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学者谈苏联解体的原因

© 1994-2010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俄罗斯学者谈苏联解体的原因 〔俄〕米·伊·科京　　李俊升摘译 中图分类号 | D033. 4 译者信息 | 男 ,1963 年生 ,博士 ,中国社会科学院文献信息中心助理研究员 ,100732。 〔编者按〕　2008 年 6 月 11 日 ,俄罗斯国立社会大学副校长、俄罗斯社会院副院 长、俄中友协副主席米·伊·科京随原苏联部长会议主席 (总理) 尼·伊·雷日科夫一行 来华访问 ,并在中国社会科学院作了一场。全国政协副主席、中国社会科学院院 长陈奎元会见并宴请客人 ,中国社会科学院副院长兼当代中国研究所所长朱佳木主 持报告会并对报告作了总结。报告会上 ,科京就苏联解体的原因发表了演讲 ,并回答 了听众的提问。现将演讲内容编译发表 ,以供参考。 　　关于苏联解体的原因 ,人们所写的材料 已经数不胜数。无论是我国还是外国的研究 者都从各种角度对此作了全方位的思考。 为了更好、更深入地理解我们今天所发 生的事情 ,就必须清醒地、深思熟虑地思考我 们的过去。奥西波夫院士在《俄罗斯改革编 年史》一中写道 :“苏联之所以解体 ———这 不是瞬间的坍塌 ,而是国际反动势力与俄罗 斯国内的被放纵的或者不自由的帮凶长期不 懈斗争的结果。”我们赞同他所阐述的观点。 社会主义体制和苏维埃国家的崩溃不是 始于戈尔巴乔夫的“改革”,而是始于赫鲁晓 夫的所谓的“解冻”和“伟大的十年”。 苏联是在 1917 年十月社会主义革命取 得胜利后建立并开始建设的。列宁是十月革 命的发起人、苏维埃国家的缔造者。作为一 位深邃的思想家和清醒的政治家 ,他很清楚 , 在经济落后的俄国建设社会主义是一项极为 艰巨的任务。他并没有照搬马克思和恩格斯 的理论 ,而是根据俄国的实际情况 ,创造性地 探索如何建设一个社会主义的社会 ,并 在此过程中不断改进和矫正自己以前对社会 主义的理解。 列宁逝世之后 ,斯大林成为布尔什维克 党的领导人。在 30 年的时间内 ,他与自己的 战友们一起领导了苏联的社会主义建设。西 方和俄罗斯国内的一些批评家在评判苏联社 会的问题时 ,不仅在“寻找列宁关于社会主义 的理论的前后不一 ,而且还责难斯大林‘歪 曲’并‘背离’了列宁的思想和社会主义建设 的初期经验”。如果严格地遵循列宁建设社 会主义的方法论 ,科学地思考和历史地评价 斯大林在建设和发展苏维埃国家中的作用 , 我们就能看到斯大林与列宁是一致的 ,而且 他对列宁的思想还有所发展和丰富。毋庸置 疑 ,斯大林奠定了苏联成为超级大国的基础 , 这个大国保障了自身和盟友的安全 ,抵制了 侵略成性的帝国主义。苏联人民在以斯大林 为首的布尔什维克党的领导下 ,在苏联卫国 战争的艰难岁月 ,表现出了坚韧、勇敢和英雄 主义 ,粉碎了希特勒法西斯和日本军国主义。 完全可以说 ,苏联彻底改变了世界历史的 051 学 术 动 态 © 1994-2010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进程。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 ,苏联加强了自 己的防御力量 ,研制成功核武器 ,打破了美国 在世界的垄断地位。在斯大林领导时期 ,苏 联人民对未来满怀希望。 然而 ,创建新型的社会主义社会的条件 是极为复杂的。世界帝国主义对实践社会主 义理想带来了严重干扰。毋庸讳言 ,苏联当 然也有自己的失误、错误。现在 ,那些形形色 色的对俄罗斯不怀好意的人对这些问题拼命 夸大 ,妄图以此来“证实”社会主义是违背自 然规律的。应该指出 ,斯大林之后的领导人 不善于理解 20 世纪下半叶所出现的新的现 实。在对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掌握不足的 情况下 ,他们没有理解已经发生的变化 ,不善 于制定新的方针来发展经济 ,未进行合理的 权力下放 ,没有扩大政治生活的民主化 ,没有 考虑各种各样的社会利益及公民的首创精 神。如果说在斯大林领导下行政指令的方法 是有效的 ,其原因是当时经济的发展基本上 还是粗放型的 ,而且经济关系也没有现在这 么复杂。但在新的条件下 ,由于经济发展转 向集约式 ,以及科学技术革命进一步发展等 等 ,国家的单一调控就成为经济发展的阻碍 , 这时就要求有更大的行动自由 ,要求有新的 科学和技术创新。 其实 ,斯大林也洞察到这一点。他在去 世的半年前 ,即 1952 年秋 ,曾写道 :“改革是 不可避免的 ⋯⋯这种改革应该是有机的 ⋯⋯ 植根于传统并逐渐地恢复东正教的自我意 识。争夺土地的战争 ———争夺资源和能 源 ———马上将取代‘冷战’。应该对此做好准 备。对我们的科学家来说 ,掌握新式的能源 应该是优先考虑的任务。科学家的成功就是 我们在将来自立的保证。” 应该承认 ,在 80 年代初 ,国家已经出现 亟需解决的严峻问题。能源生产的减缓 ,运 输费用的增加 ,经济发展的很多指标都在恶 化。技术落后的形势越来越严峻 ,对科学的 投入有所下降。 反苏联的、反社会主义的在国内广 泛展开 ,民族主义的势力愈发猖獗起来。 这样一来 ,席卷俄罗斯的悲剧在经济、政 治、社会、人口、生态、科学、文化和道德等各 个领域就开始带有极权性质。 在众多对苏联之所以解体的阐释中 ,最 流行的一个观点就是所谓的苏联的不可改 革论。 这一论断就其本质来说是站不住脚的。 马克思列宁主义关于社会主义的科学学说把 社会主义当作历史自然发展的结果 ,当作自 我发展的社会 ,当作未来的无阶级社会的第 一个阶段。早在建设社会主义的初期 ,列宁 就指出 :“对社会主义下一个定语 ,我们做不 到 ;当社会主义达到现成模式的时候 ,社会主 义将是一个什么样子 ,我们不知道 ,我们也说 不来。要说 ,社会革命的时代已经开始 ,说我 们已经做了什么 ,说我们想干什么 ,这个我们 知道 ,我们也要说 ,我们也要向欧洲工人展示 这个。但让我们现在就知道 ,最终的社会主 义将是一个什么样子 ,我们是不知道的。” 苏联的不可改革论从历史角度看也是不 正确的。 在十月革命后 ,列宁、斯大林和布尔什维 克党其他领导人领导了社会主义建设。在取 得国内战争和反对外国武装干涉的胜利后 , 俄罗斯实行了新经济政策和国家的电气化、 工业化、农业集体化以及文化革命。所有这 一切既是社会主义建设的里程碑 ,也是对科 学社会主义理论的深化以及对建设社会主义 的方法的完善。 在苏联卫国战争年代 ,斯大林和其他领 导人与全国人民并肩作战 ,在消灭法西斯侵 略者的同时 ,制定了战争条件下的经济发展 纲要 ,以及军事、科学、对外政策的纲要。战 后时期 ,又制定了恢复国民经济总体规划和 国民经济的未来发展规划。 所有这一切都证明 ,苏联社会主义建设 的理论和实践一直在发展变化以适应现实的 需要。 151 学 术 动 态 © 1994-2010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美国学者斯蒂文·科恩写道 :“‘苏联从一 开始就是注定要灭亡的’这一论调 ,正如俄罗 斯学者不止一次地指出的那样 ,是历史决定 论的一个简单分支 ,这与苏联学校里所讲授 的庸俗马克思主义如出一辙。”除此之外 ,这 是事后预先注定的典型范例。1990 年 ,有西 方专家称苏联的终结“绝对是不可思议的”。 而在 1998 年 ,又有专家说 :“至于说苏联坍塌 了 ,任何人都不会表现出一丁点儿的惊奇。” 到后来 ,在 2002 年 ,第三位专家说 :“‘苏联解 体’是不可避免的 ,是多数人的观点。”这是什 么 ? 是观念上的一大发现 ? 抑或是“西方智 慧”? 还是政治上在玩时髦 ? 一夜之间 ,在专 家的评价中就把“不可思议”变成了“不可避 免”。 那些关于苏联毁灭是命中注定的论断都 以制度的不可改革性为出发点。斯蒂文·科 恩在《问题的问题 :苏联为什么不复存在》一 书中指出 ,苏联是一个帝国 ,而所有多民族的 帝国命中注定都是要灭亡的。“帝国命中注 定灭亡论”在叶利钦的圈子里被多次使用 ,并 帮助他瓦解了苏联。遗憾的是 ,这一说法到 现在还很有市场。 还有人把苏联解体的原因归结为苏共放 弃了统一 ,脱离了人民 ,共产党不善于表达自 身的要求 ,也不善于维护人民和国家的利益。 苏共越来越多地把行政和经济职能揽在 自己手里。一方面 ,这大大地加强了它的权 力 ,可另一方面又削弱了党 ,从而逐渐使其丧 失了政治和思想道德领袖的地位 ,也就逐渐 疏远和脱离了人民。 共产党作为先锋队 ,应该用自己的纲领、 战术和组织原则来武装自己 ,应该成为一个 团结统一的组织。党员应该成为政治工作 者 ,能够联系群众 ,具有首创精神。但是 ,在 赫鲁晓夫开始担任苏共中央第一书记以后 , 党的总体面貌发生了变化 :言行不一、组织重 叠、干部选拔方面有严重的裙带关系和宗派 主义 ;违背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 ;进行思想 压制 ,迫害创作界的知识分子 ,企图破坏苏联 科学院 ;败坏卫国战争统帅 ———斯大林、华西 列夫斯基、朱可夫、罗科索夫斯基等人的名 誉 ;在国际共产主义和工人运动中推行唯意 志论 ———对中国共产党、南斯拉夫共产主义 联盟及其他国家的共产主义政党横加干涉 ; 放弃苏联与资本主义国家和平共处的政策 , 如引发了加勒比危机。 勃列日涅夫在 1964 年开始领导党和国 家后 ,把主要注意力集中在对国民经济管理 的完善上 ,却未能在应有的程度上纠正赫鲁 晓夫的错误。他所宣传的“发达的社会主义” 理论又加剧了人民对苏共的消极态度。 自从 20 世纪 80 年代以来 ,苏共最高领 导人的威信下降。党的工作能力下降 ,领导 层越来越脱离普通党员和广大群众 ,党失去 了清醒评价社会进程的能力。 苏共的成分也变得越来越复杂。当然 , 入党的人大多是相信社会主义原则的正确性 的人 ,愿意为了社会主义的事业贡献自己的 全部力量。但与此同时 ,党内也混入了不少 妄图在党员身份的掩护下实现自己个人利益 的钻营之徒甚至恶棍。结果使很多正直的共 产党员和普通群众丧失了对党的信任 ,对什 么都不相信、对什么都无动于衷的情绪蔓延 , 劳动纪律涣散 ,道德水平下降。 在 20 世纪 80 年代 ,国内民族主义势力 已明显抬头。他们把一个民族的功劳记到另 一个民族的功劳簿上 ,夸大一个民族的作用 , 把它的科学和文化凌驾在其他民族之上 ,贬 低、甚至否认其他民族的作用 ,把民族之间的 历史联系和相互协作的纽带割断。 在谈及苏联解体与共产党相关的原因 时 ,斯蒂文·科恩指出 :“戈尔巴乔夫的改革使 共产党进一步丧失了自己的权力和影响力。 至此 ,国家的凝聚力量已丧失殆尽。于是 ,苏 联的解体就不可避免。” 苏联解体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党的思想 工作力度不够。虽然思想教育活动开展得很 多 ,但都流于程式化 ,与现实脱节。与此同 时 ,思想工作却越来越重要和迫切。年轻一 251 学 术 动 态 © 1994-2010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代已经成长起来。对他们来说 ,伟大的十月 社会主义革命、国内战争和外国武装干涉、工 业化和集体化 ,以及伟大的卫国战争和战后 的恢复都成为了历史。不了解过去 ,他们就 不会珍惜苏维埃政权所取得的成就。他们只 看到缺点和错误 ,也没有克服困难的素质 ,没 有应对考验的准备。在如今的青年人中间 , 消费情绪膨胀 ,对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缺乏批 判 ,道德沦丧 ,没有理想。然而苏共把这一切 都疏忽了。 还有一个观点比较引人注目。这种观点 认为 ,列宁和布尔什维克党在 1917 年领导十 月革命的目的是希望全世界爆发革命 ,但是 由于世界革命没有爆发 ,因此苏维埃的事业 注定是要失败的。为了给这一荒谬的说法寻 找证据 ,一些人不惜偷换和篡改布尔什维克 党的决议 ,歪曲列宁的思想和方针 ,用托洛茨 基的瞄准世界革命的想法来偷换这些思想。 这样的观点是经不起批评和分析的。历史发 展的进程 ,以及列宁、斯大林和布尔什维克党 所制定的苏联与周围的资本主义世界和平共 处的政策都对此作出了最为令人信服的 回答。 因此 ,尽管各种因素证明 ,社会、党和国 家都陷入了危机状态 ,但在承认这些的同时 , 应该指出 , 苏联解体并不存在客观必然 性 ———无论是经济政治的 ,还是思想的或者 其他任何方面 ,都不存在解体的客观必然条 件。苏联社会和国家制度经受了卫国战争的 严峻考验 ,是富有生命力的。经济并没有像 现在所说的那样陷入了停滞。苏共在社会中 始终保持着领导地位。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 对新的问题进行了回答 ,也可以科学地论证 促进苏联社会发展的近期任务和长期目标 , 苏联的国际地位从总体上来说也是稳固的 , 苏联人民的精神境界很高 ,一直怀着建设社 会主义新社会的巨大热情。 既然如此 ,人们不禁要问 :那么为什么苏 联最终还是解体了 ? 回答只有一个 ———是由于主观因素。 从赫鲁晓夫时代起 ,苏共主观地指定建 成共产主义的期限 ,渴望社会均等制度的到 来 ,培养具有科学世界观和共产主义道德的 新人。党和党的领导人对社会发展的规律 性、对新的共产主义社会制度的到来表现出 一种听天由命的态度。 苏联人认为 ,苏联的解体与西方特工组 织及其国内帮凶的活动是分不开的。我同意 С. П. 沙利诺夫的观点 :“戈尔巴乔夫所开始 的‘改革’更像臆想出来的破坏俄罗斯工业的 ,现在人们明白了 ,这些改革摧毁了一个 民族的‘黄金储备’———高新技术工业的精 华。” 在声势浩大的反对社会主义、反对苏联 的浪潮中 ,很多共产党员放弃了自己的阵地。 人民在政治上失去了方向。著名的学者 С. Г. 卡拉2穆尔扎写道 :“对俄罗斯人民的肢解 在 80～90 年代是有意识的、目标明确的 ,采 用了强有力的、甚至是犯罪的伎俩而进行的。 为了破坏俄罗斯人民的精神支柱和心理脊 梁 ,耗费了大量的政治、经济和文化资 源。⋯⋯苏联国家和社会的保护体系对新的 历史挑战没有找到相应的回答。” 关于苏联解体的原因 ,政治家和国内外 的学者还将长期进行思考。人们还将开展很 多辩论 ,出版很多研究成果。悲剧在于苏联 解体所导致的后果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苏联 的社会主义制度毁灭了 ,苏联解体为一系列 独立国家。在俄罗斯 ,受资本主义国家、首先 是美国支持的人以及反社会主义的力量掌握 了政权。俄罗斯开始了自食其力的道路 ——— 这条道路充满了争斗、内讧、流血和背叛。 (责任编辑 :高 　媛) 351 学 术 动 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