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法战争的性质和失败原因

论中法战争的性质和失败原 因 皮 裕 良 近年来 , 越南一些御用史学家秉承黎笋集团意旨 , 故意歪曲历史 , 将 � � !—� � � ∀年中国人民支援越南抵抗法国侵略者而引起的中法战争 , 诬蔑为两个帝国主义争夺殖民地 # 将为 保卫越南独立而英勇战争的中国军民 , 与屠杀越南人 民的法国刽子手相提并论 。 因此 , 有必 要用具体事实来阐明历史真相 , 清除政治骗子们在中越关系史 ∃ %散布的迷雾 。 资本主义列强角逐远东 、 阮福映开门揖盗 十九世纪中叶 , 当时处于落后状态的远东各国 , 几乎都成为列强瓜分的目标 。 越南不但被 法国殖 民主义者内定为 “法兰西国王王 冠上新增加的一粒明珠” , 而且还被当作使 “亚洲诸 民族 、 首先是中国尊奉法王为唯一国王 ” 的整个战略中的跳板 。 因此 , 法国侵略者在鲸吞越 南的同时 , 也将触角伸向我国西南各省 。 中越同时成为法国侵略者的掠夺对象 , 因而促使中 越人民甚至包括两国当时的封建统治者 , 联合起来抗击共同的敌人 。 这也是中法战争—确切地说 , 是中国人民第一次援越抗法战争—的历史背景 。十八世纪末叶 , 在越南延续多年的内争和起义斗争又趋激烈 。 窜到越南窥测方向的法国 殖民主义急先锋伯多禄看准了下手的机会 , 将赌注全押在阮氏王朝余孽阮福映身上 。 他以出 兵协助恢复王位为诱饵 , 迫胁阮与法王路易十六签订《越法凡尔赛条约》。 这一 条约为 出卖越 南主权 , 埋下了战争的祸根 。 虽然遇 ∃ %法国资产阶级革命 , 路易十六无力派兵东顾 , 而伯多 禄却迫不及待 , 自己募集亡命之徒来协助阮福映屠杀越南人 民 。 阮福映夺取王位后 , 鉴于中 越历史关系 , 为了使 自己的统治合法化 , 曾上表向清庭请封 , 并借清王朝的庇护 , 抵挡咄咄 遥人的法国势力 。 但册封只不过履行一种徒具虚名的形式 , 他卖身投靠 , 开 门揖盗的行径 , 已为法国殖 民主义大开方便之门 , 以后的一连串侵略事件 , 莫不与此有关 。 因此 , 越南之所以沦为殖民地 , 首先是帝国主义侵略的结果 , 其次是咎由自取 。 黑旗军严惩顽敌 , 是时代斌予的伟大使命 � � &年�∋ 月 , 法国殖 民主义另一个急先锋堵布益 (又译涂甫义 ) 率领法国海军部门提供 的炮艇 , 打普中国旗号 , 招摇撞骗 , 将一批武器弹药从河内运抵云南 , 立即又回运大批锡 、 铜矿产 。 这为法国商品输入中国西南各省 , 闯开了新路 。 所 以 , 他们极力支持堵布益继续大 干 。 而当有恃无恐的堵布益率领庞大的船队再抵河内时 , 却因不报关 , 不服盘查 , 甚至借故 行凶而被河内当局扣留 。 法国殖 民当局立即派安邺率领海军舰队赶赴河内 , 名义 ∃ %是调查处 理堵布益事件 , 实际上是相机配合堵布益打通红河 。 安邺骄横狂妄积极鼓吹建立 “法兰西东 方帝国” , 甚至妄想毕功 于一役 , 创立不世 之勋 。 他在攻占南定 、 海阳 、 河内等地时 , 疯狂 屠杀越南人民 。 在这危难关头 , 早年避居越南的广西天地会余部—黑旗军 , 闻风而动 , 蓦 越宣光大岭 , 驰援河内 。 � � !年�& 月 &� 日 , 大败法军于河内西郊罗池 。 安邺连同他那 “伟大 法兰西东方帝国” 都 “毙于一役” 。 正当黑旗军包围河内 , 架梯攻城 之际 , 阮氏王朝却 同意签订丧权辱围的 《越法靖和条约 ∗ , 即第二次西贡条约 , 严令黑旗军撤围退兵 , 为法军 蚕食北沂大开方便之门 。 这一伟大胜利虽然被阮氏王朝的投降政策断送了 , 但它却拉开了中国人 民援越抗法的序 幕 , 也为中越人 民的时代使命—抗法斗争 , 作 出了光辉的榜样 。 即使一贯仇视黑旗军的清廷封强大员刘长佑都称赞黑旗军这一仗 , 使 “法人寝谋 , 不敢逮吞越南者 , 将逾一纪” 。 � � � ∋年法国资产阶级向外扩张的走卒茹费理 当政 , 更积极为侵略越南筹恫增兵 , 派李威 利 (又译李维业 ) 为远征军司令 。 � � � &年秋 , 以法人古丁等往红河上游侦察 , 被黑旗军扣留 为借 口 , 率海陆大军北上 , 分兵攻占北沂各重要城市 。 在大敌压境的关键时刻 , 黑旗军又陈 兵怀德 , 和法军针锋相对 。 �� � !年 ∀ 月�+ 日再次和法军在河内城西的纸桥决战 , 阵斩李威利 和副司令韦医等数百人 。 喧嚣一时的打通红河计划 , 只 越 出 河 内数里 , 便受到毁灭性 的打 击 。 随着形势的发展 , 黑旗军又先后在丹凤、 怀德 、 山西 、 宣光等地 , 多次抗击法军 。 黑旗军的挺身抗法和屡败强敌 , 不但及时粉碎了法军吞讲北沂 、 打通红河 、 掠夺云南矿 产等罪恶阴谋 , 而且用 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 , 这支农民军队 , 是肩负中越人 民的期望 , 敢于 斗争 , 敢于胜利的抗法斗争的先锋队 。 百年来 , 中越人民 都 高 度 评价他们的历史功勋 。 但 是 , 由于他们处境特殊 , 有时要 为 越 军 攻坚 , 有时又为清军护卫 , 流动性大 , 作战 任务紧 迫 , 又没有固定 补给 , 还不时遭受越南教 民的袭击 。 在这种复杂的情况下 , 作为一支长期漂 泊异域 , 未受过正规训练的农民军 , 难 免产生一些缺点错误 。 但不能因小节而 泯大义 。 某些 越南史学家 , 过去对此曾作过实事求是的评论 。 但后来又屈从政治需要 , 不顾史实 , 不分主 次 , 故意夸大某些容易触动 民族情感的情节 , 挑剔中伤 。 既然是故意歪曲 , 那就不是学术观 点问题 , 而是道德品格问题 , 不值一驳 。 清军应邀援越抗法 , 义正谊深 众所周知 , 十九世纪中叶以后 , 清王朝和越南阮 氏王朝 之间虽然保持藩属 关系 , 但实际 上只保留极其松 散的形式 。 清廷对阮氏王朝的内政绝少过问 。 阮氏王朝历次和法国签订重要 条约 , 事先都未与清廷协商 , 就是明显事例 。 从 � � − � 年 至 � � + 年间 , 济廷虽曾里次派兵入 越 , 都是应阮氏王朝的请求 , 前去协助攻打逃入越境的广西起义农军 , 而且率平兵撤 , 并无任 何附带条件 , 更无领土要求 。 清光绪五年 , 在剿平清军叛将李扬才后斑师时 , 田法国吞供越 南之势已十分明显 , 甚至公然派人到谅山 , 镇南关 (今友谊关 ) 测绘地形 , (. 中法越南交 涉档 ∗ �− +页 )南疆防务堪虞 , 清廷再应阮氏王朝的请求 , 从左江 防营 中 酌 择数营 , 留防谅 山 、 高平各地 。 是为清军援越抗法之始 。 � � � �年秋 , 清廷曾向法国抗议 , 不承认 . 越法姥和条约 ∗ , 鉴于快军不断增强在北沂 的 活动 , 故增派广西左江防营总兵 , 记名提督黄桂兰率部入越增防 。 � � � &年春 , 法国在公开拒绝清廷的抗议之后 , 又以古丁事件为借 口 , 派李威利率领海 、 陆军北侵 , 攻 占河内等地 , 并扬言打通红河 , 驱逐黑旗军 。 阮氏王朝一面与法军妥协 , 一面 请求清廷出面调解或派兵增援 。清王朝再派广西道员赵沃率桂军入越与黄桂兰同守东线 ,命云 南道员沈寿榕率滇军入越 , 协助黑旗军守西线 。 + 月 , 又加派云南藩司唐炯率滇军增援 , 并 派唐景裕到云南听候调遣 。 而 阮氏王朝犹不满足 , 一再请求清军进驻北宁、 山西 , 还要求留 唐景裕驻越协助抗法 (见 《中法 越 南 交 涉档 ∗ � & ∋一�&− 页) , 企图完全依赖清军和法军对 垒 。 清廷鉴于越事日急 , 援越事务日繁 , 非有大员统筹不可 , � � � !年春 , 命李鸿章赴粤督办 援越事宜 , 节制粤桂滇三省军务 (李借 口不赴任) , 命广西布政使徐延旭率桂 军入越增援 , 并令滨军进驻山西 , 桂军进驻北宁 , 配合黑旗军规复河内 。 纸桥之役后 , 法国殖 民当局将它作为增兵侵越和袭击清军 , 骚扰中国沿海的借口 。 法海 军大将孤拔率领的一路法军在攻陷顺化之后 , 便集中 兵 力 攻 击山西 、 北宁 。 守城清军因受 “不准衅自我开 ” 的被动策略束缚 , 坐失战机 , 未能改变被动局面 。 山西 、 北宁失守后 , 清廷震动很大 , 但仍然丢不开 “和战兼备 ” 的两手政策 。 一面派李 鸿章和法 驻华使节福禄诺讨价还价 # 一面改组军机处 , 令张之洞 、 播鼎新 、 岑毓英 、 丁槐 、 苏元春、 冯子材等整顿边防 , 加强军备 # 并令张佩纶 、 吴大溉 、 陈宝球等筹办海防 , 主观上 有所振作 。 但由于对法国侵略者估计不足 , 轻信李鸿章的和谈策略 , 在法军即将发动全面 进 攻的前夕 , 竟下令撤军 , 严禁 “轻进启衅” , 使前线将士坐失战机 , 陷于被动 。 直等到谅山 失守 , 南关被轰 , 基 隆、 马尾遭 受袭击的严重时刻 , 才向法宣战 。 但是 , 当越南的东西两线 战场都转败为胜 , 形势于我有利 之际 , 又过分担忧海防不固 , 没有充分利用胜利形势便轻信 外人捉弄 , 签订停战撤兵和约 。 纵观清廷的援越抗法 , 首先 , 不顾列强虎视耽耽 , 随时有借故要挟的风波 , 毅然派兵为阮 氏王朝撑腰 , 接着又不顾和法国直接开仗的风险 , 令清军进驻北宁 、 山西 # 后来更是不顾 自 身安危 , 竭力支援 。 计先后从桂滇各省抽派清军近十万人入越 , 动员南方各省民工支前将近 百万 , 其中战死沙场 、触瘴病故 、工伤致死者又在万人以上 。 另外还耗货数千万两 , 当各省协 晌仍不能应付军需的紧急关头 , 被迫以海关作抵押 , 借了近千万两外债 。 以上这些紧迫措施 和重要决策 , 虽然还不及“尽全国之力” , 也 已“倾江南兵铜” 。 而主要 目的 , 用清廷的话说是 “保存越祀” , 并无任何领土野心 。 从当时的具体情况说 , 是义 正谊深的巨大支援 。 而黎笋集 团及其御用史学家们 , 竞颠倒是非 , 恩将仇报 , 将正义 的援助诬为残暴的侵略 , 诬蔑清王朝 和法国侵略者争夺 、 瓜分越南 。 显然 , 这不是由于对历史的无知 , 而是来自政治土的堕落 。 阮氏王朝的投降附敌 , 是抗法战争失败的主要原因 清王朝在援越抗法过程 中 , 确有动摇妥协、 贻误战机等严重错误 。 这固然出自封建王朝 的腐朽本质及同当时的复杂的国际形势有关 , 但促使清廷妥协 的更为重要的原因 , 则是阮氏 王朝萎靡不振 , 首鼠两端 , 以至投降附敌 。 清军入越之初 , 不但捐弃旧嫌 , 扶持刘永福 、 梁俊秀 、 农秀业等曾经反抗过清廷的农军 余部起来抗法 , 还大力资助北沂 的民间抗法组织 , 无偿发给枪支 、 弹药 、 粮响 、 军需甚至甘 冒和法军开仗的风险 , 进驻北宁 、 山西等地 , 还不顾海防空虚 , 抽调 粤省舰艇到越南 沿海游 弋 , 以牵制法海军 。 这些措施 , 为的是使越南从容整顿 自己的力量 , 自强自立 , 共同抗击侵 略者 。 但阮氏王朝却一面向法国侵略者妥协 , 用“独立 ”来否认中越关系 , 一面又故作 姿态 , 不断向清廷求援 。 在抵抗法 国侵略军的斗争中 , 先是利用黑旗军 , 后来又完全依赖清军 。 越军 虽有地利、 人和之便 , 却很少站到第一线和法军对抗 。 尤其是 阮福时死后 , 王室争立不休 , 阮福升重蹈阮福映复辙 , 靠法国势力巩固王位 , 于 �� � !年 � 月签订《法越新订和约》即第一次 /− 顺化条约 , 公然宣布同中国脱离关系 , 接受法国保护 # 并于次年 � 月同法卜」驻华大使脱利古 完成了法定手续 , “不再把法国人当敌人而是同盟者 ” (中国近代史资料从 011 《中法战争》 (三 )! − 页 ) 。 如果说 �� 2年签订第二次西贡条约时 , 阮氏王朝还只是幻想在中法之间玩弄 手段的话 , 现在则已明显趋附于法国侵略者 , 转而敷衍应 付 , 甚至排挤入越清军 。 如阮氏王 朝 曾再三要求清军进驻北宁、 山西等北沂战略要地 , 但当清军驻守北宁 、 山西并积极支黑旗 军规复河内时 , 阮氏王朝及其统属的军队竟毫无作为 # 当法军和黑旗军激战 于 丹 凤、 怀 德 时 , 越军袖手旁观 # 当法军集 中兵力进攻北宁清军前夕 , 阮氏王朝 的大臣阮文祥竞在河内欢 迎法军司令波里也 # 驻北宁附近的越军则帮助法军侦察清军部署情 形 , 战争一打响便弃城先 逃 。 这一政治上的转变 , 从根本上动摇了清军援越抗法的政治和道义的基础 。 如黑旗军首领 刘永福 , 在丹凤 、 怀德和法军浴血奋战之后 , 得知 阮氏王朝降法 , 便欲回保胜自守 # 以援越 抗法为素志的唐景裕 , 见此巨变 , 也慨叹 “富春已举国降寇 , 奈何欲巾国用兵3 ” “越因之 君臣无可扶持。 ” (中国近代史资料从刊 . 中法战争 》 (二 ) +& 、 + 页) 。 另外 , 对于清王 朝 中的主和派影响更大 , 李鸿章提出的 “越已阴降于法 , 而我代为力征经营⋯⋯似为不值 ” (《清光绪朝 中法交涉史料 ∗ 六卷& ∋页) 等言论就更有份量 , 也加 快了 《中法简明条约 ∗ 的 进程 。 该约中虽然有承认法国占有越南及从北沂退兵的条款 , 其实不过是既成事实的迫述及 外交场合中的法码 。 第一次顺化条约的效力并不受 . 中法简明条约 ∗ 的约束 。 � � � 2年 − 月签订的越法第二次 《顺化条约 》 , 更明确宣布断绝和中困的藩属关 系 , 接受 法国保护 , 越方还将象征 中越藩属关系 , 由清王朝颁发的中文国印 、 封册等送交法 国代表何 罗芒当众销毁 。接着 , 咸宜在 � 月即位时 , 就完全在法 国官员监督下 进行 。 这是 阮氏王朝再次 向越南人 民宣布 , 彻底投入法国殃民当局怀抱 , 并决意断绝和清廷的一切联系 。 这立即在越 南的官兵中产生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 如北沂 的实权人物黄佐炎 , 与清军合作抗法有年 , 这时 竟突然向清军借军响十万两 、 快枪二千支 , 并暗示只有解决这些问题之后 , 才能继续合作 # 在靠近河内的一 些地方官员 , 竟然公开宣布拘捕 、 惩罚与清军合作抗法 的越南军民 # 阮氏王 朝的显要官员阮仲合 , 居然对抗法 名士唐景裕发号施令 。 总之 , 政治局势既然起了根本变化 , 清军的地位也势必跟着变化 。 清廷援越的初衷是 “扶小帮固边困” , 清军入越的主 旨是为阮氏王朝撑腰 。 但面对的现实 却是 阮氏王朝萎靡不振 , 首鼠两端 , 扶之不起 , 甚 至投降附敌 , 持刀相向。 十数年艰辛 、 千 万人血汗、 尽付东流 。 在这种已失去援助的政治基础的情况下 , 清廷改变援越初衷 , 撤兵 自 保 , 也是势所 必然 。 因此 , 当清军在镇南关 , 临挑等地大败法军 , 茹费理内阁垮台 , 法国降 低了议和条件时 , 清廷趁势妥协 , 以挽回台 、 澎本土危难 , 也是迫于主客观条件的措施 。 从 当时中越的关系而论 , 既然是阮氏王朝主动割断了所谓藩属关系 , 公然投降附敌 , 援越 的义 务亦随之而结束 , 清军没有必要 , 也不可能代替越军长期战斗 。 总之 , 长期以来 , 中越两国人民休戚相关 、 患难与共 , 当法 国侵略者吞供越南、 危及中 国安全的危难时刻 , 两国人 民曾共同对敌 、 浴血奋战 , 屡败法军 。 但越南阮氏王朝既开门揖 盗于前 , 投降附敌于后 , 破坏两国的友谊 , 断送了一切胜利成果 。 清王朝虽屡次派兵支援 , 付出了巨大代价 , 也 因战和不定 , 坐失战机 , 未能扭转战局 。 不应 主次不分 、 混淆黑白 , 将 过失完全归咎清王朝的妥协政策 # 更不容颠倒是非、 藉端诬蔑 , 将中国人 民的正义援助诬为 趁机瓜分 。 (责任编排 谭绍 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