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精神现象学——论黑格尔在《精神现象学》导论中对此问题的解答

何谓精神现象学——论黑格尔在《精神现象学》导论中对此问题的解答 何谓精神现象学——论黑格尔在《精神现象 学》导论中对此问题的解答 第5卷第4期 2011年8月 中南林业科技大学(社会科学版) JOURNALOFCENTRALSOUTHUNIVERSITYOFFORESTRY&TECHNOLO GY(SocialSciences) Vo1.5NO.4 Aug.2011 何谓精神现象学 —— 论黑格尔在《精神现象学》导论中对此问题的解答 舒远招 (湖南师范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湖南长沙410081) [摘要]在《精神现象学》的导论中,黑格尔对什么是精神现象学作出了自己的多重界定.在他看来,精神现象学 是对以康德批判哲学为代表的近代哲学的批判和清算,是对显现着的知识的描述,也是关于意识的经验的科学.导论的中 译文在个别地方对黑格尔原文的理解值得商榷. [关键词]黑格尔;精神现象学;显现着的知识;意识的经验 [中图分类号]B516[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3—9272(2011)04—0005--03 众所周知,黑格尔的《精神现象学》是一部哲学巨着.按照 马克思的说法,它是"黑格尔哲学的诞生地和秘密".但是,究竟 什么是黑格尔所理解的精神现象学,这并不是一个很容易回答 得清楚的问题.在《精神现象学》的导论中,黑格尔本人对于究 竟什么是精神现象学曾做过明确的界定,但是,他的许多说法, 在中国读者看来始终是那么晦涩难懂.本文根据黑格尔《精神 现象学》的德文原文,同时参考贺麟,王玖兴先生的中译文,对这 个导论重新做了一番考察.在叙述的过程中,本文同针对个别 句子的翻译,同中译本做了商榷. 一 ,精神现象学是对以康德批判哲学为代表的近代哲学的 批判和清算 黑格尔的精神现象学是针对以康德批判哲学为代表的近代 认识论而提出来的,他的最根本的动机,是要反对康德割裂现象 和本体的做法,力图把作为本体的精神与这一精神本体在意识 中的呈现统一起来. 众所周知,康德等人认为,在哲学把握事情本身(绝对,真实 的东西,真理,绝对精神,精神,上帝都可以说是同义词)之前,需 要先考察人的认识能力到底有多大,即回答"我能够知道什么" 这一问题,不然,人类理性就有可能陷入各种独断论,对宇宙,灵 魂和上帝作出各种虚妄的断言.康德的基本观点是:当我们用 认识形式去把握外部对象时,总是会对对象发生某种影响,造成 某种改变,所以,我们始终不可能认识事物本来的样子,而只能 认识事物的现象,即呈现在我们意识中的样子.不论是把我们 的认识形式比作工具,还是媒介,其结论都是:我们始终只能认 识被我们认识形式加工变形了的对象,而不能认识自在之物. 黑格尔认为,康德等人所想的,都是一些很自然的观念.他 们害怕我们的认识出现错误,于是,他们对那种无此顾虑而直接 进行认识的科学采取一种不信任的态度.但是,黑格尔认为,其 实我们反过来也可以对康德等人的这种害怕犯错误的顾虑加以 怀疑,不予信任.他指出,康德等人的顾虑本身,是建立在如下 预设的基础上的:"更确切地说,它假定着将认识视为一种工具 和媒介物的观念,它也假定着我们自身与这种认识之间有一种 差别,而它尤其假定着:绝对站在一边而认识站在另外一边,认 识是自为地与绝对不相关联的,却倒是一种真实的东西,换句话 说,认识虽然是在绝对以外,当然也在真理以外,却还具有真理 性——这样的一种假定,不禁使人觉得那所谓害怕错误,实即害 怕真理."_】黑格尔认为,自由绝对是真的,也只有真的东西才是 绝对的.所以,如果康德等人以为没有把握到自在之物,即没有 把握到绝对的认识依然是"真理",在黑格尔看来这个"真理"就 显得非常可疑了.当康德等人以为我们的认识即使不把握绝对 也可以是一种真理时,他们必定把真理分成了两种类型:一种是 绝对的真理,另一种是性质不同的真理.但是,黑格尔认为,其 实康德等人应该先考察一下,像绝对,认识,真理等术语,到底应 该有一种怎样的含义.也就是说,他认为康德等人是在没有弄 清这些术语的真正含义的情况下,把真理分成两种,并进而把认 识和绝对完全割裂开来的. 黑格尔由此主张抛弃那些把认识当作用以把握绝对的工具 或赖以窥见真理的媒介物等观念.同时,他认为康德等人的做 法,都是在找借El,借以逃避科学研究的辛劳,而又装出一付严 肃认真和奋勉努力的样子.他也反对按照康德等人的思路去寻 找"我能知道什么"问题的答案.他认为首先需要做的,是要重 新澄清绝对,认识,客观,主观等术语的真正含义. 基于上述理解,黑格尔认为自己大可不必去关注康德等人 的那些从根本上否定了科学的观念和说法.所有诸如此类的观 念和说法,在他眼中都只构成一种"空的知识现象",而当科学出 现时,这些空的知识现象都会立即消逝.他在这里所说的科学, 就是精神现象学,它被他叫做"出场中的科学"(dieauftretende Wissenschaft). 二,精神现象学是对显现着的知识的描述 黑格尔把精神现象学这门出场中的科学同康德等人的空洞 的观念和说法相对照.他说,作为出场中的科学,精神现象学也 跟其他所有意识现象一样只是一种现象.或者说,这门科学,在 它出场亮相之际,本身还是一种现象(eineErscheinung).它的 出场或登场,还不是真正的,实现了和展开了的科学本身.黑格 [收稿Et期]2011—07—12, [作者简介]~(1964一),男,湖南辰溪人,湖南师范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哲学博士, 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德国古典哲学和马克思主义哲学. 5 尔的意思是,精神现象学还不是逻辑学,而是通向逻辑学的道 路.于是,由于精神现象学出现在别的某种知识旁边而设想它 是一种现象,或者把另外那种不真实的知识称为精神现象学的 现象,这都是无所谓的.但是,他认为精神现象学必须从这种假 相(Sehein)中摆脱出来,而要做到这一点,它又必须转过来面对 这种假相.也就是说,精神现象学要作为出场中的科学超出所 有其他不真实的知识,超出前面所说的各种自然的观念和说法, 就不能满足于简单地断言自己是真理,而其他知识,观念和说法 统统是谬误,而是必须对所有出现在自然意识中的知识,观念和 说法都一一加以审视和考察.由此,黑格尔提出:精神现象学是 对显现着的知识的一种描述.于是,显现着的知识(dasers— cheinendeWissen),就构成了精神现象学所要描述的对象. 黑格尔承认,既然精神现象学只以显现着的知识为对象,所 以,它就还不是那种"在其独有的形态里发展运动着的自由的科 学"(逻辑学).他还把精神现象学对显现着的知识的描述,理解 为通向真知识的自然意识的道路.这条道路,又被他称为灵魂 的道路.他说,灵魂在此道路上穿越它的本性给它自己预定下 来的一连串的过站,即历经它自己的一系列的形态,最终会纯化 为精神.所以,精神现象学所经历的自然意识的道路,也可以概 括为灵魂纯化为精神的旅程.在黑格尔笔下,灵魂和自然意识 基本上是同义词. 黑格尔还进一步指出,自然意识的这条道路,还可以说是一 条怀疑,乃至绝望的道路.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每一种出现在自 然意识中的观念,尽管还不是实在的知识,却往往会认为自己是 正确的,是真理,于是,精神现象学在对它们展开描述时,势必会 不断地否定它们,否定它们自以为的真理性.黑格尔还说,这条 不断怀疑的道路跟通常的所谓怀疑不同:通常的怀疑是对某种 假定的真理的一种动摇,在动摇之后,怀疑消失,而原来的真理 重新得到确认,于是事情终于又恢复到怀疑之前的样子.而精 神现象学对所有自然观念的怀疑,则是对显现着的知识的非真 理性的一种自觉的洞见——这种显现着的知识往往把未真正现 实化的抽象概念就当作最实在的东西.I】正是通过这种洞见,精 神现象学才有可能不是停留在某一种自然的观念上,而是不断 地超出旧的观念而向着真正的精神进发. 黑格尔把精神现象学所展现的这条怀疑的道路,称为"自我 完成的怀疑主义"(dersichvollbringendeSkeptizismus).他说, 这种怀疑主义是历史上最彻底的一种怀疑主义,它不是只怀疑 这一种或那一种自然的观念,而是怀疑所有显现着的知识,怀疑 所有自然意识的观念.正是因为它能够做到对一切自然意识的 观念都加以彻底的怀疑,它才最终有可能超越一切自然意识的 观念而成为科学.基于这种理解,黑格尔还认为这种自我完成 的怀疑主义也不同于那种在科学研究中不因权威而听从别人意 见的决心,即那种亲自审查一切,只遵从自己的确信的决心.黑 格尔在此所说的决心,在我看来很可能指启蒙运动以来所出现 的那种把自我的独立理智当作真理的唯一来加以贯彻的启 蒙主义信念:不盲从宗教的权威,而决心亲自产生一切,并且只 承认自己的行动是真实的.自我完成的怀疑主义同这种简单的 决心不同:它是意识向科学发展的一篇详细的形成史,而这种启 蒙主义的决心则把这个发展过程以决心的方式简单呈现出来, 当作直接已经完结了的和实现了的东西.这种决心,在黑格尔 看来其实比盲目地听从权威的意见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因为它 们都属于自然意识的成见,而且比起听从权威的意见,还多了一 层"虚浮的性质",显示了自我的狂妄自负.所以,自我完成的怀 疑主义不仅要超出通常的怀疑主义,也要对这种启蒙主义的决 6 心加以怀疑,从而将意识通向科学的形成史真正实现出来. 精神现象学所展现的自然意识的道路不仅作为一条怀疑之 路而具有否定性,而且同时在否定之中包含着肯定.试想:如果 精神现象学在描述任何自然意识的观念时,都一概彻底地将之 当作绝对的谬误而加以否定,不保留其丝毫合理的成分,那么, 这条不断否定的道路,其结果就只能通向纯粹的虚无,或通向虚 无的深渊了.而且,绝对的,毫无保留的否定,也决不能使自然 意识有真正的前进,而始终只能在原地踏步.所以,黑格尔认 为,精神现象学在把不真实的意识作为不真实的意识来加以描 述时,诚然是一种否定的运动,但同时也是一种包含肯定在内的 运动.由此,他坚决反对那种只讲否定而完全排斥肯定的片面 的怀疑主义,认为这种怀疑主义只能通向纯粹的虚无,而看不到 任何否定都是特定的,包含肯定在内的否定,即扬弃. 正是因为精神现象学所经历的道路,是一条否定和肯定相 统一的道路,所以,它才有可能展现自然意识的前进运动,展现 自然意识的不同形态的依次过渡.正是在各种意识形态的依次 过渡中,那穿越意识形态的整个发展过程,才自动地出现了.黑 格尔还展望了自然意识的整个前进运动所趋向的最终目标.他 说,自然意识在不断的前进运动中,最终必将达到这样一个地 方:"就是它找到了它自己的那个地方和概念符合于对象,对象 符合于概念的那个地方."_1意识在其内在必然性的驱迫下,必 定会朝着目标不断前进. 黑格尔认为,上述对精神现象学所作的界定,其实描述了意 识运动的方式和必然性,以及这种运动所要趋向的目标. 三,精神现象学是关于意识的经验的科学 在《精神现象学》的序言中,黑格尔就已经把精神现象学界 定为关于意识的经验的科学;在导论中,黑格尔对这一界定作出 了更加详尽的说明. 这一界定,黑格尔是在阐释精神现象学的方法时提出来并 加以阐明的.黑格尔说,既然精神现象学对显现着的知识的描 述被设想为科学对待显现着的知识的一种行动,或对认识的实 在性的一种考察或审查,那么,就需要事先确定:现象学家到底 以什么尺度为根据,来进行这种考察或审查?他发现,这里好像 有一种矛盾:不预先设立某种尺度,精神现象学的考察显然无法 进行;但是在精神现象学的考察未完成之前,这个尺度又不可能 证明自己是本质的或自在的,即不能证明自己的真理性. 为了解除这个矛盾,黑格尔对意识的结构进行分析.他说, 在意识当中包含两个环节:一个环节是知识,另一个环节是真 理.知识是自在的真理的为意识的存在,即被意识所反映,所认 识的存在;而真理则是知识所反映的对象.当我们去研究知识 的真理时,我们好像是要去把握知识的自在存在.但是,在我们 对知识的真理展开研究时,我们把知识作为对象,于是,知识的 自在存在似乎又成了"为我们的存在".这就是说,我们用自己 的尺度在考察和审查着我们的知识.我们用来考察知识的尺 度,似乎是我们从外面拿来并用以衡量知识的实在性的.但是, 只要我们知道,我们的知识原本是对外在于知识的真理的一种 认识,那么,我们就会认识到:其实我们根本就不需要从外面拿 来尺度,而只需要使用意识自身内在地包含着的尺度就够了. 黑格尔的意思是:意识中所包含的知识和真理,概念和对象这两 个方面,是可以互为衡量的尺度的.换言之,知识要以真理为标 准,真理反过来也可以以知识为标准.或者说,一方面概念要符 合于对象,另一方面对象也要符合于概念.当这两个方面互为 尺度或标准时,我们(作为精神现象学家)就根本不需要再从外 面引进什么别的考察和审查的尺度了.我们可以将黑格尔的这 个观点跟康德的"哥A尼式革命"做个对比:康德反对以前的哲 学家假定"认识符合于对象",而主张"对象符合于认识";在黑格 尔这里,认识和对象这两个方面是互为尺度和标准的.可见,黑 格尔把康德的立场和康德所反对的立场结合在一起了. 这就是说,精神现象学家在描述或陈述显现着的知识时,这 个显现着的知识内在地就包含了审查所需要的尺度或标准,所 以,精神现象学家根本不需要运用自己从外面拿来的主观尺度, 而只需要依照意识内在包含的尺度来进行如实的审查就可以 了.只有当我们抛弃各种主观的观念来进行客观的审查活动, 我们才能按照事物自在和自为的样子来考察它. 黑格尔进而指出,不仅在显现着的知识或自然意识当中包 含着比较和评价的尺度,标准,而且意识自身就可以进行这种考 察活动,以至于我们作为研究者就完全可以袖手旁观了.我们 不需要把自己的任何额外的行动添加到意识的运动当中去,我 们也根本不需要去比较它们和审查它们,意识按照自己的内在 尺度自行展开了审查活动.黑格尔还说,这样理解的意识,就有 ,它是关于对象的意识,另一方面,它又是 了不同的含义:一方面 关于它自己的意识;一方面,它是关于对它而言是真理的那种东 西的意识,另一方面,它又是关于它对这种真理的知识的意识. 既然这两者(真理和关于真理的知识)都是对意识而言的,所以, 意识本身就是它们彼此之间的比较;它的关于对象的知识是否 符合这个对象,乃是对这同一个意识而言的. 按照康德的观点,真理作为知识的对象,决不可能是自在 的,因为它已出现在意识中.黑格尔承认这一点:意识似乎不可 能窥见到对象的不是为意识的那个本来面目或自在存在.但 是,黑格尔又在下面这一点有别于康德:他认为既然意识本身已 经被区分为知识和真理这两个方面或环节,那么,它们的区别本 身恰好证明作为知识之对象的真理不可能完全等同于知识(如 果等同,就没有了区别可言).他说,意识一般地具有关于一个 对象(真理)的知识这一事实,恰好表明两者是有区别的:一个环 节,是某种自在于意识之外的东西,而另一个环节则是知识,是 为意识的存在.根据这个现成存在着的区别,意识在自身内就 可以进行比较和审查.如果在比较中双方不相符合,那么意识 就必须改变它的知识,使之符合于对象;但在知识发生改变的过 程中,对象自身事实上也会相应地发生改变.因为从本质上说, 现成存在着的知识原本就是一种关于对象的知识,所以,一旦知 识发生改变,它的对象自然也会跟着改变.于是,意识发现,它 以前以为是自在之物的那个对象,实际上并不是自在的,或者 说,自在之物原本就是对它(意识)而言的自在.当意识在它的 对象上发现它的知识不符合于该对象时,对象自身就保持不下 去,换言之,当尺度所审查的东西在审查中站不住脚时,审查所 使用的尺度自身也就改变.于是可以说:审查不仅是对于知识 的审查,也是对审查的尺度(真理一知识的对象)的审查. 黑格尔说的这些话,表面上似乎晦涩难懂,但是其实并不真 的那么难以理解.他的意思是:就意识中知识和真理这两个方 面而言,最初,知识的方面要以真理这个对象为标准,一旦它发 现自己不符合对象,,它便要发生改变,但是,一旦知识发生了改 变,对象也要相应地发生.改变.所以,审查的尺度并不是凝固 的,而是随着审查活动的开展不断地发生改变. 我们可以用黑格尔的这些意思,来理解《精神现象学》正文 中的内容.例如,在意识的第一个阶段即感性确定性阶段,知识 是以感觉的形式出现的,对象则是具有感性确定性的个别物 ("这一个").在此阶段,知识(感觉)与真理(此时的真理是感性 具体事物)是对应的.由于对象并不仅仅是个别物,而是具有一 般性的属性,所以,感觉发现自己并不符合对象,此时,它便变成 ,一旦知识由感觉变成了知 了与一般属性相对应的知觉.但是 觉,对象就不再是个别感性事物,而变成一般属性了.不需要陈 述意识发展的整个过程,重要的是要知道:意识内部这两个方面 的不断比较,会造成意识的前进运动.最后,知识会变成哲学概 念式的认识,此时,对象也同样变成客观的概念了.所以,在精 神现象学中,不论是知识还是真理,都是流动的和变化的. 黑格尔由此得出了对"意识的经验"的理解:"意识对它自 身——既对它的知识又对它的对象——所实行的这种辩证的运 动,就其替意识产生新的真实对象这一点而言,恰恰就是人们称 之为经验的那种东西."l1所谓意识的辩证运动会产生出新的对 象,意思是意识有两个对象:第一个对象是自在的真理,第二个 对象是这个自在的真理的为意识的存在(知识).后一个对象不 是一种关于原本对象的表象,而是一种关于意识对前一种对象 的知识的表象.但是,由于前一种对象在运动中改变了自己,即 不复是自在,而是已经被意识到它是一种为意识的存在,于是, 这个自在的为意识的存在就是真实的东西,就是本质,就是意识 的新对象了.这个意识的新对象(对第一个对象即真理的知识) 包含着对第一个对象的否定,它便是关于第一种对象的经验. 如果完全任凭意识自身运用其内在尺度自我比较和自我审 查,那么,我们(作为精神现象学家)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呢?难 道我们真的可以完全袖手旁观吗?黑格尔在前面诚然说过"我 们可以袖手旁观"之类的话,但是,他最终毕竟还是认为:我们作 为精神现象学家其实是有事可做的.那么,黑格尔认为他这位 精神现象学家到底做了什么呢?他的回答是:把意识中的新对 象,当作意识本身通过自己的转化而形成的,这正好是精神现象 学家所做的工作.对事情本身(意识形成新对象的经验过程)的 这种考察,被他说成是"我们的额外做法",或"附加的做法",这 是意识本身所没有做的.正是通过我们对意识的经验即形成新 对象的过程的这种额外的考察,意识所经历的经验系列,才提升 (erhebt)为科学的发展进程._1当然,黑格尔认为,他作为精神现 象学家所考察的这种意识的经验系列,并没有为他所考察的那 种意识(自然的意识)所认识.这就是说,精神现象学把自然的 意识当作意识的经验系列来考察,但被精神现象学所考察的自 然的意识,却始终未能把自己当作意识的经验系列来加以考察. 这正是精神现象学超出它所考察的自然意识的地方. 我所说的这些意思,是黑格尔紧接着"精神现象学的考察把 意识的经验系列提升为科学的发展进程"这句话之后说的.原 文是:undwelchenichtftirdasBewu?tseinist,daswirbetra— chten.可直译为:而它并不是为我们所考察的这个意识的.这个 它(welche),我理解,应该指上文所说的"意识的经验系列".意 思是,精神现象学考察自然意识的进展,考察意识的经验,但被 考察的自然意识,却并未意识到自己在不断地构造经验,因而未 能对意识的经验作出科学的考察.这句德文的中译文是:"只是,这种考察并不考察我们正在考察着的那种意识."(同上中译 本,第61页)我认为这句译文的意思不清.其原因在于,它把 welche理解为"这种考察"而不是"意识的经验系列"了. 黑格尔的意思是:意识自身在忙着形成自己的新对象,在不 断地获得自己的新经验,但是,它却并没有自觉意识到这一点. 意识的经验过程,它所包含的不断构造新对象的内在的必然性, 仅仅是向精神现象学家呈现出来了.因为只有精神现象学家才 对意识不断形成新对象的经验过程,以及该过程的内在必然性 进行考察,正是在这种考察中,意识的经验过程便提升为科学的 发展过程,(下转至第2l页) 7 [1] Ee] [3] [4] E5] E6] 黄寿祺,张善文.周易译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 503,530. [宋]朱熹.四书章句集注[M].上海:中华书局,1983:31—32, 180,282,298,350,370. [宋]程颢,程颐.二程集[M].上海:中华书局,1981:13,15,30. [宋]周敦颐.周敦颐集[M].上海:中华书局,1990:3—6. 宋]张载.张载集[M].上海:中华书局,1978:62. [晋]郭象注,[唐]成玄英疏.南华真经注疏[M].上海:中华书局, 2O08:112,335. [7] [8] [9] [清]黄宗羲.宋元学案?明道学案(卷一)[M].上海:中华书局, ZOO7:505. 苏颖译.黄帝内经?灵枢[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 2003:64. 石冠清,武明钦.黄帝内经?素问(选注)[M]郑州:河南科学技术出 版,1982:22. HeavenHastheVirtueofCherishingLife [本文编校:徐保风] ZHOUDa—huan (SchoolofPhilosophy&HistoricalCultureInstitute,XiangTanUniversity,Xiangtan410005,Hunan,China) Abstract:"Continuousreproduction"isthebasicspiritoftheChineseculture,thesignificanceof"breed"liesnotonlyinlife,butalsointhe deepmeaningofthecircleoflife,harmonyandorder.Particularly,thenatureoftheuniverseisadynamiclifeprocessofcontinuousrepro— ductionbreedinanendlesssuecessioninConfuciustheories.TheancientChineseemphasizedthethoughtof"theunityofmanandnature".In therelationofhumanandnature,humangiveexpressionofbothsubjectivityandbroadcomprehensivefeelingsof"Peoplearemybrothers andallthingsaremykinds."Naturehavespring,summer,autumn,winter,itisthesamewiththehuman?body.Thathumanityshouldre— flectthenatura1ruleiSwhatshouldbefollowedinconstructingtheharmonybetweenmanand nature. Keywords:continuousreproduction;"peoplearemybrothersandallthingsaremykinds";lifenourishing (上接第7页) 其内在必然性和诸意识形态的依次过渡,才一一得到描述.正 是由于我们(作为精神现象学家)对意识的经验描述揭示了意识 的经验运动的必然性,所以,黑格尔才说,精神现象学这条达到 科学(逻辑学)的道路本身,就"已经是科学了".而且就其内容 而言,它就是"意识的经验的科学".可见,意识的经验构成了精 神现象学的内容,而精神现象学作为一门超出所有自然观念的 出场中的科学,则恰好在于它为意识的经验内容添加了科学的 形式. [参考文献] [1][德]黑格尔.精神现象学(上卷)[M].贺麟,王玖兴,译.北京:商务 印书馆,1997:52—53,55—56,60—61. [本文编校:徐保风] WhatIsPhenomenologyofMind Hegel'SanswerintheintroductiontoPhenomenologyofmind SHUYuan—zhao (CollegeofPublicAdministration,HunanNormalUniversity,Changsha410081,Hunan,China) Abstract:HegelgivessomedefinitionstophenomenologyofmindintheintroductiontOPhenomenologyofMind.Tohim,phenomenologyof mindisthecritiqueandcompletesettlementtomodernphilosophywhoserepresentativeisKant'Scriticalphilosophy,thedescriptionofap— pearingknowledgeandthescienceoftheexperienceofconsciousness.Additionally,IthinkthatsomeChinesetranslationsintheintroduction aredisputableforunderstan出ngtheorigina1version. Keywords:Hegel;PhenomenologyofMind;appearingknowledge;theexperienceofconsciousness 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