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勤王前后的岑春煊与保皇会_桑兵

庚子勤王前后的岑春煊与保皇会 桑 兵 提要 清末督抚中 , 岑春煊 貌似 “不 学无 术 ” , 实则心计颇深 。 从戊 戌至辛亥 , 他一直与康 、梁保持联系 , 以 为宦海弄舟的进退之路 。 其庚 子 勤 王 , 与保皇会救光绪 、复新政的勤王政略暗合 , 行为则与排徊观望的其他清廷 勤王兵将迥异。 这典型地反映 出清末朝野政治关系潜在的诸 多变数 , 从 中可 见王朝末世各种政治势力重新分化组合 、错综复杂的种种异相 。 关锐词 庚子 勤王 岑春煊 保皇会 戊戌变法失败后 , 亡走海外的康有为等人托名奉光绪皇帝 “衣 带诏” ,发 出勤王号令 , 组织保皇会 , 筹款聚人 , 积极准备 。 19 00 年 , 因内外形势骤变 , 保皇会加紧行动 , 公开揭出勤王旗号 。 义和 团事变起 , 清政府对外宣战 , 为应付复杂局面 , 令各省督抚派兵增 援 , 等于下令勤王 。 同一旗号之下 , 朝野双方的行动目的截然不 同。 即使参与保皇会勤王计划的各派 , 在推翻后党 、恢复新政的大 同之下 , 也各自存有并不算小的政见 、利益分歧 。 而清廷的各省勤 王之师 , 更是心怀鬼胎 , 现大异 。 另一方面 , 相同的旗号又给一 些脚踏两只船的胸怀异志之人提供了左右逢源的合法外衣 , 使其 得以见风使舵 ,相机行事 。 庚子岑春煊千里勤王 ,便属于后一类的 典型 。 只是由于当时行动隐秘 , 知情者少 , 后来当事各方又有所忌 (近代史研究) 200 1 年第 6 期 讳 , 避而不谈 , 以至于真相只见诸笔记掌故的传闻¹ , 而迄今不为 史家所采信 。 仔细梳理相关的史料与史实 , 可以深人透视在庚子 各种矛盾冲突空前激化的形势下 , 统治集团内部的异动与其他社 会势力的关系以及由此产生的深远影响。 (一 ) 徐一士《一士谭荟 ·岑春煊》条记 : 庚子之役 , 以甘肃布政使率师勤王 , 护 驾西行 , 遂邀西后 特赏 , 迁任封挂 。 相传其时春煊初拟助帝收回政权 , 或以孝治 及利害之说动之 , 乃不敢发 , 而益 自结于后 。 论者多病其不 能 见义勇为 , 然封挂重 臣 , 统兵大将 , 多载后 , 帝则势处孤危 , 举 事不读 , 将有奇祸 。 春煊纵欲建非常之业 , 其 力 亦 苦 不足 耳 。 º 《惆啾漫记 ·清德宗西狩琐闻》条记 : 清德宗久制于孝钦太后 , 郁郁不得志 。 拳乱之始 , 帝心非 之而不敢言 , 且朝贵咸党于太后 , 虽言 亦不得从 。 及西狩 , 恒 思援各省甘抚以 自助 。 勤王之师 , 陕西藩巨某最先 , 某故先朝 旧助之裔 , 帝颇重之 ,推侠西巡抚 。 一 日招某入 , 叩头毕 , 帝甫 有言 , 而太后适至 。 帝色变 , 某亦汗下流背 , 乃乱以他语而罢 , 太后未之审也 。 » 两说颇有不合 ,后一说并有小误 (如岑春煊为甘肃布政使 ) , 重 ¹ 庄练: 《中国近代史上的关健人物)( 下 ) , 台北 . 四季出版事业有限公司 197 9 年版 , 第 2 18 页 。 º 荣孟源、章伯锋主编 :《近代稗海》第 2辑 , 四川人民出版社 198 5 年版 , 第 44 3页 。 » 辜鸿铭、孟森等著 :《清代野史》第 4册 , 巴罚书社 199 8 年版 , 第 196 3页。 · 5 6 . 庚子勤王前后的岑春煊与保皇会 要的是空穴来风 , 事出有因 , 不可视为游谈无稽 , 岑春煊确有借清 廷勤王名义行保皇会勤王之实的可能 。 戊戌变法前 , 岑春煊即与康有为建立起密切关系 , 积极响应变 法维新 , 参与康有为的各种组织活动 。 18 95 年康有为发起上海强 学会 , 岑春煊为 “噬肯来游 ” 、加人是会的各省 “名儒硕彦 ”之一 。 ¹ 18 9 7 年 2 月 , 康有为再到桂林讲学 , 并与唐景裕 、岑春煊等地方官 绅议开圣学会 。 唐 、岑二人一自台湾归 , 一 自山东归 , 均亲历中日 战争 , 对于清政府战败求和 、丧权辱国极为不满 。 台湾民主国官绅 内渡后 , 均不得清政府任用 , 而岑春煊则辞官归隐 , 不做出山之想 。 岑春煊返桂之初 ,交游议论 , 尚属平平 , 唐景裕与龙泽厚等“见则谈 学 , 与岑云阶及官场则谈博谈戏 ”º 。 后唐 、岑两人 “往还最密 ” , 鉴 于 “败兆已伏 ” , “正思所以挽之救之之法” 。 他们与康有为“晤谈之 下 , 志同道合 ” , 因而赞助最力 , 捐献最多 。 » 康有为作《桂林圣学 会后序》, 还托名岑春煊 。 为此 , 岑春莫商得乃兄同意 , 特致函汪康 年 ,要求登报声明更正 。 ¼ 次年 , 岑春煊送七弟人都赴礼部试 ,或指其在京“结交康党 , 人 ¹ º 汤志钧 : 《戊戌变法人物传稿》增订本下册 , 中华书局 19 82 年版 , 第 71 3一71 9 页 。 《龙泽厚来函》( 18% 年 12 月 6 日) , 蒋贵麟编 :《万木草堂遗稿外编 )( 下 ) , 台北 , 成 文出版社 t 9 78 年版 . 第 85 峨卜一8 51 页 。 廖中冀 :《康有为第二次来桂讲学概况》,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桂林市委员会文史 资料研究委员会编 :《桂林文史资料》第 2辑 , 19 82 年版 。 《汪康年师友书札)( l ) ,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6 年版 , 第 549 页 。 (圣学会后序) , (时 务报》18 97 年 7 月 10 、 20 日第 32 、33 册连载 , 署名 “西林岑云阶大理春煊撰 , 桂林 广仁善堂来稿 ” 。 18 9 7 年 5 月 31 日《知新报》第 20 册刊载《两粤广仁善堂圣学会 后序》, 则署名“唐景裕 ., 。 (康南海自编年谱》称 : “与唐筱卿 、岑云阶议开圣学会 , 史 淳之拨善后局万金 , 游子岱布政捐千金 , 蔡仲岐按察希绅〔那 〕激昂高义主持之 , 乃 为草章程序文行之 。 ” (中国史学会主编 : 《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 ·戊戌变法》第 4 册 , 神州国光社 19 53 年版 , 第 136 页 )可见后序与署名蔡希那的序 , 均应出自康有为之 手而托名他人 . 57 . (近代史研究) 2 00 1 年第 6 期 保国会 ,慷慨上书 , 急欲一试 , 遂由候补京卿外简广东布政使” ¹ 。 岑春煊参加保国会事 , 虽有传闻 , 查无实据 。 他本人后来作《乐斋 漫笔》,矢 口不提与康党结交之事 ,惟渲染奏对 、上书。 他向光绪皇 帝当面及条陈所说 , 即“力陈国势砧危 ,非发愤自强 , 不能图存 。 欲 求自强 , 必先兴学 、练兵 、讲吏治 、信赏罚 , 乃克有济 。 ”又以纸虎为 喻 , 认为一味对外示弱 , “譬如纸虎被揭 , 威严尽失 ,谁复有所畏惧 , 以后外交将步步困难矣 ” 。 并指斥 “枢臣误国 , 蒙蔽圣明 ” , 致使朝 廷 “是非不明 , 赏罚不当” 。 这些与维新派的看法大抵相通 。 因此 , 虽然 “疏奏自以语多汗直 , 虑触忌讳 , 而是时德宗亲政 , 方锐意有 为 ,思拔用强直果敢之臣 ” 。 旧例京曹外用者 , 大抵实任三品卿方 能简授藩司 , 岑 以销假请安尚未收缺人 员 , 即被特简 , “实异数 也” 。º 不过 , “异数 ”的背后 , 大概确有康有为的帮忙 。 19 0 2年康 曾透露 :岑春煊“乃仆昔所荐来粤布政者 ” » 。 以当时的情形论 , 康 有为的举荐应较岑春煊的奏对及上书更易见效 。 发布岑春煊接替调任山东的张人骏为广东布政使已是 18 9 8 年 8 月 31 日¼ , 这时百 日维新高潮已过 。 1898 年 12 月 19 日 , 岑 春煊调任甘肃布政使 ½ , 其在广东总共只待了大约 3个月 。 难安 于位的起因是与总督谭锤麟不合 , 背后的真正原因则当事各方说 法不一 , 其中牵涉与康有为的关系。 岑春煊《乐斋漫笔》称 ,他于“陛辞赴粤”时 , 光绪曾面谕到任后 胡思敬 :《国闻备乘》, 上海书店出版社 199 7 年版 ,第 巧 页 。 荣孟源 、章伯锋主编 : 《近代稗海》第 1辑 , 四川人民出版社 19 85 年版 , 第 85 页 。 《致李福基董谦泰等书》, 方志钦主编 : 《康梁与保皇会》, 天津古籍出版社 19 97 年 版 , 第 38 页 。 是函当写于 190 2年 8 月 2 日 。 《光绪朝东华录》, 中华书局 19 58 年版 , 总第 41 71 页 。 《乐斋漫笔》称 : “戊戌四月 , 陛辞赴粤。 ” (《近代稗海》第 1 辑 , 第 85 页 ) 《光绪朝东华录》, 总第 4276 页 。 ¹º»¼½ 庚子勤王前后的岑春煊与保皇会 宜设法剿办粤省日益猖撅的土匪 , 并指粤督谭锤麟 “年老不能办 事 , 尔抵粤后可察看奏知 ” , 许其 “据实奏闻 , 联与尔作主 ” 。 “时广 东有道员王某 , 素为谭督所信任 , 颇多不法 , 商民无不受其鱼肉 , 有 因索诈而毙命者 , 慑其气焰 , 皆嚓不敢言 。 余到后 , 始有来控者 ,廉 得其实 , 即详请撤去该员各项要差 ,严行查办 。 谭督不从⋯⋯议论 抵触 , 谭愧且怒 ,速拍案垢置 , 目镜坠石掉立碎 , 势张甚 。 ”岑调任甘 肃后 , “终以谭 、王营私舞弊事具疏幼奏 。 有 旨查办 , 谭因罢归 , 王 亦革职 。 此案以藩司幼罢督臣 , 为有清仅见之事也 。 ” ¹ 然而事实与此不无出入 。 弹幼谭锤麟及广东按察使魁元 、知 县裴景福 、候补知县李家掉等 , 系由御史宋伯鲁提出弹章 , 时间尚 在岑春煊到任之前 。 开始清廷谕令湖南巡抚陈宝蔑查奏 , 陈被革 职后 , 由继任余廉三接办 。 余详查的结果是 , 原参贪劣的谭 、魁各 节 , 查无其事 ;裴官声 尚好 , 均免置议 , 只有李家掉因对所带卓勇约 束不严交部议处 。 所称“道员王某” , 即候补知府王存善 , 倒是由岑 春煊本人“列款详参 ” , 却交由谭锤麟查办 。º 谭派委司道按款查 讯 , “奏称王存善并无浮 冒侵渔之据 ” » 。 此事非但未能增加岑春 煊的政治资本 , 反而使其遭受一次小小挫折 。 “往任不数月 , 即与 总督谭锤麟腾章相低 。 太后恶之 , 荣禄为缓颊 , 乃调甘肃 。 ” ¼ 荣 禄名声颇恶 ,但在 19一20 世纪之交 , 于新旧华洋之间 , 却能起到一 《近代稗海》第 l辑 ,第 85 一86 贞 。 《光绪朝东华录》, 总第 4220 贞 。 (光绪朝东华录》, 总第 441 6 页 。 据 18 99 年 1月 28 日《申报》报道 : 王存善任省河 补抽厘局总办有年 ,岑春煊抵任后 , 访闻比较各数有不实之处 , 爱即撤委 , 伤将各数 呈出核算 。 其补抽厘局一差 , 委候补知府刘清泰接办 , 所兼善后局提调一差 , 改委 候补知府李受彬接办 。 岑调任后 , 谭锤麟分别撤去刘 、李 , 另委他人接办 。 《国闻备乘》, 第 巧 页 。 · 5 9 · »¹º 《近代史研究) 2 00 1 年第 6 期 定的调护作用 , 岑师事之 , 引为奥援 。 ¹ 岑春煊不甘受挫 , 调任后 继续奏参广东各员侵蚀巨款 , 袒庇睛拘潘灿 、王存善等事º , 清政 府先后再派鹿传霖 、刚毅查办 , 结果确认广东 “所挪之款系历数十 年积累而成 ” , 所用办理盐务的候选同知潘灿等人办事认真 , “均可 无庸置议 ” 。 只是后来将厘金改由招商承办 , 表面是 “ 以杜中饱而 祛糜费” » , 实则欲筹巨款以应急需 ¼ 。 晚清吏治败坏 , 几乎无官不贪 , 若以此划线 , 恐怕无人不在可 参见杜春和 、耿来金 、张秀清编 (荣禄存札 ) , 齐鲁书社 19 86 年版 , 第 犯 !} 一326 页 。 《l卞肃藩司岑纠幼粤督片》, 《知新报 )第 111 册 . 1明洲) 年 l月 11 日 、 中谓 : “再两广 督臣谭锤麟久任棍寄 , 素有能名 。 近因老病渐增 , 诸事 日形废弛 , 加之 目疾甚重 , 公 犊皆不能亲阅 ,需人 口诵 , 内则信任幕友潘灿 . 外则信任知府王存善 , 由是潘灿 、王 存善恃督臣之信任 , 欺督臣之昏颓 , 藉势招摇 , 纳贿揽权 , 无所不至 , 以至广东吏治 营伍用人理财无在非弊 。 潘灿倚王存善为爪牙 , 工存善倚潘灿为唇齿 , 而谭锤麟方 深倚二 人为心腹⋯ ⋯是不严治谭幢麟废弛之罪 , 不足以谢朝廷 , 不严治潘灿 、 王存 善之罪 , 不足 以傲宵小 】 升任广东桌司魁元 , 目击潘灿 、王存善朋比为奸 , 不能匡救 谭锤麟 , 反从而附和 王存善 。 即如臣原查王存善侵蚀各款 , 一切案据 , 皆经会同魁 元核对⋯⋯何以复查 , 只顾为王存善洗刷 , 置全案证据于不问 。 ” 《光绪朝东华录》, 总第 44 00 、441 6 、 4446一44 48 、44 84 一4485 页 J 18 叩 年 9 月 19 日梁铁君致康有为函称 : “近容 、庆两党相倾 , 西后拟废立 , 事甚急 , 京师震动 、 刚毅来粤拟筹款五佰万 , 近议厘金改作坐厘 , 归七十二行商代抽 , 四处 罗掘 , 鸦片烟熟膏抽厘 , 亦已承办矣 。 ” (孔祥吉 :《晚清佚闻丛考—以戊戌维新为中心》, 巴蜀书社 19 98 年版 , 第 8 页 )据 1899 年 10 月 1 日《申报》社说《论刚中堂在 粤东筹款事》: “刚子良中堂奉命至江南查办事件 , 首于筹炯为急务 , 盐厘盈余及各 员报效 , 每年骤增进项二 二百万金 , 现又奉命往粤东 , 议筹五百万金以充炯项 , 先向 现任地方官 , 次及殷富绅 L劝捐 , 并清查盐厘两项积弊 , 暨各局办理事宜 , 一则剔除 弊端 , 一则广劝报效 。 ”刚毅自称“ 上不病国 , 下不厉民” , 但广东厘务侮年进款原来 不过 200 万有奇 , 后加至 240 余万 。 经谭锤麟整顿 , 又有增加 。 刚毅来粤 , 拟每年 再加数十万 , 达 30 0 万之巨 。 有某富商纠集巨股 , 包办厘捐 , 每年报效 350 万 两 刚毅则欲将行厘坐厘台炮补抽厘局四项归本行商人自抽 自缴 , 每年可得约 37 0 万 两 。 各官报效 3万至 2侧洲〕金不等。 “说者谓中堂取之盐厘 , 取之各员 , 诚无病民之 心 , 惟各员骤多此一宗出款 , 势必仍取 自民间 , 民仍不免怨咨交作 , 奈何? ” 6 0 · ¹º »¼ 庚子勤王前后的岑春煊与保皇会 参之列 。 岑春煊穷追不舍 , 别有潜因 。 记载此事的另一版本所述 便有大异 , 陈澹然为裴景福《睫阴诗钞》(戊午正月付印)作序称 : “先生之任南海也 , 廷旨捕南海康有为 , 籍其家 , 括尝所往来书 , 廉 其党 ‘ 先生奉檄偕知府 E存善往 ( 西林方为布政使 , 与康交 ,惧事 泄 , 令择要人 朽藏之 二 先生察其 朽皆通候往来 , 任 王君持以献粤 帅 , 固未达也 ‘, 而西林则大恨 , 即藉他事幼 王 , 粤帅右之 , 仅免 , ”其 时清廷确有下令粤省查抄康有为家之事 。 18 9 8 年 12 月 28 日 , 清 廷发布 1一谕 : “昨据两J’ 一总督谭铺麟奏 :康有为本籍抄出逆党来往 信函多件 , 并石印呈览 二 查阅原信 , 悖逆之词 , 连篇累赎 , 共至推谭 嗣同为伯叭玺之选 , 谓本朝为不足辅 : , 各函均不用光绪年号 ,但以 孔 子后儿千JLrl’儿 卜年大 书特 书, 迹其种种狂悖情形 . 实为乱臣贼 子之尤 ‘ 其信件往还 , 牵涉多人 , 朝廷政存宽大 , 不欲深究株连 , 已 将原信悉数焚毁矣 ” ‘’ 后来岑春煊督粤 . 必欲将袭景福等人置之 死地 , 也根源 于此 。 口 . 8 99 年 12 月 19 11 谭锤麟去职代以李鸿章 , 在清政府方面 , 主要不是因为参幼案 , 而是为李鸿章谋一位置 , 同 时加强对广东的控制 , 打击在海外活动声势日张的保皇会。 (二 岑春煊不仅与康有为等旱有联系 , 而且 一直保持 。 ‘j岑关系 密切或情况类似者 , 大都介人 r保皇会武装勤 卜的密谋 。 旱在戊戌变法前 , 康有为等便有以武力为后盾之心 , 并且暗中 {:: 《光绪朝东华录》, 总第 4 2 7 9 贞 . 袭景福以名进 l, 为宰粤东 , 展任剧邑 , 为番禺知 县时 , ’打 .洲知府约期一月 , 破积盗 劫案凡 瓦 1 裴化装混入匪中 , 探其实然后破其穴 , 一网打尽(陈瀚 一 :《新语林》, 仁海 l;店出版社 19 , 7 年版 , 第 3 0 贞 )二 袭颇得谭锤麟信任 , 而与岑春煊积不相能 . 岑督粤时 , 欲坐其死 ’l瞬, 因查无实据 , 最后遣戍新摄 ‘. · 6 1 《近代史研究》2 (刃1 年第 6 期 有所布置 。 梁启超前往湖南主办时务学堂前夕 , “与同人等商进行 之宗旨 : 一渐进法 ;二急进法 ;三 以立宪为本位 ; 四以彻底改革 , 洞 开民智 , 以种族革命为本位 。 当时任公极力主张第二第四两种宗 旨。 ”来沪商议教育方针的康有为 “沉吟数 日 , 对于宗 旨亦无异 词 ” 。 ¹ 梁启超解释其改变宗旨的原因 , 一是 “草莽有志之士 , 多主 革命之说 , 其势甚盛 ” , 二是 “因朝局无可为 , 不得不倡之于下 也” 。º 其实康有为早有预谋 , 他派梁启超入湘 , 令谭嗣 同弃官 返湘 , 是 “以湘人材武尚气 , 为中国第一 ; 图此机会 , 若各国割 地相迫 , 湘中可图 自立 。” » 康门弟子罗润楠素与广西 山贼及南 海西樵巨盗区新 、 傅赞开交往 , 曾鼓动前来万木草堂的田野桔次 共赴广西 , 率同党 400 人 , “合湖南之大队以进中原 ” , “一试其 屠龙之技 ’ , 。 ¼ 湖南维新党人较为激进 , 筹划也较实际 。 其时原在湖北练兵 的黄忠浩受湘抚陈宝潇之邀 , 返湘整伤军事 , 谭嗣同 、唐才常等欲 乘机以兴办团练为名 , 聚集会党首领到黄忠浩营中 。 1898 年 4 月 19 日谭嗣同致函欧阳中鹊 ,告以 “前商团练事 ,级承所拟之办 法正与尊意同 , 而师中吉所拟之办法 , 又与级垂同。 师说在级垂 前 ,唐说在夫子前 , 而彼此暗合如此 , 亦一奇也 。 级垂及嗣同于前 七八日已 函商岳生 , 请由县送百人至省 , 即令师中吉统之 , 往泽生 营中学习 。 面商泽生两次 , 大以为然 , 并极赏识 。 师中吉闰月即可 ¹ 狄平 :《任公先生事略》, 丁 文江 、赵丰 田编 : 《梁启超年谱长编》, _L海人 民出版社 19 8 3年版 , 第 87一8 8 页 。 º (志贺重昂与梁启超的笔谈) , 19 59 年 7 月 9 日 (光明 日报)o » 《梁启超年谱长编》, 第 94 页 。 ¼ 田野桔次 : 《最近支那革命运动》, 新智社 190 3年版 , 第 66 页 。 冯自由称罗伯雅 “在康徒中亦以运动绿林会党著名 , 尝与剧盗区新 、 傅赞开等往还 ” ( 《革命逸 史》第 3 集 , 中华书局 19 81 年版 , 第 40 页 ) 。 · 6 2 · 庚子勤王前后的岑春煊与保皇会 率百人往其营中 , 渠必加意训练云云⋯⋯ 嗣同等及师中吉所知之 勇力果敢之士不下数十人 , 即可由师中吉一手招募百余人 , 而请各 绅选 试 , 可选得百人 。 师中吉带至省城 , 再由泽生选试 , 必易精 矣 。 ”¹ 戊戌政变之际 , 康有 为等希望毕永年 、唐才常率百人与袁 世凯统兵围颐和园里应外合 , 执西后 而废之 , 并致电湖南 , 招集好 将多人 , 即为这批 “勇力果敢 ”之士 。 广西方面 ,康有为有类似布置 , 岑春煊似也牵连其中 。 康有为 第二次到桂期间 , 兴安动乱 , 波及灌阳 , 康劝唐景裕以圣学会名义 归乡办团 ,并夜叩按察使蔡希那门请假军械助唐 。 “有为此举 , 用 意何在 , 桂人对此 , 颇有疑意 。 ”º 从后来事态的发展看 , 至少可以 说用意之一是为武力应变做准备 。 到庚子年 , 唐景料摩下的王庆 延 、王颖祁 、王第等人已在郁林 、得州 、平乐等地建立根据地 , “他们 要拥戴唐景裕为团练 , 进 口兵器 , 发起行动 ” » 。 广西巡抚黄槐森 为保障地方 , 还奏请唐景崇督办通省团练 , 并请唐景裕 、曹驯会办 , “设局筹商 , 将各属团务 ,认真整伤 , 联成一气 ” ¼ , 无形 中提供了合 法外衣 。 广东 、湖南方面 , 后来保皇会赖以勤王的力量也主要是戊 戌以来一直保持联系的官绅以及会党土匪 。 康有为等人本来准备应付政变的计划 , 因袁世凯 的出卖而一 败涂地 , 北上行刺 , 一时也不易措手 。 ½ 目前所 见最早 明确 发出 º » 黄彰健 : 《谭用 同全集书札系年》, (戊戌变法史研究 ) , 台北 , 19 70 年版 , 第 635 页 。 引 自《晚清佚闻丛考—以戊戌维新为中心》. 第 4 页 。廖中冀 :《康有为第二次来桂讲学概况》, 《桂林文史资料》第 2辑。 《井 L稚二 日记》, 汤志钧 : (乘样新获—从戊戌到辛亥》, 江苏古籍出版社 19 90 年版 , 第 36 2 页 。 《广西巡抚黄槐森折)( 光绪二 十六年六月十三 日) , 国家档案局明清档案馆编 : 《义 和团档案史料》L册 , 中华书局 19 59 年版 , 第 2 70 页 。 桑兵 :《保皇会暗杀活动试探》, 中山大学历史系编 :《中山大学史学集刊》第 1辑 , 广 东人 民出版社 19 9 2 年版 , 第 2一1一227 贞。 , 63 · 《近代吏研 究》200 1 年第 6 期 “勤王 ”呼吁者 , 为 18 98 年 11 月初康有为的“奉诏求救文 ” , 中谓 : “中兴有日 , 难逃斧械之诛 , 风尘既扰 , 同遭瓦玉之碎 , 衣冠囚虏 , 皆 投浊流 , 青史简书 , 同编逆籍 , 岂若同举敌汽勤王之义 , 咸历奔问官 守之心 ,名义正则天助其顺 , 圣主存则国赖以兴 。 ” (D 这一武力倾 向的呼吁 , 改变 了政变初期康有为空言复辟 和一味依赖外援的被 动 。 此一变化 , 很可能与唐才常的到来有关 。 据 18 98 年 10 月 31 日宗方小太郎日记 : “ 与柏原同至加贺叮访问康有为 , 湖南「南]学 会代表人唐才常在座 。 唐系湘中志士 , 声言因拟发动义兵 , 来日借 兵并兼请声援 康有为频频乞求援助 〔。 余称 : 日本政府决不轻易 出兵 ,但如时机到来 , 不求亦将提供援助 。 目前 , 只有我辈能为义 军增添力量 , 期望使诸君之志愿得以实现 。 康称 : 南学会员约一万 二千名 ,均为 仁流士子 。 前任湘抚陈宝篇为会长 , 徐仁铸 、黄公度 为首领 。 湖南势力实在此会 。 一旦举事 , 将引军直进 , 略取武昌 , 沿江东下 ,攻占南京 , 然后移军北 _ L 。 官军能战者仅袁世凯 、聂士 成 、董福祥三军 , 合计不过三万人 。 义军倘能进人湖北 , 当可得到 张之洞之响应云云 。 ”次 日唐才常与毕永年专门拜访宗方小太郎 , 仍要求援助湖南举义 。 º 五天前梁启超 与日本外务大臣大限重信 的代表志贺重昂笔谈时 , 所称 “南部各省之志士 ,咸动义愤 ,将兴师 清君侧 , 仆等亦不能阻之 ” » , 主要也应指湖南方面 C 唐才常希望联合各方革新势力发动中原大举 , 与康有为的想 法不完全吻合 。 ¼ 康 、梁等人亡走海外 , 仍然坚持倚靠光绪实行变 法的政治目标 , 因此首先要恢复光绪的权力地位 , 他们除了求助于 客 富 《乘俘新获—从戊戌到辛亥》, 第 60 贞斗、亚同文会编 :《对支 回顾录》下卷 , 东京原书房 19 6 8 年版 , 第 381 一382 贞 。 译文 见杨 天石《子求历史的谜底 ) , 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 199 3 年版 , 第 51 页 。 《志贺重昂与梁启超的笔淡》, l , 59 年 7 月 9 日《光明 日报》。 桑兵 : <论庚子中国议会》, 《近代史研究》里9 9 7 年第 2 期 64 . 庚子勤王前后的岑春煊与保皇会 列强 , 还组织保皇会 , 扩张实力 , 创办《清议报》, 鼓动舆论 , 号召勤 王 ,矛头 直指当政的西太后 。 而清政府欲除后患 , 千方 百计要将 康 、梁等人置诸死地 。 几番引渡 、绑架 、诱捕 、谋刺不成 , 于 1899 年 12 月 2 0 日和 19 0 0 年 2 月 14 日两次颁布 上谕 , 公然悬赏购线 , 买 凶捕杀 , 又于 l9( )0 年 l 月 24 日宣布准备废光绪立新储 。 为此 , 保 皇会加紧勤王行动 , 1900 年 l月 , 康有为移居新加坡 , 保皇会在澳 「J设立总局 , 随即制定了战略行动计划 〔. 在这一计划中 , 广西的地 位举足轻重 , 而与岑春煊有通家之好的唐景将扮演重要角色 。 康有为谈到勤王谋略时自称 : “仆前后俱注意于酉 (自正月 发策 ) , 而以江 、 粤展转相牵 , 西事未成 。 ’,(U 其所发之策 , 即 《勤王行师议》所说 : “以全 力取桂 、 袭湘 、 攻鄂 , 而直捣京师 焉 。 ”º 保皇会以广西为整 个勤 王行动的发动地 , 除 了可以 原镇 南关游勇头 目陈翼亭为主力正军外 , 重要原因是唐景裕的加盟 : 唐当年是万 里请缨的名士 , 曾任台湾巡抚 , 虽因出任台湾民主国 总统事被清廷闲置 , 在地方上仍号召力不减 , 而 凡数年来一直以 办团练为名有所布置准备 ( 依据康有为亲拟的计划 , 唐景裕的地 位 十分重要 , 勤王之师取桂后 , 以唐景裕留驻 , 一则收复全省 , 一现J聚集人马 。 “有薇老在桂留驻 , 不患无人 。 ” “薇既留守 , 彼 为灌阳人 , 灌近湖南 , 其俗强悍 , 迥异于桂 。 全 、 灌 、 兴安之 间 , 皆为会党 , 上通永桂郴道 , 旬 日间可招数万众 , 开库截粮以 养之 , 立选强健 , 操之旬日 , 以万人为度 , 薇或亲统或派人作后 队 , 赶上湖南 , 长驱接应 。 若有 妥人留守 , 薇以亲统为宜 , 以将 《康有为致丘筱园函》, 引自汤志钧 《自众军起义前后的孙康关系及 其他—新加坡 丘菠园家藏资料评析》, 《近代史研究》 19 92 年第 2 期 上海市文物保管委员会编 : 《康有为 与保皇会》, 卜海 人民出版社 19 82 年版 , 第 45 页 〕 · 65 《近代史研究) 2 00 1 年第 6 期 来破长沙 、 武昌 , 捣中原 , 当有大帅指挥之也 。 其应派人前敌或 留守 , 由薇指挥 。 ” 到湖南后 , 与黄忠浩部防营里应外合 , 下长 沙 , 破武昌 , 长驱襄阳 , 山东大刀王五和镇江徐怀礼各军亦分路 北上 , 人直隶 , 逼京师 , 趁乱破之 。 ¹ 实际上 , 康有为因胆怯不 敢归国亲自入营统军 , 而有意让唐景裕担任中军主帅之责 。 19 0 0 年 6 月 ,唐景裕派人远赴南洋 , 告诉康有为 “滇 、黔 、桂皆 来归 , 特来请期 ” 。 康有为见广西 “有小山之坐镇 , 滇黔皆来 ” , “西 力膨胀 ” , 对此 “天赞 ” 良机大喜过望 , 决定 “以全力 、全炯 、全才注 西 ” 。º 唐景裕与滇黔的渊源 , 显然不及西林岑家 。 岑春煊的父亲 岑毓英在滇黔两省征战任职凡 30 年 , 官至云贵总督 。 后来岑春煊 作《乐斋漫笔》, 不无自得地说 : “至今滇人士与余家相值 , 犹依依如 其乡人焉 。 ”» 唐景裕如果真的争取到滇黔来归 , 至少要借用岑家 的关系 , 才可能达成这样的效果 。 义和团期间 , 清政府为应付内外乱局 , 于 6 月 17 、20 日先后谕 令各省督抚派兵星夜驰赴京师 。 7 月 , 京师形势吃紧 , 清廷于 4 、 12 、 25 日以及 8 月 8 、13 日 , 连续诏令各省勤王之师兼程北上 , 星 夜驰援 。 ¼ 除一般性号 召外 , 还向袁世凯 、马玉 良 、李秉衡 、鹿传 霖 、张春发 、刘永福等发出专门指令 , 也有个别官员主动统兵北上 。 然而各地的文官武将多徘徊观望 , 等待局势变化 。 如江苏巡抚鹿 传霖 “闻乡里大扰 , 族之长幼均被屠 , 于是在抚署内大哭 , 誓与拳匪 不两立 。 遂借勤王美名 , 力请开缺 , 克 日帅赢卒北行 。 至河上 , 闻 《康有为与保皇会》, 第 1 16 一 119 页 。 《康有为与保皇会》, 第 98 一 100 页 。 《近代稗海》第 l辑 , 第 8 2 页 。 郭廷以编著 :《近代中国史事日志》第 2 册 , 台北 , 1% 3年版 , 第 10 85 一100 3页 ;李 文海等编著 :《义和团运动史事要录》, 齐鲁书社 19 86 年版 , 第 191 一368 页 。 66 · ¹º»¼ 庚子勤王前后 的岑春煊 与保皇会 乡甩无恙 , 遂逍遥 不进 ‘〕 闻者皆 1卜笑之 〔 ” 仁, ) 广西巡抚 黄槐森等人 因行动不力 , 还被清廷严旨申斥 而岑春煊却义无反顾 , 行动神 速 。 甘肃于 6 月 2 6 日接到 6 月 2() 日清廷著各省分兵驰援京师的 卜谕 , 当天岑春煊 即率兵启程 〔 ‘, 岑春煊 自炫其不顾陕 甘总督魏 光点的阻拦 , 率省 马队二旗先行 , 又不待马队齐集 , 先率 巨队数 卜 人 , 自兰州取道 草地沙漠 , 忍受种种困苦 , 昼夜疾驰 , 赶赴京师 ‘ 他 是 为数不多先期到达京师的勤王军 , 其余各地的勤王之师 , 多在两 宫 西幸后才陆续赶到太原或 西安 岑春煊迫不及待地挥师勤王 , 日的究竟何在 ? 辅助光绪收回 政权的可能性并非子虚乌有 康有为号召勤 E之初 , 曾致函简朝 亮 , 请其出面鼓动两粤草茅之间的义杰之 L , 合众勤王 , “出湘桂疾 卷武昌 , 长驱河朔 ” 其时简正为讼事缠身 , 托康设法 , 康告以 “讼 事之案已托岑云阶方伯为之昭雪 , 并嘱其延访 ” 。 (, 这不仅从侧面 印证康有为举荐岑春煊破例任广东布政使之事 , 还表明双方在政 变后依然保持联系 , 互为利用 义和团势盛以及联军人侵 , 中国社 会发生空前震动 , 各种势力纷起因应 , 试图按照 自己的政见和利益 影响社会发展进程 , 从而大范围冲击 r 因循守旧的政治风气 , 促使 朝野各种势力相互联 系 , 谋求合作 , 以挽救危局 , 振兴图强 。 南方 士绅纷纷游说各省督抚兴师勤 E , 北 卜平乱 。 保皇会也将勤 王的 老吏 : 《奴才小史 ·鹿传霖》, 《清代野史》第 l卷 , 第 5 55 页。 关于此事 , 记载多有不 同 , 罗淳展《拳变余闻》称 : “江苏巡抚鹿传霖 , 以兵六 千勤 王 , 闻京师陷 , 绕道河南 至于太原 ”《庚子拳变始末记》谓 : . ‘当围攻使馆之初 , 鹿为江苏巡抚 , 带 三子人北 [ 勤 〔、J 尚未至京 , 闻洋兵 已破城 , 乃解散军队 , 至其家乡住数 日 , 即往太原 。 ” (《清代 野史》第 l卷 , 第 2 22 、 18 1 页 )清廷召鹿传霖来京 , 时在 6 月 26 日。 (陕甘总督魏光点折》(光绪二 ! 六 年六月 十三 fI ) , 《义和团 档案史料》 , 第 2 6 1一2 6 2 贝 L〕 《致竹居书》, 蒋贵麟编 : 《万木 草堂遗稿》, 台北 , 成文 出版社 19 78 年版 , 第 2 75 一 2 7 6 页。 简朝亮曾指责翁同解 “不能蓄壮士 , 以兴大举 ” 〕 · 67 · <近代史研究) 2 00 1 年第 6 期 直接目标由“清宫胭而诛贼臣 , 联外交而安圣主 ” ¹ , 助光绪复辟亲 政 ,改为“助外人攻团匪以救上 ”º 。 190(] 年 7 月 11 日(知新报)发 表题为(论各省函宜勤王讨贼以造中国》的论说 , 呼吁疆臣“驰檄各 省 , 奔问京华 , 布讨贼之文 , 率勤王之旅 ,平团匪之乱以谢远人 , 袅 贼臣之头以快天下 , 然后重扶圣主 , 复行新政 , 开通 口 岸 , 酌赔兵 费 ” , 是为上策 ,否则稳固东南 , 变政 自立 , “为平等之新邦” 。 如果 望疆臣勤王如望梅止渴 , 则 “望诸豪杰 , 期我国民 , 提独立之性质 , 振自主之精神 , 以鸦君阿度为归 , 以吐兰士哗为法 , 宁裹马革之尸 , 毋作砧上之肉 , 宁为特立之难〔雄〕鬼 ,毋为双料之奴才 ” 。 上海维新党名士策划在李鸿章到沪时建议其急率江南一半兵 力拔队北上 , 剿灭 “团匪 ”乱兵 , 内安两宫 , 外对列国 , 以扭转危局 。 7 月 30 日 , 14 位维新党人联名由郑观应代表上书李鸿章 , 认为平 乱局 、缓客兵的关键在于“自剿北匪 ” 。 但此举“非将迭次谕旨分别 其伪则不能剿 , 非实有可用之将 、得力之兵 , 则虽剿而无功 ” 。 请李 鸿章会商各督抚速行遴派劲兵 , 协筹晌项 , 并公举统兵大臣一人 , 率以北上 , “不奉贼臣之矫诏 ” , 不仅 “剿匪 ” , 而且将助 “匪 ”为乱的 将弃一律诛戮 , 将 “不顾国家 , 不明大局 ” , “捏造诏旨 , 力行阻挠 ”的 贼臣奏请正法 , 同时于 “勤王诸将中择一明干精警而有稍习京曹情 形者 ” , 率一大队驻守西道 , 以防 “匪党 ”乱兵与二三贼臣挟持两宫 西走山陕 。 » 李鸿章拒绝 了这一请求 , 但在次日与刘坤一联名所 上奏折中 , 却“冒死沥陈 ”了其中一些意思 , 要求明降谕 旨 , 保护外 ¹ (勤王宜直捣京师说》, (康有为与保皇会》, 第 44 页 。 º 《康有为之海外书》, 冯自由 : 《革命逸史》第 6 集 , 中华书局 19 81 年版 , 第 30 贞 。 是函署期为六月廿日 , 即 7 月 16 日 , 而冯自由说明为六月六 日(7 月 2 日)发 。 » 井上雅二 :《上海通信 ·三 上海维新党中重含石人士内李鸿章伯忆呈匕赴 石意见 书) , <东亚同文会第十回报告 ) , 19创】年 9 月 l 日 。 · 6 8 · 庚子勤王前后的岑春煊与保皇会 国使领和洋商教士 , 剿办乱民散勇 , “以清内乱而弹外衅 ” 。 ¹ 尽管 在对待帝后的态度上保皇会及其他维新党人与南方督抚明显有 别 , 有些方面还是不乏共识 。 如此一来 , 清方勤王将帅自然怀有不同动机 , 一部分拥护当朝 执政 , 另一部分则不认贼臣矫诏 。 在同一旗号下 , 各人 目的究竟如 何 , 扑朔迷离 。 上海维新党人即指责东南勤王之师的李秉衡 、鹿传 霖 、锡良等为“东南之端 、刚 ”º 。 章太炎论及李秉衡 、鹿传霖的勤 王时 , 也认为 : “勤王者 , 则汗漫兼容之辞耳 , 剿匪者得举是以为号 , 助匪者亦得举是以 为 号 , 三帅之名勤 王 , 其实助匪也 ” » 岑春煊 万里驰援 , 到京人见太后 , 却自陈 : “臣军临时召募 , 但任防守 , 不敢 当前敌 。 ” ¼ 结果奉诏驻 张家 口 防俄 。 这 刚好 与南方维新党防止 两宫西走的预谋吻合 。 无论岑春煊的初衷如何 , 审时度势 , 他终究选择 r “戴后 ”而非 “助帝 ” 。 坚决拥帝反后的康有为闻讯 , 不怒反喜 。 他在家书中说 : “岑云阶息从甚有权 ,将来或借以作周勃 , 将拟遣人说之 ,若吾辈办 事 , 当乱世终非挟兵力不可立也 。 ” ½ 则岑的地位上升在保皇会看 来是至关重要的有利之事 。 汉口 自立军失败后 , 保皇会 的勤王谋 º » 《大学 卜李鸿章等折 )( 光绪二 l一六年 七月初六 日 ) , 《义和 团档案史料》土 册 , 第 4 15一4 17 页 。 (东南变局优言二》(录 (中外日报 ) ) , (知新报》第 125 册 , 一如O年 s 月 25 日 。 《庚子拳变与粤督书》, 汤志钧编 :《章太炎政论选集》上册 , 中华书局 19 77 年版 , 第 145 贞 。 《国闻备乘》, 第 巧 贞 吴永《庚子西狩丛谈》记 : “陛见时 , 太后 问 : ‘带兵若于 ? ’如 数以对 。 太后觉事近儿戏 , 意殊不铎 , 间 : ‘兵在何处 ? ’曰 : ‘尚在途中。 ’诏令其办理 察哈尔防堵事宜 . 着折回张家 口 , 迎候来兵 。 ”所以赵舒翘指岑春煊为“不急之人 ” , 其随雇乃擅行违旨 (中国史学会主编 : 《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 · 义和团》第 3 册 , 卜海 人民出版社 19 57 年版 , 第 40 9 页 ) 。 《与同薇同璧书)( 1喇”) 年 10 月 17 日 ) , (康有为与保皇会》, 第 187 页 · 6 9 · 《近 代史研究》20 01 年第 6 期 略渐趋停顿 ,但还有所努力 , 其中就包括争取北方岑春煊一类的同 道 , 而将勤王行动分为南北两路 。 1901 年春康有为称 : “内地勤王 布置甚妥 , 北路一面 , 已派多人指点圣皇复辟之举 , 南面一路勤王 义举之谋 , 想主上回变则在春间 。” ¹ 据王照《方家园杂咏纪事》第 九 : “驻畔太原多 日 , _ L仍求独归议和 。 太后及诸臣坚持不放 。 其 实是时早归 ,赔款之数可少 , 而外人所索保险之各种条件 , 皆可 因 依赖圣明而无须提出 , 公论昭然⋯ ⋯而诸人因识见腐陋 , 不知此者 十之九 。 明知而佯为不知者十之一 。 此十之一 , 则为太后 、荣 、岑 诸人也 。 时岑幕中有张鸣岐者 , 年少锐敏 , 力劝奉皇上回京 , 收此 大功 。 岑词穷而不语 。 盖岑春煊奸人之雄 , 不论是非 , 专视多助者 而助之 。 ”º 北路勤王最终还是议而未行 。 (三 ) 庚子以后 , 岑春煊因护卫有功 , 得到西太后宠信 , 成为晚清政 坛的要角。 丁未政潮 , 岑政坛失足 , 退隐沪上 ,称病不出 ,直到辛亥 铁路风潮 , 才被重新启用 。 其受挫的要因 , 仍是与保皇会的关系。 勤王计划流产 , 岑春煊继续是康有为心 目中的一颗政治筹码 。 190 2 年 7 月 , 岑春煊调补广东巡抚 , 康有为闻讯 , 大感振奋 。 他 说 : “此人乃仆昔所荐来粤布政者 , 今来巡抚 , 极有权力 , 天乃与吾 党一大机会 。 即商务事 , 亦藉其力为之 , 极佳 。 吾欲趁其在粤 , 函 成商会以办大事 , 想能喻意 , 不尽所言 。 不再候译局分息 , 以致迟 ¹ 《梁鸿轩致谭张孝书》, 《康梁与保皇会》, 第 333 页 。 º 《近代稗海》第 1辑 , 第 13 一 14 页 。 参见庄练《中国近代史上的关键人物 )( 下 ) , 第 217一2 18 页 。 7 0 庚子勤王前后的岑春煊 与保皇会 误 。” ¹ 后因四川哥老会起事 ,清廷调岑春煊署理川督 。 直到 1903 年 4 月 , 才调署两广总督 , 督办广西军务 。 这时保皇会已基本放弃 利用广西会党游勇发动武装勤王的谋略º , 任由岑春煊剿灭昔 日 的同党 , 一些人甚至将岑的到任视为一 大契机 。 19 0 3 年 11 月 8 日徐勤函告康有为 : “岑春首到粤西省 , 同门多欲运动会款以捐官 到东省者 。 ”对此 , 徐勤颇不 以为然 , 告诫康有为 : “请夫子切勿信 之 。 觉顿 、伯纯等(觉 、纯前数月 日以攻夫子为事 , 此楚青之言 , 可 痛 ! 可痛 )于吾党感情甚淡 , 捐官后万不能为吾党有所尽力也 。 西 《致李福基董谦泰等 书》, 《康梁与保皇会》, 第 38 页 。 庚子以后 , 保 皇会发动武装勤王 的活动仍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 19 02 年梁启 超致函美洲保皇会同志 , 告以“广 西民党现据南宁州 , 现香港我会派有数人在彼 主 持 , 然军火甚乏 , 现时尚难望大成 ” ((康梁与保皇会》, 第 105 贞 ) 。 同年徐勤函告康 有为 : “广西之事智若与扎池十人直往龙州 、南宁等处 , 联络其头目 , 事成或不成 , 然 智若破家为之 , 拼死为之 , 诚可敬也 。 来各埠函切勿言西事之无用 . 若智若等知之 , 则大失其心矣 。 ” (《康有为与保皇会》, 第 201 页 )智若 , 即张学珠 ;扎池 , 疑为罗璞 上 (孝通 ) , 190 1年 6 月 3 日梁启超致康有为函中有 “续得孝人桂之电 , 再行加捐 , 仅 得二 百镑矣” (见《梁启超年谱长编》, 第 261 贞 ) 。 19 0 2 年 9 月 23 日保皇会总会的 何廷光 (德田 ) 、 王觉任 (镜如 )等致函美洲保皇会分会 , 中谓 : “本月初十日 , 张 、罗两 君由南宁回 , 述及官兵始终未尝 与游勇开仗 , 所报毙若 于人 , 夺得枪械若千枝 , 皆是 统带冒认胜仗 , 欺蒙公司也 。 惟六月廿间 马盛治亲率千人往马鞍山围剿 , 该党预伏 兵于树林之间 , 埃马盛治过 , 即放枪轰之 , 当堂毙命 , 并杀毙官兵百数 十人 。 若使该 党枪炮充足 , 此一 千人皆无命回也 现新任巡抚王之春不敢进兵 , 只驻梧州 , 商量 期抚之法 , 一 因兵晌不足 , 一因山路崎岖也 。 惟惜该党各立头目 ,各行各事 , 未能联 成团体 , 以 与军兵相抗 , 恐无济事耳 。 ” (《康梁与保皇会》, 第 145 一14 6 贞 )1 90 4 年 7 、 8 月间梁启超致函蒋观云 , 言及 “西省前半月亦曾一人来 , 惟彼与柳党不相属 , 且 极低柳党之无用 , 仍主持重蓄势之说也 ” 。 “顷有一大失望之事 , 友人有罗璞士者 , 前曾与涣卿言其人 , 想公间接闻之 。 此公 去年来东学爆物及催眠术 , 学成归 , 方将 实行 。 而此公昔本在广西运动占势 , 近在粤与西党中一重要头目通电 , 为吏洞悉 , 客月初间被逮 , 此间极力营救无效 , 于月之廿三 , 继两浏 阳而去 。 弟为此事苦痛不 可言状 。 此才真不易得 , 蓄志十年 , 一事不就 , 竟以此死 , 彼苍之虐 , 一何甚耶 。 公 闻之 , 想亦为一哭也 。 ” (( 梁启超年谱长编》,第 342 一34 3 贞 ) · 7 1 ¹º 《近代史研究》2 00 1 年第 6 期 省人士好利若渴 , 近年以为吾党势力已尽 , 则群相攻击 。 及见近 日 商会已开 ,知有利可图 , 则又来利用矣 。 此等人只有置之不理可 也 , 切勿赠以金钱 。 切叩 ! 切叩 ! ’ , ¹ 20 天后 , 又再度提醒康有为 : “觉顿欲捐官 ,乞勿理之 , 其近情弟子知之甚详也 。 岑督不可信 ,周 孝怀亦才智之士耳 , 不可靠 。 ”º 其时清廷力行新政 , 地方督抚鉴于时势 , 同时也为博取政声 , 较清政府步伐更加急切 。 推行新政首先需要聚集人才 , 早在 19 0 0 年 9 月 26 日 , 岑春煊就奏请 “上下一心 , 力图振作 , 求人才而行实 政 ” , 主张“痛心求治 ” , “破格用人 ” 。 » 而当时能够招揽的维新人 士多曾参与戊戌变法和庚子勤王密谋 。 清政府直到 1904 年 6 月 21 日 , 才谕令赦免康有为 、梁启超 、孙文三人以外的戊戌案内各 员 。 岑春煊不顾党禁之严 , 署四川总督时即“恨不能多得贤者以助 之 ”¼ , 督粤后幕府中相继延揽了曾经参与正气会和中国议会的周 善培 、丁惠康 、陈锦涛 、温宗尧以及保皇会的汤觉顿等人½ , 并对他 们极为器重 ¾ 。 这些人在保皇会与岑春煊之间沟通联络 , 进一步 加强双方的关系 。 周善培 18 99 年访 日期间 , 与梁启超多次见面会 谈 , 190 1、 190 4 、 19 0 5 年他又 三次东渡 , 每次都与梁启超往 还 。 19 0 5 年 ,梁启超与周善培 、张鸣岐约在香港会面 , 周 、张二人告知 (康有为与保皇会》, 第 233 一234 页 。 (康有为与保皇会》, 第 238 页 。 《甘肃布政使岑春煊折)( 光绪二十六年闰八月初三 日) , 《义和团档案史料》上册 , 第 64 4一64 8 页 。 中国历史博物馆编 , 劳祖德整理 :《郑孝胃 日记》第 2 册 , 中华书局 199 3 年版 , 第 84 1 页。 《粤兴学务》, 190 3年 12 月 18 日《申报》; (广东毕业生新进士之历史》, l9() 6 年 n 月 2 }{ ( 申报 ) 。 冯自由 :《革命逸史》初集 , 中华书局 19 81 年版 , 第 64 页 。 各种笔记但称岑春煊于 幕府中倚重张鸣岐 、岑盛之 , 就新政而言 , 则不尽然 。 72 · ¹º»¼½¾ 庚子勤王前后的岑春煊与保皇会 岑春煊 , 岑“很高兴地说 : ‘可惜我不能去会他 ’ , 立刻请坚伯就去 , 拜托坚伯替他向任公致意 , 问任公出国几年 , 有什么挽救国家的办 法 ,尽量告诉他 。 ”此行二人 与梁启超长谈 , 张鸣岐将重要内容记录 下来 , 回省转达岑春煊 。 后者虽然没有采用梁的办法 , “却对任公 始终表示崇拜的 ” 。 ¹ 后来岑欲将康有为的嫡系门生 、女婿麦孟华 礼聘人幕 , 并计划与梁启超在上海秘密会面 。 º 以至于陈庆桂参 其“以应行严缉之人 , 而竟倚为心腹 ” » 。 用人之外 , 岑春煊的主张做法也与保皇会及国内的立宪派士 绅多有契合 。 督粤期间 , 他知 “欲去两粤之乱 , 要从吏治 、民生 、路 矿 、农工入手 , 但非真变法 , 即不足以语此 。 而 目前救民水火 , 亦不 能不治标 , 奈何奈何 , 为之奈何 !”为此 “焦忧 日迫 , 故时愈时病 , 终 难复元 ” 〕¼ 黄遵宪通过周善培转告其要注意收拾人心 , 以备大局 应变 , 不要过于看重总督的头衔 , 他还去信表示感谢 。 ½ 开始甚至 对革命党的《中国日报》亦颇重视 , “对于行政用人之批评 , 间有采 纳 ” ¾ 。 他不顾幕僚及有 司的反对 , 采纳尹克昌的进言 , 欲设局专 门筹办地方 自治 。¿ 又支持张睿 、郑孝肯等人创办立宪团体 , “愿 周善培 : 《谈梁任公》.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 国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 员会编 : 《文史资料选辑》19 60 年第 3 辑 , 中华 朽局 19 60 年版 , 第 134 贞 ‘ 有关丁未政潮及其间岑春煊 ‘J梁启超 、麦孟华的关系 , 参见郭 卫东《论 f 未政潮) , (近代史研究》一, 8 , 年第 5 期 (梁启超年潜长编》, 第 38 3 页 . 「 。王康年师友 书札 ) (2 ) , L海古籍出版社 一, 8 6 年版 , 第 16 0 6 页 。 周善培 : 《旧 雨鸿爪》, 中l司人民政治协商会 议全l司委 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 : 《文史资料选辑》19 85 年第 3 辑 , 文史资料出版社 19 85 年版 , 第 98 页 ( 革命逸史》初集 , 第 7 1 贞 《汪康年师友书札》( l ) , 第 6一 16 臾 。 尹认 为岑春煊督粤三年 , 为庸劣宾僚所误 , 兵 财内政 ·无可观 , 似 ’J实情有所出人 继岑后出任粤督的张人骏 , 麦孟华 . ‘料其抵 粤后必无 十分振作 , 且彼与西林颇有意气 , 恐其尽反 西林所为也 ” (《梁启超年谱长 编》,第 4 16 灾 ) 则保皇会对岑存煊在粤政绩似有好评 · 73 · 山½(l) 瑟 《近代史研究》200 1 年第 6 期 助开办费一万元 , 仍筹常费岁一千 ” 。 参加宪政研究公会的张元 济 、夏曾佑 、叶瀚 、孙多森等人 , 都是庚子正气会和中国议会的骨 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