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题壁诗的载体形式

中国古代壁诗的载体形式 中国古代题壁诗的载体形式 第19卷第6期 2003年12月 商丘师范学院 JOURNALOFSHANGQIUTEACl_?RSCOLIEGE Vo1.19No.6 Dee.2003 中国古代题壁诗的载体形式 刘洪生 (商丘师范学院中文系,河南商丘476000) 摘要:题壁诗是古诗中一个完整独立的系统,指题写于山崖,寺壁,驿亭,邸舍,桥头等 物体上 的诗,有着独特的载体形式和独特的关学价值. 关键词:题壁诗;场所;载体 中圈分类号:I206.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2662(2003)06—0037—02 以题壁的形式即兴创作诗,是古代独特而又常见的写作 形式.特别是唐宋时,几乎随处可见.这种在不同场所和条 件下的题壁之作,是古诗中一个特殊的系统,有着多姿多样的 物质载体形式.笔者择其要者予以探讨. 1.驿亭馆邸 或是羁旅客游的寓 这些地方或是行人过往送别的地方, 居之所,是极易引发诗情的地方.因而,驿亭厅柱,馆邸墙壁 上的留题诗作数量极多. 唐宋时期,就有很多名驿,如商州驿,白马驿,嘉陵驿,马 嵬驿等.而这些地方,也是很好的传播信息的空间,在此题诗 留名,一展才情,也可以传播名声,因而成为一种风尚.唐大 中年间,进士李汤经长乐驿,只题名未留诗,引起后到之人的 讥笑,在其名旁题诗道:"渭水秦川照眼明,希仁(李汤字)何事 寡诗情;只因学得虞婿.1S字才能记姓名.lJ 而留题于邸舍之壁的诗,最着名的要数南宋林舁的《题临 安邸》:"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薰得游人醉, 直把杭州作汴州."[2](巷56)讽刺统治者荒淫腐朽,偏安一隅. 2.寺,庙,庵,观 这是一些特殊的场所,对中国文化的发展有着极大影响. 特别是唐宋两朝,出现很多着名的寺观,如金山寺,瓦棺寺,开 元寺,虎丘寺,龙门寺,茅山观,司空山观,安国观,精思观等. 甚至,唐宋很多着名的诗人,都有早年寄读庙寺与道观的经 历,在那里寒窗苦读,砥砺情操,磨炼意志.如陈子昂,李白, 刘长卿,杜牧,范仲淹,苏轼等.科场失意后,或宦海受挫被贬 迁时,这些去处,又是他们自我疏解,抚慰不平,开阔胸襟的好 地方."世间好语谈尽,天下名山僧占多".庙,寺,庵,观又 往往占据在名山胜水的钟灵之处,因而,商旅云集,游人如织. 可以说,这些地方,不仅是当时人们精神信仰的圣地,也是很 好的文化交流场所.若能在这种地方题诗留名,一展才情,也 会不胫而走.刘禹锡曾在一寺壁题诗感叹:"廊下题诗满壁 尘,塔前松树已皴鳞OY9[~365)中唐诗人张枯最爱在寺庙中题 诗,题遍当时全国名寺几十座.苏轼,苏辙两兄弟也极爱在寺 庙,道观中题留抒怀.苏辙曾写诗给其兄云:"曾为县吏民知 否?旧宿僧房壁共题."MJ苏轼有《题金山寺回文体》奇诗,正 读倒读皆可:"潮随暗浪雪山倾,远浦渔舟钓月明.桥对寺门 松径小,槛当泉眼石波清.迢迢绿树江天晓,霭霭红霞晚日 晴.遥望四边云接水,碧峰千点数鸥轻."J 3.名胜古迹 游历山水佳丽之地或名胜古迹,如果没有诗咏之题,古人 认为是很缺少风情的,是很以为憾的.自居易<题峡中石上》 诗云:"巫女庙花红似粉,昭君村柳翠于眉.诚知老去风情少, 见此争无一句诗."[](卷440'因而,题写在像严陵钓台,乌江渡, 淮阳侯庙,汉高祖庙,巫山,昭君村,杨贵妃墓,黄鹤楼等处的 诗数量很多.据范摅统计,麻姑山邓仙客墓,唐人题诗多达数 千首.J唐时,虎丘山下有名妓贞娘墓,诗人过往竞相题诗墓 上,如白居易,刘禹锡,李绅,张枯,李商隐,姚合,罗隐等.后 有举子谭铢题诗讽刺:"虎丘山下冢垒垒,松柏萧条尽可悲. 何事世人偏重色,贞娘墓上独题诗."[](卷此后,风气稍息. 当然,这类题壁诗最好的,应数陆游的题沈氏园壁词<钗 头凤》. 4.官署厅壁 无可否认,古代的私塾教育和试举制度,使一些官吏有着 极高的文学素养和精神境界.有些人就在官署厅壁间,题诗 抒怀,以言其志.裴度<太原题厅壁》诗:"危事经非一,浮荣得 是空.白头官舍里,今日又春风."[0](卷狮)表达对宦海的恐惧 与厌倦之感.唐元和年问,吕温将赴新任时,因政绩和民望卓 着,地方申请留任.吕温题诗于署厅,阐明自己做官不求显 达,"为理","不欺心"的准则,并表达留恋之情,是古代良吏真 诚的心声:"为理赖同力,陟明非所任.废田方垦草,新柘未成 荫.术浅功难就,人疲感易深.烦君驻归棹,与慰不欺 收稿日期:2003—04一l2 基金项目:河南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资助项目(编号:084一GH一750) 作者简介:刘洪生(1964一),男,河南柘城人,讲师,主要从事中国古典文学研究. 商丘师范学院20o3年 心."[.](卷370王周的《题厅壁》,抒写一种"吏隐"的精神境界, 也是一首非常优美的题壁佳作:"永日无他念,孤清吏隐心. 竹声并雪碎,溪色共烟深.数息闲凭几,缘情默寄琴.谁知同 寂寞,相与结知音."[3](卷) 5.青楼妓馆 唐宋时期,是中国封建经济和文化发达的时期,出现了很 多富庶繁华,人口集中的大都市,如长安,洛阳,凉州,金陵,临 安,扬州等,都有一些歌楼妓馆等供人游乐的场所.持酒听 歌,是当时士大夫们一种常见的娱乐方式.因而,常有人于青 楼妓馆的墙壁间题诗,而一展其诗酒风流的儒雅,以至有些妓 馆题得满墙满壁皆是.《北里志》记载,长安一妓馆有名妓下 福娘,其室内红墙已有题诗多首,犹嫌不满壁,又请诗人孙柴 作绝句三首,将壁题满.[3](籼"唐诗人崔涯,"每题一诗于娼 肆,无不诵之于衢路.誉之,则车马继来;毁之,则杯盘失 措."_8J先有诗嘲笑妓女李端端,李不堪讽,忧心如病,忙差人 向崔恳求.崔又"重赠一绝句彩饰之,于是,大贾巨豪,竞臻其 户." 6.城楼与关门 唐诗人中,喜好奇险和游历的岑参,这类题作最多,如《题 虢州西楼》,《戏题关门》等.而他的《题铁门关楼》诗,抒写一 种天高地远,关河寥落,而位卑身微的怅惘之情,真切感人, "铁关天西涯,极目少行客.关门一小吏,终日对石壁.桥跨 千仞危,路盘两崖窄.试登西楼望,一望头欲白."白居易《题 岳阳楼》诗云:"岳阳城下水漫漫,独上危楼倚曲栏.春岸绿时 连梦泽,夕阳红处近长安.猿攀树立啼何苦,雁点湖飞渡亦 难.此地唯堪画图障,华堂张与贵人看."[3](卷440'以夸张的手 笔,描绘洞庭湖波涛浩淼的胜景. 7.门扉窗棂 清明节时,唐诗人崔护游长安城南庄.遇一女子,相见钟 情.次年,再来寻时,已人去宅空,铁锁紧闭,不胜惆怅,因题 诗于左扉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 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_9_ 孟郊也有《题林校书华严寺书窗》诗.更奇的是,王绍深 夜读书,忽有人隔窗借笔.次日,见客上题诗云:"何人窗下读 书声,南斗阑干北斗横.千里思家归不得,春风肠断石头 城."[0](卷866'后人认为是鬼题诗,未免有些荒诞离奇.无论如 何,是一首有境有情的佳作. 8.桥梁 唐诗人雍陶统领阳安,一次送客到一个叫"情尽桥"的地, 方.问左右,言:"送别行人,至此情尽而止."雍陶在桥柱上题 字,更名为"折柳桥",并有《题情尽桥》诗云:"从来只有情难 尽,何事名为情尽桥.自此改名为折柳,任他离恨一条 条."[0](卷培'南宋时,有一首《洞仙歌》词,题于绍兴桥梁,不署 姓名,而字体龙蛇飞舞,似出天外来客之手.原来是"以巨舟 仰而书于桥梁,冰天渺然,旁无来迹,故世人益神之."[n0](p30n) 词指斥宋朝皇帝,对金人屈辱求和,抒发作者英雄无用武之地 的不平之气:"飞梁压水,虹影澄清晓.橘里渔村半烟草.叹 今来古往,物是人非,天地里,惟有江山不老.雨巾风帽.四 海谁知我,一剑横空几番过.按玉龙,嘶未断.月冷波寒.归 去也,林屋洞天无锁.认云屏烟障是吾庐,任满地苍苔,年年 不扫." 9.碑阴 唐徐彦伯有《题东山子李适碑阴二首》,自序云:"噫嘻李 公,生自号东山子,死葬东山,岂其谶哉?神交者歌薤露以送 子归东山,为诗镌于碑阴云."[0](卷'显然是一组悼念亡友的 题壁诗歌.《能改斋漫录》也记载:"政和中,一中贵人使越州 回,得词于古碑阴,无名无谱,不知何人作也.录以进御,命大 晟府堪腔.因词中语赐名《鱼游春水》."n0](p384)则是一首悼 念亡偶之作,词日:"秦楼东风里.燕子还来寻旧垒.余寒初 退,红日薄侵罗绮.嫩草初抽碧玉簪,媚柳轻率黄金缕.莺啭 上林,鱼游春水.几曲栏干遍倚.又是一番新桃李.佳人应 念归期未,梅妆泪洗.凤箫声绝沉孤雁,目断清波无双鲤.云 山万里,寸心千里." 1O.灯笼 宋元丰年间,刘谨做三山太守.元宵节时,不问贫富,强 令每户挂灯笼十盏.诗人陈烈就在大灯笼上题诗:"富家一碗 灯,太仓一粒粟;贫家一碗灯,父子相聚哭.风流太守知不知, 惟恨笙歌无妙曲.""太守知而罢".[](卷23) 方腊领导农民起义时,某郡制定全民巡夜制度.范周率 领府学生儒服夜行巡视,而在一大灯笼上题绝句一首:"自古 轻儒孰若秦?山河社稷付他人.而今重士如周室,忍使书生 作夜行.""郡将闻之,亟为罢去."[](卷4) 另外,还有题在纸鸢上,竹子上,树上,道路上,棺材上,农 舍屋壁上,这些诗词作品,是古人留给我们的一笔奇特而宝贵 的文化遗产. 参考文献: [1](五代)王定保.唐摭言:卷13[M]. [2](清)厉鹗.宋诗纪事[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 [3]全唐诗[M].北京:中华书局,1960. [4](宋)苏辙.栾城集:卷1[M]. [5](宋)苏轼.苏轼诗集:卷48[M].北京:中华书局,1982. [6](唐)范摅.云溪友议:卷上[M]. [7](宋)周密.齐东野语:卷1[M]. [8],云溪友议:卷中[M]. [9](唐)柴.事诗?情感[M]. [10]唐圭璋.朱词纪事[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 CarrierFormsofAncientWall——Poetry LIUHong——sheng (DepartmentofChineseStudies,ShangqiuTeachersCollege,Shangqiu476000,China) Abstract:WallPoetry,writtenoncliffs,walloftemple,posthouses,bridgesandstrategicpass, isacompleteandindependentsystem inancientpoetry.Theyhaveuniquecarrierandaestheticvalue. Keywords:Wall——poet;8.1"e13acarri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