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老师】第二节：先锋小说

【王宇老师】第二节：先锋小说 第二节:先锋小说 一 产生: (一) 背景:以寻根文学为转折，80年代中后期文学继续呈现了与政治进一步疏离的状态，作家超越具体现实社会问回返文学本体，创新意识高涨，主要现在借助西方20世纪文学提供的经验寻求创作题材、艺术方法的种种可能性。在反思、寻根文学中一些文本已经具有相当的西方现代主义小说的因素(韩少功、扎西达娃，莫言)。 稍后刘索拉、徐星等人创作，当时被称为“现代派小说”，“试验小说”。 刘索拉《你别无选择》、《蓝天绿海》、刘西鸿《你不可改变我》徐星《无主题变奏》等文本对西方现代主义艺术的借鉴已不再像新时期初年的一些作家那样，限于表现形式的探索(例如王蒙等人的意识流小说)，而是更注重精神意蕴上的借鉴，如特立独行的反叛意识、怀疑意识。 当然，西方现代主义小说反抗的是非理性的现代社会，是对启蒙所许诺的“人”的怀疑，而这些作品表现的是走出“文革”阴影的一代青年人对政治意识主导下所构建的主流价值观念的怀疑、拒绝以及纠缠着孤独、绝望的骚动不已的青春激情、疯狂的创造欲望。它们宣告了作为个体的“人”的主体意识的觉醒、膨胀，其精神气质与真正的西方现代主义作品似是而非(这点与朦胧诗相似)，因此，这些作品曾被一些评论家认为是“伪现代派”。 稍后出现的马原、残雪、莫言等人的创作，显然在精神气质上真正接近西方现代主义小说的作品。残雪等人的小说与传统小说的区别不仅在于小说的精神气质，更集中于文体性上，如叙事、语言等构成小说的范式(当然文体形式上的探索常常指向精神气质的探索，任何艺术都是“有意味的形式”)，他们的小说被渐渐冠以“先锋小说”的命名。 (二)何谓先锋文学 先锋(avant-courier):291教程 1代表作家:马原、残雪、莫言 余华、苏童、格非、孙甘露、洪峰、北村 2 代表作品:莫言《球状闪电》《透明的红萝卜》以及红高粱系列，格非《欲望的旗帜》马原《冈底斯的诱惑》(作品选)《虚构》余华《四月三日事件》《现实的一种》《河边的错误》《世事如烟》《难逃劫数》《在细雨中呼喊》《鲜血梅花》残雪《山上的小屋》《黄泥街》、《苍老的浮云》、《阿梅在一个太阳天里的愁思》、北村《披甲者说》(90年代)等等，一些具有先锋倾向作品常被归入新历史小说。此外，一些寻根文学的作品也常常被认为具有先锋色彩，扎西达娃 韩少功某些作品。 二 先锋小说的特征: (一) 叙事革命(马原、格非) :重视叙事是先锋小说最引人注目的、最共 同的特征。关心故事形式，即如何处理一段故事。 1 “叙事革命”(即所谓“马原(先锋)的叙事圈套”)内涵 :(吴亮:《马原的叙事圈套》) 《冈底斯的诱惑》典型代表了“马原的叙事圈套” (1)连续性中断，使传统小说完全解体，一些非连续性的片断摆在一起，马原称此是: 局部逻辑，大势不逻辑。非连续性背后空无一物，并非要展现某种终极 1 意义而作的策划，而只是信手拈来的风景 ，与传统抒情小说情节的片断性完全不同，马原的叙事无中心无深度随心所欲，放浪形骸。(这是对我们从小所受的“中心思想教育”的解构) (2)叙事自身互相消解: 格非《褐色鸟群》包含三个自相否定的圆圈，在回忆与现实之间没有可供辨认的确切标记，从而追问经验的确切性，存在的确定性。关于生存论的纯粹形而上思考。 这篇小说也可以看作讲述一个男人成年的困难经历。关于诱惑逃避诱惑的经验。 (3) 叙事人、人物、作者界限模糊:《冈底斯的诱惑》故意混淆陆高、姚亮、马原和“我”的界限。马原还喜欢敞开小说的边界，众多的小说互相串联。 (4) 刻意显露小说的虚构性 传统小说极力创造与现实对应的真实的幻象，但马原的小说直接告诉你他的小说是一种虚构(作者直接跳出来和你讨论故事，或者恶作剧般故意暴露化妆间里的技术操作来破除舞台剧情的神圣性——《冈底斯的诱惑》第四、十五节)。他常常提醒人们别在他的小说里陷得太深。这就是所谓“马原的叙事圈套”。 2 先锋小说叙事革命/(“马原的叙事圈套”)的意义: 297 教程p295、 通过瓦解叙事的连贯性、真实性进而瓦解现实、经验的真实性、整体性。 马原不仅仅关注叙事，他的小说精神气质也值得关注，实际上两者密切相关。马原小说的精神气质:神秘——不确定、不可言说、不可知。马原从不告诉你神秘背后是什么，在经验背后寻找因果是马原所不愿意的，在故事背后寻找意义和象征也是马原所怀疑的。 (二) 语言试验(苏童、孙甘露):传统现实主义倾向于让人尽快穿越叙事话语投身于小说所陈述的故事，而先锋作家恰恰迷恋话语，将读者的注意力引向话语。因为他们自觉无力主宰、干预外部现实世界，只能向话语领域退缩，使用语言建筑自己的王国，抑或是对日常经验的不信任。正如余华所言，日常经验的尺度对他已经失效，他所迷恋的就是这种虚伪的形式。 在先锋小说中，喻体(能指)并不是通向本体(所指)的桥梁，相反的，喻体与本体的奇特结合，开拓出一个异样的空间，甩开外部世界以后，叙事、语词仍然可以按照自己的内在规则运作，向人们提供种种阅读的愉悦。语言之外的终极意义无形中被无限地延宕了。你不必追问通过语词可以到达什么地方，语词本身就是目的。语言不仅仅是精神的装饰，语言是精神的家园。 教程p293、298 孙甘露《我是少年酒坛子》片断:p297、p300 苏童《1934年的逃亡》片断 回想昔日少年时光～我多么像一只虎崽伏在父亲的屋檐下～通体幽亮发蓝～窥视家中随日月飘浮越飘越浓的雾障 她觉得自己像一座荒山～被男人砍伐后种上一棵又一棵儿女树。她听见婴儿 的哭声仿佛吹动她～吹动一座荒山。 2 她斜倚在门上环视她的儿女～又一次怀疑自己是树～身怀空巢～在八面风雨中飘摇。 蒋氏干瘦发黑的胴体在诞生生命的前后变得丰硕美丽～像一株被日光放大的 野菊花尽情燃烧。 对形式的过分诉求使得先锋叙事看起来像一种智力游戏，正是在这样的游戏中那些一再让文学承担的激情和梦想退出文学视野。先锋叙事是零度叙事，但这并不意味着先锋叙事拒绝对生存状态的探索。 (三) 生存状态的探索:(残雪、余华) 1 荒诞的生存图景:颠覆常识 、挑战理性。 残雪的《山上的小屋》、《黄泥街》、《苍老的浮云》、《阿梅在一个太阳天里的愁思》等一系列文本，以变形的艺术感觉，呈现了一个梦魇般怪诞的世界:南方潮湿发霉的环境、猖狂飞舞的蚊虫、长出人发的枯树、吐出泥鳅的嘴、长着桂花树的耳朵、交媾的苍蝇、布满天花板的蜘蛛的脚„„比外部世界更可怕的是人心的丑恶与卑琐，尤其是血缘、亲情中的算计与仇恨——长着“狼”一样眼睛的父亲，“恶狠狠”监视着女儿的母亲、像猿猴一样爬行的弟弟„„，残雪以近乎残酷的透视力直抵个体存在的生存之恶与生命之痛 。 余华的探索超过残雪: 《十八岁出远门》《河边的错误》:对常识的怀疑 《现实的一种》:对人伦的怀疑 2 人之死: 先锋小说中人物固定而僵化，没有性格、没有心理深度，甚至连姓名也没有(《世事如烟》用数字代表人)，不过是协助叙事完成的工具。叙述者情感、价值立场缺席——零度叙事。《现实的一种》叙述者极其冷漠叙述暴力、杀戮。 人的非主体性带来相关的命题——历史变得可疑起来，这是先锋小说与新历史小说内在的联系。所以先锋小说家转向历史叙事——新历史小说，他们并不是对历史感兴趣，而是对历史的叙述感兴趣，任何“历史”都是叙述与策略的结果。 三 先锋小说的文学史意义: 1 “改写了中国当代小说一系列基本命题和小说本身的定义。”(陈晓明《文化溃败时代的馈赠》)是对新时期文学传统乃至五四以来文学传统的背离。 2 先锋小说对形式探索的意义:相对于寻根小说内容的张扬，先锋小说实际上发动了一场小说的文体革命——静悄悄的技术革命。中国作家一直信奉形式与内容的统一，重内容轻形式，形式一直被用来表达相应的社会文化内容，形式只是被看成是内容的载体，符合文以载道的传统，而没有把形式看成是内容的有机部分，没有把形式看成是作品内容的外化。先锋小说形式探索的意义在于表明内容是不确定的，很难言说的，只是一种意蕴，有无限的可能性。先锋小说没有具体内容，直接诉诸于你的情绪体验(一如我们观看毕加索作品直接诉诸情绪体验)，不确定性、不可言说性、世界的不可知性。这是先锋小说叙事的精神实质. 显示出一 3 种反认识论的文学观，没有确定的真理，真理取决于你所在的位置。 90年代以后，先锋作家转向(比如马原转向电视剧本创作、余华转向写作《活着》《许三观卖血记》，“先锋”作为创作潮流不复存在，但“先锋”的姿态却深入到其他创作潮流中，成为一种写作姿态。 思考题:1结合具体作品谈谈先锋小说“叙事革命”(“马原的叙事圈套”)的具体内涵。 2 怎样理解先锋小说的“叙事革命”、“语言实验”的意义, *3为什么说先锋小说在精神上最接近西方现代主义，结合具体作品谈谈。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