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爱传下去

窗体顶端 第一部分 第1节：把爱传下去(1) 序幕 大概一个星期前，我，克里斯?钱德勒，那辆快散架的老爷车在一个繁忙的十字路口又死火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但不管怎么尝试，都无法启动它。我焦躁地站在十字路口。 这时，一个陌生男人从我身后走上前来。“让我们把车移开停在路边吧，”他说，“我帮你一起推。” 当我们将车移到安全地带后，他将他的车钥匙递给了我，一辆全新的、很棒的银色轿车。“你可以拿走我的车。”他不是把车“借”给了我，而是作为礼物“送”给了我。 “怎么可能？”我警觉地冲着这个陌生人叫道，“你要我帮你杀死你的妻子？”“不是，虽然这个提议不错。”他对我幽了一默。 天上不会掉馅饼！我反射性地后跳了几米，咆哮着：“你当我是傻瓜？我不会上当的，车子里一定有炸弹。只要我一发动，就会爆炸，是不是？” 陌生人没有再继续纠缠下去，他要了我的地址，说以便把车主证寄给我。留下诧异的我和那辆崭新的车，当然还有我的老爷车。 就在今天，我刚刚收到他寄来的车主证。我简直无法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 陌生人如此慷慨馈赠，背后一定包藏祸心，凭谁都会这么想。我找到他，一再追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回答让我有些惊讶：“最近我碰到了很多慷慨的事情，它们改变了我的生活。当我完全有能力再买一辆新车时，我何不像我收到的慷慨一样给予正需要它的人呢？把爱传下去，这样会使这个世界变得好一些。” 第一章 雷本 1992年1月。 校长望了他一眼，平静的脸上掠过一丝受惊的表情。看得出虽然她的秘事先吹了风，但她还是吓了一跳，事实上假装视而不见比毫无准备的反应更糟糕。 雷本随意在校长指给一张椅子坐下。他的长裤褶痕很整齐，显然被仔细烫过。前晚他认真挑选了与衣服搭配的领带。尽管他是别人眼中的“恶魔”，但他认真打理过外表，虽然他知道没有人会真正地欣赏他。他保持着这些习惯，即使没有任何人在意。 “我跟你预想的模样不一样，是不是？”雷本问道。 校长一怔，迟疑了一会说：“我原来只是想我们可能讨论……第一印象这个话题。” “你是担心我的脸会吓到学生？你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吗？对学生们来说，这不成问题，一直如此。” 雷本准时出现在教室，学生们齐刷刷盯了他半刻钟，教室里一下子鸦雀无声。右边的窗外是一幅加利福尼亚冬天的景色。他从辛辛那提长途跋涉至此，他不会说是从家出发。辛辛那提不是他真正的家，加利福尼亚也不会是。 第一部分 第2节：把爱传下去(2) 他本想马上开始讲课，但是学生们需要先认识他。因为往往在他还没来得及表达他的想法之前，他这副容貌就已经够惊人的了。 “也许我们应该这样度过第一课，”他说，“只是谈谈。因为你们对我一无所知，我们可以从长相开始。我们怎么想一个人，与他长得怎么样有什么关系？没有任何规则限制，你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畅所欲言。” 突然，一个坐在后排的男孩问他：“你是海盗吗” “不是。”他回答说，“我不是。我是一名老师，老师也可以戴眼罩。” 班上的学生鱼贯而出，雷本松了一口气，抬头却发现一个男孩站在他桌子前。那是一个瘦小的白人男孩，黑色的头发，可能有部分西班牙血统。 男孩道：“你好，我是特雷弗?麦克基尼，你的脸怎么了？我的问题让你伤心了吗？我妈妈说我应该表现得若无其事的样子。” 雷本笑了，他很少笑，因为他自知他的笑容不仅不会让人愉悦反而可能会有反作用。 “没有，特雷弗。你没有伤害我。因为你妈妈从来没有处于我的境地，她不知道即便你表现得若无其事，我还是会觉察你其实已经注意到了。然后我们都只能在心里想这件事而不能说出来，这种感觉很奇怪。懂我的意思了吗？” “我想我懂了。你为什么变成这样的呢？” “我在战争中受伤了。” “嗯……你的眼罩下面是什么？” “什么都没有。”雷本谨慎地摘下了眼罩。 直到人们眼见为实，好像才明白他说“什么都没有”的意思。也许他们所见到过的其他所有人的那个位置都有一只眼睛，而他那里“什么都没有”。这个男孩的头向后轻微晃动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小孩子总是更容易接受事实。雷本重新戴上了眼罩。 “对于你的脸，我很遗憾。但那仅仅是一边，另一边看起来真的很好看。” “谢谢你，特雷弗，我想你是第一个这样赞美我的人。” 他们互道再见之后，雷本站起身，走向窗台，隔着窗户目送着特雷弗慢跑下了台阶，雷本根深蒂固的自我保护意识让他需要知道，特雷弗会不会跑去向其他的孩子炫耀他新得到的信息。但是特雷弗慢跑经过楼下那些男孩儿，既没有多看一眼，也没有停下来与任何人讲话。 摘自《雷本的日记》 我脸上没有可怕的、怪诞的东西。我是唯一敢借助于一块剃须镜、直接凝视这张脸的人。 我已经经历了11的皮肤移植和整形手术，其中仅有少数几个是因为健康需要。 最终的结果是：一张平滑完全没有了一只眼睛的脸，好像那只眼睛从来都没存在过；缺乏大量集中在脸颊和脖子的肌肉以至于我的左嘴角有明显的神经损坏，因此我在讲话时，嘴唇会下垂；经过好多年发音矫正治疗后，我的讲话已经很容易让人听懂了。 第一部分 第3节：把爱传下去(3) 因为手术后遗症，左手臂萎缩变短、变细了。到学校工作后，一个创可贴使人们注意到了我的手并要求我解释。我被迫一遍遍重复着这个故事，如果没人问我，我会觉得奇怪，可我还是更喜欢原来那样没人问。 摘自《特雷弗的日记》 我看到一则新闻：一个英格兰小孩，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开始我想，感觉不到疼痛，哇，真幸运。但是后来我不是那么肯定了。家人给他戴着防护帽、护肘和护膝。我猜即便这样，他还是会伤到他自己。我的意思是，如果受伤，他怎么会知道受伤了？ 我问过妈妈为什么我们会感觉到痛。她说那是因为感受到疼痛后，我们就不会伤到了自己还不知道躲开。她说疼痛是为了教育我们。 妈妈也有过不知道躲避疼痛的情况。她以为没人注意到，但是，我知道她受伤了，可是她仍然将手放在热火炉上。我希望我可以帮她。 第二章 阿琳 一年多来，里基从来就没有回过家，那辆卡车倒是回来了。车身晃来晃去，马上就要散架似的，如银一般的白光在掉漆的地方断了，只有里基可以将卡车搞得如此糟糕后一走了之！她讨厌那辆该死的破车，但以她当前的状况，只能默默承受。为了谋生，她已经找了份兼职——在放射休息室工作。 她对被这样的男人吸引感到很疲惫。他，他们是这样的人。她知道她正在迎接生活中的下一个大麻烦，那个麻烦甚至在她还没来得及清理完里基留下的最后一丝痕迹前就要到来。还没能结束这些让人沮丧的想法，谢丽尔——里基的前妻，来到她的停车位上看她的笑话。那时还不到早上9点。 “我相信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但是你不告诉我。”谢丽尔说。 阿琳回答说：“如果我知道他在哪里，我就不会把卡车拆成零件卖了，那样只能得到我所支付的三分之一的钱。我也想知道他在哪里，然后告诉收贷款的人到那里去找他。” 谢丽尔讥诮说：“这车是你担保的，你罪有应得。” 门被打开了，阿琳的儿子特雷弗出现在门口。 当天晚上9点，教母邦妮突然来了，邦妮拥抱着说：“我听到了你儿子的留言。” 阿琳抱着邦妮感觉像抱着一个大枕头，有的时候拥抱比任何语言都更能给人带来安慰。“明天我会重新开始。也许现在正是时候。” 邦妮把她塞进被窝说：“没错，正是时候。” 过了一会儿，阿琳起来了，来到了特雷弗的房间。她坐在他床边，将他前额上的卷曲黑发轻轻拨开。 “你还好吗，妈妈？”他还没有醒，但他说着挂念她的话，就像这些话一直装在他身体中的某个地方。 第一部分 第4节：把爱传下去(4) “你是我做过的唯一的好事。”这句话她对他说过很多次。 “哦，妈妈。”他总是这样回应。 摘自《特雷弗的日记》 有时候我认为我的爸爸没去过越南。乔的爸爸去过越南，他爸爸会讲故事。我想我的爸爸有时候会说一些越南的事，是因为他认为这会让人们为他骄傲或是为他感到怜悯。 我妈妈怜惜他就是因为他去了越南，因此我不会告诉她，我认为爸爸从来都没去过。 雷本先生好酷啊！我认为他很伟大，关于那份作业，我要做这样伟大的事，甚至做出让雷本先生难以相信的事。 第三章 杰瑞 杰瑞在汽车零件店后面的垃圾桶里蜷缩着过了夜，那里离他打算早上9点要去的地方不到两条街。他在梦中都满怀希望，那是他正惦念着的东西。 他第一次读到那个广告时，感觉美好极了。于是他忍不住又读了一遍。现在那张广告就在他的衬衫口袋，被他小心地折起来了。虽然这张纸被他手上的汗弄脏了，弄皱了，他还是能辨认出上面的文字：幸运即将降临，走到下一个路口，这一切就会实现。星期六早上9点。 当上帝不知道你的存在时，会留什么给你呢？就是这个该死的龌龊世界，你看不到一丁点儿希望，再怎么拼都没有用。他什么都懒得做了，除了重复相同的必要的：拿到一些钱，然后在一个地方花光。但是现在，他看到了希望。 9点了。一共49个人聚集在这个可能带来希望的角落。 一个男孩过来了，十二三岁的样子，骑着一辆旧海滩巡逻车。小男孩扫视了一圈，然后说道，“你们都是看了那则广告来的？”问话很正式，让人无法忽略。 一个秃顶的大个儿走向前，问：“那个广告是你登的？” 杰瑞知道这个大个子。他是镇里到处闹乱的浪荡子。这个小男孩没有避开这个无赖，他老老实实地回答：“是的，我就是。” 大个子说：“好了，你个小骗子，散了吧。能指望他干什么？”很多人跟着他离开了，只剩下大约10个人。 小男孩松了一口气说：“我得到了一个送报的工作，一星期能赚35美元，我想把这笔钱给某个人。一个可以通过这些钱重新生活、能去找工作，然后可以自食其力的人。仅仅是帮助，你明白吗？我可以提供食物、一些更好的衣服和一些公共汽车票，或其他什么的，但是我现在只能帮助一个人。” 小男孩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一些纸，要每个人写下为什么自己就是那个人的理由。当杰瑞写完后抬起头，发现除了那个小男孩，其他的人都无影无踪了。 我认为我应该得到这笔钱的原因 第一部分 第5节：把爱传下去(5) 首先，我不会说我比其他人更应该得到这笔钱，我不是个完美的人，但我很诚实，不会给出一个看似华丽却无法实施的。 你在报纸上说过你想要让幸运降临在某人身上。但是幸运与这个毫无关系。比如：今天的来的那些流浪汉都是自作自受；比如我吸毒，这和任何人没有关系。但是我已经有好几个星期没有吸毒了，我已经戒了。 我因为自己的原因失去了汽车、公寓、工作。我学到了一些技术。我在车辆废品收购所、汽车修理间工作过，我是一个好技工。但是我找工作的时候他们说，把你的电话号码写下，我们会打电话给你。 我住的垃圾桶没有电话。 如果现在有一个工作机会，我不会像以前那样把它弄糟。这一次，我保证。 另外，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做过一份工作，但是我把钱都花在自己身上了。而你要用来帮助别人，我想你一定是个好孩子。 我就写这么多了，谢谢你宝贵的时间。 杰瑞 第四章 阿琳 朦胧中有人在摇她的肩膀，“妈妈，杰瑞可以进来冲个澡吗？”“你自己决定吧，我半个小时后再起床。”她把头埋在枕头里，直到闹钟突然响了起来。 几分钟后，当她把一碗热早餐放到特雷弗前面时，一个陌生人突然走进厨房。她惊得尖叫一声。 那个男人看起来有40多岁，胡子刮得很短，很干净，头发斜分，穿着一件崭新的牛仔裤和一件看起来很硬的牛仔布衬衣。 特雷弗抢着说：“这是杰瑞，妈妈。你说过他可以进来冲个澡的，记得吗？” 阿琳摊摊手：“如果你的决定是让一个陌生的男人进我们的浴室洗澡，那么我确实认为你的决定错了。” 很明显杰瑞是个够聪明的男人，他开始慢慢地移向门口了。 阿琳从放射休息室下班回到家已经是凌晨3点了，她听见车库里有敲敲打打的声音，还有一束光照在毁坏的卡车上。 她把里基的枪从箱子里拿了出来，装了3发不会致命的打鸟子弹，直接走到车库。她把枪竖起来，发出大而有力的“咔哒咔哒”的声音。 那个“小偷“不出所料地跳了起来，逆着光慢慢转过身面对着她，是杰瑞。他解释说：“特雷弗告诉我你正想把车拆掉，如果他们要自己来拆这些部件的话，还会跟你还价。我现在白天有一份工作，如果我想来帮忙的话，只能在晚上。特雷弗帮过我很多。” “现在你找到了一份工作，你会将那些钱还给他吗？” “不会，夫人。他不让我还。他要我把爱传下去。” “失陪了。我想还是我有必要跟我儿子谈谈。” 特雷弗很困，他含糊不清地说：“嗨，妈妈，一切还好吗？”当她告诉他杰瑞将卡车拆了时，他回答，“那样很好啊。” 第一部分 第6节：把爱传下去(6) 她无法生他的气。就像她从来都无法真正恨他父亲一样。 朝一个陌生人发脾气总是容易得多，阿琳找到特雷弗的学校想跟这位叫雷本的社会学老师谈谈。雷本抬起头看她时，她花了一分钟去适应，那个人仍然注视着她等她先开口。 她走近他的办公桌说“‘把爱传下去’是什么？” “如果我知道，我很乐意告诉你，夫人。如果你不介意，我想问一下，你是谁？” “我忘了说了吗？对不起。我叫阿琳?麦克基尼。我儿子在上你的社会课程。他叫特雷弗。” 他的脸上涌上一种肯定的赞赏，应该与她儿子有关，这让她更没法讨厌这个男人了。 “这个‘把爱传下去’是什么意思呢？我能知道与它有关的事吗？与你布置的作业有关？特雷弗说那是为你的社会课的一个方案。” “啊，那个任务。”他走向黑板，这样写道：想一个改变世界的主意，并将它付诸行动。他放下粉笔，转过身。“这就是全部。‘把爱传下去’肯定是特雷弗自己的主意。” “就是这些？你想要他们改变这个世界？仅此而已？好了，我很高兴你没有交给他们什么难做的事。” “麦克基尼夫人——” “是麦克基尼女士。我单身。你听着，特雷弗才12岁，而你希望他改变这个世界。我从来没听过这么荒唐的事。” “首先，这是一个自愿做的作业；第二点，我想要学生重新审视这个世界，想想一个人怎样才能影响世界。那是非常有益的练习。” “难道要去攀登珠穆朗玛峰？你不觉得对这些可怜的小家伙来说太过了吗？特雷弗已经在照顾着一个流浪汉，并把他带进我家。这个男人可能是个强奸犯、小孩绑架犯或是个酒鬼。”她想说更多，但是她忽然想到她自己也是个酒鬼“对于这些你带来的问题，你说怎么办？” “我建议你跟他谈谈，制定你的家规。你确定和他谈过？” “我当然和他谈过。” “如果谈过，你还跑来问‘把爱传下去’是什么意思，不觉得奇怪吗？” 阿琳越来越想逃离这个房间了“我想那是一个误会。”本来是想发一通脾气，结果什么目的也没达到，而且随着谈话的继续，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愚蠢而且渺小。 摘自《特雷弗的日记》 有时候我想这个主意将会非常伟大，但是有时候也会怀疑，再几年之后，当我回过头来看这一切，可能会说，特雷弗，你实在是太蠢了。当你正在成长的时候，真的很难知道什么才是好主意，主意不会保持不变，你也不会不变。 妈妈讨厌杰瑞。这很可笑，因为他很像爸爸，当然爸爸更干净点儿；但是如果妈妈让杰瑞进家里来，他也会更干净的。如果她没有让爸爸进来，爸爸也许就像杰瑞一样。可能，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或许他已经是跟杰瑞一样了。 第一部分 第7节：把爱传下去(7) 第五章 杰瑞 工作告一段落，他从卡车上跳下来。在角落铺开一块旧的东方图腾小地毯，靠着一面墙，刚要闭上眼睛。 她走了进来，打开了灯。“起来。我开车送你过去。” 他们默默地沿着这个城镇的主街道卡米诺开着车。这个时间，城镇安静得像一座鬼城，街道长而荒芜，交通灯不停地变换着颜色。他们在等一个红灯，虽然此刻夜深得没有一个路人了。“杰瑞，我正试着独自抚养我的儿子，没有任何人的任何帮助。可我不能时刻照看着他。” “我对你儿子没有一点儿恶意。” 她在修理店门前停了下来。他从那辆温暖的车子走出来，走进寒风中。一分钟后，她跟了过来。 “杰瑞，听着。如果我们是通过其他方式认识的，可能都可以成为朋友了。只是……” “我今天会领到第一笔工资。我会找一个便宜的房子住下，不会再打扰你们了。你儿子永远不会为他所做的努力感到后悔的。我认为你也不会。我会做我应该做的，把爱传下去。” 她在那里站了很长时间，最后，她还是说了：“你能再跟我说说‘把爱传下去’进行得怎么样了吗？” 他好像眨了一下眼睛。“特雷弗没有告诉过你吗？” 摘自《杰瑞的日记》 我向她解释了“把爱传下去”。我画了3个圈“看，这个就是我，另外两个，我不知道。但肯定也是两个他要帮助的人。我的回报就是要帮助另外3个人。跟我一样幸运的其他两个家伙，他们也需要分别为另外3个人这样做。被我们帮助的9个人，又每人帮助3个人。如此下去，就可以帮到27个人了。” 我数学不太好。3个3个地数。一会儿就没地方再画了。你难以相信圆圈增长得有多快。我们看着那些圆圈，把整件事都朝着理想化的方向想象。但是，它不会实现，我们都知道它不可能。因为人们不会那么好，他们不会真的把爱传下去。他们只会接受你的帮助，但仅此而已。 9点半，杰瑞拿到了工资。 他经过了斯坦利斯那间他曾经喜欢的小酒吧。也看到了两个家伙——是他之前差不多站稳脚跟的时候认识的，请他们喝了两杯。 崭新的一天。 然后，他们中的一人打电话给提托。提托来了，还带了一些毒品来。他再一次感觉到了，他才知道他有多想念那小小的刺，那小小的针刺啊。再后来杰瑞一整天都在斯坦利斯喝着咖啡。饥饿、胡茬、不舒服，感觉很糟糕。 他两次把手深深地伸进口袋，空空如也，那笔钱全花光了。 第六章 雷本 “雷本先生，你结婚了吗？”特雷弗走到雷本的讲桌前停下来，眼睛略带不安，滴溜溜乱转，脚也不老实地踢踏着地板，他可能真紧张了。“妈妈让我问你，明天晚上能来我家吃晚饭吗？” 第一部分 第8节：把爱传下去(8) 雷本脸色稍变，心跳加速，他还不能适应这突然而至的邀请。奇怪，他最近经常想起特雷弗的妈妈。他总会没缘由地想起那个早上，她像一朵小小的暴风云吹进他的教室。他几乎要跳起来迎接她的好意，没有了一贯的谨慎和斟酌。但是不知怎么回事，雷本还是感觉到有什么事不对劲儿。 “可能她想和你谈有关杰瑞的事。我朋友杰瑞，他参与了我的方案，但是我妈妈很讨厌他。我想她是想请求你的帮助，帮她想想解决办法之类的。大概是因为这个吧。”特雷弗说。这就说得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暴风雨再一次降临了。她又怒气冲冲地奔过来了，她很漂亮，但不是会让他受伤的那种。“你为什么要求我们必须在我家见面？特雷弗叫我做鸡肉春饼，说你会来吃晚饭。因为你想和我谈谈他的方案。” “真的？真有趣。他告诉我‘你’邀请‘我’，而且他认为是‘你’想跟‘我’谈谈他的方案。我想他可能想撮合我们。” 她脸上交织着复杂的表情，看起来真是魅力十足。“其实，我不太擅长跟我儿子谈话，我需要帮助。6点怎么样？” 摘自《雷本的日记》 我去了她家，我承认我轻视了她， 那是一栋大小合适的房子，被主人维护得很好，她家中的每一处都让我回忆起母亲对家的守护。我从没想过她会让我想起母亲。这让我很紧张。 她看起来状态非常好，穿着件印花的棉布蓬蓬连衣裙，像精心打扮过。我拿着花，却不敢给她。好像身体的每部分都冻结石化了，不由我做主。我们不知道该谈论些什么，很长时间都没找到合适的话题。然后特雷弗出现了，谢天谢地。 “你看，我为3个人做3件有意义的事。然后当他们问我怎么回报的时候，我就说要他们把它传下去。他们每个人帮助另外3人。因此9个人得到了帮助。然后那些人就要帮27个人。”特雷弗打开计算器，敲进几个数字，“看，它有点扩大了，到了81，然后243，然后729，然后2187。看看它变得多大了？” “特雷弗，我为你骄傲。关于杰瑞，我之前的做法让你很难过，但是后来我跟他长谈了一次。我可能错怪他了，他是个相当好的人。此外，他应该有地方住了，因为他好几天都没来了。” 特雷弗按掉了计算器。“其实，他是被拘留了。我去过他工作的地方，有人说他拿了工资后没有回去过，说是因为犯罪被带走了。” “你怎么看，雷本先生？”阿琳突然掉过话题，她不得不明示雷本，让他说点什么。 “我想那是一个伟大的想法，需要很大的努力。对于杰瑞被捕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特雷弗叹了口气。从阿琳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雷本做得很合她的心意。 第一部分 第9节：把爱传下去(9) “我想得从头开始，但是没关系。我已经有了其他的想法。” “好吧，亲爱的，你可以去休息了。”特雷弗冲向他的卧室，但是当他经过雷本座位时，雷本拉住了他的袖子，将他拉近到足以让桌子另一端的阿琳听不到他们谈话的位置。“你不能精心安排爱情，特雷弗。” “为什么不能？何况这又不是我一厢情愿。”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 摘自《特雷弗的日记》 妈妈和雷本先生其实是彼此喜欢的，为什么他们自己却不知道？我好想摇醒他们！ 如果因为我的方案，世界真的改变了会怎么样呢？ 我想这个方案现在能找到最好的目标就是格林伯格夫人了。杰瑞被捕了；雷本说不能策划爱情。可是，妈妈为迎接他精心布置了花园。 第七章 格林伯格夫人 格林伯格夫人试着让自己接受丈夫的死亡。她一度打算浑浑噩噩地住在她小小的蓝灰色房子里度过余生。但是最近，她开始渴望奇迹。 这个晚上，她悠闲地踱到窗边，发生在她花园里的奇迹就像小鸟一样站在门廊上——花园奇迹般的平整了，垃圾般的草坪已经成为历史。准确地说，这不是一个解释不了的奇迹，因为她看到了这一切都是邻居家小男孩做的。 特雷弗说他愿意帮忙，不需要付给他钱，她可以回报他其他的东西，然后他在一张报纸上画了一些圆圈，把她的名字写在其中一个圆圈里，跟她讲“把爱传下去”，这个很美，这种美渗透在传递爱的整个过程中。 格林伯格夫人看到特雷弗碰触那些玫瑰时好像它们是闭着眼睛的小狗，或是镶着金边的稀有古书。她知道他会爱她的花园，而她的花园也会爱他。某些珍贵的东西正被带回花园来——那些离开她太久，也带走了她大部分生命气息的东西，比如温暖和关心。 就在她享受这种完美的宁静时，一盆冷水泼了下来——他的儿子，一直说要帮她整理花园但却从来没有动手的理查德?格林走了进来。她知道儿子永远也无法了解自己的心境。 格林伯格夫人慢慢地散步，一直走到食品杂货店。当儿子来拜访时，她宁肯躲到别的地方去。 杂货店里，苔莉是收银员，麦特负责装袋，这两人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他们两个都不满20岁，对待一个老弱的妇人时他们始终面带微笑，没有一点儿轻视和不耐烦，还经常关切地问她过得怎么样，关节疼不疼，她嗫嚅回答时他们也会温和地听着。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苔莉和麦特这两个人可以把爱传下去，而那个流浪猫收留所的漂亮小姐可能是第三个合适的人。是的，她想，在这个清新、干净的晚上躲出来是对的。她明天早上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律师打电话。 第一部分 第10节：把爱传下去(10) 回家的路上，她的胸口开始疼起来。她需要不断停下来休息，但她还是绕道去了特雷弗的家看看，她以前从没这么做过。透过光亮的窗子，她看到一个衣着体面的黑人男子，英俊而优雅。到家时，她胸口已经痛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她冲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咳嗽着，心无挂碍。明天她要打几个电话，对后事做些安排。即使她撑不过，她都不怕了，所有的事都有人照管。 她的睡意如此重，如此强烈，就像她想象走入永远安息的死亡之门，像她的马丁经历的那样。 第八章 阿琳 雷本一离开，阿琳就溜进去跟特雷弗道晚安。特雷弗正在纸上简要勾画着他的想法，几个圆圈。与杰瑞在地上画过的一样。 好多圆圈是空白的，除了顶上3个。第一排，一个圆圈里写着杰瑞的名字，可是已经打了叉；第二个写的是雷本先生，同样也划掉了。她无法描绘心中空荡荡的感觉，很失落。第三个写的是格林伯格夫人。 “特雷弗，我不喜欢雷本。他让我有压抑感。你喜欢他？” “他是可以倾诉心事的对象，他会用心倾听也会用心回答你，他值得你信任。我想他是孤单的，妈妈，我知道你也是。而且你经常说你不会以貌取人。” 她从儿子的话中听出他长大了，她感到诧异，当然还有欣慰。“不是那样的，宝贝，我不能接受的原因与长相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爸爸过些日子就会回来了。” 他没有接话，只是目不转睛看着她，带着冷酷得好像什么都能看透的神情，她的心都要被冰冻了，呼吸都有点困难。如果一定要用词语来形容，她想将它叫做怜悯的表情，但是他一定不是故意的。 “妈妈。”她不愿甚至不敢听他接下来要说的事，“已经超过一年了。他不会回来了。” 她一直很小心，不让那可怕的字眼出现，哪怕是在自己疲劳得快失去知觉时，哪怕是在凌晨4点辗转反侧的低声叹息中，她都不允许那些字眼出现。但是现在，它们就在这里，对抗着她一丝残存的希望。 阿琳做了她从没有做过的事，她扬起手，破天荒打了儿子一个耳光。特雷弗吓呆了，脸很快红了一片，之后闷不吭声蒙上被子。 和往常每个夜班一样，酒吧里的烟雾灼烧着阿琳的眼睛。那辆该死的报废卡车，不仅卖不掉，还要她偿还高额的购车贷款。她心神不定，不时瞄着那个钟，希望特雷弗能在入睡之前给她打个电话，但是她没有等到。她到厨房打了电话，特雷弗在她的心跳停止前接了电话。 “特雷弗，我刚刚非常、非常抱歉打了你，为此我很惭愧。如果可以做什么事来弥补，任何事都行。” 第一部分 第11节：把爱传下去(11) “那你会带我去看杰瑞吗？” 摘自《特雷弗的日记》 我想知道人们死后会去哪里。他们会去某个地方，对不对？不晓得格林伯格夫人在什么地方，我很伤心。 我说服自己，试图相信她仍然在外面的某个地方。我告诉自己继续维护那个美丽的花园。还有那些猫！不知道那些猫食要花多少钱？不管怎么样，一想到再也看不到格林伯格夫人，就很伤心。 第九章 雷本 雷本已经在这所房子住了3个星期了，但是大部分行李连拆都没拆，打开行李包裹的过程让他感觉孤单。特雷弗要过来拜访他，但是他并不想让特雷弗看见他糟糕的屋子。他想他们可以在前面的门廊那里谈。 他给特雷弗的妈妈留了口讯，通知她特雷弗在他这里。特雷弗飞驰而来，急匆匆地将自行车放倒在草坪边上。雷本第一次看到他如此不安。 特雷弗奔到门廊第一级的台阶上，“格林伯格夫人死了，我很难过，这个方案的结果也都出来了。杰瑞被送到劳改所，我们去看他时，他甚至不愿意见我们。而妈妈还在傻傻地等我爸爸回来，回来又能怎样呢。整个事情都糟透了，雷本先生。为了把爱传下去，我还能做什么呢？” 雷本安慰着特雷弗，“你已经很棒了。我会根据你付出的努力打分，而不是结果。” 他看着这个男孩挑着短裤裤边的缝，露出不甘心失败的倔强，“我想要结果。我不仅仅想要高分，我真的想要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但是对于格林伯格夫人，我真的感到伤心。她是个很善良的人。” “我知道你是这样想的。这是个很难的作业。我很抱歉，这就是现实给我们的教训。我们都想改变世界，可是它比我们所想的难很多。” 阿琳?麦克基尼出现了，她优雅地走过人行道，却迈着大步故作自信掩饰着内心不安。他猛然发现他们是那么相像。他想要跟她分享这一刻。那一瞬间他觉得，如果他们单独在一起的话，可能已经能相互理解了。他试着不再过度地自我保护、过度敏感，希望这样的醒悟和转变不会太晚。 “特雷弗，我确定这么美好的上午，雷本先生有比听你的唠叨更重要的事情做。我想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她向儿子打了个手势，他很顺从地跟着她离开门廊。 “阿琳。”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她的名字。她惊讶地转过身来，然后回到了门廊边。她站得很近，浅浅地呼吸，这是他期待已久的时刻。“当你第一次见我时，你认为我看不起你，对你嗤之以鼻。我很严肃地告诉你不是这样。我跟人面对面接触时会有些障碍。我非常敏感，会不自觉地有抵触情绪，但其实只是自我防备。这就是我想要说的。我没有看不起你，我防备你是以为你会看不起我。” 第一部分 第12节：把爱传下去(12) “谢谢你。太好了。”她放松了身体靠着门廊栏杆，瞥了一眼在车里等待的儿子。“很高兴你告诉我这些。希望某个晚上你可以再来我家吃饭。” 他本能地想拒绝，可是她用满怀希望的、孩子似的乞求眼神，讨好地想要得到肯定，他不可能视而不见。 摘自《雷本的日记》 我的朋友卢，来自辛辛那提，是同性恋。我们有时晚上会出去喝杯啤酒，聊聊我们各自遇到的问题。卢的问题是，他总是喜欢上同性，而我的问题是我经常被有魅力的女人调戏？正当我控制不住、疯狂地想要陷入爱情时，她们总会说，“我喜欢你是作为朋友的喜欢。” 那晚，卢和我喝了好几杯。我们聊着聊着，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气氛开始有点凝重，我感到如此的疲倦，比任何时候都累，我想回家。 星期四晚上，雷本在市场上的停车场看见了正斜靠着他的车的阿琳。 “有没有想过要和我约会？雷本你听着，我想要你说‘我星期天晚上有空，可以邀请你去看个电影或其他什么的吗？’”她鼓足勇气说。 他投降了，“阿琳，这个星期天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好吗？”他说这句话时像是在使性子，像一个没有歉意感的小男孩被命令去道歉一样。 “好吧，但是我确信就算答应你，我还是很郁闷。”阿琳的肩垮了下来。 已经开出了半条街了，雷本还在兴奋地回味着，自言自语。 第十章 阿琳 每次雷本都会非常绅士地送她到门口。她偷偷走向他，手环圈着他的脖子，这让阿琳感觉自己像个小孩。 “我今晚玩得很开心，”她对着他右耳轻轻地说，感觉到他脖子和肩膀上的肌肉紧绷着。她等着他回应她，或者抱着她随便说点什么，但是他的手就垂立两侧，一点儿表示都没有。她靠得更近了，他却往后退直至后背抵到了门。她吻了他，跟吻其他人没有异样。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吻如此轻柔，可能因为以前一直都是被吻，从来没有主动。这撩起了她心里所有的柔软，只敢轻轻地呼出气，心跳加速。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迷恋这个吻。 “你今晚会留下来吗？”这个问题问起来很困难，而现在等待答案的过程是如此漫长。她抓着他的手，怕他还没回答就会离开，而他说他会回来。 摘自《阿琳的日记》 我就是这样一个傻子，很容易就可以看得出来。我花了1个小时才明白他不会回来了。同样，这1个小时很糟糕，我很介意他没有回来。比我想象、预计的更介意。 那时我只能坐在那里，想的全是关于他的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我变得越来越难过。最后竟然趴在窗前，在街道上寻找着他的车。每次听到发动机由远及近的声音，我就激动不安，而最后没有一辆车为我停下，我需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控制住马上就要流出的眼泪。 第一部分 第13节：把爱传下去(13) 最终我投降了，电话打到了他家里。他接起电话就说：“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我需要时间。”我说：“我只想你抱着我”。 挂上电话后，我走向窗户，穿过树看着外面，看着那个小小的黄色新月挂在矮山上散出的光辉，我踏实了，他是在乎我的。不去想了，我根本猜不透他。 在听到轻轻地敲门声前，她几乎已经放弃等待了。开门让他进来时，他好像被门槛卡住了。她想要拥抱他，但如果她向前，他可能就会后退，因为之前总这样。她转过身走进卧室，不敢回头看他有没有跟过来。 雷本僵硬的躺在床上，阿琳蜷缩着靠过去，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沉默了几分钟后，她说，“谢谢你回来，雷本。” 第十一章 麦特 商店9点打烊，麦特准时关门。他将摩托车停在商店后面的山坡上。电起动器坏了，而他用脚踢时很难确定是否挂上离合器。 以为车子没挂上离合器，他跨上摩托，踏向脚踏启动杠杆，摩托车仍挂在第一挡，他向前冲了出去，摔倒在地。 现在他大腿上又多了块至少3个星期才能消的青肿，但那还不是最糟糕的。在他使劲将摩托车扶起来后，发现前刹车坏了。刹车线撞到了把手被折断了，而原本后刹车也不太好。他重新跨上了车，滑下了山坡。挂上挡，车轮滚动车启动了。要是一开始就想到这个办法多好啊！ 麦特讨厌听父母吵架。他19岁了，需要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地方，但是他还没那个能力。只能选择在杂草丛生的后院搭了个帐篷。如果父母吵得很厉害，他就躲进小小的封闭的世界里。 他将车停在车道上，熄掉引擎。在外面就已经听到吵架声了，他还是进去了。每个人都得回到某个地方。 在餐桌上有一封署上他名字的信，来自一个叫艾达?格林伯格的陌生人。 亲爱的麦特： 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已经死了。今天早上我给保险公司和律师打了个电话。我有25，000美元的人寿保险，我将它分成三份，每份8，333美元。一份给你，一份给苔莉，我也很喜欢她，第三份给一位善良的流浪猫收养所的好女人。 你可以用这笔钱做任何你想做的，可以完全花在你自己身上，但是别浪费了。 选择你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你总能带给别人温暖灿烂的笑容。你关心我过得怎么样，让我感觉自己并不孤独。 事实上，这笔钱还不是真正无偿的。需要你回报的是：尽可能帮助其他3个人。不一定要花钱，只要帮他们完成一件长期以来达不到的心愿。作为回报给你的，就是叫他们把这份爱传下去。 继续你的真诚和善良，这是很多人用钱也买不到的。你是一个好男孩，好好享用这笔钱。 第一部分 第14节：把爱传下去(14) 美好的祝愿！ 艾达?格林伯格 麦特用那笔钱的一小部分租了间阁楼。房子很安静。地方不大，却是他想要的。 第二天早上，他去摩托销售店买了一辆250。回家的路上，他去库埃斯塔学院拿了一份所有辅导班的目录。他坐在崭新的机车上，浏览目录。舒心的是，上面没有一组课程是他承担不起的。 他将目录卡在背包上，发动摩托车时，车子很干脆就启动了。他驾着自己的新摩托车骑行在41号高速路，感受着流畅有力的速度感。 如果格林伯格夫人能看到，她会知道他作了一个好决定。他没有浪费那笔钱。 摘自《特雷弗的日记》 玛丽和阿尼对我一直都不怎么友善。当我认为克林顿会当选时，玛丽故意走到我面前说：“你只是个井底之蛙。”我过去也这样认为玛丽?安妮的。我当时怎么也这样呢？ 妈妈说不管怎样都不要把这些事放到心上，她说有些人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我真的不愿意在班上、在玛丽?安妮和阿尼的面前宣布我的方案已经惨败了。 第十二章 雷本 他醒来时吃了一惊，自己戴着眼罩穿戴整齐地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有手指正温柔地触摸他左半张脸，他羞愧得想立刻逃出去。 “阿琳，这让我很不舒服。” “我怎么做你才会舒服？你为什么就是打不开心结呢。”她的声音开始愤怒，又变成了他熟悉的样子，这反倒让他安心。 雷本穿鞋子时，她穿着睡袍站在窗边。他想说，你为什么不放弃呢？但是他内心不允许他这么说，他害怕一出口她会真的放弃。于是他穿上鞋子，飞快打开了卧室门。 这是他今天的第一堂课，胃不舒服，眼睛也由于缺少睡眠而干涩。“今天是额外学分作业的截止日期。你们有多少人选择参与改变世界的计划了，请举一下手？” 首先玛丽举起手来，紧接着是杰米、詹森。雷本看了特雷弗一眼，特雷弗正盯着右侧的墙壁发愣。“特雷弗？”特雷弗朝他做了个鬼脸，举起了手。 “一个39人的班级？只有4个？好吧，玛丽?安妮，跟大家分享自己的成果，你能第一个上来吗？” 她站在讲台上，好像那就是她的舞台，她说的是资源回收，但是她一言带过了承担了大部分工作的父亲。詹森说的是整理街道两边的涂鸦。特雷弗坐在那死死地盯着墙。雷本知道对特雷弗来说，这是一个糟糕的时刻，所以他将他排到最后，希望这样可以延缓他的伤痛。 “杰米？” 杰米说：“我去了橡树养老院，与那里的老人交谈……” 雷本看着特雷弗，特雷弗也看着他。特雷弗深吸一口气，步履艰难地走到讲台上，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挪动，像是在走钢索。雷本的脸开始发烫，好像这个介绍，这种压力，也是他的。 第一部分 第15节：把爱传下去(15) 特雷弗站到全班同学面前，叹了一口气。“我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在这个方案上，”他说，“但是没有达到预想的结果。”特雷弗的独白安静得让人发虚，他转向黑板，画了一组简单的图案讲述把爱传下去。 摘自《特雷弗的日记》 有时候我还是会想起杰瑞。我想知道现在他是不是被放出来了。如果他出来了，为什么没有来这里看我。 有时我想，可能那不是他的错。有时候我想，他可能根本就不是我的朋友。他可能只是为了钱，但是我讨厌那样揣测。可能他们将他发配到很远的地方，他在那里把爱传下去。 第十三章 夏洛特 夏洛特把由斜坡走到桥上。已经过了凌晨3点，桥上不时还有车辆穿行。她看着微红的桥栏杆。借助微弱的月光，能隐隐看见桥下的土地。贫瘠坚硬的土地，不是河水。她想，不要在这里，不要硬邦邦地砸下去，变成所有人都能一目了然的惨象。 她结结巴巴地说服着自己艰难地对抗冰冷的寒风往桥中央走去，生活中有比死亡更糟的事情，她已经尝过太多。她跳上栏杆，站在上面。她试着转过身去，想爬到下面的平台上，但是漆黑空洞的深渊吓得她快瘫软了。好样的，夏洛特，现在竟然还会害怕。 她离开栏杆，像神风特攻队一样不顾一切跳到下面的平台上。落地太重以至于向前跌倒，她紧紧抓着平台的边缘。“好像踝关节扭到了，幸好骨头还没有断。”她想。突然她感觉到剧烈的刺痛，她一边坐下来揉，一边疑惑自己为什么现在还在乎这个。 夏洛特看到了他，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开始翻过栏杆朝她过来。“走开。我会跳的，我是认真的。如果你过来，我就跳下去。” “我不会伤害你！”他不像是坏人。他的声音、他的态度没一点暴力的味道，她可以闻得出来。 他手脚麻利。转身、爬下，跳到栏杆的底部，然后他轻轻地走过来，走到离她不到两米的地方停下。“嘿！瞧，女士。我不是下来给你添麻烦的。我想我们可以谈一谈。这样你有什么损失呢？我想让你相信生存下去是值得的。如果我没能说服你，你可以再跳。这没问题，对吧？” “你在外面做什么呢？” “等着像你这样来做傻事的人。白天我就睡在那边的公园里，晚上过来坐着等跳海的人。今晚是我的幸运之夜。对不起，我还没有介绍我自己。杰瑞?布斯库尼。”他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不管怎样，她还是握了握。“夏洛特?雷纳尔迪。” “天啊！今晚这里很美，夜空明净。”夏洛特在他说之前没想过要抬头看看。他说对了，真的很美。由于最近下雨，空气清新、干净，雨水已经过去了，留下一颗颗星星。城市的灯光连成一片，月亮映在水面上。 第一部分 第16节：把爱传下去(16) 她怯怯地看着脚下黑暗的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一个巨大的东西，很大，很突然。太可怕了！吓得她跌跌撞撞地往后退。 杰瑞笑起来：“被吓着了？你刚刚没跳真是明智，不然甲板上的水手可就要郁闷了。” “相信我，我不值得被你救。”她说。 “世上的坏事我可能都做过了。你知道吗，几分钟前，我脑海想的还是注射毒品，看到你之后，我就改变主意了。帮个忙，为拯救我的人生。” “非常感谢你，杰瑞。谢谢你让我相信生存下去是值得的。”夏洛特没有回答眼泪就已经流出来了，流过脸颊，从下巴掉落时有点儿痒。在她的记忆中，她从来没有流过眼泪。她的身体前倾，眼泪掉进了黑暗的水中。这里离水面好高！ “我给你讲个小故事吧，夏洛特，不管你想不想听。几个月前我处于生活中的最低潮。当时出现了个我压根儿不认识的人，说要试着帮助我。无条件地给我钱吃饭，买新衣服，让我得到一份工作。他要我把爱传下去……不久后，再没有人可以从桥下跳下去，因为那里总有一个人，只为寻找机会回报那份恩情。悲哀的是，这期间我还是把一切都弄糟了。我是如此羞愧，甚至不敢再见那个小孩了。” 夏洛特揉了揉她的踝关节，身体有些发麻。迎着海风，远处，城里晕黄的灯光点点，充满着无限的生活气息。那里看起来比冰冷的、黑暗的深渊更诱人。“这个时间，哪里可以喝到咖啡？” 他们终于再次来到了混凝土搭建的大桥人行道上，没有流浪汉杰瑞，夏洛特永远都做不到。 第十四章 阿琳 她站在雷本的门口，心跳剧烈得连自己都能听到，她的一只手停在半空，犹豫着该不该敲门。她专程跑来这里告诉他，她什么都没做错。可是她为什么如此害怕他会叫她滚？为什么她开始害怕他？阿琳觉得这事发生时，自己肯定不在场。 她终于闭上眼重重地敲了门，但是突然，她又有种想逃离现场的冲动。所以当他来开门时，她已经后退了两步。他穿着深蓝色的宽松运动裤和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阿琳。” “你认为我很随便吗？”她讨厌自己总是这么心直口快，一开口就输了。 “不。其实你很矜持。”他靠在门边望着她笑。可是他的左嘴角不像在笑，第一次看到这么坏坏的、好看的笑容，肯定是在戏弄她。 “我能进去吗？”她白了他一眼。他把门打开了一点儿让她看看他的起居室，里面堆满了硬纸箱。“我还没怎么打开行李。” “好吧。那不是一团乱。如果你的东西刚搬到这里，那不是你的错，对吧？”她自顾自地在长沙发上坐下来。“我们仍然不是很了解对方。”这是她想特意强调的。他将她挡在心门外，就像萍水相逢的两个人，这可能是她感觉自己随便的原因吧。 第一部分 第17节：把爱传下去(17) 他去拿饮料，她坐着咬大拇指指甲，想停下来但是停不下来。至少他没有叫她见鬼去。当他递给她冰冷的玻璃杯时，她说：“我做错了什么，雷本？我一点儿都不清楚。” “我很抱歉。你没做错什么。”阿琳没想过他会道歉，她总认为自己是那个说抱歉、犯错的人。事情往往是这么发展的。雷本向她靠近了点，给了她一个拥抱。他以前从没有主动这样。她一直想要他，总是得不到。他主动拥抱她，这让她感觉很不容易。这个拥抱维持了一分钟。 他说：“阿琳，我要坦白一点儿。这些箱子不是刚到的。它们已经在这里几个月了。我只是不想打开它们。在过去的4年里我已经搬过3次家了。我已经厌倦了。每次我想要打开时，都会受不了。” 她盯着他，将眼角的泪擦掉，很小心地擦，那样她就不会弄花她的眼妆：“谢谢你告诉我行李的事。这是你告诉我有关你自己的事。而且我还可以帮你。对了，我得用一下你的电话，告诉特雷弗我在哪里。” 特雷弗接到电话，马上追问，他能不能也过去帮忙。阿琳用手捂着话筒征求雷本的意见。雷本说当然可以，脸上还带着愉快轻松的表情，他真的喜欢特雷弗。阿琳早就看出这点，她肯定雷本已经越来越喜欢特雷弗了。他对孩子很有耐心，而且很讨孩子喜欢，可以这样评价他。 特雷弗很快被一箱书埋没。她站在雷本的厨房里，打开包着的better-than-everyday瓷器，递给雷本。雷本将它摆在高架子上。她打开了一个装相片的箱子，看到了最上面的一张。那是一对很好看的年轻情侣，一个英俊的黑人男子，搂着一个漂亮的女孩。那个男人看起来有点熟悉。当她抬起头时，他在壁橱旁，正回头看她。 摘自《阿琳的日记》 照片里的那个男人永远不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小乡镇，不会像他现在这样给我那么多的时间。如果他出现了，他也会跟那个漂亮的女人在一起，用高傲的口吻跟我说话。 我拿着那张照片，抬起头来看看雷本，他站在壁橱那里，正回头看我。 雨下得真大。再过几分钟就11点了，这时传来了敲门声。雷本落汤鸡一样站在门口，头发、衣服湿透了，水从下巴滴下来，他对来开门的阿琳说“我感觉孤单了。一整天都有你和特雷弗陪伴。你们走后，房子好像变得空荡荡的。” 她穿过卧室到浴室拿了一块舒适的大毛巾。他跟着她进了卧室，站在床边，水滴在了地毯上。她按着他在床沿上坐下，拿毛巾给他擦头发。 他伸出右手搂着她的肩，将她拉得更近些。她侧坐在床边，全由他紧紧拥着，她感觉他衣服上的雨水浸湿了她的浴袍。他没有以任何亲密的方式碰她，只是将她搂得紧紧的，让人感觉亲密，非常亲密。她感觉到他向后倾斜，仍然抱着她，如果他倒在床上，她会俯在他的胸膛上。不知怎么的，她还做不到，所以她无意识地抗拒了。 第一部分 第18节：把爱传下去(18) 他说：“你好像紧张了。” 她很幸运，不用去解释，因为他没有追问。一直像石头般冰冷，习惯了靠止痛药来抚伤口，其他都无能为力。当任何两个彼此感到陌生的人在一起都会有这种感觉。最主要是，她一直都对事情的发展预料不及，他不是那种用来填补一时空虚的男人。 听着屋顶上的雨声，她再次搂过他的头，静静地抱着他。借助他的存在，来缓和紧张的心情，去直视她一直不敢面对的事。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个声音：里基不会再回来了。 第十五章 雷本 他醒了，还好，他很清楚地记得昨晚的事，知道自己在哪里。她也醒了，头伏在他强健的胸膛上，温柔地蹭着，一手轻盈地揽着他的腰。“我刚刚在想，应该是你要把这份爱传下去。我看过他的笔记了，那些圈圈中有一个写着你的名字。” “我想他的想法是让我们结婚。” 阿琳不再说话了，她转开身，起身开始穿衣服。 雷本也忙起身收拾，想尽快溜出房子。但是他碰到了自己正打算躲避的特雷弗。特雷弗正穿着睡衣坐在餐桌前，将牛奶倒在一块大得离谱的米酥上。“你好，雷本先生。” 雷本稳稳情绪，转眼望着男孩儿：“你好像不惊讶看到我在这儿，特雷弗。” 特雷弗耸耸肩：“你的车在外面。” 摘自《雷本的日记》 那晚回到家，我打了电话给卢，长途。 “哇！”卢说，“你终于要安定下来了。真让人惊讶。” 我试着解释说，某些东西感觉不真实，这个解释听起来不那么有道理，我唯一能找到的理由是第二天早上我被特雷弗看到时的羞愧感觉——好像我很对不起他。他指出这件事唯一奇怪的是我。 我想那是指我敏感、多虑。我向卢坦白了一个我从未跟任何人说过的心事。我说阿琳不完全是我心中想要的人。她不是那个我会非常骄傲地挽着手走进教堂的人。 “换句话说，”他说，“你看不上她。”这个恐怖的定义开始在我的脑袋里乱窜，我几乎窒息。我知道这是她最害怕的事——我看不起她。卢说：“如果你想要的不是她，那就去找别的女人。你这样做对她太不公平了。” 我说：“不。我想要她。”我喜欢跟她在一起的感觉。突然间，觉得她给我的好感，比手挽着任何其他女人来得更真实。挂上电话后，事情开始变得更加清晰了。 费尽心思挑选，雷本终于选好了想买的戒指，但是价格昂贵。他没有立即买下那枚白金戒。但是晚上他就开始患得患失，辗转反侧不能入眠，他太害怕它突然不见了。第二天一大早，他去了首饰店。晚上他约她出去吃晚餐时，把戒指装在了西服的内袋里。 第一部分 第19节：把爱传下去(19) 她穿了一件玫瑰红丝绸女衬衫，真的好美。他悄悄伸进口袋，但他犹豫了，他默默念叨：会的，这只是时间问题。 “你还好吗？”阿琳说。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微弱，似乎还有点颤抖，他害怕听到她说出什么不好的决定。 “当然。我为什么会不好呢？” 在回去的路上，他骂自己是胆小鬼。他不明白自己刚刚在磨蹭什么，几乎要脱口说出“求婚”二字了。他回想今晚的阿琳，想着她今晚的靓丽和爽快，总觉得离自己很远。终于到家，他马上翻开抽屉找到了戒指的发票。 第十六章 西德尼 终于，他拐进了一条胡同，靠在街角的钢围栏上，冰冷使他清醒了些，他快速思索着要怎么办。这个远离繁华的小镇与呆板的乡下佬们，是那么和谐。问题是这些蠢货以为拳头可以决定一切。 西德尼停下来，身子轻微地前后摇晃，他转过身来。有4个人在巷子口，阴暗的路灯在他们身后，只能照出他们的轮廓，呼出的气凝成一团团白雾。细雨使这个夜晚更加寒冷。 他们慢慢逼近了，那个女人和一个男人走在前面，另外3个傀儡就跟在身后，全都狞笑着。这让人恶心。 西德尼笑了，从衣服底下抽出一把枪来。他醉了，完全醉了，醉到犯了一个愚蠢至极的错误，只顾对付他们4个人，怎么没有向后看一下。他试着让头脑清醒，但是已经太晚了。 一只强壮的手从后面抓到他右腕，另一只手圈着他上臂。西德尼跪了下去，他的背挨了重重的一击，发出噼啪响。疼得他都要吐出来了。枪飞到人行道上去了，西德尼的人生快到头了。 这时传来了一阵马达声，像是摩托车的，由远及近。一个年轻人，坐在一辆小型摩托上，像一个带着神奇之光的天使突然降临在他们中间。那个年轻人弹出离合器，摩托车原地旋转了起来，几乎表演了一个前轮离地平衡特技。年轻人伸出一只手来，他抓住了。 年轻人骑着摩托车猛地转了个弯，在这个狭小的巷子里很有难度，他用脚轻轻点地矫正车位，以保持平衡，朝着只有两个人的那边冲去。 他们跑出巷子，向右拐弯，开向高速公路。西德尼听到后面砰砰的枪响，他知道那是他的枪。所幸他们没有被枪射中。 西德尼再次醒来时，疼痛依旧，似乎在清楚地提醒着一件事——他还活着。他挺过来了。事实上疼痛还在，就当是别人的吧。他扶着墙脚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那个年轻人就坐在窗户对面的屋顶。看起来很瘦，不超过20岁，像是那种西德尼永远不会结交的人，即使再过100万年也不会。 “我本来要带你去医院的，但是你昏过去了，我都没法把你稳在车上。我抓着你的左手臂背在我的肩膀上，几乎不能操作离合器。不得不一路开着二档回家，不敢再走更远了。” 第一部分 第20节：把爱传下去(20) 看吧，西德尼想，生活对他还是不错的。他才不想去医院。因为要去医院，搞不好会被带进监狱。“小伙子，多亏你不是我这样的垃圾。如果我遇到这种情况，只会坐在那个巷尾，笑着想这个狗娘养的纯粹是自找的。你那辆摩托车真是娇小可爱。你骑过真正的摩托车吗？” 年轻人穿过窗户进来，西德尼不自觉向后退了点，“它是一辆真正的摩托车，结实又灵活，否则，我们都死了。为什么我要冒生命危险去救你？帮助你这样一个混蛋。” 西德尼又一次被打败了，这个愚蠢的小子救了他的命，虽然他现在很惹人嫌。 1998年克里斯?钱德勒关于《运动追踪》的采访 西德尼：我像坏人吗？你认为我是一个坏蛋吗？他伤到我的感情了。有人救了你一命，从那一刻开始，他就是对你很特殊的人了。当他告诉我这个运动的时候，我想如果这个运动传到了洛杉矶，或如果我也参与了会怎么样。但是，某人告诉你不够资格坐在他们前面的草坪上。我仍然想弄清楚，为什么有人会付出时间去做那件事。但是他不允许我碰这个运动。 克里斯：他在生气。 西德尼：他认为我不值得信任。为什么？因为我贬低了他的小摩托车？运动是为了人类，属于大家。我就是大家中的一员，跟那个有着一辆小型摩托车的布隆迪一样。 克里斯：麦特。他的名字叫做麦特。 西德尼：不管他叫什么名字。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