到底. 别动0 我眼球一转,大叫一声,把其他三个人都镇住了,然 后我一巴掌抽在宋泽久脸上,蚊子… 那天我手上多了一具蚊子尸体,宋泽久脸上多了一 具五指山,他摸了摸脸,哎呀,这还是一只母蚊子,听说 母蚊子才喝人血.我点点头故意夸大,蚊子还能传染病毒 呢.走,我们去消毒,下……那个谁,你们继续吧. 我拉着宋泽久迅速退场,走在街上才发觉口渴了,宋 泽久,我要喝爽歪歪. E 宋泽久煸了一头黑发,代价是情书数量明显下降.他 坐在我身边,教我代数,偶尔扬扬他那头发,就连没有鼻 子的人都知道他用的是潘婷,但是我说,叔叔,我很不习 惯,我还是习惯你的真身. 宋泽久板起脸,别老叫我叔叔了,再过两年要叫我爷 爷吗?必须得改0 我不嘛不嘛,我也会撒娇,而且撇得一塌糊涂.我说 要我改也行,那我可不可以不学习了7其实我只要知道清 一 色七小对开杠再开杠然后自摸,收其他玩家多少钱就行 了. 我欢快地奔向麻将桌,来来来,恭喜发财. 但欢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的,高劲喜这小子带了一把 花来找我,他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张嘴就要念.我 跳起来都快哭了,慢着,让我先闪! 那年高劲喜那小子肯定没见过我这样的女生,"属 虎"的就是这样猛,而且我不是粗暴是坦率.他对我已经 由一见钟情变成再见倾心了,他把花献给我,柳莎莎,做 我女朋友好不好? 这个…?-那个……书里说直接拒绝会影响少年的心理 发育,所以我挠了挠头,那你会打麻将吗?不会呀——那 走在旧日里的右脚姑娘}文i顾西凉 好,咱们来赌一把,你要是糊了我就考虑和你交往一次. 我和高劲喜的二人麻将大战随即进行,高劲喜不光 花心,而且还扮猪吃老虎,他看着我丢出来的牌,嘴角一 勾,糊了. — 什么不要嘛. 出错牌是每个女人都会犯的错,作为男生要包容一 下,我把二筒轻轻捡回来,使劲丢出一张二万,你还糊 吗 因为我的力道,麻将溅落几块,高劲喜说温柔一点你 会死的时候,弯腰去捡落在地上的牌,我忙给自己偷换了 几张,然后我特温柔地说我真对你没意思,你别老跟烟屁 股上的烟雾似的,烟都熄了你还缭绕不散的…… 我错了,我一语成谶,我看隔壁大叔的烟头飞过来, 正落在高劲喜的两腿之间.宋泽久拿了可乐就想泼过去, 被我一把夺过来,好渴啊…… 我不是想害高劲喜,我得让他知道我是一个祸害,追 我没什么好的. 后来有人嗅到了糊味,嗅过后,高劲喜才发现自己 的裤子前面烧出了片片蝴蝶灰.他用桌布遮丑,我捂着腮 帮,什么天涯啊,猫:thin,西祠啊,明天某论坛肯定有一 大标题说的就是你,顽劣少年学人抽烟,结果烟头不慎点 燃裤子,烫伤下体. 高劲喜的脸开始变圃了,他掏出电话要叫120,我忙 按住他,轻伤不下牌局,早走没牌品啊.他的脸抽搞了两 下,露出手里的牌,自摸二筒. 愿赌服输是麻将馆的第一条祖训,所以我服. 我来到高劲喜的病床旁,脱下鞋子,捋起裤脚,看见 了没,我的脚不像其他人那样,可以平行于地面,确切的 说我的脚跟地面保持着,定的角度,我都是在脚背上固定 了一个铁架子,用它来充当我的后脚跟,这才能慢慢地行 走.这,你还要我做你的女朋友D-57 如果高劲喜愿意就此和解那就简单了,可是他说我都 快残废了哪还有时间嫌弃你! 我靠.这我也只能抖一抖从医生那拿来的纸袋.里面 有X光片,分明只是轻度烫伤,你别威胁我,小心我把你 拍的片子传到网上. —— 不要吧,少儿不宜. 显然,高劲喜知道他受伤的位置很敏感,但是我微微 一 笑非常倾域,没事,网友不拘小节. 那以后,高劲喜跟在我身边唯唯诺诺,并保证再也不 Ol1 映?微光 创作什么梨花诗了.他还说你没把我那片子复印起来,准 备传到网上吧. 切,他以为那是A4纸,说复印就能复印似的呢. 但自从我身边有了新人,我就成了众叛亲离的对象, 我听到了宋泽久又收到了第二十八封情书的消息,我的小 妹们重色轻友,一个个抱拳流泪,太好了,我们又有希望 了 哎,无知的人们,我和宋泽久从来没有在一起,他有 什么好的,大小眼,扁平足,写字难看,吃饭漏嘴,睡觉 打呼噜…-??我看着傻了眼的女生们才是真的开心,你们不 知道么?想追一个男生,要问一问他身边的好友,他到底 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宋泽久在校门口等我,见我一出来就拉上我飞快地 走,我说脚疼啊脚疼他也不昕.他来找我是想让我忘记愿 赌服输这一潜规则,但我以为他是来找我报爆料之仇的, 我抱定主意向下一蹲,我不走了. 那天宋泽久和我蹲在路边上演《对不起我爱你》的经 典剧照,他说莎莎,你非得这样做吗?你太伤人心了…… 宋泽久说得很激动,于是我就理解错了,我得求助现 场观众了,我向四周眨眨眼,老爷爷救我啊! 宋泽久自己装得凶神恶煞似的,这不怪别人,老爷爷 真以为他是一流氓,专门欺负小女孩,于是拿起扫把使了 N招打狗棒法. 于是宋泽久只能落荒而逃. G 世间有情,但无论哪种情都忌讳第三者插足.宋泽久 跟我十多年的友谊突然蒸发了.我们现在互相看对方不顺 眼,而我表现得激烈些,我不要上学看到那个人,我要请 假,我脚痛. 我从小就在麻将馆长大,吃碰杠糊是我最爱听到的声 音.但是那天我昕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抬眼望去,宋泽 久正坐在21桌上,赢了一把鸡糊. —— 你来干吗?不欢迎你了. —— 我来玩麻将不行吗? 我不是来找你的, 宋泽久的话完完整整的传到了教导主任的耳朵里,又 是你小子!人小赌龄长啊.今年高三了吧,你以为你跟我 似的,是利用闲暇时间搓牌昵? 好吧,故技重施. 宋泽久掀翻了旁边的一张桌子,爸,妈,你们怎么又 来打麻将了?我恨你们.然后他装得很无辜地转身想跑a 但是他这次没跑了,这次他"爸妈"可真难缠,刚喊一声 0l2 糊.这牌桌就被他掀翻了.一把两干多块呢.得赔人家 呢. 怎么办? 哎呀,我脚疼,快扶我. 装病是本姑娘的绝招,就连宋泽久也是百分百的受骗 人.他扶着我向门口走去.他还叫了toxi,眼看就要成功 遁逃了,主任追了上来,你小子不光赌博,还早恋?今天 我非教育你不可! 众所周知,能做到教导主任位置的都是东方不败一 级的人物,熟知同学们的任何不轨小动作,惩治的方法也 是相当心狠手辣.我不知道主任从哪点蛛丝马迹看出我们 之间那青梅竹马又隐而不发的爱情的,我只能嘁,快跑, gogogo—— 但我这样从来没跑过步的人,小腿肌肉都有点萎缩 了,怎么能跑得起来昵,眼看着主任跟我之间的距离越来 越小,我只能对宋泽久说你向左我向右,放心了,右边是 一 大超市,主任是个男的应该没心情追我. 宋泽久说好,如果都能跑掉的话我们就和好. 一 言为定,我一定使劲跑. 但事实证明,我错了,主任还是个煮男昵,他跟着我 进了超市,穿过了洗化区玩具区熟食区……又跟着我跑了 出来.刚开始我还感觉到铁架磨得肉皮疼,后来我就没感 觉了,我还以为自己的脚好了,我就使劲使劲跑,一边跑 一 边想,你说咱俩这纯洁的"青梅竹马"关系为什么要跑 啊? H 宋泽久剃了光头,头发全白了,他终于像《银魂》的 男主角一样了,这都是愁的,但主任绝不放过他,记了他 一 个大过. 我们和好了,但并不代表我逃脱了主任的魔爪,我的 脚这次真的很疼,我住院了,还是主任背着我跑来的. 宋泽久和我保持着隔离的状态,但是夜里他顺着窗 户爬了进来.他不知道从哪揪了一把花送我,他还给我唱 歌,两只老虎两只老虎啊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左脚一 只没有右脚啊真奇怪真奇怪……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们居然还笑得出来,笑得眼泪 飞扬,鼻涕沫乱舞. 我说我也没有怎么样啊,就是铁架划到了肉皮里擦到 点骨头而已,很快就会康复了,不信咱们打赌,要是我赢 了,你去操场上跑一百圈. 宋泽久说,你放心,我已经报名参军了,我会在军队 里练成男人中的男人,像主任那种货色,我一只手指头就 能放倒.柳莎莎,只要两年,你等我. 啊?你也参军了. 那年参军的人真不少,高劲喜带着一大红花来给我行 礼时,我都认不出那个坚持写梨花诗忧伤致死的他了,这 小子有点高兴,看来他终于知道离开魔女有多好了.但是 他的表面功夫做得很到位,他拉着我照相,柳莎莎,我会 把这张相片放到钱包里的. ——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只要两年,两年后退伍大把 的女生由你追. 宋泽久看见我们坐在候车室里说话,他匆匆穿过人 群,上车去了.军歌嘹亮啊,你听他们在唱,军旗下的我 们热爱和平的人啊,军旗下的我们时间里功勋的人啊…… 但宋泽久还不太有军人的样呢.他走了走还回头,他 说他是请假来的,他坐下一列火车走. 他说要跟我正式道别,他招手让我从楼上下来.好家 伙,12楼啊.又没有电梯,我才不千呢,我冲他喊,你有 什么话就这样说吧. 我爱看《银魂》,宋泽久却偏偏喜欢《火影忍者》中 的鹿丸,他希望像鹿丸一样和不美又不丑的女人结婚生两 个小孩,第一个是女孩,第二个是男孩…… 楼层太高,台词太长,宋泽久肺活量太少,他说到最 后,我只听清楚了一句,我看你是不像会生孩子的样子. 我靠,临离别了,还不忘记埋汰我.我回屋用纸卷了 一 个大喇叭,宋泽久,你滚蛋.然而楼下早就没人了. Z 16岁时我家的麻将馆关门了,上面风头太紧,取缔大 型赌博场所,每当这时候我就格外羡慕在澳门的人,我希 望可以搬到澳门去住,结果我们全家就真的去了. 当然我还在打麻将,网络游戏里的四川麻将长沙麻 将……各种各样的麻将大赛,只要动手指和脑袋的游戏我 都想参加.不然你们说,一个少了右脚的女孩,她还能做 什么呢? 呵呵! 我的右脚没有想象的那么幸运,事实上它被感染了, 截肢了,从此不用穿鞋了.宋泽久给我唱歌的时候已经做 了手术,尽管他的手压在我的腿上面把它压麻了,但是我 不敢活动一下,我怕他会内疚,会难过,会舍不得我. 现在我这么说给别人听很简单,但是要理解这种痛 苦很难,这么说吧,从前,左脚在前,右脚在后,虽然笨 拙,但是可以一起走,但是现在只有一只脚跨过了岁月, 走在旧日里的右脚姑娘I文f顾西凉 另一只脚永远地留在残年里.这是双脚的寂寞,也是人的 寂寞…… 我18岁的时候,宋泽久兑现了他的诺言,我听说他打 了主任,当天全校同学围观,主任不让任何人拉架,主任 也没还手,第二天他就辞职了,那是他对我的愧疚. 宋泽久每当攒了点钱就会来澳门找我,反反复复,日 积月累,他在澳门赌场里输了很多钱. 但其实他不太会赌.他只是以赌博的名义向每一个 荷官询问我,有个只有左脚的姑娘很爱赌,你有没有见过 她?定有重谢哦. 《传道书》里说,已有的事,必定再有,已行的事, 必定再行,关于这,我真的理解不了,我曾经和宋泽久青 梅竹马,然而年华老去,青梅干了竹马枯了,此生不愿再 见如同古人难见今时月,除非在梦中,否则便是心头一颗 朱砂痣,只能回忆罢了. 原来再好的传道书也抵不过汹涌的现在啊. 原来传道书也寂寞. 尾 我叫柳莎莎,2010年,我22岁,爱好是赌,无赌不 欢.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跟别人打赌,赌一枚硬币抛到空中 再落回来时是正面还是反面.那天我输了,赢了的说明天 开始我要叫他老公,我长大了要嫁给他.但是他没有想到 至了第二天我倒真的跟着他,但是我很自然地叫他,小老 头,白头翁,叔叔……哎,你自己在这三个称号中选一个 吧. 不管你信不信,从小我就知道自己这畸形的脚无论站 谁旁边都是拖累,我一直梦想刻意手术,刻意矫正好.那 时候我会大大方方地想起那个赌约,我会说,嗨,你不要 老娘都不行.但是在那之前我会假装忘记它. 你们知道的,那个"别人"是宋泽久.舾 O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