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知的世界

已知的世界 美国文学,乃至世界文学应该感谢华盛顿的《税务评论》杂志社。2002年1月,这家杂志社辞退了黑人职员、年届52岁的爱德华?琼斯。爱德华?琼斯在这家杂志社已经做了10多年校对员和专栏作者,如今杂志社付给他两个星期的辞退福利金。让他离开了。这件看似不幸的变故,无论是对爱德华?琼斯,还是对美国文学,乃至世界文学,竟然是一种大幸,因为美国首都华盛顿将要诞生一位伟大的作家。靠失业救济金为生的爱德华?琼斯在简陋的家中,坐在租 ”出了一部把美国黑人文学推向新的高峰的长赁来的电脑面前,用了12个星期,一鼓作气“敲 篇小说――《已知的世界》。这部小说在他心底酝酿了10多年,所以在整个创作过程中,他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困难。所有的故事线索――无论多么复杂――早已像一目了然的地图一样清晰镌刻在他的脑海里;所有的人物形象――他们刚步入人生时的生,活和他们临死时的生活――全都像过电影似的被这个“创造者”看得清清楚楚。 一年之后,随着这部长篇处女作出版,美国的文学评论家们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发出惊呼,爱德华?琼斯的名字从此与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南方作家代威廉?福克纳、黑人女作家托尼?莫瑞森的名字紧紧联系在一起。这部作品当年即获得美国国家图书奖提名;第二年4月,由美国各家媒体的700多位专职书评人组成的美国国家书评人协会把“最佳小说奖”授予《已知的世界》;紧接着,美国最高文学大奖“普利策小说奖”也颁给了这部作品。到了2005年,这部作品又使他获得了美国跨领域最高奖“麦克阿瑟奖”和国际上奖金最高的小说奖爱尔兰“IMPAC都柏林文学奖”。《纽约时报书评》也把这部作品列入“近二十五年来美国最佳小说”书单、 《已知的世界》前所未有地写到在美国南北战争之前,拥有种植园和黑奴的不仅是白人奴隶主,而且也有不少黑人。可以说是在世人似乎已经熟知的世界和历史中,发现了一个人们并不了解或被遮蔽了的现实。小说的切入点是黑人奴隶主亨利?汤森的一生。亨利的理想是做一个跟别的奴隶主不一样的奴隶主,“做一个上帝一直想要的那种牧羊主”。但是,在蓄奴制的大背景下,他想像中的乌托邦是不可能成为现实的,他也一直没有超越他的奴隶主身份。关于黑人奴隶主的历史,作者爱德华?琼斯在上世纪70年代读大学的时候就已有所了解;但从80年代开始,他一直思考的问是一个人如何成为压迫他的同类的社会机制的一部分。亨利的故事只是他构思的整部小说的一个环节,他真正要勘探的是把亨利和其他各色人物联结在一起的非人道的奴隶,以及在这个非人道的制度下,不同人物身上所表现出来的复杂人性。 小说是以亨利?汤森种植园里的奴隶监工头的故事开头和结尾的。这个黑奴监工头虽然与《旧约-出埃及记》中带领以色列人走出埃及的那个先知摩两同名,但他最终并没有变成带领他的同种族黑奴摆脱奴隶制枷锁的英雄,而是成了奴隶制可悲的牺牲品。他对自己的同类不仅缺少同情心,而且处处表现得很冷酷。随着主人亨利在3 1岁时病死,他与年轻女主人卡尔朵妮亚接触的机会越来越多,最后发展到跟女主人有了肉体关系;他的野心也逐渐膨胀,梦想通过女主人成为自由民,成为女主人的合法丈夫,成为种植园的主人;他甚至认为如果他当了种植园的主人,他会干得比亨利还漂亮。从摩西的故事人手,小说影像更迭般地引出身份各异的众多人物,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复杂的故事,每个人几乎都是一条强劲的线索;他们的故事和线索互相交错,互相纠结,犹如一座蛛网迷宫,一步一步从不同的角度逐渐展开。当这些不同人物的线索相互穿插着向前发展到一定的程度,所有的矛盾突然纠结在一起,从而导致不可避免的爆炸性剧变:在小说中就是亨利?汤森的种植园突然失去控制,濒临崩溃,就像美国南方蓄奴制在南北战争前夜濒临散架一样。 总之,《已知的世界》所要表现的真正主角其实是那个非人道的社会制度,其中一个个色彩饱满的人物不过是在那个制度机体上面活动的有机细胞而已。而爱德华-琼斯则如同万 能的造物主,不动声色地俯视着每一个人物的外部活动和灵魂世界,在赋予这部小说史诗气魄的同时,也展示出了人类自身残酷的复杂性。这一切使得这部小说在难以计数的文学作品中脱颖而出,不仅把美国黑人小说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同时业在新世纪美国文学,乃至世界文学中筑起一座奇峰。 (摘编自《文汇读书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