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和埃米莉·迪金森——中西诗歌创作个案对比分析

李清照和埃米莉·迪金森——中西诗歌创作个案对比分析 李清照和埃米莉?迪金森——中西诗歌创作 个案对比分析 洛阳师范学院2006年第3期?87? 李清照和埃米莉?迪金森 中西诗歌创作个案对比分析 王萍 (中南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南长沙410083) 摘要:李清照和埃米莉?迪金森都是文学史上着名的女诗人,她们的诗词历经数代仍然广为传诵.虽相距 甚远,各自为诗,在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时代,她们创造了自己独特的诗歌风格.对中美文学史上这两位杰出的代 表诗人的诗歌创作进行比较探讨,研究她们的诗歌艺术,找到她们的共同点和不同点以及她们各自文学传统的某 些本质特征,这对于比较研究应该是有积极意义的. 关键词:迪金森;李清照;身世情感;爱与哀愁;诗歌创作;中西传统 中图分类号:1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4970(2006)O3—0087一O3 收稿日期:2006一O3—12, 作者简介:王萍(1975一),女,湖南南县人,中南大学外国语学院研究生. 李清照和埃米莉?迪金森,一位是出生在十一世 纪,主要生活在十二世纪的以"易安体"在我国词坛独 树一帜的婉约派女诗人;另一位是在十九世纪的美国 诗坛上堪与惠特曼齐名的伟大诗人,其诗作被盛誉为 "美国文艺复兴的一部分",被人推为"美国诗歌的开 拓者"和"现代美国诗歌中其他一切传统的先 驱".…这两位世界诗坛女杰生活在不同的时空 中,相隔几百年,相距上万里,但是人间凡是真正的诗 人莫不超越时空,她们的诗心永远是相通的. 一 ,身世情感经历 李清照(1084一约1151),号易安居士,今山东济 南人.父亲李格非是个有文才的官吏.齐鲁文化的熏 陶,父亲李格非与母亲王氏的精心呵护,教育,使她从 小就出落得才智过人.开明的家庭教育使她的情感和 天性得到了健康发展,"其文淋漓曲折,笔墨不减乃 翁".嫁给赵明诚后,李清照的人生翻开了最幸福的一 页.赵李的结合被誉为"佳人才子,千古绝唱".她生 活在文艺气息非常浓厚的家庭里,生活美满而闲适. 金兵南侵,毁灭了这种生活,当李清照还没有从国变造 成的巨大震荡中挣脱出来时,家庭变故的悲剧又无情 地降临到她的头上——南渡不久,丈夫病死,使她坠入 痛苦的深渊.后来,李清照在孤寂,愁苦,颠沛流离中 度过一生,直到73岁左右去世.她是我国文学史上最 负盛名的女词家,前期的词多写闺怨离愁和自然景物, 内容比较狭窄;后期的词在个人哀情愁绪的抒写中表 达了国亡家破的痛苦,具有一定的社会价值.李清照 用词生动记录了自己一生的喜怒哀乐.通过她的词, 人们可以探寻到她独特的情感历程:少女时代的欢快 活泼,新婚燕尔的甜蜜幸福,别后的柔情相思,乡居岁 月的恬淡自信,遭遇丧夫的悲恸欲绝,晚年的丝丝乡愁 和对国家的关切.李清照是我国封建社会中一位杰出 的女作家,当时人称她为"文才第一"的本朝妇人. 1830年12月10日,埃米莉?迪金森生于美国马 萨诸塞州的安默斯特镇.她父亲爱德华?迪金森是耶 鲁法学院的毕业生,一个成功的律师.其母埃米莉? 诺克罗斯?迪金森是个尊贵,守旧和能干的妇人.迪 金森正规教育结束以后,在其父事务所的一个年轻博 学的律师本杰明?富兰克林?牛顿的指导下继续学 习,并开始写作.19世纪5O年代末,她像是遭遇了某 种情感危机,曾给一个称作"主人"的人写了三封充满 了深情的信,她这些从来没有寄出去的信件描述了一 个失恋人内心的痛苦.迪金森说:"如果我读一本, 它会使我全身发冷而没有火能够让我暖和起来,我知 道那就是诗.这是我认识它的唯一办法.还有别的什 么办法吗?"…从她的书信看来,迪金森早年并没有什 么不幸和异乎寻常的经历,但是她逃避社会,不乐意与 多数人接触.她喜欢孤独,但并不悲观.迪金森终生 未嫁,但是从她的书信和诗歌中发现,她也曾有过真诚 而热烈的爱情.1874年,在她父亲去世以后,她从她 父亲的朋友洛德那里获得了安慰,彼此逐渐结成了知 心朋友.1877年,在洛德鳏居后,他们的友谊立即发 展为爱情.洛德也曾正式向她求过婚,但是她以"满 足"将毁掉自我为名拒绝了他.1884年,洛德去世,她 大为震惊,从此她个人的健康便迅速衰退了.迪金森 晚年一些诗歌足以反映她这种思想感情的变化.迪金 ? 88?洛阳师范学院2006年第3期 森从60年代退出社会以后,她的生活便以诗歌创作, 家务料理和书信往来为主要内容了.她晚年的隐居生 活几乎是足不出户了.l886年5月15日,被称作"新 英格兰修女"?的天才诗人,美国新诗的鼻祖,西方现 代主义诗歌的先驱,埃米莉?迪金森在安默斯特镇与 世长辞.埃米莉?迪金森一生写下了1775首诗歌, 二,诗歌创作艺术 两位女诗人作诗都是自成一家,都具有鲜明的独 创性.她们在创作艺术上的独到之处为后世留下了许 多不朽的名篇. 1.易安体和电报体 迪金森拥有自己独特的风格——电报体,在很大 程度上正是这种独特风格奠定了她在文学史上的地 位.李清照也有"易安体"."易安体"正是以它独特 的成就,以它深远的影响,奠定了李清照在中国文学史 上的重要地位.这两种"体"在许多方面有共同之处, 尤其是是在艺术方面的主要特色上.电报体第一个最 重要的特点就是语言简洁,精炼.迪金森的诗歌语言 高度简洁,而其文体风格的惊人之处则是她所用意象, 比喻和场景的那种朴素与典雅,普通与名贵的有机结 合.迪金森的诗歌简练,紧凑,含蓄,诗人似乎害怕别 人看透她的全部心曲,又像是担心时间的飞逝不允许 她将自己要说的话全部倒出来一样.更重要的是.她 的诗歌多省略,常需要读者来补叙她的语句.她从不 多说一个字,有时用两三个字代表十多个字的意义. 迪金森文笔凝练,简括,将无限的意象或思想浓缩在有 限的诗行里,她最长的诗篇也不过50行.比如第668 篇: "Nature"iswhatwesee— TheHill—.theAfiernoon—. Squi~el—?Eclipse——theBumblesee—— Nay——NatureisHeaven—— Natureiswhatwehear—. TheBoholink—.theSea— Thunder..theCricket—. Nay——NatureisHarmony—— Natureiswhatweknow.. Yethavenoarttosay—— SoimpotentOurWisdomis ToherSimplicity(1 短短几十个字作者就以她耳闻目睹的客观事物描绘了 自然的概貌,同时也阐述了诗人的创作意图——自然 现象千差万别,五光十色,但就本质而论,自然界是十 分简单的.电报体的第二个特点就是用典较多.其典 故多选自《圣经》和希腊神话.如J.585形容火车进站 时汽笛长鸣,"neighlikeBoanerges",象雷霆的儿子 (Boanerges)一样响亮o"Titledivine—ismine"(J. 1072)中的"我"把自己称为"EmpressofCal—vary". "Calvary"是耶稣受难的地方. 易安体也以典故增加语言的份量,使词句更加凝 练,含义更加丰富.如《多丽》词歌咏白菊用典极多, 将"贵妃醉脸","孙寿愁眉","韩令偷香","汉皋解 佩"等众多的故事胪列在一起.《凤凰台上忆吹箫》中 所写的"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武陵人"取自陶渊 明的《桃花源记》.《孤燕儿》中的"吹箫人去玉楼空, 肠断与谁同倚.""吹箫人"是用《列仙记》中的箫史故 事0[51 2.咏物诗 迪金森一生创作了1775首诗歌,其中500多首是 以"自然"为题材的,例如有关"田园"的,有关"山水" 的,有关"小动物"的.她的绝大部分自然诗歌描绘了 自然景物的生机和美丽,自然景象的雄伟和壮观,有些 是对花卉,昆虫和飞鸟的素描;有些是关于日出,日落, 季节变化和炎夏暴风雨的真切而生动的画面.这部分 诗歌表现了迪金森清奇典雅的艺术风格——敏锐的感 觉,诙谐的评断,神奇的想象,惊人的意象,简洁的语言 和精巧的结构.她的创作题材是多方面的,内容是丰 富的,思想是深刻的.迪金森喜欢写小动物,喜爱花 卉,据统计,在她的诗作中,她使用过41种花卉名称, 有58首是关于动物,禽鸟,爬虫和昆虫的.鸟类是迪 金森的爱物.蜜蜂,蝴蝶,蟋蟀,蜘蛛等这些生长在草 地上和花园里的小动物也是迪金森诗歌创作的重要题 材.比如一条消逝的路线(1463): ARouteofEvanescence WitharevolvingWheel—— AResonanceofEmerald— ARushofCochineal— AndeveryBlossomontheBush Adjustsit'StumbledHead— ThemailfromTunis,probably, AneasyMorning'SRide一 这是一首描写蜂鸟的诗歌.意象奇特,是为人称道不 已的杰作. 迪金森关于夏季暴风骤雨的诗歌是最富有戏剧性 的,不少诗篇妙趣横生,逗人发笑,极富有幽默感.如 《雨落苹果树》(794)是描写夏天阵雨的一首诗,用语 夸张,想象丰富——"雨点在跟雨檐亲吻",而他们的 "亲吻"惹得"山墙发笑","雨滴去帮助小溪",小溪奔 泻去"帮助大海".《风开始揉搓青草》这首诗描写暴 风雨的.古人多用"倾盆",而迪金森则用"水坝溃决" 来形容大雨滂沱."双手紧抱大坝"一风雷滚滚,久不 见雨滴,就像滔滔江水被闸门挡住了去路,但这过不了 多久,双臂就会失去控制,不得不撒手让洪水奔腾而 洛阳师范学院2006年第3期?89? 出.这时诗人正呆在家中,悠然自得地欣赏这暴风骤 雨的自然风光. 李清照也写有许多咏物诗.比较突出的是她在词 中写了很多四季花卉,以象征她自己和她所向往的品 格.所以她所咏之物大多为芳洁明艳之花,如梅花,荷 花,菊花,桂花等,这些咏花之作,几乎都是用花来比拟 人的高贵品质,人的风度精神,人的襟怀韵致,是高尚 人格的艺术化,鲜明地表达了作者的审美观.如《鹧鸪 天》赞美桂花虽不具备鲜艳的色彩,丰硕的花朵,但却 雅淡,秀美,香气馥郁,胜过绚丽的牡丹和为人爱赏的 春梅和秋菊.《摊破浣溪沙》: 病起萧萧两鬓华,卧看残月上窗纱.豆蔻连 梢煎熟水,莫分茶. 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往.终日向 人多酝藉,木犀花. 这是以花喻人,通过对桂花的赞美,表现了自己不慕荣 华,不求富贵的淡泊,高洁的品格.这种借鸟雀,花木 等自然景物抒发自我情怀的"移情"手法,是李清照在 词中经常使用的,像那玉骨冰肌,风韵雍容的银杏,"情 疏迹远"的桂花,似人一般消瘦的黄菊,还有那声断残 云的归鸿等都包蕴着作者的品格和思想感情. 李清照很喜欢描写带给她忧愁惆怅的风雨.如声 声慢的"梧桐更兼细雨",添字丑奴儿"伤心枕上三更 雨",念奴娇"萧条庭院,又斜风细雨,重门须闭",这是 写风雨中的孤独和寂寞.多丽"恨萧萧无情风雨,夜来 揉损琼肌",如梦令"昨夜雨疏风聚". 三,文化传统 T.s艾略特说过:"任何诗人,任何艺术的艺术家, 都不纯粹是自己的."…李清照和迪金森生活在两种完 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她们的创作从根本上来说属于 各自的文化传统.迪金森虽然终身未婚,但并不代表 她没有真挚的爱情.她写有一些表达内心强烈感情的 爱情诗,内容大胆直率,炙热真挚.其中还有一些描写 自己成为"妻子"后体验的诗.西方世界由来崇尚和 接受美丽真挚的爱情,并把这种美丽的情感写出来,赋 予文字,让人们欣赏和赞赏爱的体会,所以有许多诗人 都写下了许多不朽的爱情名篇.而李清照虽然是一位 富有反叛精神的女性,并且早期婚姻生活幸福,也是对 爱情深有体会的一位诗人,在她笔下的爱情自有一番 委婉含蓄,藏而不露的味道.比如她描写的青年男女 浪漫情怀"和羞走","却把青梅嗅".可是中国古代封 建社会历来推崇"发乎情,止乎礼",这也是中国文人 创作必须遵守的准则,何况在当时妇女写作尤其困难. 所以李清照的作品因为"胆大直率"被诬为"荒淫之 语".古代妇女的生命活动主要是局限于闺房或婚姻 和家庭,在家庭中妇女处于被动从属地位,所以离情相 思之苦和美人迟暮之悲也便成了女词人反复吟唱的主 题. 不管这两位女诗人在许多方面有多少相似或不同 点,她们真挚美丽的情感,清丽洗练的语言,精湛独到 的诗艺将永远留在人们心中. 参考文献: [1]童衡典,等.美国文学简史:[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2]张缨.内省虔敬激扬——艾米莉?狄金森诗歌的心灵寻迹[J]. 西安电子科技大学,2003,(3). [3]周建新.艾米莉?迪金森独特的生活[J].西安外国语学院学 报,1996,(1). [4]WaholLoomisTodd.CollectedPoemsofEmilyDickinson,Chatham Riverpress,N.Y.1981. [5]毛学初.李清照集校注[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 [6]20ceolaryliterarycriticismed.DavidLodgeLondon,Longman, 1972. [责任编校伍纯初】 LiQingZhaoandEmilyDickinson —— AComparativeCaseStudyofChineseandWesternPoetry WANGPing (SchoolofForeignLanguages,CentralSouthUniversity,Changsha410083,China) Abstract:LiQingZhaoandEmilyDickinsonarerenownedwomanpoetsinthehistoryofliterature.Theirpoemsremains widelyreadoverages.Farapartintheirowncompositions,indifferenttimesandcountries,theycreatedtheirowndis- tinctivestyles.Thecomparativestudyisconstructivelysignificanttocomparativeliterarystudies,throughdiscussingthe worksandartofthetwoprominent/eminentrepresentativepoetspoetryandfindingwhatareparallelandwhatdifferinad- ditiontotheessentialfeaturesintheirownliterarytraditions. Keywords:Dickinson;LiQingZhao;emotionalcomplexoflifeexperience;loveandgrief;poetrycomposition;Chinese andWesterntraditio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