钾雏年第
引
期 ‘益犯奋 , 份 ,
秦 伯 未 老 师 谈 治 学
余 流 鳌
秦伯未 、 , 名之济 , 号谦斋 。 上海
陈行镇人 。 早年就读于上海中医专门学校 , 为江南名
医 、 著名中医教育家丁甘仁先生高足 。 治学勤谨 , 精
思博采 , 学验俱富 。 年参与创办上海中国医学院 ,
年创立中医指导社 , 编写 《 中医指导丛书 》 ,
年主办中医疗养院 。 建国后 , 热烈拥护中国共产党和
党的中医政策 , 历任上海第十一人民医院内科主任 ,
卫生部中医顾向 , 中华医学会副会长等职 , 是我国二 、
三 、 四届全国政协委员。 秦老生平著作等身 , 他所编
撰刊行的中医论著近 种 , 其中如《 秦氏 内 经学 》、
《内经类证 》、 《 内经知要浅解 》、 《 金匾要略浅解 》、 《清
代名医医案精华 》、 《 中医入门》、 《 中医临证备要 》 、《谦
斋医学讲稿 》等书 , 均具有广泛的影响 , 为发展中医事
业作出了积极的贡献 。
今年 月 日 , 是先师秦伯未先生逝世十五周年
纪念日 , 我以崇敬的心情 , 缅怀老师在五十年代中期
至六十年代对我在学习方 面的亲切关注和谆谆教导 。
记得在 年冬 , 我参加全国第一届西医学习中医研
究班学习 , 当时秦老为我们主讲部分《内经知要 》 ,
年 月 , 经先父余无言 是年春从上海膺聘到中医研
究院工作 提议 秦老欣然允诺我拜其为师 。 从此我
在学习 、 工作之暇 , 经常向秦老请教有关学习中医的
途径和方法 。 他从不吝惜时间传授他的学医和治学经
验 。 今将我随师学习期 ’所得到的教诲 , 择其要者忆
述于下 , 供同志们参考 。
思想的重要性 , 或在授课时讲不出多少 ‘千货 ’ , 使学
生认识不到学习和挖掘中医宝库的重大意义 。 ” 秦老的
这段话 , 对当前的中医教学仍有其现实的参考价值 。
学习 钻研 积累 探索
秦老指出 学问的增长 , 学术经验的丰富 , 主要
靠“ 学习 , 钻研 , 积累 , 探索 ”这八个字 。 他说 “ 一个
腐床医生不加强学习是十分可惜的 。 当医生和其他学
科一样 , 有的在相当年轻时就在学术或临床方面取得
了成就 , 成为名医 有的当了一辈子医生 , 经治的病
人也很多 , 但效验就是提不高、 学术上也缺乏长进 。
这是为什么 首先是重视学习不够 , 基础没有打好 。
不具备勤奋学习的基础 , 也就谈不上钻研 。 有些医生
平时也比较注意学习 , 甚至从古书中抄录大量的资料 ,
也就是说 , 他注意到学术的积累 , 但由于缺乏探素精
神 , 没有掌握如何在临床中将这些学术资料加以分析 、
鉴别和应用 , 也就难以取得更多的收获 。 ⋯ ⋯这里须
予强调的是 , 要打好中医理论基础 , 即 学 好 《内经 》 、
《难经 》、 《伤寒论 》、 《 金暖要略 》等经典著作 , 还要加
上文学和医古文方面的修养 。 因此 , 这个基础就须打
得比较深广 , 应有计划 、 持之以恒进行艰苦的学习 ,
钻研其义理所在 , 如果让提一个较高的要求 , 就是要
学得深透一些 。 这样你再学习晋唐以降的各家著述 ,
就会感到源流清晰 , 易学易用 。 ”
学好中医 必当热爱这个专业
热爱中医专业 , 是我们学好中医的思想基础 。 这
个思想基础应在刚学中医阶段 , 就予以牢固地树立 。
因此 , 秦老认为 “对担任前期课程的教师 , 应该让学
术经验较丰富的同志担任主讲 , 着力培养学生热爱这
个专业 。 只有热爱 , 才能真正学好 。 现在有一些中医
学院的学生 , 由于缺乏这个思想基础 , 在学习中医理
论和临床阶段 , 对中医学科的科学性 、 实践性产生怀
疑 , 从而不安心学习 , 甚至想改行学西医 , 这种思想
倾向 , 不能完全归咎于学生 , 当教师的也应负有一定
的责任 。 因为有些教师没有认 识到灌输热爱中医专业
医籍的选读和读法
中医文献的浩瀚是闻名于世的 。 那么在习读时首
先遇到的是选取什么书的问题 。 在中医学院求学的学
生 , 当然主要是学习教材课本 。 大学规定课程学完后 ,
仍有一个继续选读哪些书的问题 。 、 秦老认为明代王肯
堂所辑《 古今医统正脉全书 》 简称《医统正脉 》 共选了
种著作 , 这些名著基 本上反映了明以前医学体系的
正统脉络 。 其中除《素向》、 《灵枢经 》、 《 难经 》、 破金匿
要略 》、《伤寒论 》这几种最重要的典籍外 , 秦老指出求
取精进的医生 , 尚须选学《 甲乙经 》、《脉经 》、 《 中藏经 》 、
《 伤寒明理论 》、 《宣明论方 》、 《儒门事亲气 《脾胃论 》 、
《 内外伤辫惑论 》、 《格致余论 》、 《局方发挥 》、 《丹溪心
, 亨 一 总 中 医 杂 志
法 》、 《 外科精义 》 、 《 医学发明 》、 《证治要诀 》等书 。 但
仍嫌不够 , 因为王肯堂未将 《肘后备急方 》、 《诸病源
候论 》、 《千金 》 、 《外台 》、《妇人大全良方》 、 《小儿药证
直诀 》 等名著辑人 。
’
这些著作同样能反映医学系统之
“ 正脉 ” 。 至于王肯堂以后应选读哪些书 秦老强调应
根据各人的专业而定 。 他举例说 , 如从事内科临床的
同志 , 宜选学《赤水玄珠 》、 《 医宗必读 》、 《张氏医通 》、
《 医宗金鉴 · 杂病心法要诀 》、 《证治汇补 》、 《金厦翼 》、
《杂病源流犀烛 》、《 医学衷中参西录 》、《 温病条辨 》、 《 温
热经纬 》等书 , 以及现代名医的有关著述 。
至于医籍的读法 , 秦老认为 一个优秀的青年中
医 , 至少有两方面的书必当精读 。 其一 , 打基础的书
经典名著及有关诊法 、 方药的必读书 其二 , 属于
本专业的教材和代表性著作 如小儿科医生当精读《小
儿药证直诀 》 , 喉科医生宜深入 学 习 《重楼玉钥 》 等
⋯⋯ 。大量的医籍是属于略读的范畴 。 当时我提问
“ 应怎样 ‘略读 ’可以事半功倍 ”秦老答称 “这里有一
个善于选择的问题 。 所读的大量书籍应与自己的专业
有关 , 只要 ‘有关 ’ , 虽然不是医著也要阅习 。 我比较
主张有 目的地各取所需 、 分门类地看书 , 明末清初著
名学者陆世仪在《思辨录 》中说 ‘凡读书分类 , 不唯有
益 , 且兼省心 目。 ’ 亦即根据书的不同名 目 ,
·
结合你所
需要的有关内容 , 按门类或专题规定要求予 以有选择
地阅习 。 但是我们一般博览和略读的书 , 往往是在精
读 、 熟读书籍之外 , 为了开阔视野 , 逐步掌握学科全
貌而予广泛涉猎。 诚如汉代著名思想家王充在《论衡 》
中所说 ‘人不博览者 , 不闻古今 , 不见事类 , 不知然
否 。 犹目盲 、 耳聋 、 鼻痈者也 ’ 。 古今有重大成就的学
者 , 几乎无一不是勤学博览者 , 说明‘博览 ’在学习 、
提高方面的突殊重要性 。 此外 , 有些价值不大的书 ,
也属于略读的范围 , 这些书只要了解其梗概即可 。 另
有一点也很重要 , 即读书不能尽信书 , 我们应该运用
正确的思想方法和思维逻辑 , 要善于识辨精华与槽粕 ,
当然这里又有一个慎直和科学态度的间题。 要反对泥
学不化 , 提倡学以致用 。 ”
秦老的读书经验 , 我听得较多 , 学得并不好 , 但
从学习的实践中 , 确实尝到了甜头 。 如能将所读书中
的精论 、 方药治疗 , 适当地分类摘记 笔记或资料卡 ,
便于检索 , 收获将会更大。
志因缠腰火丹 西医诊断名“ 带状疮疹 ” 前来诊治 。
他说三天前发病 , 已吃过中药 , 但左侧胁下腰部疤疹
继续增多 , 局部疼痛殊甚 。 秦师问我 , 当用何法 我
答以可考虑用龙胆泻肝扬加减 。 秦师素阅前医处方 ,
大致属于清肝解毒的治法 , 与龙胆泻肝法比较接近 。
老师略予思考后 , 为疏一方 , 总共才三味药 , “ 大瓜萎
一枚 , 连皮捣烂 , 红花一钱半 , 生甘 草三钱 ”。 过了
几天 , 接到患者电话告称 服药后当天晚上胁腰部疙
疹部疼痛即见缓轻 , 可以安眠 。 共服四剂 , 病证向愈 。
这个病案给我不少启发 。 秦师临证早期受丁甘仁
的影响颇多 , 长于内 、 妇科 , 素以大经大法 、 强调理
法方药契合著称 。 而对这缠腰火丹之治 , 颇类单秘验
方 。 后来我间秦老何以用此方 他答称 “ 此方非我所
创用 , 系明代医学家黄古潭的经验方 。 我过去治此病
也习惯在中医外科专著中寻求治法 , 但效果不太满意 。
后来我从《赤水玄珠 》 中看到此方并在临床加以运用 ,
效验超出外科专著所载治方。 因此 , 作为一个临床医
生 , 要丰富个人的洽疗手段 , 应适当在阅习本专业的
优秀论著之外 , 看一些其他科别的著作 。 比如 《外科
全生集 》 是一部外科名著 , 而书中对某些内科病证的
治法也相当可取 。 ⋯⋯黄古潭是汪机的学生 , 又是孙
一奎 《赤水玄珠 》作者 的师友 。 他的名望虽不如汪 、
孙 , 但对缠腰火丹的治法和经验有其独到之处 。 我们
后学者就是要抓住这一些 , 以充实 自己 。 ” 后来我在临
证中遇到困难 , 也经常向老师请教治法 , 常能得到启
发和关键性的帮助 。 秦师教勉我们应 以张仲景 ‘勤求
古训 , 博采众方 ” 作为 自己的座右铭 。 并让我们在熟
悉“ 常法 ”治疗的同时 , 要学会掌握一些变法以提高临
床疗效 。 他还着重指出 , “有的医生疗效较差 , 诚如汪
初庵所说 , 是因为 ‘脉证未辨 , 药性未明 。 惑于似而反
失其真 , 知有方而不知方之解故也 ’ 《 医方集解 · 自
序 》 。 因此 , 作为一个临床医生 , 必当在辨脉证和明
药性方面狠下功夫 。 ”
处方勿泥于大经大法
要学习前贤独特的医疗经验
秦老对我提出 , 应深切注意前贤独特的医疗经验 。
“ 年仲夏某 日 , 在秦老住处 , 一位中央某部负责同
如何学写中医著述 正确对待师门所学
秦师指出 “ 要学会写中医学术论文 , 首先要多看
别人所写的中医论文 , 不仅要看名流所写 , 学习其撰
文的构思 、 布局 、 学术见解及笔叙表达的技巧 , 也要
选看年资低于你的同志所写的文章。 须知这些文章 ,
大多也是花费了很大精力 , 或是对所论专题进行较广
泛涉猎以后加以归纳编写的。 我们业医者不可能有那
么术精力对众多的专题都有较深入的研究 , 读了人家
的文章 , 也能从中获益 。 当老师的固然是传道 、 释疑 、
解惑者 , 但是学生编写的东西 , 老师看一看 , 往往也
, 年第 期 总 ·
会有些收获 。 如在看后能指点一下学生或后学者的某
些不足 , 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最好的帮助 , 这种帮助有
时是读几本书也不能替代的 。 这也是师生之间有效的
学习交流方式 。 ”
关于拜师以后的中医教学向题 , 秦老主张学生应
学习老师的主要学术经验 , 但又反对泥学师门 , 提倡
博采诸家之长 。 秦师是丁甘仁先生的高足 , 他在内科
杂病方面 , 最初接触到的就是师传的理法 , 但秦师在
青年时代 , 又向曹颖甫 、 谢观等名家请益 , 并博览了
众多的先贤名著 , 然后在临床上予以变化运用 , 故在
三十年代后期 , 早已在临证方面形成了 自己的特色 。
到了晚年 , 秦老对若千病的辨证治疗 , 尤为精审独到 ,
将其中的一些传统治法 , 进行了适当的归纳发挥 , 便
于后学者掌握应用 。 他教导学生在学习师承学术经验
的基础上 , 要敢于突破创新 。 秦师对待不同程度 、 不
同专业的学生 , 讲究因材施教 , 在学未上提携后学更
是不遗余力 。 这些都是我们做学生所永志难忘的。 今
后在继承和发扬祖国医学遗产的事业中 , 进一步认真
学习秦师治学治医的经验 , 做好本职工作 , 并为培养
后继人才尽到责任 。
真武汤加味治愈慢性肾炎 肾病型 高度浮肿 例
江西省赣州市第一人民医院中医科 刘 立 芬
例一 陈 、 , 男 , 岁 , 干部 。于 年 月
日来我科诊治 。 患者全身浮肿 , 大最蛋白尿 , 反复
发作已 年有余 , 经西医诊断为慢性肾炎 肾病型 。
曾多次住院治疗 , 用过激素 、 环磷酸胺 、 中草药等药
物 。 本次毓诊前因感冒 , 症状加重 , 经按上述疗法医
治无效 , 邀余诊治 。 来诊时 , 全身浮肿 , 皮肤有裂纹 ,
下肢浮肿尤甚 , 按之没指 , 凹陷不起 , 腰部酸重 , 遗
精 , 手脚不温 , 精神不振 , 小便短少 , 面色灰滞 , 舌
苔白滑 、 舌质淡边缘有齿痕 , 脉象沉细 。 尿常规 蛋
白 , 红细胞 ‘ , 白细胞 、 , 颗粒管型 、 ,
血浆总蛋白 克 , 白蛋白 克 。 血清蛋白电泳
白蛋白 , 球蛋白 仇 , , 球蛋白 , 胆固醇
毫克 。 血常规 血红蛋白 克 , 红细胞
万 毫米气 白细胞 毫米 , 。 治以温补肾阳 , 行气
利水 。 方药 获岑 克 , 白术 、 白芍 、 猪芬 、 西党
参 、 车前子各 克 , 附片 克 , 生姜 克 , 泽泻 、
黄茂各 巧 克 , 肉桂 克 另包冲服 , 木香 克 。
水煎服 , 日服 次 。
上方连服 剂后 , 全身浮肿完全消 退 , 腹 部 胀
满 、 腰酸重好转 , 未再遗精 , 食欲增进 , 舌苔薄白 ,
脉象沉缓有力 。 改用六味地黄汤加健脾益气 、 填精补
髓之品 , 以期巩固疗效 , 治其本也 。 方药 熟地 、 黄
蔑各 克 , 获岑 克 , 淮山药 、 鹿角胶 、 山英肉各
克 , 丹皮 克 , 泽泻 、 仙灵脾 、 莲子 、 首乌 、 白芍
各 克 。 连服 剂 , 诸恙悉除 , 复查尿常规三次均
为阴性 , 血浆总蛋白 克 , 白蛋白 克 , 胆
固醇 毫克 , 血红蛋白 克 , 红 细胞
万 毫米 , 白细胞 毫米“ 。 经随访已 年未复发 ,
且一直坚持工作 。
例二 邱 ‘ , 女 , 岁 。 患者有慢性肾炎史已
年 , 曾发作 次 , 于 年 了月 日因淋雨感冒而
复发 , 迭经多方治疗未 见 好 转 , 于 月 日收入我
院内科住院 。 尿检 蛋白 , 白细胞 , 上皮
, 透明管型 , 颖粒管型 。 西医诊断 慢
性肾炎 肾病型 。 给予激素 、 中草药等治疗 , 病倩无
改善 , 于 月 日邀余会诊 。 诊 见全身高度浮肿 ,
下肢肿甚 , 按之没指 , 腰酸腿软 , 面色皖白 , 肢凉怕
冷 , 头昏目眩 , 精神委顿 , 小便极少 , 舌质淡 、 苔薄
白 , 脉象沉细弱 。 拟温肾扶阳 、 利水消肿 , 以真武汤
加味为治 。 方药 获芬 、 黄茂各 克 , 白术 、 附片 、
西党参 、 大腹皮 、 车前子各 克 , 生姜 克 , 白芍
克 , 冬瓜皮 克 。 水煎服 , 日服 次 。
服药 剂后小便显著增多 , 上半身 浮肿 消 退 大
半 , 但下肢浮肿仍甚 , 食欲增加 , 头晕减轻 。 药已切
中病所 , 守原方加小苗香 克 , 汉防己 克 。 再服
剂 , 小便通畅如常人 , 全身浮肿已消退 , 精神转佳 ,
腰酸腿软及肢凉怕冷现象均已消失 。 舌苔薄白微黄 、
舌质淡红 , 脉象虚缓 。 改以六 味地 黄 汤加 味调治 。
方药 淮山药 、 西党参 、 构祀子各 克 , 泽泻 、 丹皮
各 克 , 生熟地 、 仙灵脾 、 杜仲 、 鹿角胶 、 山英肉各
克 , 黄茂 克 。 连服 剂 。 半月 后 , 复 查尿常
规三次均为阴性 , 出院后继续服用上方 个月 。 经随
访 , 已近 年未再复发 。
本文病例较少 , 有待今后继续观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