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俗文学_香山宝卷_研究

－151－ 科 教 文 化 民间俗文学《香山宝卷》研究 刘海峰 （无锡市广播电视大学，江苏 无锡 214011） 宝卷为中国民间俗文学———宣卷脚本，是 我国民间文学的一朵奇葩。然而，由于宝卷的传 播形式主要为民间艺人（俗称宣卷先生）在农村 讲唱，加之佛教文学色彩较为浓厚，而很少受到 当代世人的注目。事实上，明清至民国时期，宝 卷在我国大江南北广泛流传，是我国一种非常 重要的民间俗文学，理应引起学术界的关注。 1《香山宝卷》的成书年代及学术价值 《香山宝卷》又名《观世音菩萨本行经》，是 叙述观世音菩萨身世来历的，因而在中国所有 传统宝卷中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正因为此，宣 卷先生在宣唱本宝卷时，态度极为恭敬，仪式更 为庄重，事先要烧香拜佛，宣唱时不允许听众喧 哗。 该宝卷为中国传统宝卷，明清之际流传大 江南北，清代的《中国宝卷汇编》以及近代的《宝 卷总目》等均有记载。《香山宝卷》序言中注明： 该宝卷为宋普明禅师于崇宁二年（1103）创作。 但是，从宝卷词语可以清晰判断：该宝卷中有大 量的元代词汇，如称“父母”为“爷娘”、称“姐妹” 为“姊妹”等等。说明该宝卷产生于两宋之际，元 代时，文人对之又作了大量加工，使之成为一本 完善的宝卷脚本。 众所周知，唐代观世音菩萨像有胡须，仍 为“男身”（宋以前，佛教中的诸神皆为男菩萨）， 到北宋南方的一些岩洞壁画上，观世音画像虽 然没有了胡须，但还是男身，只是壁画上的衣服 更加单薄流畅；元代观世音菩萨基本上就是女 性了。宋元之际，观世音菩萨怎样从男身变成女 身的？一直是学术界的一个历史之谜。我们透过 《香山宝卷》，可以清晰地了解到观世音菩萨在 宋元之际从“男身转变到女身”的民间俗文学创 作过程。 2《香山宝卷》上卷的主要故事内容 《香山宝卷》分上、下卷，约 4万余字，是所 有宝卷中字数比较多的，上卷主要故事情节如 下： 佛祖释迦牟尼时代，在须弥山西边有一 “兴林”国，皇帝叫“妙庄”。妙庄皇帝只有三位女 儿，长公主叫“妙书”、二公主叫“妙音”、三公主 叫“妙善”。妙善公主长的极为美丽，面如净满 月，手有千轮相，眼如摩尼珠，指似白玉玻璃。三 公主生活在皇宫中，十岁时，琴棋书画，无所不 会；清洁礼让，谦和慈悲，白天看书，夜晚坐禅， 不知不觉已到十九岁。 一日，大臣劝妙庄皇帝：正宫娘娘有三位 公主，何不招选驸马，在驸马中选择一位德行兼 备的驸马将来继承皇位呢？妙庄皇帝认为有理， 便马上令三位公主到宫殿速速招亲。长公主妙 书说：“儿顺父命，愿得文士为亲。”二公主妙音 说：“姐姐招文士，我愿招武将。”妙庄皇帝问三 公主愿招什么样的人成亲？妙善答到：“文官武 官都不愿，一心要做出家人。”妙庄皇帝闻言大 怒。三公主见父皇大怒，便急忙说：孩儿愿嫁医 士成亲，但这样的医士必须能医得“天下万类， 无生灭之相、无忧欲之情、无老病之苦、无高下 之拘、无贫富之辱、无好恶之患、无你我之心”。 不待三公主说完，妙庄皇帝拍案大怒。父皇说： “我想那为僧道者，乃是民间懒惰鳏寡孤独之 流，一概都是不忠不孝得死罪的浮徒。”妙善不 听。妙庄皇帝无奈，只好回宫，让妙善的母亲和 两个姐姐妙书、妙音前来规劝。怎奈妙善“安心 如泰山，立志如大海”，妙庄皇帝只好把三公主 囚禁在后花园中。 转瞬半年已过，妙庄皇帝又想起三公主，便 令宫女前往劝说，妙善让宫女转告父皇：愿到汝 州龙树县白雀寺修行。父皇一想，也好，一面同 意妙善前往白雀寺，一面密旨白雀寺住持和尚： 好生劝说三公主回心转意，如若劝她不回，便火 烧白雀寺，重罪不恕！ 于是，妙善辞别皇宫前往汝州白雀寺，入寺 后，住持和尚便劝妙善：“老僧这里，穿破衲，吃 薄粥，寂寞凄凉，你是金枝玉叶，还是早回家去 吧。”妙善坚持不走，住持和尚只好另想它法，便 对公主说：“老僧门下不分贵贱，皆当受我这里 差遣。便去厨中办事，教行则行，教住则住，小心 谨慎。运米搬柴，淘米择菜，洗碗汤盏，支菜直 果，烧香换水，打扫铺陈，插花挂彩，鸣钟击鼓， 诸般尽是你一身自办。如若办的不好，重者打禅 杖，轻者刺竹 ，一顿打出山门。” 三公主满口答应，从此每天三里外挑水，十 里外担柴，厨中粗细杂活，自己一人亲办。妙庄 皇帝闻之大惊，认为妙善一定是妖精，便立即派 兵包围并火烧白雀寺。 3《香山宝卷》下卷的主要故事内容 三公主妙善抓回后被绑赴法场，她的母亲 和姐姐便动员六宫、十二院嫔妃及宫女都来相 劝，三公主答道：“大海可竭，泰山可崩，道心进 而不可退也。” 庄皇无计可施，只好亲自相劝，公主对言： “宁可须弥山粉碎，大千世界平沉，教奴招夫，此 事莫提！”庄皇便下令处死妙善，危机时刻妙善 被一猛虎救走。太白金星下凡，再次试探公主诚 心。于是，太白金星化成一先生，试探公主道： “娘子若在此居住，天生一段好姻缘，岂不乐 乎？”公主再次向公公表明自己一心向佛的决 心。先生只好向公主亮明身份，并告诉她：可到 惠州澄心县香山隐居修炼。公主便到惠州澄心 县香山寺修炼，人称“香山公主”，取法名：“观世 音”，深入禅定，专心修行。 不知不觉间，九年已过。一日，庄皇大病，浑 身寒热，百骨酸疼，后来皮风燥痒，遍身迸裂，脓 血流淋，恶臭皇宫。万般无奈，只得传令出榜，遍 召天下名医，有能医得此病者，任意封赏。 香山公主便化作一老僧前往兴林国救父，告诉 庄皇：“臣僧能医，不过需用人的手和眼……惠 州澄心县香山有位仙人，此人心坚如铁石，世间 金银所不欲，不贪名利，永绝尘缘。伏望我皇，差 一官员，敕文一道，宝香一盒，径往求告，那仙自 然喜舍。”庄皇派敕官刘钦速往南海香山拜见仙 人。 刘钦于是便到南海香山寺用青锋宝剑割下 仙人的眼和手，快马飞跑回到京城，献于庄皇。 庄皇食过仙人之药，一夜之后，立马生效，顿时 康复。于是，庄皇决定带领皇后嫔妃及文武百官 一同前往南海香山拜谢大仙。到香山寺后，庄皇 方知女儿舍手眼给自己治病，懊悔不已！ 庄皇自此彻底顿悟，决定放弃皇位，与女儿 一起在香山修行，无欲无恨，无病无灾，春秋八 十有九。香山公主即三公主妙善，“舍双眼而得 千眼，舍双手而得千手”，功德圆满，修成正果， 号称“千手千眼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 萨”，手提净瓶绿柳，足踏千叶金莲，顶放白毫金 光，云游寰宇，普救众生。 结束语 由上述可知，观世音菩萨的性别之变，时间 是在南宋时期完成的，载体是民间俗文学《香山 宝卷》（后来在此基础上上又创作出《大香山宝 卷》和《小香山宝卷》），创作人是僧人和民间文 人集体完成，创作过程从北宋末到元代初。 《香山宝卷》的故事情节基本上仿造印度释 迦牟尼的成长故事，不同的是，一个是印度王 子，一个是兴林国的公主，二人都是抛弃原来优 裕的皇室富贵生活，矢志不移救苦救难、普度众 生。 中国与印度，虽然同为东方国家，但在哲学 层面，印度因佛教而重“心”，男人在社会中居于 绝对统治地位，故而印度菩萨中皆男性（至少传 入中国的皆男性）；而中国因儒家思想而重 “人”，在强调男人的绝对统治地位之下，给女性 以适当的地位，故而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神有少 部分为女性，如“王母娘娘”等。观世音菩萨既然 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在中国人的观念中，他更 符合女神的特点，因此，观世音菩萨变性就是顺 理成章的，也是佛教中国化的具体表现。 作者简介：刘海峰（1965~），男，无锡市广播 电视大学科研处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古代 文化史。 摘 要：北宋以前，佛教中的观世音一直是男性菩萨，为何在宋元之际猛然变成女性菩萨则是学术界的一个历史之谜。诞生于南宋时期的民间 俗文学《香山宝卷》为解开这一历史之谜提供了一个极有价值的线索。 关键词：香山宝卷；妙善公主；观世音菩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