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阆的词论及其词作评议

潘阆的词论及其词作评议 潘阆的词论及其词作评议 第21卷第3期 2006年9月 洛阳大学 JOURNALOFLUOYANGUNIVERSITY Vo1.21No.3 sep.2006 潘阆的词论及其词作评议 邓乔彬,宫洪涛 (暨南大学文学院,广东广州510632) 摘要:潘阆是宋初一位着名的文学家,但今人对其研究不多.其《逍遥词附记》提出了突破前人 路径,以词代诗的文体观,促使词由"酒席文学"向"言志文学"过渡,并将诗学理论用于词的创作与品 评,有利于词体地位的提高.其词作打破了唐五代以来以抒情为主,以"闺阁","画堂"为描述对象的 传统,长于纪实和叙事,代之山水风光,进而由"阴柔美"向"阳刚美"过渡,其词风"句法清古,语带烟 霞",为豪放词之初萌. 关键词:潘阆;词学观;词作 中图分类号:I206.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7—113X(2006)03—0013一O5 潘阆(?一公元1009年),字逍遥,又自号逍 遥子,大名(今河北大名)人,或云钱塘(今浙江杭 州)人.早年在京师(洛阳)卖药为生,宋太宗至道 元年(公年995年),以其能诗,经宦官王继恩推 荐,赐进士及第,授四门国子博士.后继恩犯罪下 狱,潘阆受到牵连,逃匿中条山.宋真宗后来释其 罪,并重用之.其晚年漫游大江南北,"放怀湖山, 随意吟咏"…加.,于大中祥符二年(公元1009 年)卒,其事迹见于《咸淳临安志》卷65,卷93. 潘阆长于诗歌,今存《逍遥集》I卷,所作之词颇 有特色,有《逍遥词》I卷,可惜数量极少,今仅存 I1首(即《酒泉子》l0首和《扫市舞》I首),这在 浩如烟海的《全宋词》中仅仅是沧海一粟,但"声 名之显晦,身份之高低,家数之大小,只问其精与 不精,不系乎着作之多寡也"?.且潘阆的词 作被历代选家和评家所重视,但今人很少对其作 专门的研究,故笔者拟从潘阆的词论及其词作人 手,对其在中国词学史上的贡献和地位做一些评 述,望方家给予批评指正. 一 ,先进的词学观 严格意义上说,潘阆并没有具体的词学理论, 仅在他的《逍遥词附记》中体现了对词的一些看 法,不妨将它当作词论来看,因篇幅短小,兹辑录 如下: 茂秀茂秀,颇有吟性,若或忘倦,取大名, 老夫之言又非佞也.闻诵诗云:"入廓无人识,归 山有鹤迎."又云:"犬睡长廊静,僧归片石闲." 虽无妙用.亦可播于人口耶.然诗家之流,古自尤 之,间代而出,或谓比肩.当其用意欲深,放情须 远,变风雅之道,岂可容易而闻之哉!其所要《酒 泉子》曲十一首,并写封在宅内也.若或水榭高 歌,松轩静唱,盘泊之意,缥缈之情,亦尽见于兹 矣.其间作用,理且一焉.即勿以礼翰不谨而为笑 耶.阆顿首.[加. 这篇"附记"是潘阆给一位晚辈诗人的信.在 这封短札中,除了对晚辈的赞扬和殷切的鼓励外, 更重要的是,潘阆还阐述了他的一些词学观.笔 者认为主要有以下几点: I.提出了自己的文体观:一种文体经过前人 的不断改造和创新,一旦发展到极点,后学者在 这种文体上则难于逾越,若想做到可比肩前人, 名垂后世,只有另辟蹊径,或许会柳暗花明.这在 当时可以说是一种进步的文学观,并且隐约地体 现出文学发展"代有所胜"的萌芽,对后世王国维 提出"一代有一代之文学"或有启发意义. 胡云翼先生说过:"凡文学有外形和内质二 面,内质是不随着时代变迁的,外形就是随时代 而异的,变动不居的.无论哪一种文体,假如应用 的时间太长久了,用也用旧了,变也变尽了,若是 还尽管保留着这种文体的硬壳不变,那么,总是 千篇一律的文艺,决不会创造新的文艺出来.必 也另辟一种新文体,让作者自由去开发创造,才 收稿日期:2006—05—18 作者简介:邓乔彬(1943一),广东珠海人,暨南大学特聘教授.中文系博士生导师;宫 洪涛(1982一).山东聊城人,暨南大学文学院 硕士研究生. ? 14?洛阳大学2006 能够有新的文艺产生."[3 中国是一个诗的国度,最早的文学总集是诗 歌的总集——《诗经》.《诗经》的内容可谓包罗万 象,反映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在艺术上也比较 成熟,赋,比,兴手法的灵活运用,以四言为主的 较整齐的句式和重叠的章法,成为了后世诗歌的 范式.但是,后代仍各有所胜:乐府,五言,歌行, 七言等相继争芳斗艳,经过了长期的发展,诗歌 到了唐朝,无论内容还是形式都达到了顶峰,以 后的诗人难有更大的突破,晚唐最有名的小李杜 也只能分别在七律或七绝上偏胜,再也没有那种 盛唐气象.其他的诗人没有小李杜的经历和才气, 作品大都是偶有佳句,而难有名篇,可见诗歌的 发展已经即将到达尽头,这时候正如胡云翼先生 所说"必也另辟一种新文体".其实早在北宋初 期,潘阆在其《逍遥词附记》中已经有了相似的论 述. "然诗家之流,古自尤之,间代而出,或谓比 肩.当其用意欲深,放情须远,变风雅之道,岂可 容易而闻之哉!" 这几句话的意思是说运用原有的诗歌形式, 很难再有所突破,很难再成名家,只有通过变化, 创新才会有所成,此即"用意欲深,放情须远,变 风雅之道",言简意赅地道出了创造,突破的原则 和途径. 可见,潘阆是一个具有独特眼光的文人,能 够看到文学发展的大趋势,并且能够找到正确有 效的途径去独辟蹊径,即用一种新的文学样式 (词)去担当以前诗歌所从事的"任务".且他不是 一 个空谈家,而是亲身力行的实践家,现存的《酒 泉子》10首和《扫市舞》1首是证明. 潘阆的文体观在当时乃至现在都具有进步意 义,他为宋初文人指明了一条可以突破前人的路 径,而他自己的词作,则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词 体的繁荣. 2.在词的社会功用方面,潘阆有自己的独特 见解,他用词描绘山水风光,抒发自己的怀抱和 兴致,进而促使词从"为他性"的"酒席文学"向 "为己性"的"言志文学"过渡. 词被称为"诗馀",沈雄曾说:"衍词有三:贺 方回衍'秋叶江南叶未雕';陈子高衍'李夫人病 已经秋',全用旧诗,而为添声也.《花非花》,张 子野衍之为《御街行》,《水鼓子》;范唏文衍之为 《渔家傲》,此以短句衍为长言也."[册..将 词这种新的文学样式称为诗馀,只言诗所不屑言, 并不把词当作一种独立的文体,那么词的社会功 用和诗更是难以相比的:"诗言志",即主要吟咏 自己的怀抱,"为己性"占有突出地位,而词在最 初仅是一种"娱宾遣兴"的工具,主要适用于酒 席,即是一种典型的"为他性"的"酒席文学". "则有绮筵公子,绣幌佳人,递叶叶之花萋, 文抽丽锦;举纤纤之玉指,拍按香檀.不无清绝之 辞,用助娇娆之态."词主要适用于酒席,作 为主人娱宾,歌女谋生的手段.词集编撰目的也 是"将使西园英哲,用资羽盖之欢,南国婵娟,休 唱莲舟之引"'.一言以蔽之,词最初就是"为 他性"的"酒席文学",主要用于取悦他人. "公以金陵盛时,内外无事,朋僚亲旧,或当 燕集,多运藻思为乐府新词,俾歌者依丝竹而歌 之,所以娱宾而遣兴也."'"陈世修明确提出了 词之功用,即"娱宾而遣兴",这是相当进步的, 但他仍未使词逃脱"酒席文学"的窠臼.他所谓的 词仅是"内外无事,朋僚亲旧,或当燕集"时"娱宾 而遣兴"的工具,主要是助"酒席"之兴,即为酒 席,为他人增添一份情趣,兴致.可见在陈世修眼 中,词的"为他性"仍占据主导地位,"为己性"依 然不突出. 相对于欧阳炯和陈世修,潘阆对词的社会功 能的认识显然是更进步,更深刻. "若或水榭高歌,松轩静唱,盘泊之意,缥缈 之情,亦尽见于兹矣." 这几句话的意思是说"我"的《酒泉子》是通过 对水榭,松轩的高歌静唱,进而表达"盘泊之意, 缥缈之情".言简意赅的道出了自己的创作目的: 为了高歌静唱;为了抒怀言志. 可见在潘阆的眼中,"词"的社会功用不再侧 重于"为他"(即在宴会上与朋僚亲旧共赏,或作 为青楼歌女的唱本,谋生的手段),而主要是"为 己"(即通过表达自己在游山玩水中的所见所感, 以满足自己的审美需要或抒发自己的怀抱).词的 适用场合也不再是以往的"酒席",而是走向了多 元化,只要有兴致,任何地方均可填词,都可吟 词. 潘阆使词从最初的"代言性(女性化)","娱 宾性"中走出来,使其向"抒情性"的"言志文学" 过渡,对后世也产生了较大的影响,在一定程度 上使词的描绘对象和空间境界不再局限于女性及 "人造的建筑空间"",而是向自然山水,个体 生活,历史空间等更为宽广的境界发展,有利于 词境的开拓. 第3期邓乔彬等:潘阆的词论及其词作评议?l5? 3.潘阆将诗学理论用于词的创作与品评,进 而使词向诗歌靠拢,一定程度上有利于词体地位 的提高. 词最初被视为"小道","小技',为传统士大 夫所不齿.魏泰《东轩笔录》卷五:"王荆公初为参 知政事,闲日因阅宴元献公小词而笑日:'为宰相 而作小词,可乎?'平甫日:'彼亦偶然自喜而为 耳,顾其事业岂止如是耶?'时吕惠卿为馆职,亦 在坐,遽日:'为政必先放郑声,况自为之乎?"'三 人都对词持鄙薄态度.钱惟演自称"平生惟好读书, 坐则读经史,卧则读小说,上厕欲阅小词".词的地 位如此卑下,除题旨以外,还在于其意境较狭窄, 抒情幽约怨悱,而不像诗歌那样境界阔大高远,意 蕴浑厚清雅,而潘阆将诗学理论运用于词的创作与 品评,无疑会使词体的地位有所提高. 首先,在词的创作方面,潘阆要求"用意欲 深,放情须远".这是说词的立意要深,寄情要远, 这无疑对词的创作传统是很大的突破,体现出以 诗入词的宗旨. 南唐五代词,多以女性为抒情主人公,而她 们的生活交际圈一般比较狭窄,大都局限于居室 之内,为了和女性的角色身份相协调,词人在意 象的选择和运用上,主要以"闺阁""庭院"为主, 让主人公在这种相对狭小的空问中演绎多愁善 感,悲欢离合和男欢女爱,从而使词在境界上十 分狭小,在抒情上也颇为直接,毫无掩饰,无深度 可言.如李后主的《菩萨蛮》: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划袜步 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晌偎人颤.奴 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此词描绘男女主人公在画堂南畔欢爱的情 形,意境狭小,抒情直露,不像诗歌那样宽广的抒 写情致和反映生活,且具有一定的含蓄性.而潘 阆论作词,则要求"用意欲深,放情须远,变风雅 之道",即词也要象诗歌一样表现深广的境界,抒 情要含蓄,浑厚,不要直露. 其次,在词的鉴赏上,潘阆变通诗论家皎然 的"立言盘泊日意,缘情不尽日情"为"盘泊 之意,缥缈之情",并用之来品评词.他认为只有 具备和诗歌一样的审美境界(即境界阔大高远,意 蕴浑厚清雅)的词作,才能称得j二是好词. 总之,潘阆以"用意欲深"而求"立言盘泊",以 "放情欲远"而臻至"缘情不尽",将诗学理论用于 词的创作,认为"其间作用,理且一焉".[9]P在词 的创作与品评方面,词开始与诗认同了,在一定 程度上改变了词体卑下的地位,也开了词的诗化 的先河,应对后来苏轼"以诗为词"产生了影响. 综上所述,潘阆虽没有具体的词论,但可以 从其《逍遥词附记》中窥探出他对词的一些看法, 其观点是有独到之处的.词以后的发展道路正被 他所言中:逐渐取代诗歌成为有宋一代的代表文 体;在有些作者手里逐渐像诗一样无事不可写, 无意不可入;词的创作手法与艺术境界,也逐渐 向诗靠拢. 一 i ,独特的词作 潘阆着有《逍遥词》1卷,可惜仅存11首,用 同一词调描绘余杭风光的《酒泉子》10首颇有特 色,对后世词的发展也有一定的影响.故笔者以 《酒泉子》为例,对其词作的特点及其对后世的影 响作一些分析: 1.潘阆打破了唐五代以来词以"抒情"为主的 传统,他的词以纪实与叙事擅长,在某种意义上 可以说每一首词都是一篇回忆录或简短的游记. 清代词人田同之曾经说过:"词之为体如美 人"第肌??,即词是一种女性文学,它的最初 功能是"抒情",长于抒写那类深微细腻,"幽约怨 悱"『6]P?的感情,纪实性和叙事性不突出.如温 庭筠《梦江南》: 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 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 再如韦庄的《荷叶杯》: 惆怅晓莺残月,相别,从此隔音尘.如今俱是 异乡人.相见更无因. 但潘阆却打破常规,不再以抒情为主,他的 词注重描绘,着眼纪实与叙事,进而表达自己的 兴致.如《酒泉子?长忆观潮》: 长忆观潮,满郭人争江上望,来疑沧海尽成 空,万面鼓声中.弄潮儿向涛头立,手把红旗旗不 湿.别来几向梦中看,梦觉尚心寒. 此词起拍之"长忆"二字,表明词非当时当地 之作,亦即回忆,那么过去所经历的无关紧要的 细微末节被冲刷并筛选掉了,留存下来的是词人 当时印象最深的情形.词的上片写观潮之盛况:起 首两句写为了观潮,全杭州的人都出动了,拥挤 在钱塘江边,万头攒动,热闹非凡.接着写潮水涌 现时的情况,作者主要通过听觉将钱塘江潮涌的 排山倒海,声容俱壮,渲染得有声有色,惊险生 动.下片转而描写弄潮儿的英勇无畏,搏击风浪, 身手不凡和履险如夷.这些都是词人当时的所见 所闻.最后两句笔头一转,由回忆回到了现实之 ? 16?洛阳大学2006 中,昔日的情形仍时时入梦,以至于梦醒后尚觉 心寒.词人全篇用了"过去——现在"的时空结 构,过去的部分可以说是一篇游记,写自己观潮 时的所见所闻,既有壮观的潮水,簇拥的观望者, 还有滔滔的潮声,勇敢的弄潮儿,这些都是游记 文所具有的内容.通篇来看可以说是一篇回忆录, 先回忆往日的盛况,最后写往事依稀在梦中,是 作者的所思. 潘阆的其他几首《酒泉子》也是"过去——现 在"的模式,在"过去"中着重叙述当时的情景,描 绘余杭胜景,具有一定的纪实性.在"现在"中主 要写往事对现在的影响,使"我"终身难忘,或时 时入梦,或时时系思."过去"的部分可以当作是 一 篇简短的游记来读."过去"和"现在"合起来, 可以当作一篇回忆录来看. 潘阆的词作打破了自南唐五代以来"词"专一 言情的传统,开始了叙事的先河,可以说是苏轼, 辛弃疾等"以诗为词","以文为词"的先驱. 2.在场景的选择上,潘阆突破了唐五代以来 以"闺阁","画堂"等为描述对象的传统,取而代之 的是山水风光,进而使词由阴柔美向阳刚美过渡. 南唐五代的词人们紧紧围绕词为"女性文学" 的特点,大都是男子拟作闺音,在场景的选择上, 没有也不可能突破女性狭小的生活空间,从而使 词在意象上也飘荡着一股胭脂味,带有一种阴柔 美.如温庭筠的《菩萨蛮》: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 蛾眉,弄状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 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词人细腻地刻画了女主人公在"闺阁"中的 所做所思,其描绘的对象也无怪乎是"小山","鬓 云","香腮"等透露着浓郁脂粉气的意象. 再如李后主的《浣溪沙》: 红日已高三丈透,金鳢次第添香兽,红锦地 衣随步皱.佳人舞点金钗溜,酒恶时拈花蕊嗅,别 殿遥闻箫鼓奏. 亡国前的李煜也只是描绘宫殿中的歌舞升 平,而拈花嗅蕊之举,则显为女态. 总之,南唐五代的词大都飘荡着一股胭脂味, 呈现出一种阴柔美,毫无力度可言,而在潘阆的 笔下,词却由狭小的空间走向了大自然,他主要 选择山水,风光等意象,进而表达自己的兴致,透 露出一种阳刚美.如《酒泉子?长忆西湖》: 长忆西湖,尽日凭栏楼上望:三三两两钓鱼 舟,岛屿正清秋.笛声依约芦花里,白鸟成行忽惊 起.别来闲整钓鱼竿,思入水云寒. 此词亦是回忆之作,潘阆先交待自己的活动 场所——楼上,接着写凭栏所望到的大自然中的 景象:渔船,芦花,白鹭等,还隐约地听到"笛 声".这些意象相互交织,构成了一幅美丽的山水 图,难怪"石曼卿见此词,使画工彩绘之,作小景 图"…第册.潘阆的这组《酒泉子》一洗南唐五 代词的脂粉气,代之的是清新自然之风,有一种 阳刚之美,可以认为是苏轼"一洗绮罗香泽之态, 摆脱绸缪婉转之度,使人登高临远,举首高歌,而 逸怀浩气超然乎尘垢之外"[1叫的先导,使词走 向了另一番天地. 3.在作品的风格上,潘阆的词作也颇具特 色,即"句法清古,语带烟霞",散发出一股浪漫 主义气息,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豪放词的萌芽. 陆游之子陆子通在绍定元年(公元1228年) 写了《逍遥词》第三篇附记,认为潘阆有古之高人 严子陵桐君之风,称他"句法清古,语带烟霞", 道出了潘阆词作的总体风格. 所谓"句法清古",是说潘阆的词作在语言上 清新自然,没有浓墨重彩,呈现出一种平实古朴 之美.如《酒泉子?长忆龙山》: 长忆龙山,日月宫中谁得到?宫中旦暮听潮 声,台殿竹风清.门前岁岁生灵草,人采食之多不 老.别来已白数茎头,早晚却重游. 此词主要写词人对龙山日月宫的怀念,以问 句开头,唤起读者的注意;接着写宫中的独特风 貌:地理位置优越,可早晚听潮;环境优雅,有竹 风相伴.更为吸引人的是门前有仙草,吃了可不 老,故词人特别怀念.词人不像南唐五代词人那 样对场景进行细腻的刻画,而是采用简洁的语言 将日月宫的独特呈现在我们眼前,自然古朴,毫 无雕饰,却显亲切. 所谓"语带烟霞",是说潘阆的词由于大都描 绘山水,其语言亦带山水烟霞之美,潇洒缥缈,且 有浪漫主义特色,在某种程度上可说是豪放词的 雏形.试举几句便可见一斑:"来疑沧海尽成空, 万面鼓声中","万家掩映翠微间,处处水潺潺", "山在湖心如黛簇","山上森森吴相庙,庙前江水 怒为涛"等,都透露出胸襟潇洒,山水缥缈之美. 难怪黄静在《逍遥词附记二》中说:"潘阆,谪仙人 也,放怀山水,随意吟咏,词翰潇洒,非俗子所可 望",以至于在潘阆逝后二百余年,还"近世罕 及''[?. 综上所述,潘阆的词在内容上不再局限于男 第3期邓乔彬等:潘阆的词论及其词作评议?l7? 女之间私密化的情感世界,他开始用词这种新的 文学体式去描绘自然山水,进而陶冶自己的心灵. 在风格上也突破了词的深微细腻,幽约怨悱的特 点,代之的是清新自然,潇洒缥缈.这无疑给宋初 词坛吹进了一股新鲜,优美,健康之风,对宋词在 意境,题材等方面具有开拓意义. 作为宋初时人,潘阆的词论具有独到之处, 其词作也是颇有特色的,对后世词的发展也是具 有开拓意义的,其地位和影响是不可抹煞的.故 笔者认为,若研究宋词的演进,潘阆是不可或缺 的一位作家,而关注潘阆这一类存词较少却对后 世颇有影响的作家,也是很有必要的. 参考文献: [1]王鹏运.四印斋所刻词[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l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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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Lang'sworkofCibrokethroughthemaintrendofcomposinglyricpoetrythathadprevailedforfivegenera. tionsintheTANGDynastyandthetraditionofdescribingasthetargetsthe"boudoir''and"brilliantc0urts". Hisworkwasskilledinkeepingarecordofeventsandnarratingthehappeningstogetherwithpraisingthemoun. tainandwatersceneries,whichtransferredthe"femininebeauty"to"masculinehandsome".Hisworks0fCi was"antiqueinsyntax''and"mistandcloudinthetwilightintones". andwasflshootforthoftheboldandan- constrainedCipoemsthatlateremerged. KEYWORDS:PANLang;viewofCipoems;worksofCipoems (责任编辑:闫自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