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读书就不会有我的今天——说说我的读书生涯

没有读就不会有我的今天——说说我的读书生涯 没有读书就不会有我的今天——说说我的 读书生涯 2o10年第8期 没有读书就不会有我的今天 我没进过正规大学 的校门.我的"大学"是 利用业余时间,在读书, 自学中进行的.这种"读 书生涯",几十年如一日, 真的是几十年如一日. 十四岁那年,我正 在上海读高一.那时候, 整个上海仿佛一口烧红 了的大铁锅,号召和动员 — 说我的读书生涯 陆天明 青年"做祖国第一代有文化的农 民".我就是这口"铁锅"中被 最早点着的一支小火苗.和我们 一 起被"点燃"去安徽当了农民 的,甚至还有上海戏剧学院演 系的女学生.三年后,我回到了 上海.按说我们是不可以再回上 海的,因为我们说好要在农村扎 根一辈子,而且也已经把户口和 粮油关系都迁出了上海.但在农 村遭遇三年自然灾害,饿,饿得 厉害.我病了,很严重,肺结核 到了吐血的程度.也许是念我年 纪小,上海把我又收了回去. 我一边养病,一边在街道里 做团的工作.我经常望着窗外阴雨 霏霏的天空发呆,想今后的路怎 么走.我一直想当作家,十二岁发 表过一首小诗.但从生活的底层 走了一遭回来,发现自己头脑里 缺少太多太多的东西,而繁复的 世界确实也不是只凭一股子嫩睛就 能把它理顺,更遑言还要"改造" 它或"改变"它.在那踌躇踯躅的 日子里,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 把自己身上的肺结核治好,但我不 想被动地等着.那时候我已经调到 街道团委当义工,我跟团委书记商 量,每天上午到团委工作,下午请 他放我去图书馆看书.我知道自己 底子薄,不能张开双手去抓跳蚤似 地乱看,决定集中力量攻俄罗斯文 学.我先是去附近的区工人文化馆 的图书室,但那里毕竟藏书少,不 久我就把它所藏的这一类书都看完 了,便改到上海市图书馆去读.从 我ff】家步行到市图书馆,大约要一 个小时.母亲本来每天给我五分做 车钱,我没舍得花到公交车上.因 为我每天都会看到闭馆的那一刻才 往回走,那时候已经是晚匕九点半 了,从下午一点半进馆到九点半出 馆,十六七岁的我已经 非常饿了,特别想吃点 东西点点饥,就省下这 五分钱,买个桃酥饼嚼 嚼,否则也没力气走回 家.这样每天八个小时 泡在市图书馆,来回两 个小时用在路上.每天 十小时,风雨无阻. 从夏末到第二年 的初春,大约用了半 我读完 年多的时间, 了市图书馆所有的俄罗斯文学的 翻译本.读法是,一个作家一个 作家地读,比如读普希金的,就 一 口气把能找到的他的作品全找 来读,然后再集中时间去读另一 个作家所有能找得到的作品. 于是,普希金,莱蒙托夫,别林 斯基,果戈理,屠格涅夫,陀思 妥耶夫斯基,列夫?托尔斯泰, 车尔尼雪夫斯基,契诃夫,高尔 基,阿?托尔斯泰,等等等等, 我徜徉在由这一串伟大的名字所 构成的大海之中,徜徉在俄罗斯 那辽阔的金色原野上,徜徉在泥 泞而又曲折漫长的白桦林小道 上,深深陶醉在这些优秀的俄罗 斯作家灵魂中散发出的激烈的革 命精神里.当我完全淡忘了自己 还是个严重的肺结核患者时,我 的肺结核竟然在"不知不觉"中 痊愈了,我也上完了我人生"大 孬2010年第8期 学文学系"的第一课. (二) 回过头去想,当年我没像许 多病休待业的同龄人那样,沉湎 纠缠在无望的颓唐和自我放逐的 和上午几 沮丧的灰色迷雾之中, 小时在街道团委的工作有密不可 分的关系,但和下午那八小时的 痴心阅读自有更紧要的关联.它 使我心灵充实,让我眼睛明亮, 叫我在冥冥中总是抬起头看这世 界,从今天眺望到虽然还依稀着 的但却已经可以捉摸得到的那个 "明天".它让我不要计较今日之 得失,而更多地去着眼于明天的 长远,让我跳出一己之痛痒,更 实在地触摸大众的痛痒,而比起 大众的痛痒,一己之痛痒实在也 算不了什么. 这样的阅读更是支撑着我 后来更为艰难困苦的生命历程. 三年后,上海再一次变成一口烧 红了的大铁锅.我和十万上海知 青一道,"热血沸腾"地,再一 次把户口和粮油关系迁出了大上 海,走得比唐僧师徒西天取经 时更远,又去了新疆生产建设兵 团.我所去的农场,在乌鲁木齐 以西二百四五十公里.整整十二 年,有很多年过的是没有电,平 时吃不上油更吃不上肉吃不上细 粮的日子.一个连队二三百人, 固守着几千亩地,方圆多少公里 都被荒野和戈壁包围着.去一次 场部就像是过一次年似的那般兴 奋,而场部离连队最近的也得有 五六公里,远的十来公里二十来 公里也不算稀罕.所谓的场部无 非也就是有一条不长的街,街上 有一家商店,一家邮局,一家银 行,一家兽医室,还有一个给人 看病的卫生队和一个给拖拉机看 病的机修连. 我在一个青年班当班长,班 里有十五个上海男知青,十五个 上海女知青.男孩们都比我小, 大都只有十六七,十七八岁,每 天早上,我得一个一个地从被窝 里把他们拽起来——大冬天里, 敲起床钟时,天还黑着.那烦人 的钟声足足会敲一两百下.晚上, 天不黑,我们是不会从棉花地里 往回走的.而那时,由于跪着拾 棉花,棉裤的膝盖处早已磨破了. 一 开始大家还能被离开上海前喧 嚣过的那些豪言壮语支撑着,但 一 天两天,一月两月以后,一种 茫然不知所措的落寞感就在青年 中弥散开来.我就找一些革命小 说,在睡觉前,凑着昏暗的油灯 念给大家听,比如《红岩》,牛 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等. 但往往不等我念完一个章节,大 部分男孩都睡着了,他们实在是 太累了.而我,等他们都睡着后, 悄悄离开我们住的这个半地窝子 (大半在地下,只有窗户是露在地 面上的),找个背静处,点上油灯, 再看一个小时的书.早上也是这 样,在大家伙起床前,我也要强 迫自己提前一个小时起来,再冷 再累也得这样,到那个背静处, 去看一个小时的书. 那时看书,并不是因为有一 个什么大的论辩课或新思想要 加以研究,完全不是.当时我真 的感到了一种恐慌,一种快要被 淹没了的恐慌,被生活的恶浪淹 没的恐慌.我们还会有明天吗? 明天在哪里?我要在已经呛着我 的"浪"中抬起头来,寻找方向. 我要呼吸,挣扎.只有在阅读中, 我才能沉静下焦灼的慌乱的心, 才能谈得上对生活进行,或 做一点思辨性的探索.以至后来, j黼皿?圜 到了更加难以驾驭自己的"文革" 大潮中,我们这些一度也是非常 "狂热"的家伙万幸没有做出太大 的错事,我想还是得益于那些关 起门来苦读((资本论,政治经 济学批判》,关于费尔巴哈的提 纲,反杜林论和列宁的哲 学笔记等书的夜晚.它们真的 是起到了精神制衡的作用啊. 度过了那一阵的精神危机 后,在一个历史的机遇口上,我 被允许拿起笔来从事文学创作 了.当时我特别想写一个大型话 剧,以表达自己这一代人的生存 困惑和奋争.可是那会儿,在"斗 私批修","狠斗私字一闪念"的 口号"指引"下,已经有七八年 没碰一下文学的我,除了大批判 式的文章外,其他的什么也不会 写了. 还是读书的习惯拯救了我. 当时我担任一个农场政治处宣教 组的组长.在宣教组的仓库里我 找到了别人交上来的三本"毒草", 都是话剧剧本.一本是年青的 一 代,一本是槐树庄,还有 一 本只剩了半本残页,那是易卜 生剧本选.仅有的这两本半剧本, 也就成了我戏剧创作入门的教科 书.我把这两本半书几乎读到烂, 到底读了多少遍,早巳记不清了. 这段读书生活就成了我"大学文 学系戏剧文学专业"的第一课. 因此,才有了我第一个大型作品 四幕话剧扬帆万里的出世. 这个剧本后来被当时新疆自治区 党委主要领导同志看中,决定拿 它代表整个新疆去参加全国的话 剧汇演,因此,也才有了我后半 生的专业创作生涯. (三) 没有读书,就不会有我的今 45 皿蟹圈?; 天.每个时代的人都会遇到他们 特殊的困惑,甚至灾难.时代不同, 遭遇的困惑和灾难就不同.但所 有的矛盾和困惑,总起来不外 乎是这样一种拷问:要活得像个 真正的人,还是不太像个真正的 人?再说得直白一点,你到底想 不想拥有一个真正的人必须拥有 的高尚的精神世界,一种足以让 你无所畏惧地通往未来的睿智和 勇气?而我们身前身后却不可避 免地陈杂着太多的诱惑和陷阱. 几十年来,我要求自己保持两个 习惯:一,在做完一件大事(比 如写完一部大的作品)后,一定 要静下心来读几本书.二,当面 对生活中扑面而来的纷繁矛盾不 能自抑时,或者到书店去转一转, 或者到自家的书房里,在书架前 静静地站一会儿.后者真能起到 立竿见影的"疗效".站在堆满 了各种各样书的书架前,就好像 那些思想大师正用他们清彻智慧 的目光直视着自己.面对这些曾 经在各个国家各个历史时期创造 过他们民族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灿 烂高峰的大师,往往就排解了眼 前俗世给我带来的那些烦恼和不 解.最起码它能让我获得一份暂 时的平静,也会获取跨越缠人的 小溪去继续追求大海的信心.为 此,我还得了这样一种"病",但 凡去外地出差,是必须要带一两 本书的.实际上,短时间的出差, 2010年第8期' 比如去外地讲课或参加座谈,往 往只有一天或一天半的功夫.那 样的忙碌根本就不可能有时间再 看随身带的书,但每每还是要带. 一 到宾馆,先把这书拿出来放到 床头.即便忙到半夜回房间,累 得连喘口气的力气也没有了,只 要看到床头还放着一本自己喜欢 的书,心里便踏实下来. 这个"病",我想是永世也 治不好的了.我也不想去治它 了.船 (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主席 团成员,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 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会员,国家 一 级编剧) 角马是一种长相似牛的动 物,生活在非洲大草原上.每年 旱季,为了寻找水源和草料,数 以万计的角马聚集到一起,成群 结队向北迁徙. 马拉河是这些北徙角马的必 经之地,也是整个迁徙过程中最 危险的一关.角马们不得不面对 马拉河中的天敌——尼罗鳄.此 时的角马面临这样的选择:渡过 河,对岸不远就是水草丰美的草 原,然而尼罗鳄却可能让其有来 无回;不渡河,眼见旱季就要到 来,等待它们的也是死路一条. 有一年,非洲草原大旱,连 马拉河也没有往年那样湍急了, 的恩赐" 郭龙 一 些河段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河 底.这年十月,角马们照常聚集 到河边,那些可以见底的河段正 是它们的必经之地.尼罗鳄在此 没有施展的余地,只能在较深的 河段等待时机.不少幼角马聚集 起来,准备从这些地方过河. 此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几头领队的老角马上前驱赶这些 幼角马,不让它们从浅水段过 河.幼角马只好回到原处.紧接 着,这些老角马带头从尼罗鳄聚 集的深水段开始过河.结果可想 而知,只有一小半角马安全到达 了河对岸. 那些老角马明明知道深水 段聚集着凶恶的尼罗鳄,为什 么不从较为安全的浅水段过河 呢?这样做不是自手死路吗? 其实,老角马知道从浅水 段过河相对安全,但也知道, 马拉河像今年这样的情况并不 多见,很多角马可能一辈子也 难得一见.如果今年那些幼角 马从浅水段过河,来年雨季它 们回徙经过马拉河,面对成群 的尼罗鳄必将不知所措,等待 它们的也许只有死亡.老角.马 带领幼角马从尼罗鳄聚集的深 水段过河,正是要让这些小家 伙们经历一次"生命的洗礼", 从而为来年的回榭丁下基础.敢于直面极端的危险,而 放弃"上天的恩赐",也许这就 是角马种群能够在非洲大草原上 繁衍至今的原因吧.天上掉下的 "馅饼",往往潜藏着陷阱.看似 省力的"捷径",背后常常是更 远的路途.不避风险,不惧艰辛, 才有可能取得真正的成功.|_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