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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晴-是非分不清

2011-11-06 33页 pdf 422KB 41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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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晴-是非分不清 《是非分不清》由亲亲小说吧(www.77xs8.com)独家制作!本书仅供试阅,请下载后于 24 小时内删除,让我们一起支持正版阅读支持作者^_^ 【书名】是非分不清 【作者】于晴 【链接】http://www.xs8.com.cn/book13860/index.html 【书籍简介】 想跟他斗?省省吧! 他要这么容易被斗垮,又怎能在朝堂上翻云覆雨呢? 想当年那个阮卧秋不就是斗不了他而给毒害了吗? 他一代首辅大臣之名,可不是叫着好玩的哪! 不过呢,一人独大的局面真...
于晴-是非分不清
《是非分不清》由亲亲小说吧(www.77xs8.com)独家制作!本书仅供试阅,请下载后于 24 小时内删除,让我们一起支持正版阅读支持作者^_^ 【书名】是非分不清 【作者】于晴 【链接】http://www.xs8.com.cn/book13860/index.html 【书籍简介】 想跟他斗?省省吧! 他要这么容易被斗垮,又怎能在朝堂上翻云覆雨呢? 想当年那个阮卧秋不就是斗不了他而给毒害了吗? 他一代首辅大臣之名,可不是叫着好玩的哪! 不过呢,一人独大的局面真是无趣呢!好孤单啊…… 咦?这哪来的小家伙啊?力大无脑?哈!有趣! 瞧他那正直的样儿,不正是当年阮卧秋的翻版吗? 太好了!他的趣儿来了! 想想,想想!对这个鲁直家伙,他该怎么玩呢? 伤脑筋啊,他想好好玩玩的,谁料…… 他?她?难道……一开始他就被她给玩了? 楔子 后世记载野史 万晋二年,新科状元东方非入主内阁,而后平步青云,直升内阁首辅。万晋六年,圣口钦点, 首辅东方兼任礼部尚书,并特例加封爵位。六部直属皇上,六部之首为礼部,东方非为金碧 皇朝破例第一人,左手翻云右手覆云,大权在握,其品性不正,手段毒辣,残害忠良,在朝 中自成唯一势力,朝官有不从者,其下场奇惨。东方非之名,遗臭万年-- http://www.xs8.com.cn http://wap.xs8.cn 第一章 万晋十六年太医院 一名年轻男子慵懒地托腮,漫不经心地半躺在屏榻上,半垂的丹凤眸不太起劲地扫过手里的 书卷。 他一身官服,未戴官帽,一头黑得发滑的长发披在身后,俊雅的容貌带着几分天生的贵气。 即使宫里有人不识他的相貌,但一看他的官服与气度,就知他位居高官,而且是一人之下万 人之上的当红官员。 混合着多种药材的药香,弥漫着整间药房里,是老太医逃命前特地点上的,夸口能改变他的 心情-- 他深深吸口气,不觉通体舒畅,反而烦腻如万只小虫钻进他的心扉里。 这老太医连点小事也做不好,还留着做什么?正想着要如何刁难太医,忽然间听见外头有官 员在交谈-- 「哼哼,也算是阮东潜倒霉,谁教他不肯同流合污。好好一个人才,得罪了上司,只能去偏 远的下县当县丞,他啊,是血淋淋的例子,咱们千万要引以为鉴。」 阮东潜?俊美的男子微微凝神,对这个特殊的姓起了反应。 「他也不过自认自己是个体恤民情的好官罢了。他要入了朝,遇上东方非,看他像不像条狗? 依他的风骨,能当八品县丞,还是他走了好运呢。」 俊美男子听出兴味来,连忙翻身坐起,掀了暖帘懒洋洋地问道: 「谁遇上我,就像条狗似的?」 两名太医转头一看,脸色大惊,双腿虚弱地跪下,颤声道: 「首辅大人……我们、我们不知您大人在这儿,这时候,您、您应该在内阁票拟奏本碍…」 「怎么?本官做事都得向你俩报备吗?」东方非一见他们卑躬屈膝就生烦。「刚才你们说什 么,谁在我面前像条狗了?」 「首辅大人,我们是一时有口无心……」 东方非起身,不耐烦地拂袖道:「废话这么多,是不是要本官先割短你们的舌头?那阮东潜 是谁?本官不是说过,朝堂有没有阮姓,由本官决定吗?是谁有这个胆子,放了姓阮的进朝 为官?」 「大人别怒。」太医讨好地说:「下官想起来了,阮东潜是两年前科举入榜的,名次不高,自 然没能让大人注意。那时张大人曾将名单交给您看过,您并不反对,所以……」东方非势力 已大到随心所欲的地步,科举一甲可以由他定,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皇上对他言听 计从,大事口头过问,小事随他。 皇朝内,谁的势力还能压下东方非? 民间有传说,历朝状元才气无人可比万晋二年状元东方非,但朝官心里自有分明,自万晋六 年后,一甲由东方非定,他要闭着眼随便圈选,谁又敢说实话? 「我没反应?」似有印象。前两年主考官好像提了什么,他随口应了,姓阮的就这样进朝了? 真有趣埃 「对了!下官也想起来了!」另一名太医说道:「阮东潜祖籍常县,是前任都察巡抚阮卧秋的 远亲。」 东方非俊瞳抹过异采,嘴角勾笑: 「原来是那个浩然正气阮卧秋的远亲啊,也难怪有个不肯收受贿赂的阮东潜。好啊好啊,本 官现在无聊得很,说,他因何事被贬?」 太医迟疑一会儿,答道: 「阮东潜因不体恤民情,德知县遇天灾,朝中派人开仓赈粮,阮东潜不肯配合朝官,足延三 天才开仓,故呈报上来后,被贬为下县县丞。」 「原来如此。」东方非笑容满面,又问:「是谁主持赈粮的事?」 「大人,是程大人,当初是您亲自开口让程大人去的埃」 东方非一怔,回忆半晌,才道: 「是有此事……程子道吗?」不就是贪官一名吗?阮东潜不体恤民情?哼,能罗织此罪名, 多半是这姓阮的太体恤民情,不肯跟程子道同流合污,三天就能放粮已经是该县百姓好狗运, 遇见了个傻官。东方非愈想愈开心,不由得朗声大笑:「好!好风骨!能够不畏朝中强权, 牺牲自我保住百姓,本官很久没有见到不像条狗的好官了。我倒想瞧瞧,当他再贬下去时, 还能不能保有他的风骨?」 「大人,您是指……」 「不必上任正八品县丞,直接再贬九品主簿。立刻派人快马加鞭赶过去,如果他肯收受贿赂, 那就让他回朝重披正五品官服;如果他不肯……好!就一路贬下去吧!」黑眸遽亮,充满兴 味。 这几个月的烦闷顿时一扫而空。难得遇上一个自称不折腰的阮东潜,他要不好好享受一下, 未免太对不起自己了。 阮东潜啊阮东潜,你会让本官看见什么呢?你的高风亮节?还是,你也会像条狗一样地伏跪 在我面前求前程? www.xs8.cn 一年后琼林苑 「首辅大人!恩师!」新科状元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连忙打躬作揖道:「东潜以后还望恩师多 多提携!」 身着礼部官服的东方非赫然停步,睨他一眼,问道:「谁是你恩师了?」 「自然是首辅大人您啊!」 「我?」东方非有趣地笑道:「状元公,您是说笑话了。主考官不是本官,您胡乱喊恩师, 可会让其它大人不悦的。」 新科状元微愣,脱口:「可是,今年阅卷的不是恩师您吗?」 东方非一见此人就看穿了他的本性,根本不想费心费力在他身上。他以首辅之身圈点一甲, 本就不是公开的事,这新科状元还没有正式入内阁,就已经打听好朝中势力。文章洋洋洒洒 写得正气十足,不表示这个人的骨头不软埃 东方非轻蔑笑道: 「状元公,今年主考官是张大人。你执意认定本官,那你就是存心要陷害本官了。我在朝中 多年,还是首次遇见没正式上任,就开始找本官麻烦的人。你,算是第一人了。」 「恩师……不不,大人,东潜绝无意跟大人作对!」新科状元满头大汗,拼命拱手作揖。谁 都能得罪,就是不要得罪东方非啊! 东方非眉心微拢。「等等,你说你叫什么?」 「东潜。下官卢东潜。」 这名字有点耳熟,一时之间想不出在哪儿听过,东方非见他长揖几乎要到地了,连理也不想 理,撇身就走进后花园里。 琼林宴归属礼部负责安排,若不是他身兼礼部尚书,这种无聊的庆宴谁来?走到后花园隐蔽 处,忽地听见有人喁喁细语-- 「那个阮东潜好大的狗胆!竟敢亲自监斩老夫亲侄,老夫非要他偿命不可!」 东方非微瞇眼。阮东潜……跟新科状元同名不同姓,对了!他想起来了,是阮卧秋的远亲嘛。 一年多前兴致一起曾差人去游说,后来他就把这件小事给忘了。 花园的隐蔽处继续有人在说话-- 「国丈爷,有人说首辅对阮东潜极有兴趣,万一您插手……」 「哼,那东方非是闲着无聊找人当狗玩,日子一久他连阮东潜是谁都记不得了。他是皇上跟 前的红人,老夫是皇上的岳父,你说,皇上该听谁的话?」 东方非闻言,俊脸带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皇上自然是听国丈爷的话。」那语气有点言不由衷。「可是就算没有首辅插手,阮东潜身边 有个白发老军师献计,又有贴身护卫为他挡刀挡剑的……」 「一个小小护卫抵得了大内高手吗?」 「国丈爷,没有皇上跟首辅的下令,谁也不能指使大内高手……」 后半句消失在李公公的嘴里,多半是被国丈喝斥了。东方非不再细听,神色愉悦地走回琼林 宴上。 好个阮东潜!他原本以为阮东潜是一般人才,没有想到他这么有骨气,这一年半来阮东潜是 做了什么,竟然能在藏污纳垢的官员间挤上来,还斩了国丈那老秃驴的侄子?有本事! 是他身边的军师献计吗?无所谓,就算阮东潜身边有上百条忠心耿耿的狗,他也不会放弃这 个有趣的人儿。 新科状元一见他出后花园,小心翼翼地上前说道: 「首辅大人,您看起来心情真好。」与方才简直天壤之别。 「是埃 本官心情很好,因为遇见了有趣的事。」正因心情颇佳,才愿意纡尊降贵跟眼前这 条新狗说几句话。 「有趣的事?」 东方非将折扇合起,轻轻握住两端弯外折,笑道: 「本官一直在找,找一个能够让本官折也折不断,不,不能这样说,应该说,世上没有本官 折不断的骨头,只是时间长短而已。状元公,你呢,是一个连折都不须折的人。但有一种人, 我用力一折,第一次断不了,再折一次,一定断。」「啪」地一声,折扇顿时成两截。他哈哈 大笑,将这柄断扇交给目瞪口呆的状元。「本官送礼一向只送给适合的人,这扇子就送给你 吧。」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兴高采烈过,也很久没有这么热中期待过。阮东潜,你在哪儿?快来京 师!快来吧! 就算你身边有千百条忠狗在帮着你,本官也想亲自跟你交手,看看你的风骨能撑得了多久? 思及此,他立刻想起那个作威作福的老秃驴,胆敢私派大内高手去除掉他心爱的玩物,不由 得让他快步走出琼林苑,直往皇宫而去。 www.xs8.cn 七个月后 月轮当空,软光铺洒在京师的夜街上。 今天是他生辰,百官为他大肆铺张,奉迎巴结到送女人送珍宝来祝贺,而此时此刻正是他今 年生辰最后一个时辰,却不巧遇见了抢匪。 东方非抚过扇把,优美的唇形微地上扬。 这十多年来什么事都在他的算计之中,无一幸免,能让他出乎意料之外的事几乎没有,长久 下来他也真要以为自己与意外绝了缘。 好,真是太好了。他要安然脱身,一定得好好奖赏负责管辖此区的五军都督。 轿子停在无人的街道上,两侧店面早已关上,连盏外灯都没有留下,但借着明月,即使隔着 轿帘,也能看见七、八名隐约的男子身形。 轿夫早就不知逃到哪儿去了。东方非来回摸着扇柄,轻滑地开口道: 「平常京师治安就是如此吗?我就说,一入夜怎么静成这样,原来是有抢匪横行埃」 「公子,虽然我们是抢匪,但也是讲义气的。我们不会强逼你出轿,只要你把身上值钱的东 西丢出来,立刻放你走。」 东方非镇定那为首的青年,笑道:「我身无分文,怎么给钱呢?」 「胡说八道!七哥,我真的看见他从一间很豪华的府邸走出来,他穿的衣服够咱们活一个月 了!我没见过他,他一定不住在京师,怎么会出门不带盘缠呢--」 「住口!」叫七哥的青年喝道,阻止手下继续泄露他们长居京师的事实,他咬咬牙,说道: 「公子,钱财是身外之物,不要逼我们动手,你我都没好处的。」 东方非愉悦笑道: 「小兄弟,没有人告诉你,那间豪华的府邸是谁的吗?我打户部尚书那儿出来,你敢抢,那 就是死路一条了。」 「户部尚书?」叫七哥的青年呆了呆,立刻瞪向手下,低声问:「他真是从官大人的府里出 来的?」 「我、我记得是一间灯火通明的宅子,七哥,我没瞧见有人穿官服碍…」 东方非轻笑:「小兄弟,本官用人有三个原则,一是好人不用,二是蠢人不用,三是凡敢坏 我事的人。现在本官就可以预言,你将来必定死在你愚蠢的手下。」 「你……你也是官?」程七震惊问道。 「如假包换。不只如此,本官上轿前还瞧见角落有个少年直盯着我,那少年就是你的同伴 吧?」 程七一听他是官,本要立刻撤退,后来一听他已经跟手下打过照面,当机立断喝道:「把他 拖出来带走!」 东方非双眸遽亮,等着轿帘被掀起。他会被带到哪儿去呢?明天他不在朝堂不在内阁,有多 少人会惊慌?有多少人会私下解决他? 一只粗手扯住轿帘,正要掀起的当口,夜风传来若有似无的低吟--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唔,君不见什么呢?三更半夜 的,要真见了,肯定是见鬼了,果然连家便宜的面店都没有开碍…」清亮如风的嗓音飘散在 冷冷的夜街上,显得十分突兀又诡异。 「七哥,那是鬼么?」 「住嘴!」 东方非不惊不慌,在轿内支手托腮,迎接意外中的一段小插曲。少年的身影由远而近,像还 没有发现街头这一端发生了抢案。 他为官多年,了解人性至深。这黄毛小子一看抢案,必定反身就逃,就是不知道这叫七哥的 敢不敢痛下杀手了。 透过轿帘,他瞧见那少年身形顿时停住,直勾勾地望向这里。他哼笑一声,等着看少年落荒 而逃的美景。 「干什么你们?」那少年大叫,竟直奔而来。「京师里胆敢抢劫!」 东方非眼微瞇,惊喜地坐直起来。 原来这少年,是个有正义感的傻子! 「你停步!」程七立刻喝住:「敢再走前一步,休怪我不留情了!」 「你们七个人敢在京师内作乱,是本地人?」少年确定轿内人尚未受到伤害,他才怒道:「这 就是皇朝盛世吗?五军都督在做什么?任由你们在城内行抢?」 「哼,盛世?」程七冷笑,内心虽不情愿,仍是亮了长刀。「真有盛世,你也不会死在这种 地方了。」 少年瞪着程七,沉声问:「你杀过人了?」 「没杀过不表示你不会是第一个人。」程七冷静地说,心跳加快,手心发汗。 少年沉默地扫过眼前纷纷抽刀的抢匪,有的人连刀子还拿得不稳,有的则是明显打起颤来。 轿内的东方非则是兴致勃勃地注视接下来的发展,完全没有要出去帮忙的打算。通常有正义 感的人,到最后只是死路一条而已,他还没亲眼见过有人被乱刀砍死,正好,看场生死斗当 是祝贺他生辰吧。 带着期待的微笑忽然僵住,东方非看见始料未及的景象-- 少年奔到附近的大户人家面前,不像在逃难,东方非还来不及思考少年这做法有何意义,就 见大户人家两旁的石敢当浮在半空中。 顿时,众人抽气不断。 这是什么妖术?东方非微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异象。这少年是巫觋? 「真要打吗?要不要试试?」少年认真地问。 「退!」程七咬牙道,确保手下全部撤逃后,才迅速消失在夜里。 少年凝重地望着他们消失的街头,也没有要追的打算,过了会儿才上前问道:「兄台,你还 好吧?」 「……还好。」东方非确认石敢当已归位,再看向那模糊的少年身影……方才他到底是用什 么异术移动石敢当的? 「没有想到,连京师内都有这种事发生。」少年微恼。 东方非暗笑他的沮丧,道:「听小公子语气,是刚来京师?」 「是啊,我今天才到的。」少年朝轿子抱拳笑道:「兄台,既然这附近不平静,我送你回去吧。」 东方非哼了一声,道: 「你以为那些人会回头再抢吗?他们是本地居民,平常混进市井之间,谁也不知道他们就是 抢匪。一定是有京师富豪遇见他们,就吓得屁滚尿流,乖乖奉上财物。要我说,除了为首的 头儿还有点胆外,其它全是乌合之众……」语气忽地顿住,发觉这一身月白衣裤的少年,正 灼灼注视着自己。 「兄台,你冷静又聪明,跟我家一郎哥挺像的呢。」少年又惊又喜地笑着。 「一郎哥?」 「是啊,我一郎哥是世上最聪明的人,说是诸葛再世他也当之无愧。」少年语气充满羡慕。 「你跟他,都能在短短眨眼间看穿对方,不像我……」他摇摇头,暗自扮了个鬼脸。 东方非不知该称谢少年间接赞美他为孔明再世,还是该恼他竟把他跟不知是谁的家伙相比。 「兄台,反正你也没损失,不如回家睡个觉,明天醒来忘光光。」少年建议。 「你是说,放了他们?妇人之仁。」驳斥归驳斥,轿内的黑眸却亮得可疑。「你以为放他们一 马,他们就能改过自新?」哪儿来的小蠢蛋?既蠢又正直,让他浑身兴奋起来。 「其实他们也……」 「小公子该担心的是自己。你已经看见他们的长相,如果你有心要揪他们出来是轻而易举, 那群抢匪就算胆子再小,为了保住自己也会先杀了你灭口。这样吧,为免京师再有强盗横行, 你去举报再加点贿银--」 少年一怔,问道:「要贿银做什么?」 嘴角微扬,他诡笑道:「自然是请上头的官员为你处理,保你性命。小公子,你不会还天真 地以为,上头的官员会因为你的举报而认真做事吧?」 「是兄台将官场想得太黑了。」少年皱眉,而后舒笑道:「即使有贪污之辈,但十个官里总有 五、六个是好官。」 这少年看来还不算太天真,这样玩起来才过瘾。「小公子,你暂住在哪儿?不如明天你跟我 一块去举报,我们来赌赌,看看承办的官员是十个里的哪一个。」举报之后,他要让五军都 督放纵这区的罪犯,要让这小家伙看看什么叫官埃 「不必了。」少年笑道:「我就是官了,这事交给我处理就好。」 东方非神色愕然,注视着少年发育不良的身子,质疑问道:「你是官?」 「是啊,今天才到京师来报到,明天就要上任啦。」少年爽朗地说。 「你今年几岁?」什么时候连毛头小伙子都能混到官位了? 「……我今年二十出头。」少年的小脸微晕,明显可见心虚。 「二十出头?」今晚连连错愕,全是拜这少年之赐。看少年身形又矮又瘦,虽然隔着轿帘看 不清楚容貌,但总觉他年纪应该过校这到底是哪儿来的官?怎么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小兄弟,今天是我生辰,我请你吃个夜消,当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不不不。」少年笑着推辞:「既然我是京师官员,当然不能接受兄台的报答。不过,真巧, 今天也是我生辰呢。」开心地说。 「……果然巧,太巧了。」东方非锁住少年的身影,问道:「小公子何姓?」 「在下姓阮。」 「阮?」就算今晚再有意外,他也不会再有惊讶了。他噙着残忍的笑:「我认识的阮姓人, 个个充满正义感,宁愿让骨子充满正气也不肯低头折腰,这种人不多见了埃」 少年哈哈一笑,声音干净而悦耳:「阮姓跟一般百姓没有什么不同,我有的,旁人也会有。」 他看看尽黑的天色。既然只有他一个人目睹了抢匪的尊容,那他继续留下来,对轿内的人也 不好。他抱拳笑道:「兄台,你回府小心了,这桩抢案就交给我负责,半年之内我一定解决。」 语毕,他搔了搔头发,缓缓踱步离开这条夜街。 一开始,少年像在想着如何解决,后来愈走愈远时,他又开始背起诗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明明是我生辰,为什么我还得背完它才 有饭吃?一郎哥,你别太严碍…」 东方非立刻掀帘出轿,注视着少年纤瘦的背影消失在街头。 「姓阮吗……哼,一个阮卧秋,一个阮东潜,如今又来一个姓阮的,难道姓阮的,全跟其它 人不一样?到了我手里,总会一样的,没个例外。」东方非暗声道。 但在此之前,总要搞清楚一个小小的少年到底是有何本事,能让石敢当飘浮在空中…… http://www.xs8.com.cn http://wap.xs8.cn 第二章 一推开客栈破旧的老门,白衣少年立刻察觉有人正在看着他。 他暗自沮丧,点上桌上蜡烛,房内顿时微有亮光,照出坐在床缘的银发青年。 「一郎哥,你还没睡啊?」少年讨好地笑道:「你身子不太能熬夜,怎么不早点睡呢?」 那青年虽然有老人般的发色,但肤若凝脂白玉,瞳似蓝海,相貌平凡,光滑无皱的容颜犹如 二十出头的青年。他默默凝睇少年一会儿,直到少年心虚地移开视线后,他才柔声说道: 「冬故,我怕妳独自在外,要有了意外没人照应,所以请怀宁去找妳了。」 阮冬故摸摸鼻子,勾来个凳子在床前坐下,笑道: 「一郎哥,这些年我半夜三更在外头,可也没出过事埃」 「那是怀宁一直在妳身边,妳当然出不了事。」 「好歹我也跟怀宁是同门师姐弟,他会的功夫我也不差啊,一郎哥,你先休息,换我来等怀 宁。」 「冬故,今天是妳生辰……」 「耶!」阮冬故这才发现他的称呼有变,惊讶地问道:「一郎哥,平常你坚持一定叫我东潜的, 怎么今天叫回我的本名了?」 「今天是妳十八生辰,也只有今天喊妳一声冬故,明天妳还是阮东潜。」 「是冬故是东潜都无所谓。不都是我吗?」她咧嘴笑道。 凤一郎闻言,不知该烦恼她太不拘小节,还是要庆幸她不如小姑娘斤斤计较。 「今晚妳上哪儿了?『将进酒』背好了吗?」 「唔……」她生来就不是油嘴滑舌的人,更不会在一郎哥面前说假话。她坦承道:「一郎哥, 你知道的,我从小就不喜欢读书,脑子也不好……」见他拢聚眉心,她爽快地笑。「我知道 你一向疼我,容不得我自贬,可是我是实说实话,天生聪明的是你,我呢,要不是仗着一郎 哥,是怎么也不能一路做到户部侍郎的,是不?」 「妳不笨。」他温声道,眸带怜惜。 「是是是,我不笨,可也背不起一首诗来。」 「妳在背诗的时候想什么?」 她想了会儿,道:「想挺多事的,一会儿想起过去的案子,一会儿又想起明天该要做什么事, 就是没法专心,对了,我还在街上遇见强盗呢。」 「强盗?」他闻言,连忙扫过她的全身。「妳有没有事?」 她哈哈大笑拍着胸。「我会有什么事?我一个人可以力抵十个大汉子……」神色微黯,恼道: 「只是我没有想到,连京师里也会有强盗,一郎哥,什么时候才会像你说的故事那样,天下 的百姓即使家家户户把门打开,也不会有贼人入侵呢?」 「迟早会的。」凤一郎见她很快振作起来,明白她的优点就是不会沮丧太久。正因她就是这 样的性子,才会深深吸引着他。 「一郎哥,我在街上遇见一个跟你同样聪明的人呢,他才跟那些抢匪说了几句话,就能铁口 直断他们是京师里的居民。如果他为皇朝做事,会是皇朝之福。方才我真该送他回家,下回 好登门拜访,求他为我做事。」 「也许对方志不在此。」他微笑,看着她眉飞色舞地夸赞其它人。 「那我就学一郎哥说的故事,三顾茅庐,他总会被我的诚心感动的……一郎哥,床让给你睡, 你起来做什么?」可千万别逼她背完诗啊,她很怕的。 「妳两年来的薪俸所剩无几,一进京师,物价更高,我们才迫不得已三人共住一房。以往我 睡床,但现在妳已经十八了,总不能让一个黄花大姑娘跟怀宁打地铺睡吧?」 「那又有什么关系?」她不以为然。「一郎哥,你身子不比我健康,那地板又冷又硬,如果 你因此受了风寒,我才会过意不去呢。」 「我只是阮家总管的养子,同时也是阮家家仆,妳是小姐,我睡地板才是应该。」凤一郎平 静地说。 阮冬故闻言皱眉,不悦之情溢于言表。 「一郎哥,我一向把你当兄长看待。」 「我知道,但礼不可废,我是小姐的奴仆,这事实不会改。」 「礼不可废?」她注视他良久,忽然狡黠一笑,点头称是。「是啊,礼不可废!」抓住凤一郎 的手臂,硬是拉他出门。 一踹开快破掉的房门,就见到一名黑脸俊色的青年背着长剑挡在门口。 「怀宁,你来得正好!」一手拉凤一郎,一手拖着怀宁走向院子,随即双膝一软,跪在泥地 上。 「冬故,妳这是做什么?」凤一郎吃惊喊道。 阮冬故仰望夜空,毫不考虑大声说道: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阮冬故于今日今时今刻今地,与凤一郎、师弟怀宁义结金兰……」 「不行!」凤一郎一向平静的脸庞流露少见的恼怒。「妳不要胡来!」 「我胡来?一郎哥,我六岁那年跟怀宁回阮府,见到府里多了一个凤一郎,从那天起,你就 一直在我身边,这两年你更为我用尽心思。对我来说,你已经是亲生兄长了,我几次要喊你 一声义兄,你总推说我年纪过小,只把义结金兰看成玩耍,好了,我十八了,你也说我是大 人了,现在我要让我尊敬的人成为我的兄长,古有桃园三结义,咱们三个虽然不及人家,但, 我是真心诚意要敬你为兄的!」 凤一郎沉默一阵,轻声道: 「是不是义兄弟,并不是那么重要。怀宁,你来劝劝她--」睇向怀宁,一点也不意外怀宁 一副置身事外的神情。 「你不允,那也简单,我就在这里长跪不起,反正我吃苦吃惯了;再者,我阮冬故虽然是女 儿身……」 「嘘,妳别这么大声,客栈后院虽然没人,但也难保不会有人窃听……」见她一脸计谋非要 得逞的模样,他叹息,撩过衣角跟着跪下。 怀宁见状,也只得慢吞吞地跟随。两人异口同声道: 「我,凤一郎(怀宁),年二十三(二十),于今日今时今刻今地,与阮冬故义结金兰,从此 祸福与共!」 阮冬故乐得眉开眼笑,接道: 「咱们三兄妹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话还没说完,就遭凤一郎急 切的打断。 「不准!没有同年同月同日死的道理!」见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他深吸口气,低声道:「我 毕竟年长妳跟怀宁数岁,就算没有意外,也是我比你们早死,兄妹间本就没有同生同死的道 理。」 阮冬故深深地再看他一眼,视线移向他银中带黄的发色,点头轻说道: 「一郎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凤一郎暗吁口气,注意到她不管动作或者神态,甚至说话语气都像是个英姿飒爽的小少年, 不由得担心道: 「妳再这样下去,将来……要怎么出嫁?」有哪家好男儿会讨一个男孩子气的姑娘当媳妇? 她哈哈大笑:「谁说我一定得嫁?就算没人要,嫁给一郎哥或怀宁我也不讨厌碍…」赫然发 现原本在装睡的怀宁跪奔到三步远外,再一转头,瞧见凤一郎故作无事地东张西望,两人好 像避她如蛇蝎似的。她一头雾水,问道:「一郎哥你们在搞什么?」 「……没,没什么。」凤一郎勉强笑着起身。 「好啦,你们不是朝廷正式的官员,明天不用户部报到,我可不一样,一郎哥,一块睡吧。」 凤一郎当作没有注意她那句「一块睡」有多暧昧,只道: 「是啊,冬故,从今天开始,妳睡床上,我跟怀宁打地铺。」 「不成不成,礼不可废,你是兄长,当然得睡床嘛。」她得意地笑着。 「礼是不可废,但正因我是兄长,兄长的命令妳敢不听吗?」凤一郎平静说道:「我才当上 妳的大哥,如果妳不听话,我这种兄长形同虚名,还当什么大哥?」 「碍…」笑颜愣祝没料到一郎哥会反将一军,她认栽了,她最怕的就是一郎哥跟天下所有的 聪明人。「真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跟一郎哥一样的聪明……」她咕哝地爬上床。 怀宁熄了烛火,将长剑放在身边后,面无表情地跟新认的结拜大哥共睡一铺。 www.xs8.cn 一般而言,每日早朝过后,六部官员与都督府的职官聚集在千步廊上,以东方非为首,他一 进礼部朝房,其它官员就可各自散去。 今天官员个个脸色古怪,在千步廊上等了又等,东方非就是不进礼部。百官微微惶恐,尤其 见他神采骏发,就怕谁又被他相中了。 「首辅大人,昨晚的寿宴不讨您欢喜,下官今天恭请大人再过府一次,这一次一定让大人满 意--」户部尚书连忙上前,低声下气道。 「尚书大人,你告诉我,世上谁的生辰能有两次的?再说,你都一把老骨头了,还能想出什 么精采的戏目讨本官大悦?」见户部尚书老脸惶惶,东方非也不放在心上,一一扫过千步廊 上的年轻官员,个个都朝他谄媚地陪笑;这种笑颜他遇得可多了,即使不记得谁是谁,他也 能确定没有外地来的官员。「尚书大人,你可知道最近有什么外地的官员调进京了?」 户部尚书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他。 东方非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算了,当本官没问吧。」 「不不,大人,下官想起来了。今天户部就有一名外地侍郎来报到……」话未完,忽然发觉 东方非一双漂亮的丹凤眸抹上阴毒的光彩。 「那是谁?」东方非语气兴奋。不必验明正身,就能知道站在户部朝房前的官少年,正是昨 晚的「救命恩人」。 那少年俊容生得好秀美,双眉似月却有英气,目如朗星,唇染柔软桃彩,肤色健康而白皙。 乍看之下,这名少年虽微有稚气,但光风霁月,令人很有好感。 如今这少年正像头吃人小老虎似的瞪着他,为什么? 「那是阮东潜。大人,他就是下官说的,今天刚上任的户部侍郎……」 东方非闻言心头大喜,走到浑身敌意的少年面前。他笑颜满面,道:「阮侍郎,我一直在等 你,你可知我是谁?」 阮冬故定定注视着他邪气阴险的丹凤眸,想起一郎哥的千叮万咛,她不情愿地作揖道: 「在朝为官者,谁不认识大人?大人乃皇朝首位内阁首辅兼任礼部尚书,另有三品官位、从 一品的少师少傅之位,加以特例的封爵赐府,东方非名声之响,简直如雷贯耳!」说到最后 多了抹忿恨之情。 这声音清亮又精神,果然是昨晚少年的悦耳之声,只是这一次,好像多掺了点怒意啊,东方 非暗喜在心头,笑道:「你这是在拍本官马屁,还是在暗讽本官?」 「自然是拍马屁了,下官一向不懂得拐弯抹角的讽刺。」她倔道。 东方非哈哈大笑。这小子不只相貌细致,连穿在官服下的身骨也偏纤细,这样弱质的身子、 这样的玉面,竟敢直视他,敢当着他的面流露出正直又积极的气势。 他为官多年,这种人他见得不少,通常不到一年就成了一副藏污纳垢的臭皮囊,他好想磨一 磨这阮家侍郎埃 思及此,看着这少年如芙蓉般的玉颜,他难掩心跳加快,笑问: 「阮侍郎,我怎么看你,都觉挺眼熟的。不,其实打方才见到你,我就觉得你的长相神似本 官的故友。」 「故友?」 「前任都察巡抚阮卧秋,听说他是你的远亲,生得相像不意外,就不知你俩的抱负是不是一 致了。」 阮冬故哼了一声,朗声道: 「阮大哥的确是下官远亲,他是下官最服气的都察巡抚。下官希望有朝一日也能成为第二个 阮卧秋,察民情,体恤民情,为民申诉所有不平之冤!」眸瞳微瞇直视着他,清楚地说道: 「除去皇朝内一切的腐败,让本朝成为真正的太平盛世。」 东方非闻言,点头笑道: 「你的志向真高,这些话我听过不下百次,可从来没有人做到过,连本官的故友阮卧秋都不 曾做到,本官对你很是期待埃」见阮冬故用力瞪着他,他微微俯下俊脸贴至阮冬故的耳畔, 低声笑说:「你到现在还认不出我吗?」 她闻言,怔了怔。 「你行事粗率,说话耿直,为官之道学得不够透彻,怎么能当上户部侍郎呢?想必是你背后 的军师用尽心机才拱你上这个官位。你若有心跟我斗,哼,别说你军师斗不过我,我要让他 向着我,让你孤立无援,那也是件不费吹灰之力的事。」 一郎哥才不会投靠这种狗贼!阮冬故暗暗咬牙切齿,拼命忍着气,说道: 「大人,下官怎敢跟你斗呢?」 「在你眼里,本官算不算是朝中毒瘤?」他失笑:「你连点情绪都不会遮掩,嘴里说谎又有 谁会信?对了,你的『将进酒』背熟了吗?」 阮冬故又是一阵错愕。 他又是摇头又是仰头大笑,笑声令百官面面相觑,不知所从。 「阮侍郎,你到现在还听不出本官的声音吗?昨晚蒙你相救,让本官保住一条命,我将你惦 在心里,你却连声音都认不出我来,这样的阮东潜也想要为民申冤?不如回去当你的鲁少年 吧!」 www.xs8.cn 初次对阵,她败得一场胡涂。 连向来温和有礼的一郎哥也忍不住微斥她。虽然一郎哥并不是气她愚钝,他是气她不知做虚 伪功夫……但她就是恼火愚蠢的自己啊! 一想到那天的事,她就忍不住撞墙。虽然已经过了好几天,但她还是极为懊悔,懊悔她的才 智为什么不生一点?为什么初次对阵,胜负立现? 她独自一人走出大明门,没有太监讨好她为她雇轿。事实上,她两年来的薪俸实在太少,连 住在京师的破屋子都是一郎哥跟怀宁四处寻找才勉强找着的。 她瞧见怀宁守在大明门外等她,笑着甩去一身懊悔,快步走向他。 「怀宁,你不必来接我,就这么一段路而已,你该保护一郎哥的。」 怀宁应了一声,与她并肩走在微暗的天色里。 她这个师弟兼二哥,话少得真可怜,与她同等的才智,却有一身的好武功,他曾说过最长的 一句话,就是骂她「鲁莽、率直、冲动、不顾后果」。 她睇向早就高她一个头不止的怀宁。他俩只差两岁,但从十五岁那年起,他就像是被老天赏 赐了身高一样,一直抽长抽长,反而她像个矮子一样再也长不高了。 她还记得她年仅三岁时,手一扯就让亲爹的手臂脱臼,爹跟阮府总管才惊觉她的力气异于常 人,迫不得已让她一个小娃儿上山学习控制力道。 她六岁后返家,从此半年在山上学艺,下半年在阮家读书学字,这个秘密只有爹跟凤春总管 知情,人人都认定阮家大小姐足不出户,连她最崇拜的大哥也以为她是个不爱出闺门的小丫 头。 一郎哥是在她返家时买进府的奴仆,成为凤春总管养子的同时,也成了她的伴读。当她跟怀 宁在课堂上呼呼大睡时,一郎哥已经懂得举一反三,跟夫子讨论孔孟之道,要说谁最清楚一 郎哥的才智,那非她与怀宁莫属埃 两年多前,她决心要买官入朝,是这两个青梅竹马毫不考虑地成为她的支柱,一郎哥为她设 下精计,在两年前顶了阮东潜的官位,怀宁则在这两年的风雨里保住了她的性命。 这两人是她得力的左右手,而她呢……是不是真的蠢了点?好像一无是处埃 「怀宁,如果是一郎哥来当官,他一定能让那东方狗官吃个大瘪的。」 怀宁连看她也没看的,简洁地说: 「他不适合。」 她哈哈笑,毫不介意地说:「怀宁,你什么时候也会安慰我了?」连她这么粗率的人听了也 知是假话埃 拐进东西巷,才走进破旧的小宅子,她就脱下官帽,一头黑发披在肩后,精神奕奕地大声喊 道: 「一郎哥,我们回来了!」 「大人,黄公公来访,等您等很久了呢。」凤一郎立刻出屋提醒。 她一愣,瞧见一名太监从她的破屋子里娇贵地走出来。 她只是小小的户部侍郎,在户部之中负责管理太仓库,目前还没有什么远景而言,可以说是 没有靠山、也没有足够的银子充门面,的两袖清风,官里的公公来会有什么好事?与凤 一郎暗地交换眼神,凤一郎轻轻摇头,要她随机应变。 「阮侍郎,您住的地方真难找埃」黄公公掩鼻道。 「真是辛苦公公了,这也是没法的事啊,我手头银子不够,也没有朝官愿意提供我住宿。对 了,这里的茶水也不挺好,真是委屈公公了。」阮冬故大笑道,瞄到一郎哥不赞同的蹙眉, 她立刻收敛起放肆的笑。 「咱家来这儿不是让你招待的……」黄公公递出怀里被揣暖的玉盒。「阮侍郎,你刚在户部 上任没几天,首辅大人命咱家送一份小礼给您,当祝贺你升官,盼你为国家社稷尽心尽力。」 「狗官送礼……」见到黄公公惊骇到要失魂的表情,她连忙改口:「首辅大人送礼,下官承 不起,请公公原物送回吧。」 凤一郎闻言,眉心更加聚拢。 「送回?」黄公公失声道:「阮侍郎,这是首辅大人送的礼啊!」 「我跟他非亲非故的,收这个礼我会心虚,不收。」她摆摆手,要走进小屋子里。 凤一郎却跨出一步,挡住她的去路,轻咳一声,缓颊道: 「公公,我家大人不是不收,是怕这份礼太贵重,不敢收。」 「贵不贵重,咱家也很想知道,首辅大人一向爱送礼,这礼可是跟阮侍郎的前程有关呢。」 「原来首辅大人送礼是别有用意。 公公,您在官中见多识广,可得多多提点我家大人埃」 凤一郎恭声问道。 黄公公念在他刚才出面给台阶下,好声好气地说: 「朝中每逢有新官上任,经首辅大人送过礼的,除了十多年前那不识抬举的前都察巡抚阮卧 秋外,其它官员如今多半是身在高职。老人家,你就代你家大人收了,当场打开,让咱家看 看是什么吧?」 「喂喂,什么老人家?他是我义兄,叫凤一郎,今年才二十三,只是发色异于常人而已,公 公,如果你真见多识广的话,下回可别再唤错了。」她很不爽地说。 「大人!」凤一郎微恼喝止,为了弥补她不敬,他赶紧接过玉盒,温声笑道:「公公想看也是 无妨。」 黄公公迟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抵不过好奇,点头: 「阮侍郎、老……凤公子,你俩快打开吧。」 阮冬故心不甘情不愿地随便打开玉盒。她出生在商家,一摸就知道这玉盒价值不菲,原以为 盒内是什么黄金珠宝,不料见到的是一把木头做的普通折扇。她取出扇子,「啪」地一声打 开,扇面素白,全无花样,只是洒了几点墨水而已。 普通的一把扇子嘛,她还当是什么鬼东西! 「扇子?这是什么意思?」黄公公疑惑道。 「望公公提点。」凤一郎小心翼翼地注意黄公公的神色。 黄公公恍若未闻,喃喃自语:这扇子这么普通,没镶珠宝,也不是断扇,只在扇面洒了几点 墨……这下可好,咱家要怎么跟其它大人报讯?」回过神,他连忙道:「阮侍郎,礼物送到 了,以后可不干咱家的事,咱家先告退了。」 凤一郎知道这公公什么也不知情,只得送他出门上轿。返回屋内后,瞧见她跟怀宁已经大口 大口地吃起饭,玉盒早随意丢置在一旁。 「一郎哥,我饿得前胸贴后背,先吃了!」菜只有二、三盘,她却吃得津津有味,一碗接一 碗。 凤一郎知她力大无穷,连带地胃口也是好得不得了,遂点头说道:「妳多吃点吧。」拾起玉盒 沉思良久。 扇子是木头做的,素色扇面洒墨……到底是什么含意? 「只是扇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哼,那个东方狗贼一定贪了不少钱,才会闲着没事专送 人礼。」她吃了三碗白饭,吞了吞口水,看见小饭桶里还有一些,先帮还在费神思量的凤一 郎盛上一碗,再为自己盛一碗继续埋头苦干。 「传说东方非喜怒无常,可以说是只凭喜好做事的一个人,即使他送扇没有含意,但他背后 却有许多人在意。」凤一郎沉吟道。 不答话就会对不起很专心的一郎哥,她只好狼吞虎咽后,装作认真地答道: 「我不懂。」 「方才程公公说,他不知道该跟其它大人如何报讯。由此可见其它官员正密切注意东方非对 妳的态度,倘若东方非有意要拉拢妳,那么百官一定争先恐后来巴结妳;东方非要是有心除 去妳……冬故,妳在朝中的未来会走得很辛苦。」 阮冬故闻言,点头说道: 「你说得有道理。」又想了片刻,不介意地笑。「一郎哥,反正其它人怎么想,我也管不得他 们啊,这把扇子见了就讨厌,拿去丢了吧。」 「不能丢。明天妳下班之后,持拜帖去道谢。」 筷子停顿在半空,她瞠目瞪着他。「我干嘛去谢那个狗贼?」 「冬故,妳跟他闹僵,对妳一点好处也没有。」 「我不跟他闹僵,难道真要奉迎巴结他?一郎哥,我今天翻户部册子,?光是去年的税收实 际只有一百五十万两而已,明明短缺了五十万两,却没有人敢吭声。我们一路上京师,路经 晋江,亲眼所见整修进度迟缓,上报的费用却多了一倍不止,这些钱全落入东方非那些 贪官的口袋里。你竟然要我收下他贪污换来的礼物,跟他低头称谢?」她咬牙切齿,忿然说 道:「这个头,我低不下去!」 相较于她的熊熊火焰,凤一郎反而十分平静。 「冬故,总有一天妳得要学会低头的。」 「我做官,不是为了要卑躬屈膝,对那些败坏朝纲的狗官低头!」 「妳记不记得,当年妳顶替阮东潜小小主簿时,我曾跟妳说过什么?」 她瞪他良久,才忍气道:「小事听你,大事听我!但我不认为这是件小事!」 「是小事。」 她目光如炬,秀气的小脸胀到火红,像要烧起来似的,他不以为然,只是温和地与她对视。 过了一会儿,她忍气不住,拍桌跳起,大步如风地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她又恨恨地绕回来,闷声问道: 「怀宁,你吃饱了没?」 怀宁看着自己已经空的小碗,点头。「……算饱。」 她立刻抱起还有剩饭的小饭桶,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凤一郎暗叹口气,撩过衣角坐在桌前,将自己的饭分了一半给怀宁后,才开始用起剩饭剩菜 来。 「我们还有多余的钱买回礼吗?」怀宁忽然问。 「没有。」 「我在大明门听见守卫提到送礼的事。往年东方送礼,隔日必定回礼更多。」 「那只是东方非试探的一种把戏而已。」凤一郎微笑:「咱们手头的钱买米就快不够了,不用 送礼,东方非要的也不是回礼。」他知道冬故行动力快,但没有想到她快到才进户部几天, 已经在翻户部的旧帐了,这绝对不是件好事。 往年在外地,他可以随时拉缓她的速度,现在她在皇城户部做事,他身无官职,根本进不了 大明门,不能随时拉她一把。暗箭难防啊! 「迟早,她一定得了解真正的为官之道。」凤一郎若有所思道。 http://www.xs8.com.cn http://wap.xs8.cn 第三章 「大家早啊!」 精神奕奕的叫声又响又亮,不算高的户部小侍郎十足精神地走进户部,让朝房的吏胥以及官 员古怪地看她一眼之后,继续做着自己的文书工作。 「阮侍郎,你每日精神很好埃」国子监派来的监生不禁开口。在户部的监生没有官职,虽然 名为实习,但地位低微,通常只有巴结人的份却没有人来巴结他。 「是啊,我天天早起练拳,气血通得很,精神当然好,你要有兴趣,下次我教你一套简单的 拳,包准你天天做事也不累。」她爽朗地笑,走到柜前抽出册子继续昨天未完的抄写。 「阮侍郎……你负责太仓库的,现在你不应该在户部埃」监生好心提醒。 「我要负责的都做完了,没事了就过来帮点忙。」 「做完了?」现在才多早就做完了?这阮侍郎是不是太积极了点?「对了,阮侍郎,听说昨 天你下班之后,收到首辅大人的赠礼?」话一落,朝房内其它官员纷纷好奇地竖起耳朵偷听。 阮冬故一想起那把扇子就一肚子火,直言道: 「这种礼物,我可不想要。」 「这……」监生不敢接话,瞄到她的字迹,立即改口道:「你手受伤了吗?」 「没有啊!」她四肢好到可以跟怀宁打上三百回合,前提是怀宁要放水。 「呃……」这几日早就注意到阮东潜乱七八糟的字迹,原本他以为是手受伤了,搞了半天是 天生字丑……当年这姓阮的到底是怎么从主考官眼皮下过的? 监生正随口要再找话题,忽然听见阮冬故问他: 「孙子孝,你住哪儿?」 监生没料到有人会记住他的名字,呆呆回道:「这里有国子监提供的学舍。」 「是吗?那可真好,我北上来京,吃喝都得靠自己。」 阮侍郎身居小巷里的破宅,是户部上下都知情的事。孙子孝暗示她:「如果能蒙首辅提拔……」 呃,还是住口好了,因为看见很不会掩饰的阮侍郎,已经开始在风云变色了。 这几日相处,多少摸清了阮东潜的脾气。平常看起来精力十足,像个活蹦乱跳的少年郎,但 只要有人当着他的面提起内阁首辅东方非,那张还带点稚气的脸庞会在瞬间爆红起来,像个 红脸小关公一样。 「阮侍郎,你写错了,去年文武官员不加皇亲开支,薪俸共是五十三万三千两,你少算三千 两。」孙子孝提醒。 阮冬故连忙翻开账本察看,果然自己粗心大意,少补了三千两。她内心微讶,看了孙子孝一 眼。 「是属下不该插嘴。」孙子孝立刻作揖道。 她回神,开朗大笑:「有什么该不该的?我错了,你纠正我是理所当然啊!孙子孝,我一向 粗心,要是我再弄错什么,你一定要提醒我!」 孙子孝古怪地看她一眼,正要开口再说什么,忽闻外头有人叫道: 「李公公到!」 孙子孝闻言,直觉拉起她的手臂,推她往朝房外走去。 「喂,孙子孝,你做什么……」即使她再笨,一看见朝房内的同事奔向门口,也知道孙子孝 是拖着她恭迎那个什么李公公了。 「户部尚书呢?」李公公细声问。 「尚书大人正在礼部那儿呢。」有名官员讨好地说。 「礼部?哼,户部尚书是去求救了吗?」李公公冷笑:「好个户部,分明是不把国丈爷放在 眼里,以为投靠首辅大人就是找到救命仙丹了?」视线随意扫过官员们,忽地落在阮冬故脸 上。他暗暗吃惊,向她招手:「你,就是你,过来。」 阮冬故一头雾水,确定自己跟这个姓李的公公素末谋面。她上前,还没开口,李公公就伸出 光滑的手掌,在她的颊面用力摸了下去。 她瞪大眼眸。 「好细致的触感埃」李公公惊叹,又羡又妒地问道:「小官员,你是怎么保养你这一身肌肤 的?」 「保养?」她呆呆地重复,浑身毛毛的。 「你瞧起来像十五、六岁,面皮白里透红的。说,你的秘方打哪儿来?」 「李公公是国丈身边的红人,他问什么你就实话实答吧。」孙子孝低声说道。 什么实话实答?阮冬故忍住擦拭脸颊的冲动。她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这么主动碰过她,一郎 哥跟怀宁虽是青梅竹马,却很守男女之别的。 「你这小官员这么藏私?」 「谁藏私了?要说你我有什么不同,也不过是下官每天早起练拳健身而已,公公要认定这是 秘方,好吧,您每天来找我,我教你一套拳。」她拍着胸说道。 李公公一时傻眼,没有想到小小官员说话这么豪迈又粗鲁。 恶意的笑声由远而近,东方非现身在户部,户部尚书紧跟在后。东方非笑道:「阮东潜,本 官远远就听见你的大嗓门。你当这里是市井小街吆喝吗?」 阮冬故正要冲口答道,她要身在市井小街上,那她必定是抓蛇人,专抓他这种没有天良的毒 蛇。 哪知,她还没有开口,李公公尖锐的叫声就起-- 「你就是阮东潜?」 「他就是阮东潜埃李公公,您在宫中的消息落后了吗?国丈爷的侄子就是被这阮东潜给亲手 监斩的埃」东方非「好心」地解释。 李公公脸色一白,细声道:「首辅大人,咱家先行告退了。」匆匆赶去报讯。 「大人,阮东潜是户部的人,这不是摆明了要让国丈爷专挑户部的碴吗?」户部尚书忧心忡 忡,又气又恼暗瞪这个上任没几天就带来麻烦的阮侍郎。 东方非没理会他,专注地瞧着阮冬故,嘴角抹笑道: 「阮侍郎,我瞧你好像不记得你曾监斩过人?」 她瞪着他,怒道:「我亲自监斩的共二十七人,每一个人名、每一条罪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绝不会忘记,什么国丈爷的侄子?他没有姓名的吗?」 东方非就爱看这阮家少年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头也没回地问: 「户部尚书,国丈爷的侄子叫什么?」 户部尚书叹气道:「邹进真。」 「邹进真?是他啊!」阮冬故恍然大悟,骂道:「这人迷奸良家妇女,杀人逃狱,本就该斩! 我监斩并无不是之处!」难怪当日一郎哥坚持将小有官名的邹进真送往刑部处决,不要经她 手,就是为了预防今日吗? 东方非见她一脸不知大难将至,心里更加兴奋,笑道: 「阮侍郎,你可知国丈爷在朝中势力?你小小一个侍郎岂能跟他对抗?好吧,你要低声下气 地求我,我愿为你化解这一次的灾难。」 她呸了一声,不理户部此起彼落的抽气声,怒道: 「我要是怕了,当年我就不会亲自监斩!」 东方非阴柔的眸瞳抹着光彩,不气不恼道:「阮侍郎,你可知,你的所作所为根本不为自己 留余地?这样的人,英年早逝的机会很高哪。」 她皱眉,不以为然说道:「当官的,就是要不为自己留余地,百姓才有好日子过。 国丈要 是昏庸到装瞎子,看不清楚自己侄子的罪行,那就冲着我来吧。」 东方非闻言大笑不止,笑到不得不用官袖掩住浓浓笑意。 「阮侍郎,本官愈来愈相信你能爬到今日的地位,凭的绝不是你一人才智。你以为国丈爷要 对付你,会明着来吗?举个例来说,国丈爷身边忠狗是李公公,李公公负责内宫采买,小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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