涤心-董勇钢

涤心 这是一个季末，一个月末，一个日末，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夜落。 ——  四月廿九日 夜 一盏青灯，永无疲倦，一扇寒窗，似开若合：一杯夜色，浓浓幽香，一场春雨，丝丝清凉。这，确实是一个普通的夜晚。 春天的夜晚，少了夏夜“小池残暑退，高树早凉归”的清爽，缺了秋夜“愁因薄暮起，兴是清秋发”的洒脱，更没有冬夜“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温情。我想，就连郁达夫也不会为留住春夜而宁把寿命的三分之二折去，换得一个三分之一的零头吧？..... 春夜，这个被遗忘的时节...... 很久没有用心收拾过房间了，更是很久没有静下心来写东西了，我总是抱怨自己没有时间。记得刚到这个陌生的学校，无事可做，把自己关在房间听歌，五楼独我一人，唯美恬静的纯音乐伴着寂寥闲适的孤独感，那种幽幽暗暗反反复复的思绪在脑海中涤荡，沉淀，整个世界为我寂静，那感觉，真好。打开电脑想要写下这种感受，但当写完“享受孤独”这一题目时，却一时凝噎，不知道从何写起，生怕我尚欠火候的文字不能淋漓尽致地把思绪形容，于是，就此搁笔。后来，几次想把文章写完，却再也找不回当初的那种灵感，也罢，残缺的美总比强说愁的敷衍要好，唉，人的情感真的很微妙，能够伤青春苍老，可以叹岁月静好，却抵不过灵感的昙花一现。 灵感，似少女的青春般易逝，如浪子的行迹般易变，如一颗来不及许愿的流星，凄美的划过我的脑海，你如此匆匆，留给我们最美的瞬间，可，有多少人能许你以永恒呢？ 时间像飞走的柳絮，不知去了哪里，我仍是忙碌着，偶尔也写一些不着边的话语，却总是缺少灵魂，我也渐渐迷失了自己，那篇只有题目的“文章”也依旧封存在电脑里，像一句破碎的承诺，让我愧疚不已， 却也倍感欣慰。后来想想，其实时间是有的，只是被我唤去充当金钱的奴隶罢了，唉，算了，也许这只是我在为自己的堕落找借口，我只是一个慵懒的人罢了，今日夜凉如水，总该寻些事情做罢？宁负此良辰美景无佳人？ 总喜欢听着音乐翻看过去的东西，零零碎碎，角角落落，倒不是为了消磨时间，只是寻觅一种记忆的碰撞，我找到了五年前戴过的手链，找到了礼服上掉落的一枚纽扣，找到了在石板岩写的三句半手稿，找到了曾经离别时的车票......每一件被遗忘的东西被翻出来，惊喜之余，关于这件东西的记忆也就随之被打开，在音乐的怀抱中瞬时升华，化为一阵鼻酸，两眶浊泪，而或三四五六句嬉笑涕狂。这个中滋味，怎一个愁字了得？ 寻找被遗忘的东西，又何尝不是在寻觅可怜的记忆呢，遗忘，是一方坟墓，埋葬了多少起初的美好？我忽然想起来鲁迅先生的那句话，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我想，有比存在更美么？有比遗忘更具有毁灭性么？万事万物，存在的终会被遗忘，英雄美人，布衣王候，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空留下阑外大浪淘沙，这个世界，终究只是一场悲剧...... 悲剧，本生就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美，不是么？ 我很享受这种美，我在翻寻遗失的东西，也在擦拭埋葬美的墓碑，并乐此不惫....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李清照，你也在苦苦寻觅什么？是当初酒醉西亭时的脸上的那抹红霞还是“白日正中，叹庞翁之机捷；坚城自堕。怜杞妇之悲深”的那滴相思？ 是记忆让时光完美，是遗忘让记忆珍贵，是灵感让遗忘永恒，是悲剧让灵感憔悴...... 上帝，你一定是个女孩 ，否则怎么会如此顽皮，却又如此细腻？ 有时候我常问自己，何必那么喜欢活在记忆里呢？遗忘也不无好处，至少，不必背负记忆的包袱，所以，我又何必如此牵肠，空使心倦形殇，枉教意乱情茫茫？但此刻，我顾不了那么多，这微微心酸的回忆是一道别致的精炒小碟，我只管享受，尽情的吮吸静谧的夜凉，舐舔回忆的芬芳，这一刻，我终于属于我... 绿衣捧卷，红袖添香，多愁的夜，你这善解人意的柔女子，为何总是幽咽到天亮？用你不多的眼泪，流淌了几多人的心伤，是谁为你做了黑色的嫁妆，让你成为泪水的新娘？你总是默默不语，却哭泣着走进每一个人的梦乡...... 你不语，我却在聆听...... 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被记忆感动着，哭哭笑笑，任泪水细润干涸的心房，我忽然想到，我又何尝不是在收拾凌乱的心情呢?还有什么比泪水洗过的良心更干净的呢？ 窗外夜色静好，楼前灯影幢幢，我也学着古人倚阑伫足，听微风渐凉，感谢造物主，种下漫天星光任我望，洒下一地夜色尽我赏，指尖一缕温情，耳畔一丝安详，皆化为点滴感触，我想我应该写点什么了，不为别的，就为了美丽而知心的夜，谢谢你听我泣伤。 楼前郭巨墓上，残亭孑立，亭上缥缈夜里，柳月孤悬，月下危楼窗下，青灯照壁，灯下古木桌前，对影三人，我不觉想到了李白的三分剑气，七分月光，我没有酒，也没有李白秀口一吐，半个盛唐的诗仙傲骨，有的只是对夜月浓浓的书卷气和淡淡的中国风。这想，这就足够了，一首诗回文，夜半对月吟，陌陌秋心意，寂寂遣谁听？ 月吟 亭边月照半灯青， 灯青映明月上人； 人上月明映青灯， 青灯半照月边亭。 甲午马年四月廿九日夜写于姚村一中   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