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神与独眼巨人

在中国古代两大神魔小说《西游记》和《封神演义》中， 有一个战神级的角色给人们留下了 深刻的印象，那就是齐天大圣孙悟 空做梦都想打败的二郎神杨戬。 在民间传说中，二郎神是玉皇 大帝的外甥，额头正中生有一只通 天眼，会 73 种变化，比孙悟空还 多一种。孙悟空似乎不是他的对手， 一会儿变成麻雀，一会儿变成鲫鱼， 四处逃窜，可是都被二郎神额头上 的那只通天眼识破了，最后着了太 上老君的暗算，束手就擒。 二郎神为什么这么厉害？历史 学家们苦苦考证他的来历，最后从 他额头上的那只眼睛找到了线索， 原来二郎神居然还是个外国神仙， 与西方神话中的“独眼巨人”原来 是一家子。 独眼巨人遍布欧亚 在电影《指环王》中，魔军曾 经派出一支独眼巨人组成的强悍部 队，抡着大棒，冲进城里，像拍打 蟑螂一样横扫人类守军。相信你对 此还留有印象。说起来，这独眼巨 人可算是欧洲神话传说中的一个常 见角色。 古希腊荷马史诗《奥德赛》中 讲过这样一个故事：奥德修斯在特 洛伊战争之后乘船返乡，误入荒岛， 被独眼巨人擒获。同行水手被巨人 吃掉。奥德修斯酿葡萄酒将巨人灌 醉，趁其熟睡用烧红的铁棒将它唯 一的眼睛戳瞎，随后混在羊群之中 逃出山洞。不料独眼巨人原来是海 神波塞冬的儿子，海神因此怒而掀 起巨浪，迫使奥德修斯在海上飘泊 十年之久。 这个故事显然不是盲诗人荷马 的原创。因为意大利也有“独眼巨 人”的故事，说的是两位修道士误 入山洞，被巨人用大石堵在其中。 大个子修道士被烤熟吃掉。小个子 用烧红的烤叉刺瞎巨人独眼。第二 天，小修道士裹着羊皮混在羊群里 从巨人胯下钻出，得以逃生。类似 故事在法国、塞尔维亚、罗马尼亚、 俄罗斯、芬兰等地都有流传。 历史学家们继续向东寻找“独 眼巨人”的源头，发现在古代突厥 语民族的神话、史诗中，英雄勇斗 独眼巨人的情节大量存在。比如哈 萨克的古老史诗《巴萨特》讲的是 仙凡结合生下的独眼巨人每天吃两 个活人、五百只羊。立志为民除害 的英雄巴萨特趁其熟睡将烧红的烙 铁刺入巨人独眼，裹上羊皮混出洞 口。巨人追来后，双方展开激战， 巴萨特最终杀死巨人。几乎就是欧 洲独眼巨人故事的翻版。 柯尔克孜史诗《玛纳斯》中， 英雄玛纳斯率大军远征时，同独眼 巨人交战。史诗说这个独眼巨人是 额头上长着一个独眼，骑一头犀牛， 手持毡房大的铁锤。玛纳斯手下的 勇士射中他的独眼，并将他的头砍 下。玛纳斯的孙子也曾与一个独眼 巨人进行过斗争，他的妻子用矛枪 将其挑起摔成肉饼。 独眼巨人的来历 后来，西方学者在中亚叶尼塞 河流域发现了“独眼巨人”的石壁 岩画，而远古突厥语民族曾长期活 动于叶尼塞河流域一带，因此他们 认为，独眼巨人的传说正是来源于 突厥民族的神话。既然独眼巨人总 是把人带到山洞里慢慢吃掉，学者 们认为，独眼巨人神话的产生同古 代游牧民族对高山岩穴的崇拜有着 直接的联系，讲述的其实是曾经在 古代盛行过的以人祭山的习俗。 崇拜高山岩穴是古代突厥人萨 满教信仰的重要内容。巍巍高山， 曹 欣/文 二郎神的三只眼暴露了他的外国身份，原来他跟 丑陋的独眼巨人是一家子。 二郎神与独眼巨人 曹欣/文 50 HUMAN 凝视人类 直入云端，曾经激起了古代先民许 多神奇的想象。在先民们看来，山 分隔着却也联结着天界与人间，那 里是神秘之所在。原始先民因而产 生了对高山及其岩穴的崇拜，独眼 巨人便是古代突厥人心目中的山 神。为了祭祀他，人们可能曾经用 活人作为牺牲，投入山洞之中，久 而久之便成了独眼巨人吃人的恐怖 传说，随着游牧民族的迁徙传遍了 整个欧亚大陆。 三只眼的大神 那么，独眼巨人又是怎么演变 成中国的英俊小生二郎神的呢？ 其实你可以体会到，独眼巨人 长在额头上的那只眼是他的要害， 也是他最为神秘的特征。在平坦辽 阔的草原上居住的人群，视力良好 不仅意味着反应敏捷、骑射精准， 还意味着一种巫术意义上眺望上 天、与之产生心灵感知的能力。生 在额头的天眼正代了一种与天沟 通的巫术思维。 后来当独眼山神的崇拜渐渐被 新的宗教所取代的时候，人们不知 不觉地将那只神秘的眼睛也安到了 新的神灵头上，独眼变成了三只眼。 三眼神崇拜在中亚诸文明中遗 存甚多，它是古代印欧人共有的神 祗之一。波斯拜火教、印度的婆罗 门教，都供奉三眼神。而且这第三 只眼为神秘力量之源，具肉眼所无 的神通，印度大神湿婆的第三只眼 就能喷火。起源于印度的佛教将这 个思维进一步发挥，佛经中着重指 出，“天眼通”须极好慧根，修持 者可具无限神通，即所谓“天眼智 施通”。 从魏晋南北朝到隋唐五代，大 量波斯人进入中国，波斯文化也传 入中国，拜火教就是其中之一。那 种有魔力的眼睛也随之成为中国神 灵的时尚。比如说哪吒虽然只有两 只眼睛，额头上却点了朱砂痣，这 就是三眼神通留下的遗迹。 最为典型的就是我们的二郎 神，元明清以来，小说戏曲中的二 郎神形象都是三眼、提着三尖两刃 刀，牵着哮天犬，可以变成三头六 臂。几乎可以说，二郎神就是一个 波斯大神，来头这么大，怪不得跟 中国的玉皇大帝也攀上了亲戚。 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外来的二 郎神也神通广大，居然把齐天大圣 擒住了。他那杆山形的三尖两刃刀， 还有他的宠物哮天犬，都暗示着他 山神的身份。拨开盔甲，二郎神其 实就是野蛮残忍的独眼巨人。 神秘的肋骨 王 琴 / 文 基督教的《圣经》中说：上帝用泥土造人，在 泥坯的鼻中吹入生命的气息，就创造出了有灵的活 人。上帝给他起名叫亚当。但那时的亚当是孤独的， 上帝决心为他造一个配偶，便在他沉睡之际取下他 一根肋骨，又把肉合起来，造成了一个女人，取名 叫夏娃。 取出男人的肋骨造就女人，开玩笑地说，这大 概是人类有记载的最早的外科手术了。上帝为什么 非要从亚当身上取一块骨头来创造夏娃呢？很可能 与远古时期人类社会普遍存在的骨头崇拜有关。 原始人类似乎认为骨头是生命的精髓，必须小 心对待。欧洲的原始人总是尊重猎物的骨骸，吃猎 物的肉时十分小心，避免弄碎骨头；他们杀死熊之 后，会把所有骨骸带到森林，重新摆成整个熊的样 子；如此等等。印第安人至今仍认为骨头是一个人 的灵魂，它是永恒不灭的。 骨头崇拜反映了先民对生命以及永恒的追求， 所以上帝要取一块亚当的骨头创造他的伴侣。不过， 为什么不是别的部位的骨头，偏偏是一根肋骨呢？ 宗教人士曾有过很多温馨的解释：肋骨位于人体的 中间部分，表明夫妻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假如用 男人的头骨造女人，那么女人就要驾凌男人之上， 作威作福了；假如用男人的足骨造女人，那么女人 就会被践踏在男人脚下，作奴作婢了。 其实，腋下的肋骨在神话中本身也是孕育生命 的地方。不要以为爸爸妈妈说你是从胳肢窝里蹦出 来的这种话毫无根据，其实很多古老民族都传说自 己的始祖是这样出生的。夏人的祖先禹、商人的祖 先契，都有从腋下出生的传说。佛教始祖释迦牟尼 据说就是从摩耶夫人的右胁下出生的。 有些人类学家认为，肋骨支撑起胸腔，保护着 呼吸系统，也就意味着保护人的生气。人类对肋骨 的崇拜也许与远古普遍存在的风崇拜有关。古人认 为腋下有洞，是通气的地方，可以生风。人从腋中来， 就是人从风中来。 总之，那些流传久远的神话传说绝不仅仅是先 民无事生非的创作。《圣经》中的肋骨造人就是以 一种特殊的形式向后人传递着远古的信息。 51 新人文 2008.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