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 写在很长很长的乡路上

父爱 写在很长很长的乡路上 李向阳2012年1月13日【洛阳日报】 父亲离开我已经十年了。这十年间，每逢他的忌日，我总想写些文字作为缅怀和祭奠。每次落笔，我都能感受到他慈祥和蔼的眼神，那是他每次看我时特有的眼神，充满着爱怜。父亲，当我读懂你的时候，却再也听不到您的教诲。父亲，当我完成了您的一些心愿的时候，却再也看不到您宽慰的微笑，这怎不叫我心如刀绞！于是，我一次又一次字不成行，直到十年后的今天。 　　和许多普通人一样，父亲也是平平淡淡走过了他的一生。幼年时家境开始败落，他凭借自己的毅力读完了师范。“有一次，学校没吃的了，我回家拿粮，你爷叹息着说咱不上了吧，我掀开面柜看，已经见底了。我哭了，悄悄从屋里拿了个面袋，到你舅爷家里借了半袋红薯面，然后背着面往学校走，边走边哭……”我记得父亲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说一句让我应该怎样珍惜好时光怎样好好学习的话，只是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目光投向远远的群山。 　　1948年，县城解放，当时21岁的父亲成为全县唯一的联合中学的校长。然而几年后，因种种原因，他被降职回到家乡的村办任校长。他没有怨天尤人，全乡十多所小学里都留下了他的足迹，半数以上的学校是他带领老师和学生利用课余时间自己动手一块石一坨泥建起来的，父亲也因此成了乡里的名人。 　　作为他的晚子，我自小便看到了乡邻对他的尊敬，也看到了他对乡邻的亲切。 　　十年动乱时，有造反派借历史问题将他关了起来，乡亲们一起将他抢了出来，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动过他的念头。离休后，父亲又应村民所请，担任生产组长，又开始了没日没夜地忙碌。 　　家乡很穷，直到今天仍是全县的贫困乡。乡和县不在一个方向，从村里到乡里的路很长，从村里到县里的路很长很长。但我今天要感谢这很长很长的路，就在这路上，无数次地在这路上，幼小的我伏在父亲的肩上，听他讲祖辈创业、父母养育、手足亲情……听他讲孔融让梨、司马光砸缸……会走路的时候，我被他牵在手里，听他讲孔子、孟子……听他讲黄河、长江……懂事以后，我和他并排走着，听他讲岳飞、文天祥…… 　　那时家里孩子多，生活负担重，但做子女的我们却没有意识到生活的艰辛。有多少次，我目送父亲独自走上那很长很长的路，然后又盼着父亲从那很长很长的路上回来。因为父亲手上一直拎着一个旧皮包，每次回来，他都不声不响地把皮包放在桌子上，然后不声不响地走开。孩子们依次偷偷地去翻那皮包，里面有时有几个火烧，有时有几个油旋儿，有时有几块点心几块糖，我们偷偷地吃。后来我们听母亲说，每逢此时，父亲就躲在一边偷偷地笑。 　　父亲，你知道吗？直到多年以后我才懂得，那很长很长的路，就是你宽厚的肩膀；那很长很长的路，印记着你的豁达与坚强；那很长很长的路，写满了你少年时的无助，却倾注了您对儿子的希冀。 　　十年前，父亲已经因病卧床不起。他看着我，目光浑浊：“孩子，将来如果有可能，如果你有能力，尽可能给乡亲们多办些好事，哪怕一点点就好，别忘了我们耕读世家的本分，人心是杆秤呀……” 　　父亲，您说人心是杆秤，在送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不知您是否看到了乡亲们的泪雨滂沱，是否听见了乡亲们撕心裂肺的呼叫。 　　父亲，许多次，我醉唱着：“这辈子做你的儿子，我没有做够，央求你呀下辈子，还做我的父亲。” 　　每一次，我都声泪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