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安德列耶夫的_沉默_

第 卷 丫乞 第 期 中州大学学报 」 年 月 解读安德列耶夫的《沉默 》 李筱洁 郑州大学 外语学院 , 郑州 摘 要 详细分析了安德列那夫的短篇小说《沉默 》, 通过解读女儿放拉 、妻子奥尔加不 同方式 、 不 同内涵的 “ 沉 默 ” , 以及神父伊格纳季为了打破“ 沉默 ”所做出的努力和他的最终失败 , 探讨 了小说中“ 沉默 ”的多义性 。 关键词 安德列邓夫 沉默 多义性 中图分类号 文献标识码 文章编号 一 《 一 一 安德列耶夫 一 是俄国 世纪末 世纪初 著名的小说家 、戏剧家 。 他出生在奥廖尔市的一个贵族小官 吏家庭 , 自幼勤奋好学 , 博览群书 , 但因家境清贫 , 同时受叔 本华 、尼采唯心主义哲学的影响 , 性格孤僻 , 思想悲观 , 曾三 次想 自杀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 。 年安德列耶夫考人彼得堡大学 , 第二年转入莫斯 科大学法律系学习 , 毕业后谋得地方法院的职务 , 同时兼任几家小报司法专栏通讯员和新书新剧评论员 , 并开 始了文学创作 。 年他以真实姓名发表了第一篇小说 , 受到高尔基的赞赏 , 经后者提携 , 他的作品不断出现在多家 大型文学报刊上 。 年革命失败后 , 安德列耶夫意志消 沉 , 年与高尔基决裂 , 十月革命后 , 他侨居国外 , 两年 后 , 客死芬兰 。 安德列耶夫的文学创作起步于现实主义影响强大的 世纪末 , 因此 , 他的作品中现实主义传统的影响随处可见 , 但 他从一开始创作就力求创新 , 借鉴了表现主义 、象征主义 、印 象派等的手法和技巧 , 体现了现实主义和现代主义的结合 。 高尔基曾称赞他是“ 、 两个世纪交接时期欧 、美两大洲 最有趣 ” 、 “最有才华的作家 ” , 他以“独特的个性 ” , “ 在俄国文 学中将永远占有自己的一席 ” 。 鲁迅也早在 年就指出 安德列耶夫“ 为俄国当世文人之著者 。 其文神秘幽深 , 自成 一家 。 ”鲁迅本人的作品也曾受过安德列耶夫的影响 , 其“ 阴 冷 ”的创作风格和虚无主义格调都有明显的安氏特征 ‘ 。 安德列耶夫的初期创作均为短篇小说 , 如《巴尔加莫特 和加拉斯卡 》 、 小天使 》 、《沉默 等 。 从 革命前夕到 年革命失败的五年左右是他文学创作最辉 煌的时期 , 如短篇小说《马赛曲 》, 中篇小说《瓦西里 · 菲维依 斯基的一生 均 , 中篇小说《红笑 》 和《省长 》 以及剧本《向星星 》 等 。 安德列耶夫的后期作 品有中篇小说《七个被绞死者的故事 》 和长篇小说《萨 什卡旧古廖夫 等 。 《沉默 》是安德列耶夫早期的短篇小说代表作之一 。 伊 格纳季神父的女儿薇拉不顾父母反对去了彼得堡 , 回家后一 直郁郁寡欢 , 一个星期后卧轨 自杀 , 到死也没有说出究竟是 什么原因使她做出放弃生命的决定 。 女儿死后 , 从前喜欢说 说笑笑的善良的神父太太中风了 , 整 日沉默不语 , 毫无表情 , 只剩下一向傲慢 、 冷酷 、吝音的伊格纳季神父痛苦的在 “ 沉 默 ”的压迫下挣扎 , 最后崩溃 。 小说对女儿的惨死和妻子的 中风都一带而过 , 作者把大量的笔墨都运用在描写母女两人 不同方式的 “沉默 ”与在痛苦中寻求出路消解 “ 沉默 ”的神父 之间尖锐的对立 。 一 、女儿薇拉的 ‘沉默 ” 薇拉的“ 沉默 ”可分为两个阶段 。 第一个阶段是她生前 面对父母的询问 , 缄口不提在彼得堡发生了什么事 。 她不愿 给父母了解自己 、帮助 自己的机会 , 同时也是拒绝给自己一 个从痛苦中解脱的机会 。 对此伊格纳季神父作了惟一的一 次推测 , 在“ 巨大 、阴森 、可怕 、充满神秘莫测的危险和到处是 心怀厄测 、冷酷无情的人 ”的彼得堡 , “ 他的娇弱的薇拉孤零 零一个人 , 被人们坑害了 ” 。 尽管是神父恍惚的推测 , 但读者 还是能从中体会到作者对薇拉神秘死因的暗示 , 城市的冷酷 以及人的冷漠吞噬了无数曾经温顺可爱的“薇拉 ” , 导致了她 们最终的毁灭 。 薇拉第二个阶段的沉默是一种极端的沉默 , 即死亡 。 当她自己已不能够再承受下去的时候 , 她选择了自 杀以获解脱 。 虽然作者只用了几个句子便交待完毕 , 但这种 类似新闻报道的口吻 , 给读者带来了强烈的震撼 , 生命对一 个风华正茂的女孩子来说本应拥有丰富的意义 , 却被如此草 草结束 , 不能不使人感到惋惜 。 而通过薇拉的死 , 我们也能 发现导致薇拉自杀的不仅仅是神父猜测的原因 , 还有神父本 人 。 在薇拉拒绝了父母的关心之后 , 恼怒的神父强行阻止了 妻子的再次努力 , 并指责女儿已经把上帝都忘了 , 眼睛里也 不再有父母了 , 在此后的一个星期里 , 他不再同薇拉说话 , “忘记上帝和父母 ”就像是父亲对女儿的宣判 , 把她推向了绝 望的尽头 。 而薇拉选择自杀这种方式来结束生命 , 也是对伊 格纳季神父的最大背叛 。 众所周知 , 基督教禁止 自杀 , 而神 父竟不能防止 自己的亲骨肉犯 自找的罪过 。 女儿用 “ 沉默 ” 对抗冷漠无情的世界 , 她的父亲 — “ 待人苛刻 , 傲慢 , ”“ 心 胸狭窄 , 妒忌心重 , 而且贪财 ”的神父 —恰恰是这个冷摸世界的缩影 。 二 、 妻子奥尔加的‘ 沉默 ” 作者笔下奥尔加的“ 沉默 ”虽然不像薇拉的死亡那样触 收稿日期 一 一 作者简介 李筱洁 一 , 女 , 河南郑州人 , 郑州大学外语学院英美文学专业 级硕士研究生 。 目惊心 , 但同样具有强烈的艺术效果 。 女儿从彼得堡回来以 后 , 妻子曾乞求丈夫去看看薇拉以帮助薇拉摆脱痛苦 , 却因 为父女两人并不配合 , 最后不欢而散 。 文中提到 , 神父太太 “ 被这两个沉默的人压抑得战战兢兢 , 茫然若失 , 不知道该说 些什么 , 做些什么 ” 。 可 以看出 , 奥尔加承受着两方面的打 击 , 一方面是残酷无情的丈夫 , 另一方面是沉默不语的女儿 。 终于在女儿自杀之后 , 奥尔加中风了 。 这可谓是比死亡还要 残酷的“ 沉默” , 小说共有四处详细描写了奥尔加的“ 沉默 ” , 每一处都提到了她的眼睛 , 那是一双“沉默的眼睛 ” 。 人们常 说眼睛是心灵之窗 , 当一个人无法用语言表达感情的时候 , 眼睛是传递喜怒哀乐的惟一途径 , 而如今奥尔加把这最后一 扇窗也关上了 , 留给伊格纳季神父的只有一副躯壳 。 然而 , 尽管奥尔加的眼睛永远不会反映出她本人的内心世界了 , 可 它们却担当了伊格纳季神父内心世界的反光镜 , 使我们从另 一个角度观察到了神父的心理变化 。 从女儿的葬礼上回来 以后 , 伊格纳季神父来到妻子的房间 , 惊讶的发现她的眼睛 里“ 既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 ” 当他从女儿的坟墓回来以后 , 再次来到奥尔加身边 , 发现这一次她的眼睛里 “ 既没有同情 也没有愤怒 ” 。 前一次的“ 没有悲伤 ”和“ 没有愤怒 ” , 其实暗 示了神父的心里充满了丧女的悲伤和愤怒 , 因此在看到没有 任何反应的妻子时 , 他才会“ 吃了一惊 ” 。 后一次的“ 没有同 情 ”和“ 没有愤怒 ” , 体现了快要发疯的神父渴望从妻子那里 得到 司情和原谅 , 甚至是对他曾经的冷酷行为所表示出的愤 怒 , 然而他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 三 、伊格纳季神父对“ 沉默 ”的反抗 起初神父本人也是沉默的一方 , 面对倔强的女儿 , 他表 现得非常严厉 , 毫不留情的诅咒女儿 , 并不再理睬她 。 他心 中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尊严 , 这一点在女儿的葬礼上被表现得 淋漓尽致 。 与受了打击而中风的妻子相反 , 他不但“ 亲自”埋 葬了薇拉 , 还在葬礼上“ 把宽厚 、坚实的腰背挺得笔直 ” , 在众 人面前 , “ 他心里想的 , 不是惨死的女儿 , 而是怎样保持自己 的尊严 , 无论如何也不要失态 ” 。 从葬礼上回来之后 , 神父意 识到了“沉默”的存在 。 “ 妻子的沉默虽然因为有墙壁隔着 , 比较轻一些 , 但是却顽强 、 沉重 , 就像铅块一般 ” , “ 女儿的沉 默则如同坟墓一般冰冷 、久长 , 如同死亡一般神秘莫测 ” 。 为 了打破女儿和妻子的“ 沉默 ” , 他做了不同的尝试和挣扎 , 这 些尝试和挣扎一并反映出神父复杂的内心世界 。 从始至终 , 伊格纳季神父都认为打破 “ 沉默 ”的关键在于解开女儿 自杀 之谜 , 为了解开这个谜 。 他不断在妻子 、女儿两方之间奔走 , 希望能在哪一方那里找到答案 。 他首先想到了妻子奥尔加 , 因为她至少还活着 。 他“ 用那种对待向他忏悔的人的语气 ” 和妻子交谈 , 谈话中一直强调女儿的 自杀使他蒙羞 , 他连用 四个“ 感到羞耻 ” , 并说 “ 她躺在棺材里都应该受诅咒 ” 。 然 而 , 愤怒与恶毒在“ 沉默 ”面前丝毫不起作用 , 接着神父开始 了与“ 沉默 ”的第二次对抗 , 这一次他转向死去的薇拉 。 在女 儿的房间里 , 伊格纳季神父第一次真正流露出了对女儿发 自 肺腑的爱 , 诉说了一个父亲失去女儿的巨大痛苦 , 接着他三 次恳求“你说呀 ” , 回答他的都是“ 沉默 ” 。 爱的告白也没能 使他战胜“沉默 ” 。 神父的第三次努力是到薇拉坟墓上去寻 找答案 , 这里作者用细腻的笔触描写了神父复杂的心理活 动 , 一方面他希望得到解答 , 他四次呼喊 “ 薇拉 ” , 并趴在坟 墓上试图听到女儿说话的声音 另一方面 , 他又要时时顾及 自己那可怜的尊严 , 多次看看四周 , 害怕有人看到他 。 伊格 纳季神父最后一次挣扎是在从墓地回来后 , 他所使用的语言 彻底的改变了 , 对妻子的称呼由“ 孩子她娘 ”变成了“ 奥丽雅 ” 奥尔加的昵称 , 最后喊出了“ 亲人哪 ” 。 伊格纳季神父和 “ 沉默 ”之间的对立以前者的失败告终 。 小说就此戛然而止 , 一句“ 整个这幢黑洞洞 、凄凉的房子都沉默着 ” 。 把笼罩全篇 的悲观主义色彩表现到了极致 。 尽管作者并没有交待神父 最后到底疯了没有 , 但他与“沉默”的四次对抗已经向我们展 示了他是怎样一步步被逼向崩演的边缘 , 所以即使我们没有 被告知结局 , 也能非常清楚 , 留给神父的只有绝路一条 。 纵观全文 , 极富象征意义的“ 沉默 ”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 象 。 究竟“ 沉默 ”代表了什么 经过对小说的分析后我们不 难看出 , “沉默 ”这一象征具有多义性 。 “ 沉默 ”可以代表人与 人之间的冷摸 , 这种“ 沉默 ”导致了薇拉的死亡 同时 , “ 沉默 ” 还可以代表人对冷漠世界光声的反抗 , 人们只能用“ 沉默 ”说 话 , 用“ 沉默 ”控诉 , 奥尔加惩罚丈夫的惟一武器就是沉默不 语 , 而要使用这种武器却要先牺牲她自己的神志 。 当然小说 中“沉默 ”还可以代表死亡 , 结尾处作者无疑是在告诉我们当 时人们所面临的必将是一个死一般的世界 。 安德列耶夫素以其“ 恶毒 ”的笔调和令人绝望的叙事方 式在世界文坛上独树一帜 , 他的作品中经常浸透着悲观主义 和神秘主义的味道 ,《沉默 》就是一个典型例子 , 它反映了 、 世纪之交 , 人在寻找精神家园过程中的“ 无出路 ”状 态 。 今天 , 在又一个世纪之初 , 解读《沉默 》无疑是我们为打 破“ 沉默 ”而作的又一次自我反省 。 参考文献 【 列 · 安德列那 夫 红笑 —安德列那夫小 说集〔 〕靳戈 , 译 南京 译林 出版社 , 〔 周红 兴 外国 小说名 篇 选读 〔 」北 京 作 家出版社 , , 贵任编辑 王 玖 ’ 一 吧 , , ’ , 飞 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