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解《诗经·小雅·鹿鸣》诗的上古礼乐文化信息之谜

破解《诗经·小雅·鹿鸣》诗的上古礼乐文化信息之谜 破解《诗经?小雅?鹿鸣》诗的上古礼乐文 化信息之谜 2005年5月 第28卷第3期 山西大学(哲学社会科学版) JournalofShanxiUniversity(Philosophy&SocialScience) May,2005 VoI.28No.3 破解《诗经?小雅?鹿鸣》诗的上古礼乐文化信息之谜 岳泓 (宁波大学基础教育学院,浙江宁波315000) 摘要:文章以《鹿鸣》诗为中心揭示鹿意象的文化内涵:鹿在上古时期与女性有着类比关系,它是女性和权力 的象征,也与婚嫁有着种种联系. 关键词:鹿意象;宗教;巫术;图腾 中图分类号:I222.2;I2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5935{2005}03—0120—04 《鹿鸣》诗为《诗经》"四始"诗之一,《史记?孔子世家》 日:"《关雎》之乱,以为风始,《鹿鸣》为小雅始,《文王》为大雅 始,《清庙》为颂始."这四首诗皆为祭典之乐也.其中《鹿鸣》 与《关雎》同为春祭歌,《文王》《清庙》同为秋冬祭歌."四始" 诗是一年中两大重典之乐歌,是原始时期独特的政治,经济, 文化生活的反映.夏,商,周哲学思想是天命观,春祭天,意 在遵天道,不误农时.并赐酒宴,行赏于寝庙,以示鼓励. 《仪礼》"乡饮酒礼""乡射礼""燕礼"均必歌《鹿鸣》.《仪礼? 乡饮酒礼》日:"遂授瑟,乃降,工歌《鹿鸣》《四牡》《皇皇者 华》."《礼记?学ig>>c1J(礼记正义,P1609)日:"《小雅》肆三官 其始也".古人把学习《小雅》的三篇诗,即《鹿》《四》《皇》当 作为官之始.作官从兹始,暗含生长之意,如民乐步步一般. 《大戴礼记?投壶》中记载的为官可歌的八篇诗中也有《鹿》 诗.由于古代宴宾时此曲常奏,遂为名曲.以后从汉至晋, 它都是宴会中的保留节目,重复被唱.到了唐代,宴饮州,乡 贡士的时候,更严格规定要歌《鹿》诗.以后到清朝,乡试放 榜第二天要举行盛宴,招待考官和新中举人,这种宴会更有 了"鹿鸣宴"的名称.可见《鹿鸣》历史久远,影响巨大. 一 鹿意象与男女婚嫁有类比关系 《诗三家义集疏?鲁说》J(P273)认为此诗为刺诗日:"仁 义陵迟,《鹿鸣》刺焉."《史记?十二诸侯年表》J(P193)日: "《鹿鸣》者,王道衰,君志倾,留心声色,内顾妃后,设酒食嘉 肴,不能厚养贤者,尽礼极欢,形见于色.此言禽兽得美甘之 食,尚知相呼也!"《潜夫论?斑禄篇》日:"忽养贤而《鹿鸣》 ."《淮南?诠言训》日:"乐之失刺."《高诱注》日:"乡饮酒之 思 乐,歌《鹿鸣》,君有酒肴,不召其臣,臣怒而刺上者,非也." 《诗三家义集疏?鲁说》日:"仁义陵迟,鹿鸣刺焉."从此开了 《鹿鸣》为刺诗说的先河,但"刺"在何处?《史记-十二诸侯年 表》日:"鹿鸣者,王道衰,君志倾,留心声色,内顾妃后,设酒 食嘉肴……尽礼极欢,形见于色."这说明《鹿鸣》是周王在春 祭时与一群宾客宴享,但宾客是男是女都非常含糊,而且带 着明显的汉代伦理色彩.J(P825) 我们知道宗教活动中,祈祷是和仪式分不开的.《礼记? 礼运》中日:"夫礼之初,始诸饮食……陈其牺牲,备鼎俎…… 作其祝号,玄酒以祭……祝以孝告,嘏以慈告是谓大祥,此礼 大成也."这里所言"祝号"与"祝嘏"不是简单意义上的祝咒, 而是沟通人神之手段的祝咒了.既然礼始诸饮食,颂美之诗 也就同祭祀性的宴饮活动紧密相连,难怪《齐说》《韩说》《毛 传》三家都认为《鹿鸣》是颂美周王诗.从这点我们便知《诗 经》中那些以宴饮为主题的作品的宗教意义了.《关雎》与 《鹿鸣》同为"四始"之一,同为春祭之诗,它们不能不含有春 天春情之机.《诗经》中大雅,小雅里的许多诗歌都是宴乐之 诗,它们往往把宴饮与祝祷这二重主题融合得完整和一. 《鹿鸣》描写了周王与女嫔妃们宴享欢乐的场面,这里所 描绘的场景有宗教巫术涵义. 中国上古——秦汉,甚至到了隋唐时代,中国人的两性 观念中,虽然存在着一些与神秘宗教观念有关的性禁忌,风 俗和族内婚的伦理禁忌,却同时还流行着一种颇为开放的两 性文化,特别对未婚男女更是如此.这种开放的两性文化, 一 方面体现在每年三月三踏青和九月九登高,这实际是两次 盛大的男女野外节日也即社日.这期间"奔者不禁","朋者 不禁",即未婚男女可以自由聚会和结合.《诗?召南?操有 梅》和《诗-郑风-溱洧》描写的就是三月"上巳节"青年男女自 由恋爱婚配之事.周制规定:"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 中春之月令会男女,若无故而不用令者罚之."男女婚姻及时 不仅是当时生产力发展的需要,也是教化的主要内容.《礼 记?哀公问》日:"孔子日:'妻也者,亲之主也."' 另一方面,开放的两性文化,又体现在古代女神在宫殿 的通神幽会中.这种幽会具有多方面的宗教文化涵义,即祈 收稿日期:2004—10—09 作者简介:岳泓(1969一),男,山西太原人,宁波大学基础教育学院讲师,文学硕士,研 究方向为中国古代文学与先秦文学. 120 求子嗣,盼望年丰,祈祷风调雨顺的巫术.《诗?大雅?灵台》 描写的是周王在明堂举行祭祀祈祷仪式,巫师们载歌载舞, 沟通着天子与神灵的世界.明堂所祀的是代表着多子多孙, 年丰雨顺的鱼,母鹿,雁.所以《灵台》诗记叙的是周王与女 神在明堂的一次通神幽会.这种形式形成后来一种奇特的 宫廷神妓.那些侍奉女神的巫,古代书中称之为主"神 女""尸女""女须""女儒",她们在祭祀时以歌舞娱神,同时她 们也是不仅能降神,代神传谕,而且还可以为神媒,行阴阳采 补之术而赐人福寿的神妓.《诗?鲁颂?豳宫》日:"豳宫有恤, 实实枚枚,赫赫姜女原,其德不回."这里所体现的是在"豳宫" 这个大明堂里,祭祀女祖神姜女原,诗中记叙了大量劳动收成 和农作物名字以及子孙多福.祭祀意味着只要代表阳性乾 的天子与代表阴性坤的女神合一,从此天下风调雨顺,五谷 丰登,百草丰茂.《汉书?地理志》日:"齐桓公令国中民家,长 女不得嫁,名日巫儿,为家主祠,嫁者不利其家,民至今以为 俗."《何休注》日:"齐俗,妇人主祭."《战国策?齐策》:"田骈 言,邻人之女,设为不嫁,行年三七而有七子,不嫁则不嫁,然 嫁过毕矣."这种长女献于神庙为巫儿的风俗,实际就是一种 神妓制度.这也是母性崇拜的遗留物,是母系在氏族占有极 突出地位即生育崇拜的延伸和辐射.中国古代神话和传说 也证明了这点. 上古神话传说中有许多女神,如王母,瑶姬,高唐神女, 宓妃,太阴神,碧霞元君.她们是女性始祖,拥有神宫.如上 文所说的《鲁颂?豳宫》《大雅?灵台》豳宫是祀周人女祖姜嫘 的地方,这种神宫建制往往采用前殿后寝方式,因此既是神 庙,又是寝堂.男女在此休息,所以上古又名"合宫".实际 上,《楚辞》中怀王在巫山会高唐神女(又称瑶姬,相传为瑶草 所化),楚襄王游云梦求神女,曹植赴洛水遇宓妃,唐明皇长 生殿念贵妃等传说故事,从其深层意义看,所蕴含都是神妓, 女神宫的文化原型. 由以上种种可知《鹿鸣》是写一次通神的幽会. 《鹿鸣》诗中"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 …… 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几句,"鼓, 瑟,笙,簧"多有重复,这几件乐器在《诗经》的《国风》篇,《颂》 篇出现较多."琴瑟"上古所奏为文乐,有"春乐"之含意,这 正如施特劳斯创作的《春之声》圆舞曲一样,春回大地,万物 复苏.笙为正月(寅)之音,含万物生发之义,故首章以笙为 主乐.《孔疏》日:"以琴瑟相和似人情志……钟鼓铿宏非情 志可比,故以乐乐之,祭时淑女情志之和而听祭乐也."《周南 ? 关雎》中"窈窕淑女,琴瑟友之……钟鼓乐之."《诗经》中敬 神祭祖的仪式歌词之所以反复强调乐器的设制和奏乐的程 序,无疑同当时实用性的宗教音乐观有内在联系.从上古的 音乐神赐说中的宗教蕴含就可看出,音乐与乐器皆具有沟通 圣俗二界并维系神人关系的特殊语言功能.在诗,乐,舞三 位一体演化出的祝颂祈祷礼仪形式中,音乐的作用显得尤为 突出和重要,而乐器作为惟一可以物化的礼仪用具之一,也 成了宗教权力的象征. 所以《关雎》诗中"君子"追求"淑女"不但借助法术之物 "荇菜",而且还借助了咒术幻想力量"寤寐思服",结果还是 "求之不得",最后只好借助更具威力的"巫鼓"和"琴瑟",发 动新一轮的攻势.这就是用音乐代指爱情的缘由.如"知 音","琴瑟之和","夫唱妇随",都代表永结同心,相伴相依的 爱情.《鹿鸣》诗中"食野之苹","食野之蒿","食野之芩"三 句,三种植物"苹","蒿","芩",也具有很深的宗教文化内涵. 本诗与《关雎》《卷耳》《采萍》《采蘩》一样,均以植物开篇,这 里含有一个母题,即采摘植物.其情爱咒术的意义十分明 显[](P121).我们知道采摘卷耳,萍,荇菜等母题,绝非穷 人挖野菜以糊口,而是与情爱,相思密切相关的爱情咒术用 品.巫术性的采摘植物是爱情咒的先决条件,所以有些咒词 便直接围绕着采摘行为本身,作反复性的诵念或咏唱,像《鹿 鸣》,颂诗等诗歌都间接地反映巫术性采摘活动.即使这些 诗中的采摘母题已脱离了巫术信仰的背景而成为宗教仪式 活动的组成部分,但这一母题显然依旧是因循着古老的巫 术,咒术性采摘活动而来的. "苹",严粲在《释草》日:"苹有二,一云萍,其大者苹,此 水生之萍也;一云频,蔌蒿,郭璞云:今蔌蒿也,此陆生之苹 也,即鹿所食也".现在我们根据植物学知道,水生苹与陆生 苹具有共同的特性.《召南?采频》《召南?采蘩》诗都是女子 祭祀之乐歌.《正义》日:"《释草》云,苹,其大者频."《左传》 日:频,蘩,蕴藻之菜也,蕴聚,故言聚藻也.陆机云:藻,水草 也,其大如四五尺,谓之蓬蒿.那么为什么"频""苹""蒿"为 上古时祭物,它们的兆示意义体现在何处呢?《孔疏》日:"祭 牲用鱼,采之以频藻,则鱼体亦在俎,频藻享于鱼,以备少牢 之礼."《毛诗传笺通释》日:"古之将嫁女者,必先礼之于宗 室,鱼与藻为礼之物也."《郑注》云:"鱼与频藻,皆水物,阴类 也."鱼,频藻属阴,女与男相对,亦属阴,故《诗三家义集疏》 云:"不用它物者,郑以为鱼,旋,藻皆水物,阴类,于妇人教成 之祭为宜." 我们可以清楚看到上述几种植物是建立在早期宗教的 巫术心理基础上的类比联想的产物.鱼在《山海经?东山经》 就有记载:"聘用鱼".鱼祭在古代具有极重要的地位,这一 方面是因鱼是原始人重要的食物来源,另一方面是崇拜鱼的 繁殖能力,这带有巫术性质,祈求人口繁盛.从青海大通马 家窑文化遗址出土的彩陶盆舞蹈纹上看出,鱼祭大典上有青 年女子跳舞集体娱神.所以频,苹之类植物以其易生长,数 量大,结实多而代表阴类,是原始人崇拜的对象,以它为祭物 就是在祈求部族人口兴旺,故而女子出嫁,祭鱼,频,蒿就是 祈求婚后多子多福.鹿鸣食苹,蒿草,实际意指万物将生发 兴旺. 《鹿鸣》曲诗中"承筐是将"是捧着筐子载歌载舞.诗中 的筐,里面装满各种祭物,是娱神,媚神的重要法器.《周南? 卷耳》:"采采卷耳,不盈顷筐."我们已知"卷耳"是上古人建 立在生殖繁衍观念上的意象,它也是祭物,盛之的也是筐. 《召南?采蕴》诗中"于以采蕴,于以盛之,维筐及莒."这里盛 祭蕴的依然是筐.今天"筐"文化依然盛行:《红色娘子军》中 女孩们手舞小篮筐唱"大红枣儿送亲人";河南民歌《编花 篮》:"编花篮,编个花篮上南山."花篮也正是妙龄少女阁中 待嫁的象征.还有评剧《刘巧儿》中巧儿手挎小篮筐去区里 】2】 开会,想起了心上人,边唱"巧儿我自幼许配赵家……"边掀 开篮筐看给他织的布,把怀春少女的情怀表露得一览无余. 走在20世纪现代化的大街上,手提小筐的妙龄女子不复存 在,但是花篮,花筐文化依然绵延,今天取而代之的是时髦女 郎的小坤包.坤包作为一种服饰文化,尽管款式,颜色等千 变万化,但它的渊源就是上古女子祭祀的法器. 总之,婚恋与繁衍是人类生生不已的永恒主题,原始宗 教礼仪是早期人类重视生命本体的强有力的佐证. 二远古鹿意象与权力有着类比关系 科举进士及第时奏《鹿鸣》曲,隐约已透露出升官自兹 始,从此青云直上步步高的信息. 中原文化是农耕文化,久旱不雨首先想到的是龙王.龙 翻云播雨,无处不在,是中国的水神,雨神的化身,在民间以 "龙潭","龙岩","卧龙岗"命名的地方比比皆是.《周易? 乾》:"飞龙在天,利见大人;飞龙在天,大人造也."其实说的 就是春分时节,龙星出现,春耕开始,氏族部落首领率领全体 成员开始"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农业生产.由此形成一种 传统习惯,春耕地籍举行祭祀时,要祭礼龙星.《左传?桓公 五年》日:"凡祀,启蛰而郊,龙见而雩."待惊蛰过去,家家户 户到田野等待龙星出现,春分来临,人们欢呼雀跃,载歌载 舞,祭祀龙神,祈求风调雨顺.汉代,龙已完全演化为一种集 龟,蛇,牛,马,鹿于一身的大杂烩式的神异动物,能吞云吐 雾,播洒雨水.王充在《论衡?龙虚》篇日:"龙,马,蛇之类 也."《尔雅翼?千释龙》日:"角似鹿,头似蛇,鳞似鱼."这些生 理特点自然与农业生产相关,所以龙的异类组合中有鱼,有 龟,这与水有关;有马,有鹿,这与农田土地广阔,能跑善跳有 关,当然也有温柔娴慧之意.龙的异类组合,也是各部落图 腾组合的结果,其中包含着部落兼并后,以强大部落的图腾 为主体,接受其他弱小部落图腾的一部分,组成一个代表各 部落的新图腾,它是存在于图腾而不存在于现实生物界中的 虚拟的生物.在龙图腾的动物综合体中,带有巫术意义上的 繁衍观念和阴阳观念. 根据许多感孕神话和高裸祭祀活动,我们发现最早的凤 凰图腾原型就是玄鸟.汉晋小说中流行说法是把鸾鸟,玄 鸟,青鸟视为春神,他们把玄鸟也就是燕子叫作风子.玄鸟 是一种小型候鸟,"春社来,秋社去",在古代实际上被视为一 种知天文授历法的报时春鸟,春天之神的象征. 先秦出土的凤鸟文物造型是背部有巨大鹿角的鸟.《三 辅黄图》日:"飞廉神禽也,身似鹿,能攻云气,文如豹."飞廉 即凤.考古界一直疑惑的这种鹿,鸟合体的动物,后来被生 物学者们破解.凤的原始形态里有鸵鸟的巨大成分.如果 我们观察到在鸵鸟群体中常混入食草动物鹿类,那么鹿鸟合 体的怪兽也就见怪不怪了,这暗涵鹿体型庞大有着强大生命 力之意.从睡虎地秦墓出土的凤凰图纹可以看出,它的外形 是鹿角巨鸟.从曾侯乙墓出土的凤凰图纹可以看出,它的外 形依然是鹿角鸵鸟.1987年在阿拉善旗发现一幅鸵鸟岩 画,据发现者盖山林教授在《阴山岩画》第七章介绍:画上方 有二只鸵鸟,其下一只鹿,尾目翅,鹿前足下又是一只鸵鸟 122 …… 凿刻如此众多的鸵鸟,还有鹿的肢体等,只能有一种解 释,这是一个娱神,媚神的场面.鸵鸟的生物特征与鹿有许 多相似之处.随着华夏民族的发展,凤凰越来越神化,这逐 步掩盖了它异类组合中鹿成分的光辉.但凤图腾观念基础 仍是原始动物崇拜. 在人类生活中,祈求子嗣,繁衍后代,一直作为人类延续 的重要课题而被重视.原始时代初民对人类由来及女子生 育的蒙昧认识使他们用神话进行解释,或者归结到女性身 上,于是出现了母性崇拜习俗.女性不仅是物质生产的负担 者,也是人类自我生产的主要承载者. 在中国,司生育之神,赐子之神基本上都为女性,这说明 人们还是相信,生子事宜不能脱离女性,只有女性才能司管 天下生育之事.在民间神祗里,把女神摆在突出地位,其体 现的民俗思想,与社会上世俗男尊女卑观念形成了对立,增 加了文化心态的复杂性.世界各民族在原始时期都把生殖 文化放在重要地位,生存是第一要义.[6](P26)"玄牝之门" 是人类永恒的生命力的表现,这是对创造万物的原始生殖的 崇拜和母神的崇拜.母神是创造宇宙的起点,也是给予人类 生命的起点.所以女性在氏族内部取得殊荣,占有崇高地 位,被尊为神.母性的神化实际是生育功能的神化,中国古 代的女祸就是创世者,她抟土作人,创造了人类,她就是天地 之根.中国古代孔子讲"仁学",而"仁"最简单的表述就是爱 人即对人尊重,有爱心.这是对人类生存的终极关怀.老子 讲的"玄牝之门谓天地根"是在讲"道",他是从哲学高度观照 人类生生不息和永恒的生命力.墨子讲"兼爱"实际也是对 人类生命爱惜和珍重的解释.所有这一切都集中在人类生 存焦点上. 三鹿是上古原始氏族部落图腾 中国古代有四灵动物,它们是龙,凤,麟,龟.我们发现 其中三种:龙,凤,麟,都与鹿有关系. 商周时代的青铜器中,龙纹,凤纹占有重要地位.龙是 最常见的神话动物,是中华民族的象征,中华民族的儿女常 骄傲地自称是"龙的子孙","龙的传人".关于龙凤传说,史 前文物给我们留下了宝贵的见证. 红山文化中有两件龙的玉器,这两件玉龙珍品是黄帝部 落崇拜的神的形象.原始人崇拜龙是因为农业生产需要水, 人们把龙视为呼风唤雨的神,这是根源于对雷鸣电闪等自然 现象的直观想象.到了汉代,龙已变成集龟,蛇,鹿,牛,马生 理特征于一身的大杂烩.罗愿在《尔雅翼?千释龙》篇日"角 似鹿,头似蛇,鳞似鱼".龙象所聚合的异类动物都是各部族 的图腾动物,它既体现出了龙的活灵活现,威力无比,也反映 了诸多部族的大融合和观念的碰撞.龙后世是帝王的象征. "九五之尊,飞龙在天". 凤鸟图腾源于古代东夷部族,他们以鸟为图腾,后来由 于高裸祭祀,古人对鸟的崇拜越来越加深,玄鸟的神化程度 也就不断升级,终于成为信仰广泛的神鸟凤凰了.图腾是权 力符号.凤凰的形式与上古旧石器时代的鸵鸟近似,同时也 融入了太阳图腾崇拜因素.我们上面说过凤凰图纹在上古 是鹿角巨鸟,在仰韶文化庙底沟彩陶纹饰中我们已能清晰看 到鸟图腾与太阳图腾成功地结合在一起. 《周南?麟之趾》日"麟之趾,振振公子".关于麟,陆机 《草木疏》日:"麟,鹿身,牛尾,马足……一角,角端有肉,音中 钟吕,行中规矩".古人把麟看做至高至美的野兽,是祥瑞 物,麒麟出现乃太平盛世之兆,它是政治兴乱的晴雨表,是国 泰民安万方乐奏的标志.孔子曾绝笔于获麟. 以上所述是异类组合形成的图腾动物.图腾崇拜是最 古老的信仰和仪式体系,图腾崇拜是祖先崇拜的前奏,它发 生于旧石器时代中期,根源于原始狩猎经济的动植物崇拜. 动植物当时是人类生存的主要依赖对象,所以氏族成员都认 为本氏族起源于某一动植物并形成相应的信仰和礼仪系统. 对于上述龙,凤,麟三种组合动物神,究其形成原因,一 般认为是图腾动物观念化的扩展和延伸,它超越了各种动物 的自然属性,而寓有神秘的属性,神秘的力量;图腾是氏族, 部落的徽号,保护神.组合动物神是众多部落的共同标志和 保护神,同时也是众多部落合并融合之后最高统治者的权力 象征.宗教的神秘性强化了世俗王权. 可见,鹿曾是原始氏族部落的重要图腾,由于它的重要 地位,使它在后来的异类组合动物神图腾中一直占有一席之 地.这些从半坡氏族彩陶盆鹿纹图案,青铜器大方鼎鹿纹图 案都可得到证明.香港金庸先生《鹿鼎记》这部小说,描述的 是群雄争夺王权的故事,它的取名实际来自象征权力的图 腾.今天我们说争夺天下时,不是还用着"鹿死谁手""逐鹿 中原""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吗? 四结束语 《小雅鹿鸣》诗"鹿"意象是上古宗教礼仪文化的代表, 是原始人在物质生活条件非常艰苦,生存受到威胁时创造出 的人类早期辉煌的艺术产品.开掘"鹿"意象的文化内涵使 我们深深感到,原始人由于与自然紧密相连,具有非常敏锐 的感受能力,他们掌握的丰富感性材料,成为智慧的前沿. 参考文献: [1]阮元.十三经注疏[z].北京:中华书局,1980. [2]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z].北京:中华书局,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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