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高邮《秦邮帖》所刻苏轼书迹考评

清高邮《秦邮帖》所刻苏轼书迹考评 一 ,《秦邮帖》概述 《秦邮帖》包括《秦邮帖》四卷及 《秦邮续帖》上下卷,原刻置于文游 台上.《高邮州志》:"宋苏轼过高邮, 与寓贤王巩,郡人孙觉,秦观载酒论 文于此.时郡守以群贤毕集,颜日文 游台". 清嘉庆二+年,师亮采集苏东 坡,黄庭坚,米元章,秦少游,赵子 昂,董其昌等名家书法,请着名金石 家钱泳摹勒上石,此即《秦邮帖》. 师亮采,字禹门,韩城人,高邮 知州.钱泳,字立群,号梅溪,金匮(今 江苏省无锡市)人,以工书着名,亦嗜 刻帖. 光绪二十年,张丙炎"至秦邮时 …… 读台上秦邮帖,独王国墨迹缺 如.……因出其家藏手迹示观察,谋 补镌之……又搜苏,秦墨迹之未备 者,赓续于后……",此即《秦邮续 帖》.张丙炎,字午桥,号乐农,仪征 人,成丰九年进士. 《秦邮帖》正,续收近十位名家 书迹三十种,其中尤以苏轼为第聿右 大宗,其计--b八帖,占了一半多.元 祜党籍之祸,苏轼书迹毁损大半,但 苏书流传依然甚广,仅集苏轼一家 书丛帖着名者即有宋汪应辰《西楼 苏帖》,明陈继儒《晚香堂苏帖》,清 杨寿昌《景苏园帖》等,杂入诸家帖 的则更为常见,而其中真伪杂糅,头 绪纷纶.本文即对《秦邮》正续帖所 收苏轼书迹试作考评. 二,所刻苏轼书迹综评 一 ,春帖子词 苏轼本集《春帖子词》共二十七 首.此帖又刻入《群玉堂帖》,《戏鸿 堂法书》,《三希堂法帖》,《晚香堂苏 帖》等,每本各有不同,以下分别论 之. 《群玉堂帖》现仅存吉林博物馆 藏本,此拓本缺《皇帝阁》起首两首 并.苏轼自跋:"元口三年三月十 一 日,上御集英殿试,试特奏名及武 举人,侍从馆阁,及省试官,皆侍命 殿门外.轼独坐堂,闲录此诗." 《三希堂法帖》,题"元口三年春 帖子词",苏轼自跋:"二年--b二月五 曰进,后四日书以示裴维甫.轼."后 有林存瑞,李曾伯,邓文原,龚I肃,仇 远等跋文.龚I肃跋文内容同《秦邮 帖》. 又见墨迹本一件?,邓文原,仇 远等跋文同《三希》. 另《式古堂书画汇考》着录一 件,李日华《味水轩日记》亦记一种, 两者与上又各有不同,足见版本之 乱. 按此数本,以《群玉堂》本最古, 气亦沉厚,最真.《秦邮》本细审与 《戏鸿堂》当出于一个系统;《戏鸿 堂》不全,已是残本.《晚香堂苏帖》 则系翻刻《戏鸿堂》.{--希》最为油 滑.为后人临本;墨迹本与此当为一 个系统,邓文原跋文或为摹本或从 它处移来. 张伯英跋《敬,堂帖》3:"刘石 庵谓此词(春帖子词)当以戏鸿堂为 正.自是精鉴."又跋《秦邮帖》:"按 此春帖子词与戏鸿堂,三希堂两本 皆不同,直与坡书不类." 按张伯英撰《法帖提要》,得单 刻集刻帖五百一十二种,却未曾提 及《群玉堂帖》,想必未得一见,否则 必以《群玉堂》本为正.谓《秦邮》与 《戏鸿》不同,当是被全本残本之区 别所迷惑. 二,孙莘老墨妙亭七古 此帖又刻入《戏鸿堂法书》,《晚 香堂苏帖》等. 张伯英跋《秦邮帖》:"墨妙亭 诗,即依戏鸿重摹,戏鸿即收伪书, 此不必论." 《秦邮》和《戏鸿》两刻大体相 似,但细节处有不同,如十五行"今" 字等,两本截然不同;又《秦邮帖》所 刻笔划更为精到,说《秦邮》从《戏 鸿》出恐怕未必. 《戏鸿》与《秦邮》虽有小异,但 苏书体势俱在,定为伪书实在武断, 至少也应是有可靠摹本. 三,烟江叠嶂图诗 又刻入《晚香堂苏帖》. 前书:"书王定国所藏王晋卿画 烟江叠嶂图一首".落款"元祜四年 三月斗,日". 上海博物馆另有墨本一卷,前 为王晋卿《烟江叠嶂图》,后即苏轼 此诗,末书:"右书晋卿所画烟江叠 嶂图一首,元祜三年十二月十五日, 子瞻书."徐邦达先生《古书画伪讹 考辨》认为画与诗皆为古摹. 《式古堂书画汇考》对此着录有 两种,卷三二所录为上博本,卷一二 所录正是此件.刻本胜于上博本,但 笔划亦显滞钝,亦当由某摹本出. 四,王晋卿挑耳图跋 此帖墨迹本尚存,今藏南京大 学图书馆,附于宋徽宗题写"王齐翰 妙笔"的《勘书图》后. 将墨迹本与刻本对校,墨迹本 "求方于仆,仆答之云"一句,刻本漏 第二"仆"字:又刻本后多出"知高邮 州事"冯馨等五人观款.冯馨,浙江 嘉兴人,嘉庆十三年(18o8)任高邮知 州. 张伯英认为此系王文治临本, 细观两本虽有小异但是笔画位置大 体吻合,可定刻本底本当为钩摹兼 临写,因为以摹为主,个人笔意不甚 明显,张伯英定为王文治临本不知 何据. 另王文治卒于1802年,如为王 临,则基本同时代的冯馨等五人误 题的可能性似乎不大. 五,清虚堂诗 行书.字较习见苏书为大,多有 失态处,当为伪书无疑. 以上苏书皆为《秦邮帖》所刻. 以下为《秦邮续帖》. 六,次韵苏伯固游蜀岗诗 此帖亦刻入《西楼苏帖》.又有 大字本,入《智禅寺石刻》,张伯英 跋:"此书径三寸许……其书行笔重 浊,结字颇不自然,视西楼帖小字本 大为径庭,当是伪书.……又云第二 句云:老叶初翳惮,翁苏斋云:集本 作方,当从墨迹.不知西楼帖亦方宇 也." 《秦邮续帖》此句为"老叶方翳 惮",亦作"方"字,底本当从《西楼》 出. 七,送眉倬贾讷诗 此帖又刻入《西楼苏帖》.《秦邮 续帖》本字形虽在,但气韵不及其雄 厚,其底本当从《西楼苏帖》翻出. 九,送家安国教授成都 此帖《式古堂书画汇考》有着 录,记为"苏文忠公诗帖小册,小行 书,白粉宋纸本",高士奇《江村销夏 录》(1690—1693)亦有记载,内容同 《书画汇考》. 十,郭熙秋山平远诗两首 又刻入《西楼苏帖》,但此本气 韵不及《西楼苏帖》浑厚,当为翻刻 本. 又《西楼》前书:"郭熙秋山平远 , 首,此纸颇有杨风子也",款作"书 郭熙秋山平远两首","平远"为小字 添加于旁,《秦邮》所刻略去小字,以 前"平远"二大字补入落款,翻刻之 意更为明显. 十一,都厅题壁诗并和诗 亦由《西楼苏帖》翻出. 此帖墨迹本尚存.今藏台北故 宫博物馆.与墨迹本相核,其中 "人","晚","存"等字截然不同,可 知刻本所据为临本. 十二,渔父破子两首 此帖又刻入《赏雪堂真迹》,《三 希堂法帖》,《景苏园帖》等.张伯英 跋《赏雪堂真迹》云:"渔父破子…… 是三希误收之伪苏书" 此帖用笔油滑,当伪. 十三,满庭芳词 此帖墨迹本尚存,又刻入《蕴真 堂石刻》,《晚香堂苏帖》等,《孙氏书 画抄》有着录. 今数本对核,《晚香堂苏帖》所 刻当从墨迹本摹出:《蕴真堂石刻》 又系从《晚香堂苏帖》摹出. 按墨迹本第五句为"双霜干苦 难双",第一"双"字为衍文,圈去.此 字《晚香堂苏帖》有刻,而《秦邮续 帖》无.《续帖》所刻与墨迹本又有小 异.可断刻本底本当为晚出摹本.又 《续帖》多出"满庭芳.轼书"款,于正 文相比显得偏薄,当系补书. 十四,圆觉了义经并跋 此帖用笔尖而轻,与常见苏书 不类.又有宋濂,董其昌观款.尤 为可疑之处是苏轼正文,宋濂,董 其昌观款如系一手所书,必伪无 疑. 十五,心经 与上帖《圆觉了义经并跋》笔法 颇同.亦伪. 《晚香堂苏帖》又有另本,自题 "元口二年三月四日.苏轼书".后有 "赵孟j顷与中峰和上拜持"款识,又 有"松雪斋印",当为赵孟j顷藏本,其 厚劲挺拔.远胜此本. 十六,元丰六年帖 十七,晚节帖 另刻入《晚香堂苏帖》. 十八,少游草书帖 另刻入《晚香堂苏帖》. 以上三帖笔势轻薄,无苏味,皆 为伪书.后两帖如一人手书,当同系 由《晚香堂苏帖》翻出者. 三,小结 《秦邮》正续帖共收苏轼书迹十 八种,直接从墨迹本摹勒上石的仅 三种:《秦邮帖》之《王晋卿挑耳图 跋》,《续帖》之《次韵秦太虚见戏耳 聋诗》及《满庭芳词》,而此三种均非 苏轼原迹,为摹本或临本.除此三帖 外,其他大部分系帖翻帖.又有伪帖 七种:《秦邮帖》之《清虚堂诗》,《续 帖》之《渔父破子两首》,《圆觉了义 经并跋》,《心经》,《元丰六年帖》, 《晚节帖》,《少游草书帖》. 以上可说明三个问题: 1,清嘉庆年问,至少在高邮一 地,苏轼真迹已经难以见到.此时大 部分真迹或入内府,或在某些实力 雄厚的私人收藏家手中. 2,清时丛帖之刻最为鼎盛,明 时私家刻帖多有借摹入石,至清当 以翻刻他帖为主要手段. 3,《秦邮》二帖刻手尚精,但选 帖颇有失误,尤以《续帖》为甚.通常 选帖都有名家协助鉴定,如明董其 昌之与《戏鸿堂法书》,陈继儒之与 《晚香堂苏帖》,鉴定尚有失误,何况 常人.由此足可见刻帖之难. 注释: ?光绪三十年仪征张允岂酉跋 文 ?《中国书法大成》,中国书店 1991l ?引自张伯英《法帖提要》,下 同 按此为仿本,苏轼题跋系从 它本割配, 见《高邮州志》记载. ? l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