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c】从灵肉冲突的比较中看个性解放的不同追求——郁达夫、丁玲自传体小说评析

【doc】从灵肉冲突的比较中看个性解放的不同追求——郁达夫、丁玲自传体小说评析 从灵肉冲突的比较中看个性解放的不同追 求——郁达夫、丁玲自传体小说评析 安徽广播电视大学2009年第3期 从灵肉冲突的比较中看个性解放的不同追求 郁达夫,丁玲自传体小说评析 赵颖 (江南大学文学院,江苏无锡214122) 摘要:郁达夫和丁玲的早期小说都以自叙传的形式表现真实的生命体验,《沉沦》中的"他"和《莎菲女士的 日记》中的莎菲都是经过"五四"新思想洗礼的知识分子,他们都在追求美好爱情和个性解放的道路 上面临着"灵"与"肉"的冲突.然而,他们所经历的灵肉冲突又存在着很大程度的差异.通过对二者 的比较,可以看出郁达夫和丁玲透过作品传达出的对个性解放的不同追求. 关键词:郁达夫;丁玲;灵肉冲突;个性解放 中图分类号:I20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6021(2009)03—0095—04 郁达夫和丁玲的早期小说都以在"五四"新思想 影响下成长起来的青年知识分子为描写对象,都以张 扬个性,表现自我为基本主.两位作家都擅长以自 叙传的形式表现真实的生命体验,这些作品在很大程 度上是作家自身生活状态的映现.郁达夫曾说过, "五四"运动最大的成功首先在于对"个人"的发现. 伴随着"五四"时期"人"的意识的觉醒,有识的青年知 识分子开始勇敢地冲破封建传统的束缚,大胆地追求 个性解放.《沉沦》中的"他"和《莎菲女士的日记》中 的莎菲都是经过"五四"新思想洗礼的知识分子,他们 都在追求美好爱情和个性解放的道路上面临着"灵" 与"肉"的冲突.由于主人公的遭遇在很大程度上带 有作家个人的印记,而郁达夫和丁玲有着不同的人生 经历,性别身份和创作时间,因而"他"和莎菲所经历 的灵肉冲突存在着很大程度的差异.通过对二者的 比较,可以看出两位作家透过作品传达出的对个性解 放的不同追求. 一 ,在传统束缚与个性觉醒的夹缝间挣扎 郁达夫曾在自传中说:"第一篇《沉沦》描写一个 病的青年的心理,也可以说是青年忧郁病hypochon— dria的解剖,里面也带叙着现代人的苦闷——便是性 的要求与灵的冲突."l_1 《沉沦》的主人公"他"是一个留学日本的中国学 生.一方面,"他"由于独处异邦而孤苦无依,由于祖 国贫穷而备受民族歧视,自卑心理日益加重;另一方 面,"他"本身又有着狷介孤傲,离群寡欢的性格.这 两方面的矛盾使"他"的忧郁心理不断加深,既感到自 己"低人一等",又一再表示要向日本人"复仇".在这 种情况下,"他最需要得到的是心灵的慰藉.因而 "他"发出了这样的呼喊:"知识我也不要,名誉我也不 要,我只要一个能安慰我体谅我的'心"',"我所要求 的就是爱情!""你若能赐我一个伊甸园内的'伊扶', 使她的肉体与心灵全归我有,我就心满意足了o"Ez] "他"渴望得到爱情的甘露,以滋润自己干涸的心田. "认为自己在日本人的眼里是"支那人",日 但是,"他 本的女性不可能把爱给予弱国的子民."他"不敢通 过正常的渠道来追求爱情,明明非常爱慕旅馆老板的 女儿,却又不敢向她倾诉,表白,而是将这种对爱的需 求加以压抑,窒息和扭曲,最终发展成为变态的性心 理.一次次的"被窝里的犯罪"加重了"他"的自责心 与恐惧心,竞觉得洗澡或吃鸡子,牛乳都成了犯罪的 证据."他"无意间偷看了房东女儿洗澡,便"自家打 自家的嘴巴","心里怕得非常,羞得非常",最后由于 多疑和悔恨,提心吊胆地搬出了旅馆.在野地里, "他"偷听了一对男女幽会的情话,便痛骂自己:"你去 死罢,你去死罢,你怎么会下流到这样的地步!"在从 妓院出来后,"他"更加地悲观绝望,终于投海自尽. 其实,人的情欲是人的自然本性,到一定的年龄 收稿日期:2009—03—10 作者简介:赵颖(1987一),女,安徽滁州人,江南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 95 安徽广播电视大学2009年第3期 阶段必然会产生性欲的生理要求,这是正常的.造成 "他"悲剧的根源是"他"不敢正视自己的性心理,认为 对性的渴望是一种罪恶."他"虽然是五四时期的新 青年,受到个性解放思潮的鼓舞,希望获得自由,美好 的爱情;但"他"骨子里却渗透着旧传统,旧道德的黑 血,不自觉地用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和禁欲主义来压 抑自己的性欲,导致自己经受着痛苦万分的"灵"与 "肉"的冲突. 《沉沦》写于日本,"他"的留学经历真实地映照了 郁达夫当时的生活状况. "他"的那种处于个性觉醒与传统束缚夹缝间的 痛苦,郁达夫自己也感同身受. 郁达夫是受到"五四"新思想熏陶的新一代知识 分子,但他的灵魂深处却有着浓厚的传统文化的积 淀,沿袭着封建文人的心态.郁达夫从小就进入私塾 学习,中国本土文化中的伦理原则很早便融人了他的 理性生命,而这些伦理原则中最主要的便是"抑情", "非性".直到16岁,郁达夫远渡重洋,留学日本,在 这个逐渐西化的国度接受了大量西方文化的浸染. 随着对西方文化理解程度的加深,郁达夫的心灵受到 了激烈的冲撞.一方面,他有意识的追求个性的解 放,认识到中国传统的伦理观念是对人性的扼杀,对 欲望的压抑;另一方面,传统的伦理观念却深深扎根 于他的无意识和潜意识中,成为一种内化的与约 "所经历的灵肉冲突正是郁达夫这 束.《沉沦》中"他 种矛盾心理的具体体现. 二,在情欲与情爱理想之间抉择. 与《沉沦》中的"他"一样,《莎菲女士的日记》中的 莎菲也在"灵"与"肉"的搏斗中痛苦地挣扎着. 莎菲是受过"五四"新思想洗礼的年青知识女性, 她"追求的是灵肉交融式的完满和爱情,她渴望得到 一 个从仪表到心灵都能使她感到满意的伴侣".[3]可 惜,在现实中,她周围的男性只能令她感到极端的失 望:苇弟虽然爱她,却太不会爱的技巧,抓不住她的 心,只会对她献殷情,流眼泪.甚至当莎菲把最私密 的,着自己伤心史的日记拿给他看时,他也只会 说:"你爱他!你爱他!我不配你!"[4]根本不懂得莎 菲求爱,求理解的心情.而那个曾骚扰过莎菲的安徽 粗壮男人,只会在给莎菲的信中写满"爱呀爱的",令 她感到肉麻和不快.莎菲的知己蕴姊在婚后受到丈 夫"那渐渐的冷淡,那已遮饰不住的虚情",因而感到 生之无趣,抑郁而终.失去了难得的知音,莎菲悲痛 96 欲绝.莎菲生活中的一切都与她理想中的爱情相去 甚远,直到"有一种说不出,捉不到的丰仪来煽动你的 心"的凌吉士出现,莎菲被压抑的憧憬美好爱情的心 灵才得以释放,重新焕发了生命力. 与《沉沦》中的"他"压抑,克制自己的情欲相反, 莎菲毫不掩饰自己对凌吉士丰仪外表的欲望:"我看 见那两个鲜红的,嫩腻的,深深凹进的嘴角.我能告 诉人吗,我是用一种小儿要糖果的心情在望着那惹人 的两个小东西","我把他什么细小处都审视遍了.我 觉得都有我的嘴唇放上去的需要","我要占有他,我 要他无条件的献上他的心,跪着求我赐给他的吻呢". 作为一个生理上成熟的女性,莎菲清楚自己的欲望, 并肯定了这种欲望的合理性.在她看来,建立在爱情 基础上的性爱是完全合理的,是完美爱情中必不可少 的.所以,当朋友云霖和毓芳为怕生小孩,不肯住在 一 起的时候,她发出了尖锐的嘲讽:"这禁欲主义者! 为什么会不需要拥抱爱人的裸露的身体?为什么要 压制住这爱的表现?" 莎菲不但心怀欲望,肯定欲望,还大胆地以实际 行动去追求欲望,想方设法地实现欲望.为了接近凌 吉士,她抱着病体,冒着风雪,反复打探情况;为了制 造与凌吉士相处的机会,她不顾惜身体,搬到潮湿狭 小的房子里.正当莎菲处心积虑地追求这份令自己 心动的爱情时,她却遭到了一个犹如晴天霹雳的打 击.在多次接触凌吉士后,莎菲认识到一个可怕的事 实:"我明白了那使我爱慕的一个高贵的美型里,是安 置着如此的一个卑劣灵魂". 莎菲具有很强的女性自我觉醒意识,而"灵肉一致的异性情爱关系是觉醒女性生命意识最根本的要 求."[5]凌吉士身上令莎菲着迷的仅限于肉体,他丑陋 的灵魂根本无法完成莎菲梦想的灵肉交融的爱情. "他还不懂得真的爱情呢,他确是不懂得","但他真得 到一个女人的爱过么?他爱过一个女人么?我敢说 不曾!"在认清了凌吉士的真面目之后,莎菲决心舍弃 对他的爱恋.但是这是一个极为艰难而又漫长的历 程,莎菲的内心陷人了"灵"与"肉"的激烈搏斗中.一 方面,凌吉士肮脏的灵魂令莎菲深恶痛绝;另一方面, 他美丽的外表又让莎菲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在"灵"与"肉"的对抗中,有好几次都是"肉"占了 上风.尽管莎菲看透了凌吉士龌龊的心理,但人的本 能冲动使她无法抑制对凌吉士外表的迷恋,以至于一 度忘记了凌吉士可鄙的人格,接受了他的拥抱和亲 赵颖:从灵肉冲突的比较中看个性解放的不同追求——郁达夫,丁玲自传体小说评 析 吻.在得到了生理的满足之后,莎菲又开始后悔,她 的理性不断地对她的行为进行谴责.这样的恶性循 环对莎菲来说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煎熬.最终,"灵"战 胜了"肉".当凌吉士热烈地向莎菲表达爱意时,莎菲 不但没有感到欣喜,反而进发出了强大的理性力量: "从他那卑劣的思想中所发出的更丑的誓语,又振起 我的自尊心来!"她开始在心里对凌吉士展开一连串 的批判:"你以为我所希望的是'家庭'吗?我所欢喜 的是金钱吗?我所骄傲的是'地位'吗?'你,在我面 前,是显得多么可怜的一个男子啊!'''在彻底抛弃了 对凌吉士身体的依恋之后,莎菲决计搭车南下. 莎菲叛逆的性格和对灵肉交融爱情的执着追求, 是丁玲自身心境的体现.丁玲在创作《莎菲女士的日 记》时,正是大革命失败后的黑暗年代."我精神上苦 恼极了,除了小说,我找不到一个朋友","我的小说就 不得不充满了对社会的鄙视和个人孤独的灵魂倔强 挣扎".[] 丁玲的母亲是一位冲破旧家庭牢笼去寻求自立 的坚强女性,但在求学谋生的过程中却遭到了各种旧 势力的嘲讽和阻挠.母亲的遭遇和她坚忍的毅力,给 丁玲幼小的心灵带来了深刻的影响.一方面,封建社 会给母亲造成的伤害使丁玲对封建势力及各种封建 伦理道德深恶痛绝,她是在与封建思想彻底决裂的基 础上接受"五四"新思想洗礼的.因而,丁玲笔下的莎 菲是一个完全走出了封建家庭的新时代女性,她丝毫 不受封建伦理的羁绊,在"个性解放"思潮的激励下, 大胆地承认肉欲存在的自然性和合理性.另一方面, 母亲的伟大使丁玲看到了女性自我觉醒意识的重要 性,于是努力追寻女性生命的存在价值.所以,莎菲 不仅肯定了肉欲,还在此基础上追求更高层次的相互 尊重,相互理解的爱情,也因此经受着"灵"与"肉"的 斗争.当她的情爱理想无法在卑劣庸俗的异性身上 得到满足时,她以"灵"战胜了"肉",以维护自己独立 的人格和尊严. 三,不同的人生经历造成对个性解放的不同追求 通过以上的可以看出,郁达夫和丁玲通过各 自的作品传达出了对个性解放的不同追求.《沉沦》 中的"他"的身上有着从礼教中发现身体和欲望的开 创性,E7]但"他"也暴露了包括郁达夫在内的"中国最 后一代传统知识分子"_8]的软弱与失败.对郁达夫而 言,彻底摆脱封建文人心态,以情欲这一人的自然本 性来战胜封建旧思想的束缚,是他对个性解放的根本 追求.《莎菲女士的日记》中的莎菲则以自己的行动 表明她把性爱视为现代人的一种神圣的自然权利,她 (也是丁玲)对个性解放的追求是以相知相通的"灵" 来战胜欲望驱使下"肉"的诱惑,获得性与爱,灵与肉 完美统一的爱情. 相比较而言,丁玲笔下的莎菲对个性解放的追求 比郁达夫笔下的"他"更具进步意义,在现代人个性解 放的道路上又向前迈进了一步."他"抑制自身对 "肉"的需求是因为受到传统旧思想这一"灵"的毒害, 以"肉"战胜"灵"概括了郁达夫个性解放的目标;而莎 菲抵制"肉"的引诱则是因为无法获得"灵"与"肉"相 结合的完美爱情,以"灵"战胜"肉"体现了丁玲对个性 解放的追求.但是,对个性解放的追求与作家的自身 因素和人生经历是分不开的.封建文人的心态和传 统思想的牵制使郁达夫对个性解放的追求受到局限,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个性解放的追求在文化转型时 期的知识分子身上具有普遍意义.正是郁达夫首先 在中国新文学史上大胆表现知识分子对爱情的渴望 和对肉欲的需求,极力展现他们性意识的扭曲与变 态,揭露造成这种病态心理的民族,文化与时代等方 面的深层原因.丁玲则不同,母亲的经历使她更加深 切地体会到女性在封建社会中遭受的种种不平等,形 成了对封建伦理道德的强烈反叛.丁玲以女性独有 的目光,深入女性的内心深处,体会她们的情感,爱欲 与痛苦,展现女性在新旧交替时代的生存困境.她以 女性主义的立场表达了现代女性的理想情爱观,即追 求以个体意识的独立为前提的灵肉交融的爱情. 综上所述,郁达夫和丁玲都以自叙形式注入了亲 身体验的创作,真实地再现了个性解放思想传人中国 之后,现代人努力追求个性解放的艰辛历程.尽管郁 达夫对个性解放的追求存在明显的局限性,但他对禁 欲主义的反叛,对情感与肉欲需求的直白表露,都具 有开创性意义,在个性解放的道路上迈出了关键的一 步.丁玲经受了大革命的洗礼,心理和思想上更加成 熟,对个性解放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她不仅肯定了肉 欲的合理性,更期盼获得灵肉交融的完满爱情.这可 以说是对郁达夫个性解放追求的进一步发展,具有突 破性意义.而作为一位女性作家,丁玲又强烈呼唤女 性自我意识的觉醒和独立,要求在爱情中与男性处于 平等的地位. 97 安徽广播电视大学2009年第3期 参考文献: [1]曾华鹏.郁达夫自传E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199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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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DifferentPursuitofPersonalLiberationinSoul—bodyConflicts —— Ana1ysisofAutobi0gr0phicNovelsofYuDa-fuandDingLing ZHAOYing (DepartmentofLiterature,JiangnanUniversity,WuXi214122,China) Abstract:InYuDafuandDingLing'Searlyfictions,theychooseautobiographytodisplaythetruefeel— ingoflire.Both"He"inDegradationandShaFeiinLadyShaFei'sDiaryaretheintellectualswhohaveac— ceptedthenewideafrom"May4th".TheybothfacetheconflictofSOU1andbodyintheWaytopursuesweet loveandpersona11iberation.However,thereexistsalargedifference.Byacomparisonbetweenthem,we couldseethedifferenceinthedesiringofindividual1iberationbetweenYuDafuandDingLing'Sfictions. Keywords:YuDa-fu;?DingLing;conflictofsoulandbody;personalliberation 98 [责任编辑陈希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