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走进红色历史》第1辑,内容主要包括衙前农民运动记述、农运烈士...78

【精品】《走进红色历史》第1辑,内容主要包括衙前农民运动记述、农运烈士...78 ( 第 1 辑 ) 萧山三中红色教育研究会 2006年2月 《走进红色历史》第1辑，内容主要包括衙前农民运动记述、农运烈士李成虎传略、衙前农民协会章程、歌颂烈士李成虎的一些挽联及反映衙前农民运动的诗谣等，它们比较全面地记述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全国第一次农民运动的光辉业绩。 1 走进衙前农民运动历史 目 录 一、中国现代农民运动的最先发轫者——衙前农民运动记述„„„„„„„1 二、“穷人总有一天会出山的”——李成虎传略„„„„„„„„„„ „„„12 三、衙前农民协会章程„„„„„„„„„„„„„„„„„„„„„„„„„„16 衙前农村小学校宣言„„„„„„„„„„„„„„„„„„„„„„„ „17 四、挽联选„„„„„„„„„„„„„„„„„„„„„„„„„„„„„„„„18 五、诗谣选„„„„„„„„„„„„„„„„„„„„„„„„„„„„„„ „20 2 一、中国现代农民运动的最先发轫者 ——衙前农民运动记述 一九二一年，中国共产党刚建立不久，浙江省萧山县衙前村，在当时的共产党员沈定一等人的领导下，组织农民协会，公开发表《宣言》和《章程》，提出了“三折还租”的斗争口号，反对封建剥削。短短的几个月中，萧山、绍兴、上虞三县的八十多个村，相继成立农民协会，掀起了抗租减租的革命风暴，开创了中国农民运动的新纪元。一九二六年十二月中共江浙区农民运动委员会第一次决议议案中指出:“一九二一年，萧山农民正式组织农民协会以反抗地主，实为全国农民运动的历史上最先发轫者” (一) 衙前，位于萧山东部，距县城十四公里。这里，地处萧绍平原，河港纵横，交通发达，土地肥沃，人口稠密，是浙东运河岸的一个农村小集镇。可是，在军阀政府的黑暗统治下，农民深受地主的残酷剥削，终年不得温饱。水、旱、虫灾边绵不断，劳苦大众走投无路，怨声载道:“吃也精光，穿也精光，那有东西交点王”;“今载年岁凶，大旱以后遭蝗虫，无谷可收无米舂，全村一样同。他家没有隔宿粮，我家米桶如洗空，可怜堂上白头翁，单衣难过冬，膝下小儿女，日不得一饱，山尽水又穷。” 穷则思变。正在广大农民灾难深重，渴求有一条活命之路的时候，沈定一等人来到了衙前，着手开展农民运动，寻求改革之路。 沈定一是衙前人。他出身于大地主家庭，早年外出，在云南任知县，知州、省会巡警总办等官职。在萧绍一带颇有名望。他青年时期就初具民主革命思想。辛亥革命时，参加了光复上海的武装起义，出资担负饷械等费用，编练学生军。一九一二年当选为浙江省第一届议会议员。次年，因反袁遭通缉，避居日本。一九一六年被选为浙江省第二届议会议长。后因反对督军杨善德、省长齐耀珊而受军警监视，避居上海。在沪期间，经常与孙中山、戴季陶、朱执信、胡汉民、廖仲凯等讨论社会问题，并与戴季陶等创办《星期评论》，宣传社会主义，介绍世界和中国劳工运动等思想。一九二0年八月，在共产国际的帮助下，沈定一参加了陈独秀、李汉俊、邵力子、施存统、俞秀松、陈望道、陈公培、李达、沈雁冰等人发起组织的马克思主义研究会，成立中国共产党上海发起组，成为中国党员。沈定一认为“中国机器工人不多，农民在国民中占最大多数，中国的社会革命，应当特别注重农民运动。”他提倡废除私有制，实行土地公有，实现有衣大家穿，有饭大家吃，大家种花大家香的合理社会。一九二0年八月十一日，他在叶天底画的“捉蟹图”上题词:“钳 3 断稻草根，来吃现成稻，成群结队由你们横行，把便宜事都占尽了。如今成串缚住你们的，就是你们钳断的那根稻草。你们吃饭了，养肥了，但是磕篓也编好了。洒也香了，汤也沸了，你们红了，他们的脸上也红了，他们饱了，你们那里去了。”隐喻地主横行乡里，剥削农民，必将自食恶果。 沈定一回到衙前，独资创办了衙前农村小学，邀请浙江第一师范学校的进步师生刘大白、宣中华、徐白民、唐公宪、杨之华等人，先后担任教师。衙前农村小学，除免费吸收贫苦农民子弟入学外，还开放成人班，一面帮助学文化，一面宣传革命道理，介绍城市工人阶级斗争的情况，引导他们组织起来与反动政府、地主豪绅作斗争。 中国新诗的倡导者之一刘大白，在衙前曾写了通俗易懂，能记易传的诗歌、民谣，倾诉农民的苦难，揭露地主的凶残。他在《新禽言》中，以飞禽的叫声，形象地表达农民的哀怒之情。如《布谷》:“布谷～布谷～朝催夜促，春天不布，秋天不熟，布谷～布谷～朝求夜祝。春布一升，秋收一斛。布谷～布谷～朝忙夜碌。农夫忙碌，田主福禄，田主吃肉，农夫吃粥”。又如《渴杀苦》中写道:“渴杀苦，渴杀苦，田于稻枯～渴杀稻田～渴杀稻田，苦杀农夫～脚踏桔槔，心如辘轳;心焦力乏，汗下如雨。身上有雨，天上偏无;怎得天上雨点，也同身上汗点一样粗,渴杀苦，渴杀苦，渴杀稻田，苦杀农夫～回头看田主，高堂大厦，闲坐等收租～”还有《挂挂红灯》、《收成好》、《田主来》等民谣，都揭露了地主阶级的寄生虫生活，鼓舞农民的斗志。 宣中华、徐白民、唐公宪、杨之华等人，一面在校教，一面经常深入群众，访贫问苦。通过社会调查，宣中华等深深感到“农民不是呆子，不是没有脑子，如果有人向他们一招呼，一提醒，则枯草遇火，不论山上、地上、田里，都大大地延烧起来，近风施威，将不可遏制。 沈定一和刘大白、宣中华等认为，搞农民运动，光靠衙前一个村的力量是不够，必须把周围的群众也发动起来，造成强大的声势。一九二一年八月的一天，在航坞山北的土地庙聚集了二、三十个村的农民，沈定一作了题为《农民自决》的演讲。他用农民围垦江涂，又把荒滩变成熟地，却被地主抢占的事实，揭露地主所谓“他们是用雪白的银子买来的田地，种一年田地该还一年租”的谎言。赞颂农民“生产能力的伟大，比钱塘江水底源流还要长远。”满腔热情地号召农民:“你们赶快团结呵～赶快紧密地组织呵～大地主总有一天会投降你们的”。同月十九日，沈定一又在坎山东蓍草庵的个集会上作了《谁是你的朋友》的演讲，明确提出“攒积金钱的资本家是农民的敌人，专卖气力的劳动者是农民的朋友;不能只认金钱不认人。”他向农民们指出:“世界是劳动者的世界，你们劳动者不要放弃本 4 来的权利给坐食的资本家。”“你们去联络劳动者做朋友～劳动者在世界上是大多数，资本家的数目很少很少。你们结合起来，不要做一堆散沙，散沙是容易失败的;你们要结成一块石头，别人很不容易把你们分开来，也很不容易移动你们。”这样的演说，农民听了都说“如见天日”。 沈定一还注重用事实教育农民，启发农民组织团体与地主开展斗争。一九二一年四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衙前农民李成虎、李成蛟兄弟俩，因上年被安昌油坊老板赊购去的油菜籽一直拿不到钱，迫于生计，托沈定一帮助催讨，其他农民也为此事求他帮助。沈定一以“一根麻杆易折断，一捆麻杆就折不断”作比喻，提出了组织农民协会以保卫自己利益的动议。同时拿出一笔钱给了他们，说“这笔钱本来不是我的，还是你们种底田的还来的租，就是你们自己底血汗。现在只好算农人帮助农人，不好算我帮助你们。”这种新鲜道理和新鲜事情，使李成虎等深受启发，他从苦难的经历中深切体会到，农民们只有结成团体，向田主地主开展坚决斗争，才能改变自身的地位。 在沈定一等人启发教育下觉醒起来的农民，很快就掀起两场保卫农民自身利益的斗争，并显示出农民团结战斗的力量。 一是打米店。这年春夏之交，一些米商任意抬高米价，农民十分气愤。沈定一支持李成虎等发动农民，捣毁米店，严惩奸商。他叫大家先打掉自己妻弟在坎山开设的“周和记”米店。李成虎解下系在身上的大围身，缚在竹竿上当旗帜，带领农民向坎山镇进发，在捣毁了坎山“周和记”米店后，又翻过莫家岭，经长巷，到瓜沥，沿途各村农民闻讯纷纷自动加入，人数越来越多，声势越来越大，他们打掉了一些哄抬粮价的米店，迫使米商恢复原价。 二是夺回养鱼权的斗争。西小江是萧绍两县的界河，河宽水深入，水产丰富，但过去的养鱼权一直为绍兴县的官坤把持着。衙前农民组织起来后，决定夺回养鱼权。一次，刚巧绍兴县知事到西小江看鱼塘，沈定一有意把县知事请到自己家的花厅里，让农民同他开展面对面的说理斗争。农民提出:“既是公河，为啥不准萧山农民养鱼、捕鱼,”县知事理屈词穷，不得不写下笔据，同萧山农民在西小江养鱼、捕鱼。 斗争的连续胜利，使广大农民破除了世代相传的“命中注定八字苦”的宿命论，看破到了自己的力量，提高了进一步开展斗争的勇气和信心。 (二) 衙前，以及周围的农村，经过广泛的思想发动和打米店、夺回养鱼权斗争的实际锻炼，涌现了大批农民积极分子，为开展农民运动作了组织上的准备，涌现了大批农民积极分子， 5 为开展农民运动作了组织上的准备。当时表现最积极的，要数衙前村的李成虎、项家村的陈晋生和绍兴前梅村的单夏兰。 李成虎是衙前村的贫苦农民，从小讨过饭，受苦最深。当时他已年过花甲，两鬓斑白，秉性刚直，深受村民的尊敬，大家都称他“成虎公公”。他以自己的感受，串村走户，向农民兄弟宣传。他说:“我们农民之所以苦，就苦在大家各顾自己，田主来逼租就没有办法;现在三先生(指沈定一)指出了一条团结起来一致减租的路，我看是条出路。人多力量大，田主就没法，监狱里关不下我们这许多人。”他还说:“好要大家好，有要大家有，要少交租，有饭吃，就要照‘三先生’的话，办农民协会。”有些胆小的人问他:“公公，这样搞起来会勿会闯祸,”他斩钉截铁地说:“有三先生撑腰，只要大家心肝齐，怕什么～” 陈晋生是衙前附近的项家村人，当年四十四岁，读过六年书。他原在衙前镇上摆水果小摊，也租种地主的田，生活艰苦。他听到沈定一等人关于组织农民协会，实行减租的演说，真象久旱逢甘霖，非常兴奋。也为贫苦农民的解放事业而到处奔波，串联农户，计议组织农民协会。 单夏兰是绍兴前梅村人。他是兼种田地的雕花工匠，又是一个会种牛痘、看小毛病的土朗中，在农民中有点“小名气”。他受到时沈定一和农村小学教师们的思想影响后，信奉农民协会，奔走于衙前、钱清、柯桥一带，成为农民运动的积极分子。 在广泛思想发动，培养农民积极分子的基础上，一九二一年九月二十七日，上千农民在衙前东岳庙集会，宣告农民协会正式成立，经过全村村民议决，一致通过了《衙前农民协会宣言》和《衙前农民协会章程》，并于当年党的刊物《新青年》九卷四号上公开发表。宣言声明:“农民在中国历史上是被尊敬的人民。”“土地是农民传播气力来养活人类的工具。”“我们的觉悟，才是我们底命运，我们有组织的团结，才是我们离开恶运交好运的途径。”“我们总不忘记世界上农作生产事业是我们底责任，我们不要忘记世界上的土地是应该归农民使用。我们不要忘记土地该归农民所组织的团体保管分配。”《章程》共十四条，明确宣布“本会与田主地主立于对抗地位。”并阐明了衙前农民协会的组织形式和减租。根据《章程》，选出李成虎、陈晋生、单夏兰、金如涛、朱梅云、汪瑞张等六人为农协委员。李成虎又被委员们选为议事员。 衙前农民协会成立的消息，象插上翅膀，飞快传遍萧绍平原。广大农民欢欣鼓舞，奔走相告。绍兴许多村庄的农民敲锣告知全村父老，纷纷派代表到衙前入会。十月初的一天，柯桥农民集合三十余人，备带中饭，摇着出畈大船，清早出发前往衙前。但因去衙前入会的船只太多，途中堵塞，他们就弃船步行。到衙前时，已有五、六百农民等侯登记入会， 6 二十多个帐房先生一个村一个村的登记，报上名单后，就发给红绿告示(即宣言、章程)，农民们拿到告示后激动地说:“这张纸可是个宝贝，年底地主来收租，拿出来一照，减租是农会规定的(地主就没有二话可说了。"一时拿不到的，也非要农民协会写张笔据给他才放心。在短短的一、二个月时间里，西起钱塘江畔，东至曹娥江边，三四百里范围内的农民，都在酝酿组织同一性质的团体。一九二二年二月七日上海《民国日报》副刊《觉悟》上发表的《李成虎小传》，对当时情景有这样的记述;“衙前农民协会既成立，绍兴、萧山各处响应而起的八十多村，纷纷向衙前农民协会索取章程，而衙前所印刷的几千份章程，早巳散发完了，无以应别处的需要(每天总有几百入，聚到衙前来索取章程，而且要求见‘三先生’的面。其时章程正在再版，玄庐又在浙议会出席，李成虎连日对他们说;‘你们要章程，章程已经去印了，我们印好就分送给你们，你们要会见‘三先生’，以为这件事是‘三先生’发起的，其实这件事正是我们自己身上的事，并不是‘三先生’一人底事，你们只要一村村自去团结，团结好了再说话，用不着发哄’。” 据调查:当时萧山、绍兴、上虞三县建立农民协会的村有八十二个。其中，现属萧山县管辖的有:衙前、长山、山末址、莫家巷、陈家园、西河沈、夏家桥、下浦方、下浦王、沙河沈、东庄王、横河周、何家、丁村、应家、庞家、卫家、塘头施、翔风、汇头张、长巷、大义、渔池头、山北、项家、傅家、童墅、草漾、张家埭、俞家上、后方、中方、前方、赵家上、毛家上、低田畈等三十六村，现属绍兴县管辖的有:顾家荡、魏家上、和穆程，后童、前童、唐家桥、后梅、梅二、前梅、下浦西、上浦西、九岩、清坞、夏履桥、湖西、宾舍、茶滨、阮三、江头、项里、徐山、南池、柯桥、钱清、豪湖沿、南钱清、丁家畈、新甸、珠市、秦望、安昌、马汇桥、陶里、下方桥、兴浦、高泽、中岸潭、张漤、华墟、管墅、斗门、澄江、皋北、藕塘头等四十四村;现属上虞县管辖的有:蒿庄、南湖两个村。 (三) 衙前，从建立农民协会那天起，就成为萧绍平原农民运动的中心。衙前农民协会根据《章程》的规定，作出了“三折还租”(即按原定租额三折交纳)和看年成好坏交租的决议，并改大斗(每斗十七市斤)为公斗(十五市斤)量租，取消田主下乡另加的“东脚费”，反对交预租。这些规定，在很大程度上减轻了农民的负担。各地农民无不拍手称快，纷纷效行。可田主地主却大起恐慌，千方百计进行抵制。他们经过密谋，纠集了八十多条收租船，气势汹汹，到衙前分头向佃户逼租，这种仗势压人的卑劣行径，激起广大农民的愤慨，农民协会针锋相对，立即组织了近千名农民，高呼抗租口号，向收租船投掷石块，不让收租者 7 上岸，迫使地主空船而回。前梅村大地主周仁寿，索性残忍，横行乡里，自恃有权有势，对农民协会的减租决议置若罔闻。十二月的一天，他耀武扬威，亲自带了一帮人马到九曲乡清坞村收租。当地农民在单夏兰等带领下，聚集五六百佃农同他说理。正在钱清一带组织农民协会的社会主义青年团员徐梅坤，也闻讯赶到，支持农民同周开展斗争。周仁寿竟大肆辱骂，并喝令船夫捆绑佃农。农民怒不可遏，把他团团围住，周见势不妙，拔腿逃跑，农民紧紧追上，一顿拳头耳光，打得他头破血流，昏迷过去。清坞村地主高云卿见状，急忙叫人把周背进自家桃园内躲藏，才算脱身。周仁寿即往县公署验伤，控告农民协会，要官府查办肇事者。 接二连三的抗租斗争，震惊了萧绍一带的地主豪绅，一时反动舆论大噪。什么《衙前农民抗租械斗风潮》、《萧绍抗租风潮近闻》、《聚众抗租之骇闻》等等。惊呼“顽佃聚众抗租业主情事，实属目无法纪”，是“洪水猛兽”，是“过激主义”。狂叫要严惩“顽佃抗租”。面对地主劣绅的嚣张气焰，萧绍两县的农民协会，组织会员游行示威，分别向萧绍两县公署“跪香请愿”。公开声明:“因为连年歉收，不堪田主重额苛租之苦，各村组织农民协会，决议还租成数，本意要求田主减租，以期改善生活，实是出于被迫，要求县知事体察民情，下令减租”。十二月十七日，绍兴县的钱清、前梅、清坞村一带，以单夏兰为首，组织了一支一千多农民参加的游行队伍，去绍兴县城请愿、示威。游行队伍路经柯桥，柯桥警察署电告绍兴戒严司令官盛开第。盛接电后，立即下令紧闭绍城西廓门，并调集官兵，荷枪实弹，实行戒严。手无寸铁的农民，遭到了军警的阻拦和驱赶，但他们不怕高压，严正表明:如若减租有罪，所有农民协会会员，同作被告人。 这期间，沈定一正巧在杭州参加省议会，得悉农民请求减租，竟受到地主官吏的威胁。为了伸张正义，他在议会上代表农民向当局提出了三条质问: “(一)萧山县属南沙沙地，十年以来，坍去二、三十万亩，失业农民流离相属，本年夏秋间，又被风雨潮水夺去农作之半，而地主却依习惯预收明年的租息，叫做现租，农民被迫于催租和缺乏粮食，死亡相继。例如萧山县属坎山乡农民李文校，被地主张明正逼讨尾租，文校没奈何，向他亲戚沈金松借些衣服去当，满望当来还租。不料当不起钱，并且被当铺拒绝不收，他顿时急得吐血，跌倒就死。这是前月二十日在坎山市上的事。又如仁字号一带地方，已经饿死了百多农民，这些人吃一餐断二餐，或有一天没一天，连急带饿陆续死亡。这种惨酷的情形，如今还在继续，本省省长究竟有所闻见没有?(二)农民在这种困苦死亡情况下面，向萧山县公署跪香哀求出示减免租息，人民心目中认县公署为陈诉机关，才肯对县知事乞命。而萧山知事庄纶仪，不但不能为他们来告的农民负丝毫的责任，反放任警察，殴辱向他哀求乞恩 8 的穷百姓。一面接连出示禁止人民陈诉，并且诬陷到县跪香陈诉的农民为过激主义运动。约法第八条所谓人民有陈诉于官署之权，如今饥饿的痛苦逼来，尚且不让他们喊一声痛。这是何种政治现象?(三)过激主义底名称从何而来?过激主义底内容是什么?过激主义底方式如何?地方长官也曾一一了解了没有?是不是人民向地方官吏跪香禀求，便是过激主义?”沈定一最后表明:“本席是吃饭长大的人，并且是一般人民底代表，依法提出，特限浙江省长于八日内答复”。附议这一质问案并且署名的还有徐一青等多人。在军阀政府的议会席上发表的这一番维护贫苦农民利益的仗义执言，大大鼓舞了广大农民的斗志。 萧山南沙二三十个村的农民，也在此时，联合发表了《萧山南沙组织团体宣言》，控诉了几千年农民受压迫、受剥削的悲惨遭遇，揭露了地主不顾坍江威逼，还要加租、收现租，稍不如意，就要起地另租的罪行，重申:“自结团体，推翻有产阶级预收一年的租的习惯，实行看年成好歹还租。”“若地主不肯改良，仍然习惯起我地，逼我租，我们联合全体誓与他们奋斗!”进一步宣称:“我们从今天以后，具牺牲的态度，斗争的手段，打破有产阶级在社会上的势力，叫他们有产阶级的人，在我们面前屈服!我们的肉体，是可以牺牲的，我们的精神，却是永远地存留着!”《宣言》呼吁:“无产阶级的人，大家起来呀!” (四) 衙前农民运动的革命烽火，在浙东古运河两岸的村村庄庄越烧越旺，这刺痛了反动当局和地主豪绅。他们勾结一起，密谋策划，下决心要拔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一九二一年十二月中旬的一天，绍兴城里的地主豪绅谢泰钧、田晋铭、胡寿震、朱文煜、鲍元庆、阮希元、鲍德馨、应召南、陈源、金葆森、陶仲安、陈庆钧等人，在县自治会办公室集会，县知事余大钧也亲自参加，密议推翻农民协会，扼煞农民运动。他们编造罪状，胡说“绍地农民，本年秋收十分丰稔，田佃共歌，大有本属相安无异。不图邻邑萧境，籍农民协会名义，私结党援，散布谣议。始而演讲萧邑，继而蔓及绍境，以共产主义煽惑愚众。乡民无知，一唱百和。起自西乡，延及南乡、东北诸乡，鸣锣聚众，邀约赴萧入会。表面不过抗租，内容不可思议。有辱没田主者;有扣留租船者;甚有良佃已还租谷而被其捣毁者;有袭断要口，不容租船入境者。种种嚣张情况，官府应早有所闻。倘或酿成祸乱，地方不堪设想”。又进一步向反动政府献计:“沿蔓尚在萌芽，防患宜于事先，为维治安计，应严惩祸首，以遏乱萌而靖地方。”并把单夏兰列为“祸首”，罗织罪名，联名向绍兴县公署和皖系军阀驻浙卢永祥部陆军步兵第三旅旅长盛开第控告，请求“惩治祸首”。 军阀盛开第接到控告信后，即电省督军署请示。并于十二月十七日发出布告:“查萧 9 山地方，有人煽惑乡农，减成缴租，捏造种种谣言，公然聚众，鸣锣演说，以此扰乱秩序，实为法律所不容。近来此风已蔓延及于绍兴。本司令负有保卫地方之责，断难放任。为此示谕农民人等知悉:尔等素系自食其力的安分良民，但能勤俭自持，何患不能温饱，切勿轻信乱徒造谣，自取咎戾。除饬所属严拿鸣锣演说者按律严办外，特此布告。”同时，严令县所属警署，查拿单夏兰。十二月十八日，各地农民协会代表到衙前东岳庙召开联合大会，商议对策。盛开第得悉单夏兰已赴衙前开会，即派兵一连追踪前往。一百多名士兵荷抢上刺，把东岳庙团团围住，在庙外的家属见状呼救，要求解围放出被围人员，军队竟呜枪威吓，用枪托击伤农民三人，并在庙内抓走单夏兰、陈晋生和衙前农村小学的龙泉阅书报社管理员孙继良，押上轮船，开赴绍兴，钉镣投入监狱。 浙江省长沈金鉴接到萧绍两县知事要求平息农民协会聚众抗租的报告和督军署批交省长依法查办的文件后，立即以军政两长的名义，一面委派王嘉曾为“承办委员”，到萧绍两县会办此案;一面命令省警务处视察长李平前往调查，并派警察厅督察长陈惟俭带领六十名保安队员过江弹压。 省财政厅长也秉承省长旨意，向萧绍两县发出训令，说什么:“业主有纳税之义务，应享征租之权利”。据“绍兴县知事代电，单夏兰等，散布谣言，煽惑群众，顽佃聚众抗租情事，此等举动，不特影响税收，且妨碍地方之安宁者甚大”。除“已电饬立拿单夏兰等严办外，„„劝令佃户照常还租，业主及时完粮。倘有顽佃，听任谣言抗租扰事者，立即由县一体拿办，如敢聚众抵抗，准会督营警严行拿捕惩治，以遏浇风，毋稍宽贷。顽佃欠粮不完，亦即分别催追，均毋任延”。 军、政、财三股势力和当地地主官绅结成了反革命联盟，向农民协会扑来。一张张布告，一道道训令，一齐压在农民的头上。 绍兴县知事余大钧、萧山县知事庄纶仪，紧锣密鼓，密切配合。余大钧步盛开第后尘，再次布告，各方“劝谕”。庄纶仪也编写白话通告，到处张贴。无非是“农民协会不正当应该解散，为首之人必须立即拿捕严办，安分农民缴清欠租，不加深究，好好过年”等陈词滥调，妄图及欺骗手法实现“招安”，瓦解农民运动。 同时，他们派出军警四处侦查，兜捕各地农民协会领导成员。先后在衙前汪四十等家搜到了各村农协委员名册和衙前农协的《宣言》、《章程》、《农民自决》等印刷品，如获至宝，当即列出拘捕对象五百多人，并即派出军警往各乡兜捕，但各地农协领导人多巳闻讯转移。他们抓不到人就封掉农协领导人的住宅。由于“拿不胜拿，办不胜办”，反动当局又改变手法，重点搜捕最关重要的农协领导人。他们认为:各地农民协会源出于萧山衙前 10 村，“而衙前之李成虎等人，是鼓动最烈，为该会最有力之人。”王嘉曾、庄纶仪等即布重兵于衙前。 在这种险恶的形势下，李成虎仍不顾个人安危，继续为农会的事奔波。他的妻儿劝他:“别人进农民协会，依旧得闲做工，独有你把身子都送给协会了吗?怎么你整天价连饭都忙得没功夫吃，现在事体败了，你还是避避开吧”!成虎说:“你懂什么?这正是我该做的，大不了，头落地就完了，怕什么?”十二月二十七日，李成虎正在田里耜泥，不料巳被密警盯住。当两个陌生人把李成虎叫到家里时，他知道这帮家伙要捕他了。就把锄头一放，鞋袜一穿，围身一系，毡帽一戴，轻蔑地说:“去便去，有什么。” 萧山知事庄纶仪，一听李成虎巳捕到，大喜过望，满望能从李成虎身上打开缺口，一举扑灭农民运动，立即亲自审问。在大堂上李成虎慷慨陈词:“我是衙前农民协会底议事员，我是主张组织农民协会的，我是还三折租的提议者，怎么?”庄纶仪的妄想落空，气得目瞪口呆，半晌，连声大吼:“好，好!好一个农民协会的议事员，我赏你两付脚镣!来!钉了镣，收监去!„„哼!本县送你到省，还要你的性命!哼!”当即将李成虎钉镣收监。李成虎在敌人的严刑拷打下，凛然无畏，坚贞不屈，弄得敌人计穷招绝，束手无策。一九二二年一月二十四日下午，李成虎在萧山狱中被凌虐致死。 在这前后，各地农协会员相继被捕入狱的，除李成虎、单夏兰、陈晋生、孙继良外，还有徐老潮、李阿堂、王阿纪、陈祝生、钱阿清、周云天、沈阿秀、金阿二、缪文德等多人。 刹时间，萧绍平原上风云突变，曾一度扬眉吐气的农民，重新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地主下乡收租有持枪军警跟随，变本加厉向佃户强行逼租，稍一怠慢，就枪托乱舞，甚至捆绑投监。一九二二年一月四日《越铎日报》载《蛮妇抗租遭拘押》一文报道:“瓜沥方千漤塘外，农民王加荣，租种吴姓棉花地十一亩，两年应交租金八十四元，因王加荣病亡，其妻龚氏缴不出租金，萧山县知事派军警三次催讨未成，即将龚氏及其幼子拘提到案，逼令交租”。绍兴安昌等地警察局也派警察陪同地主在嘉会、钱清等一带农村横行。 (五) 以衙前为中心的农民运动，遭到地主豪绅和军阀政府的血腥镇压，农民协会被强令解散，领导成员多人被捕，农民领袖李成虎不幸被害。尽管农民运动时间不长，但影响远及省内外，震动全国。 衙前农民运动，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一次有组织、有纲领的农民斗争，受到广大劳动群众和进步人士的热情支持。我党初创时期的机关刊物《新青年》全文刊载了衙前农民协 11 会的《宣言》、《章程》和《衙前农村小学宣言》，上海《民国日报》副刊《觉悟》也发表了许多热情洋溢的文章，赞颂这一革命实践。一九二一年十二月十八日，在绍兴戒严司令官盛开第派兵包围衙前东岳庙，枪伤农民群众，逮捕农协委员的流血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上海《民国日报》主编邵力子在副刊《觉悟》上发表了题为《论萧山农民协会被军队摧残事》的文章。文中写道:“我们前次听说浙江萧山各乡村有农民协会的组织，真是十分欢喜。不料昨今两日，恶电传来，那里的农民正因为要求减租而集合，忽遭军队围迫，并以枪柄击伤多人，而发电时尚未解围，更不知还要演出何等惨剧!这事的结果如何，关系非常重大，我们决不能轻轻放过，所以我不得不大声疾呼，希望全国同胞注意!”文章还指出:“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摧残农人即是动摇国本，这更是国民所万万不能漠视的。”十天后，远在日本东京的周佛海，在《觉悟》上发表了《对于萧山事件的感想》的专文。他说:“拿阶级斗争的见地来评论萧山事件，我们决不能只写地主残酷，因为这是私有的必然结果。”并指出，萧山事件是“地主和佃户底阶级斗争的先锋。”一九二二年二月七日，《觉悟》刊登了《李成虎小传》，揭露虎狼官吏摧残农民协会的罪行，歌颂李成虎烈士大义凛然知死必勇的光辉业绩，以极大的悲愤控诉了万恶的私有制度，更激起了社会的公愤。同年二月二十三日，上海工商友谊会以童理璋为代表，从上海专程来到衙前公祭李成虎，当众宣读祭文，并以上海工商友谊会全体同人的各义，出资在凤凰山顶树立了一块一丈高的石碑，上刻“精神不死”四个大字，碑文写着“李公成虎因集同志组织农民协会，要求田主减租被捕，遂逝狱。同人等佩公为谋公家幸福而牺牲，爰立碑于此以作纪念”。 一九二四年，日本学者田中忠夫著作的《国民革命与农村问题》一书，专列了“衙前农民运动”一节，在分析了衙前农民运动的发生、发展和《宣言》、《章程》后，指出: “在此宗旨及组织的衙前农民协会，一经发表其宣言及会则，组织委员会，遂对社会引起很大的反响，附近的农民对此表示十二分的赞同，各地方的农民，相率组织团体，图与本会联络，邻县的农民团体组织的运动，也发生起来了。” 衙前农民运动，是我党在革命斗争中的一次大胆尝试，深受党组织领导的重视。一九二二年六月三十日，中共中央执委会书记陈独秀，在给共产国际的报告中指出:“浙江方面，组织八十余个村的农民协会反抗地主，被军警解散，死伤数人。”当时党中央的领导人邓仲夏，曾在一九二三年十二月、一九二四年一月的《中国青年》第十一、十二期上，连续发表了《论农民运动》、《中国农民运动状况及我们运动的方针》等重要文章，论述中国农民因为种种环境的逼迫:“发生了不少的抗租罢租运动，如前年浙江萧山的农民„„都曾揭竿而起，挺身而斗，痛快淋漓地把他们潜在的革命性倾泻出来。他们不仅是敢于反 12 抗，并且进一步而有农会的成立，把散漫的群众都集中在一个组织与指挥之下，这样的知能与勇气，恐怕进步的工人也不能‘专美’吧!”“中国农民运动在现时只可谈是萌芽时期„„即此萌芽时期所表现的几桩运动的事实，已可令我们惊异，已可证明农民潜在性逐渐发泄出来，是各种群众中‘崭露头角’新兴的伟大势力。”一九二六年一月，陈公博在《农民运动报告》中也指出:“最近减租抗税，如浙江的萧山，湖南的衡山，江西的马家村，陕西的渭南，青岛的盐田，广东的广宁、海丰、花县各地，皆是表示反抗军阀和大地主的压迫，皆是表示农民上了革命道路的精神。”一九二七年七月，中共浙江省委代表王嘉谟在《省委的综合报告及工作计划草案》中提到:“浙江农运的开始，可以说是沈定一的萧山抗租暴动始„„”。 (六) 衙前农民为了纪念这场伟大的革命斗争，悼念在斗争中光荣牺牲的烈士，满含悲泪举行了安葬李成虎烈士遗体的活动。在风景秀丽的风凰山上烈士的墓前，立了大青石碑。碑上刻有沈定一写的“李成虎君墓”、“衙前农民协会委员之一，十一年一月二十四日害于萧山狱中”的碑文。 后来，农友们又围绕烈士墓，建造了东、南，北三条墓道。在南墓道的入口处，竖起了一座高大的石坊，镌刻了两副对联。正面是:“中国革命史上的农人这位要推头一个，四山乱葬堆里之坟墓此外更无第二支”。背面是:“吃苦在我，成功在人”。在李成虎家旁的运河上，又架起了一座石桥，命名为“成虎桥”。在农民协会经常集会的东岳庙内设立了“成虎堂”，正面挂着烈士的遗像，两边分别放着他生前用过的铁耙、铁锹。四周挂着许多纪念他的挽联，其中沈定一写的挽联是:“为群众而牺牲，问耕耘不问收获，振义声于陇亩，见锄锹如见须眉”。 衙前农村小学刘大白等教师，编写了《提起我的锄》、《每饭不忘》等许多诗词，谱了曲，教给学生、农民歌唱，寄托对烈士的哀思，对革命斗争的怀念。在纪念李成虎烈士被害一周年的时候，刘大白又写了《成虎不死》的挽诗: “成虎， 一年以来， 你底身子许是烂尽了吧。 然而你底心是不会烂的， 活泼泼地在无数农民底腔子里跳着。 13 假使无数农民底身子都跟着你死了， 田主们早就没饭吃了; 假使无数农民底心都跟着你底身子死了， 田主们却都可以永远吃安稳饭了。 然而不会啊! 田主们多吃了一年安稳饭， 却也保不定还能再吃几年的安稳饭。 你底身死是田主们的幸， 你底身死而心不死， 正是田主们底不幸啊!” 是的，成虎情神不死，衙前农民运动的光辉业绩万古长青，将以巨大的动力，激励人们前进! 二、 “穷人总有一天会出山的” ——李成虎传略 李成虎(1854一1922)，浙江萧山县人。是1921年中国共产党组织的全国最早的农民协会——衙前农民协会的主要领导人。因带领农民开展减租抗租斗争，同年12月，遭到军阀政府的逮捕，不久在萧山狱中被凌虐致死。 李成虎出生于萧山衙前乡西曹村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因系甲寅年所生，属虎，故名成虎。他幼年丧父。由于当时正值太平天国革命，在战乱中，他和弟弟成蛟跟着母亲讨饭为生。成虎稍长后，就随母亲下地靠种租田为业，母子终年劳苦才得以糊口。兄弟俩很晚才娶亲。成虎成家后生有一男二女;男孩叫张保，是他48岁那年所得的。成蛟因无子女，就领养了一个儿子。起初成虎列弟弟的这一行为不满意，后来见领来的侄儿能勤奋地帮做农活，于是恢复了和弟弟的友爱。 1921年4月，同乡人、上海共产主义小组成员沈定一回到衙前筹办农村小学校，开展农民运动。这时李成虎已68岁。沈家是萧山有名的官僚地主，在地方上很有势力和影响。成虎和沈定一虽是同村，但平常很少接触。这年4月，成虎兄弟与村里农民因托沈定一帮 14 助催讨安昌油坊老板上年赊欠的油菜籽钱，开始常和沈定一会面。但是，油坊老板因做生意蚀本，无钱归还，而李成虎等租赁的田上又急等施肥，他们急需买肥料的钱。因此沈定一便慷慨解囊，拿出自家的一笔钱分给成虎等农民。给钱时，他说:“这笔钱本来不是我的，这是你们种我底田的还来的租，就是你们农人自己底血汗，现在只好算农人帮助农人，不好算我帮助你们。”其他农民拿到钱都感激、高兴地走了，唯独李成虎听了这话，激动得失声痛哭起来。他手捧着40元钱，眼泪滴在钱上，哽咽地说:“我看得这注钱心痛啊!” 为了发动农民开展斗争，沈定一常对农民说。“一根麻杆容易折断，一捆麻杆就折不断。”还说。“我好比蟹墩，僚(你们)好比蟹脚，这样爬起来就着力哉。”在沈定一等人的教育启发下，李成虎懂得了许多革命道理，成为村里觉悟最早的农民之一。他也常对农友们说:“我们种田人之所以苦，就苦在各顾自己，地主来逼租就没有办法了。三先生(指沈定一)说大伙要团结起来，我看这是条出路。” 这年5月青黄不接之时，一些粮商乘机哄抬米价，农民们怨声连天。李成虎怒不可遏，在沈定一的支持策动下，他解下自己的围身布缚在竹竿上当作旗帜，率领农民去砸米店。沿途吸引了许多贫苦农民。他们先砸了沈定一的内弟开设在坎山的周和记米店，接着，翻过莫家岭，经长巷、瓜沥，将沿途哄抬米价的粮店都给砸了，迫使粮商很快恢复了原价。不久，连日天降大雨，洪水淹没了田里的稻苗。农民们心如汤煮，为加快水流，都要求拔去河港里的拦鱼的竹箔，但遭到养鱼的官绅们的极力反对。一天，绍兴县知事来视察鱼塘，李成虎闻讯，就带领一批农民赶去和县知事辩理。成虎理直气壮地质问县知事说:“究竟是吃饭重要，还是吃鱼重要?”县知事语塞，终于被迫同意农民拔去竹箔。接着，成虎又率领农民通过说理斗争，夺回了被绍兴县官绅霸占的萧绍界河西小江的养鱼权和捕鱼权。这些斗争的胜利，使李成虎和农友们进一步鼓起了斗争的勇气和信心。 8月，沈定一和衙前农村小学校的教员们为了推动附近各村农民运动的开展，先后在衙前、坎山、航坞山北和塘头等地发表演讲，号召农民尽快团结起来，为“废除私有制度”、“实行土地公有”而开展斗争。他们说:“世界是劳动者的世界”，“你们应争回被夺的权利”。李成虎十分赞同沈定一等人的演讲。他既是每次演讲的积极召集者，又是一位忠实的听众。每逢要演讲，他就上街一边鸣锣，一边高声招呼农友说;“今天有三先生的演说，我是听过他几次演说的，他的话是句句不错，大家都该去听听。”演讲开始后，他常坐在台下，“目灼灼地一声不响，有时立起来，用严肃的态度维持听众的秩序”。在李成虎召集下，四乡赶来听演讲的农民人数一次比一次多，从开始的百十来人骤增至数千人，特别是在山北的演讲，附近二三十个村的农民都赶来听了。于是，沈定一等人的演说内容也很快 15 地传遍了萧绍广大农村。 这年盛夏，李成虎等听说长沙农村有个“大荒会”的组织，是专门吃大户的，他们私下议论也要成立这样的组织。成虎找沈定一商议，沈定一十分赞同，他建议农民应建立农民协会组织。因此，从这时开始，衙前村农民便秘密地酝酿组织农民协会。成虎是办农民协会最坚决的人。办农民协会要有领头的农民，他自告奋勇地说。“头，我来做，我老了，不要紧的!”他还对大伙说:“好，要大家好，有要大家有，要少交租有饭吃，就要办农民协会。”有的农民胆小怕事，问成虎:“公公，这样搞起来会不会闯祸?”成虎说:“不要怕，有祸水我担着!”他又说:“只要大家心肝齐，怕什么?我们这么多农民，如果官府来抓人，大家都去，监牢里关不下这么多人的。”在李成虎的积极串联、组织下，衙前农民协会终于在这年9月中旬建立起来。 9月26日，经过四个多月的紧张筹备，衙前农村小学校正式开学。第二天，在衙前东岳庙召开了衙前农民协会成立大会。会上发布了《衙前农民协会宣言》和《衙前农民协会章程》。《宣言》提出:世界上的土地是应该归农民使用，土地应该归农民所组织的团体保管分配。《章程》共14条，其中规定:“本会与田主地主立于对抗地位”。在这天的成立大会上，经过民主选举，李成虎、陈晋生、单夏兰、金如涛、朱梅云、汪瑞张等六人当选为农民协会委员，李成虎还被选为农协议事委员(不设会长)。 衙前农民协会成立后，萧绍地区的农民听说组织农民协会可以少交租，无不奔走相告，踊跃仿照衙前筹建自己村的农民协会。因此，各地农民来衙前索取《宣言》和《章程》的不绝于途，开始时每天总有五六百人，有的步行，有的摇着出畈大船，由于来往衙前的船只太多，有的河港被阻塞。这时沈定一到杭州出席省议会去了，李成虎等农协领导人就负责接待从各地来衙前的农民。这些农民久闻三先生的名，吵着非要见他不可，有的还一定要请三先生等去演讲。李成虎见状，就对他们说:“你们要会见三先生，以为这件事是三先生发起的，其实这件事正是我们自己身上的事，并不是三先生一人的事。你们只要一村村地自去团结，团结好了再说话，用不着发哄!”农民们听他说得有理，也就不再坚持了。因此，凡要求入会和索取《宣言》、《章程》的农民都先排队，逐个登记，秩序井然。各地农民拿到《章程》和《宣言》以后，兴高采烈地说:“这张纸头可是个宝贝，是减租的把柄，地主来收租，拿出来一照，地主就没二话了。”有的农民一时拿不到《宣言》和《章程》，也非要衙前农协给出张字据才放心、肯走。在李成虎等人的组织下，在短短的一二个月中，萧绍平原的农民群众奋起响应，相率建立农民协会的村子共有82个。在这基础上，11月24日，还成立了衙前农民协会联合会。 16 秋收稻谷登场后，李成虎为首的衙前农民协会联合会作出了“三折还租”(即按原租额的三折交租)的决议，随即贴出告示。决议规定，改大斗为公斗(每斗15市斤)量租，取消地主下乡时要佃农负担的“东脚费”;反对交预租，提出种当年地，还当年租。这个决议减轻和保护了农民利益，得到广大贫苦农民的坚决响应。因此，减租风潮很快席卷了萧绍广大农村。地主豪绅咒骂农民协会是“以共产主义煽惑愚众，表面不过抗租，内容不可思议”。上书当局要求乘现在减租刚起，尽速派兵予以镇压。这时，各地不断发生扣留和捣毁地主收租船的事件，有的不法豪绅因强行逼租，遭到农民的围追痛打;有些村农民协会还联合起来，组织了1000余名农民到绍兴、萧山“跪香请愿”，要求当局体察民情，下令减租。萧绍地区风起云涌的农民抗租减租斗争，很快震动了省城杭州。浙江省长沈金鉴闻报，立即以军政两长名义，派军警过江弹压。 12月18日，衙前农民协会联合会在衙前东岳庙开会，李成虎正在招待各地赴会的代表。突然，130余名荷枪实弹的军警包围了会场。在庙外的家属见状呼救，要求解围，军队竞呜枪威胁，还挥舞枪杆，打伤农民三人，捕去单夏兰、陈晋生和龙泉阅书报社管理员孙继良等三人，并搜去各村农民协会委员总名册。反动军警根据搜到的大量《章程》、《宣言》，认定其内容“确与现行法令抵触，其主旨是打破阶级资本主义”，就下令对农民协会的领导人“按名迅究，悉数拘拿”。被列入拘捕名单的有李成虎等500余人。反动当局认为，各地农民协会源出萧山衙前，“而衙前之李成虎等人，是鼓动最烈，为该会最有力之人”。于是布置重兵于衙前。邻里和亲友都劝李成虎出外躲躲，但他哪里肯听，仍旧为农民协会的事奔忙。妻子因害怕，把他的东西找出来东藏西藏，其中一些就被她私下烧掉了。儿子张保劝他说:“别人进农民协会依旧得闲做工，独你把身子都送给协会了吗?怎么你整天价连饭都忙得没工夫吃。现在事体败了，你还是躲躲开吧。”成虎说:“你懂得什么，这正是我应该做的，大不了头落地就完了。怕什么!”当初办农民协会时，成虎的妻子就劝过他。“伢管自，苦些算哉，做做吃吃，闲帐少管些。”成虎回答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是为大众的事体。你勿用管我!” 12月27日，成虎在田里耜泥时，被密警捕去。那天下午，地保带来两个陌生人，自称为组织农民协会要找李成虎。他的14岁的小女儿不知是诈，就把在田里上麦泥的父亲叫了回来。成虎见状，知道是来捕他的，就说:“去便去，有什么!”当时他还赤 着双脚，那两个人就把他推到船里载走了。在这前后，“萧绍两县农人被拘捕入狱者几百人，亡命者动万”。萧山县知事庄纶仪见捕到李成虎，立即传讯，并给他戴上18斤重的铁镣，投入狱中。李成虎身陷囫圄，惨遭非刑，始终坚贞不屈，他说:“要杀 就杀我， 17 不用多罗嗦，穷人总有一天会出山的!”最后，他以绝食相抗争。翌年1月24日下午，李成虎终于被凌虐致死在狱中。他临死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对来探狱的儿子说的:“其余没有人了吗?”成虎死后，他身上的衣服和送去的棉被都被狱卒剥去，只 剩下一套空壳棉袄裤子和一条空壳被子。他的遗体由儿子和同村人用船载回。他生前没有拍过照，在他的遗体停放在廊檐下的门板上时，沈定一的儿子沈剑农给他画了一张像留下来。最后，由沈定一出资，将李成虎遗体葬在衙前凤凰山麓。 在军阀政府的残酷镇压下，衙前农民运动最终失败了。李成虎牺牲后，上海工商友谊会曾派代表专程来衙前凭吊李成虎，并在凤凰山顶立了一块“精神不死“的纪念碑。在沈定一给他修的考究的墓道石坊上刻有楹联两幅，一幅是“吃苦在我，成功在人”;一幅是“中国革命史上的农人这位要推头一个，西山乱葬堆里之坟墓此外更无第二支” 李成虎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全国最早的农民运动中第一个倒下去的勇敢斗士。全国解放后被追认为革命烈士。可惜，在“文革”十年动乱期间，李成虎烈士墓被毁坏。1984年10月，中共萧山县委、县人大常委会和县人民政府拨款在衙前凤凰山上改址重建。 三、衙前农民协会章程 第一条 本村农民，基于本村农业生产者还租的利害关系,求得勤朴的生存条件。 第二条 凡本村亲自下气力耕种土地的，都得加入本会，为本会会员。 第三条 本会与田主地主立于对抗地位。 第四条 凡生产工人及社会主义运动者，本会都认为极良好的朋友;遇必要时，本会对于渠们底团体或个人，应当尽本会能力所及，加以扶助。 第五条 本会底组织，基于会员全体:由大会选举委员六人，为本会委员。又由委员六人中互选，选出议事委员三人，执行委员三人。 委员一年一任，只得连任一次。 执行委员，掌管本会名册及登记簿，执行由大会及议事会议决事件;并连络别村与本村同性质的团体。 议事委员会，议决关于大会所交议及会员三人以上所提议的事件。凡有利益于本会的事项，议事委员有考查提议的责任。凡本会会员有私人是非底争执，双方得报告议事委员，由议事委员调处和解;倘有过于严重的争执由全部委员，开会审议解决。 大会召集，由会员五分之一或议事委员会之主张召集大会。 本会会员，月纳会费铜元有 枚。每月一号，交由执行委员存贮应用。 18 第七条 本会会员，将每年农作所得成数，分春华，收两期，报告执行委员会登记。 第八条 本会会员，每年完纳租息的成数，由大会议决公布。租息成数，以收成及会员平均的消费所剩余的作。 第九条 本会会员，有因依照本会大会议决的纳租成数被田主地主起佃者，本会有维 持失业会员的责任。如有因上项情事被田主地主送祖者，本会全体会员皆为被告人。 第十条 会员不得违反本会底决议案。 第十一条 会员有违反本会决议案及有不利益予本会的行为者，除名。 第十二条 两村以上的农民协会，得组织农民协会联合会。 第十三条 凡是关于两村以上的农民利害关系发生时，随可由联合会协议，议决执行。 第十四条 本章程由大会议决，大会能随时以多数同意修正。这宣言和章程已经由衙前全村农民，于一九二一，九，二七,在本村议决，并举出委员六人。附近三四百里内的农民，也正在酝酿同性质的团结。 玄庐附记 (1921年8月《新青年》第九巷第四号“附录”) 衙前农村小学校宣言 单有精神，算不得一个人;单有体力，也算不得一个人。人，必定兼有精神体力并且合而为一的。有人说“体力容易被掠夺，精神不容易受劫制”——可是体力既经习惯在被掠夺的状况中，精神也一被受了劫制。 中国在海禁未开以前，大多数人底体力和精神，一半被劫夺于君主政治底因袭;海禁一开，便渐渐地换了一个新的劫主;革命以后到现在，这新的劫主所施展的新的手段已经十分显著，而且这个新强盗底全身分明涌见在大多数人面前，显他的威阔，体面。 这个新的强盗，便是中国经济史上由欧洲美洲留学速成毕业回来的“有产阶级”。 从来无产阶级底体力被有产阶级夺了去替他们生产，这是大众所知道的。一般无产阶级究竟断不得种，这是有产阶级底公意。有产阶级不能离开无产阶级而生存，又不愿无产阶级得到支配经济的知识，所以用极秘密极严酷的经济制度压迫着无产阶级底儿童，使渠们永远得不到受教育的机会。要不然，便是施一种为有产阶级作爪牙的教育。 因此，儿童底精神，一部分被有产阶级夺去，一部分被困在压迫底下的穷家庭夺去，一部分又被替有产阶级训练爪牙的教师们夺去，一方面显出有产阶级自己儿童底天才，一方面还似乎有遗憾似的说“穷人底儿女到底呆笨。” 19 处在这种泰山压顶势的私有财产制度底下，正不知压煞多少有天才的儿童!在从前科举时代，“穷读书”，也还有万一的希望——如今无产阶级底儿童连不出学费的学校都断了念，还希望甚么高等，专门，大学，出洋留学呢! 照这样下去，不是世界上穷的永远穷，富的永远富，人类最大多数陷于穷困愚笨的一境，这不是人类自杀么? 在儿童清洁的心地，从来不染阶级底污秽;我们一方面反抗人类自杀的制度，一方面保持儿童心地底灵光。我们信仰这一种意义是高尚的。我们自信是有决心的，所以我们建设这个“农村小学校”。 农村小学校不能单独脱离有产阶级底势力，可是能够改变现在的社会的教育的社会底性质。因为农村小学校中现在的我们，是从有产阶级底势力里面跳出圈子来的。 我们已经了解农村小学校经费底性质，已经改变掠夺劳动剩余的性质为自己使用的性质了。我们更了解农村小学校所施的教育性质，已经改变有产阶级训练爪牙的教育性质为“人底发见”的教育性质了。所以我们不但反抗有产者底掠夺无产者，并且要禁止父母底掠夺儿女。 小学生呵，你们是荆棘丛中最美丽的花，朝起的太阳，正对着你们含笑哩—— 这篇宣言，已经于一九二一年，九，二六，在萧山衙前农村小学开幕这天，当着许多工人，农夫，和资本家，地主，官吏，面前宣布，——而且用讲解的形式宣布的——听众很动容并且很能容纳，足见中国内地，不是不能宣传不能组织，只是有识无产者缺乏改革的决心罢了。 玄庐附记 (1921年8月《新青年》第九卷第四号“附录”) 四、挽联选 玄 庐 联 凡为大事业，巧取者败，力行者胜。 是做真工作，吃苦在我，成功在人。 挽 成 虎 联 20 (为农村小学作) 革命为进化突飞，难道是小有才脚色所能施其巧取。 牺牲非盲目冲动，必须具大无畏精神及其发于至诚。 挽 成 虎 联 (为浙江省党部临时执行委员会农人部作) 试问三千万张嘴巴，那个不要吃饭?细数数稻粱黍稷柴米盐，尽都是播得耕耕得种从耕种到收获的辛苦东西;贪懒也曾?只落得贫困穷愁愚笨! 且说七十五县土地，怎么转变良田?请看看会稽钱塘金华瓯海，流够了父而子子而孙自子孙至元曾的传宗血汗，代价在那里?算学会和平奋斗牺牲～ 挽 成 虎 联 (为成虎殉难六周年纪念筹备会作) 群众为求生，社会为求生，国民革命正为求生;生是中心，在生前苦苦辛辛勤勤恳恳～ 军阀要他死，官僚要他死，劣绅土豪更要他死;死所不免，到死后明明白白烈烈轰轰～ 挽 成 虎 联 (为萧山县党部作) 革命非萧山独县可成功，不为人先，也为人先，建设已开端，必须做个好榜样。 解放岂烈士一身的责任，怕的连动，总得运动，奋斗须到底，大家提起真精神。 21 挽 成 虎 联 (为衙前农民协会全体会员作) 淫威附于武力，贪墨附于豪强，折贪墨之淫威，老当益壮。 革命不可幸成，群众不可利用，为群众而革命，死有余甘。 虎 墓 道 联 成 是不过一乡村佃户耳～租税重，稼穑艰，过度难，生不逢辰，殁有作痛。 彼如何成革命实行者,立志苦，信仰坚，持行笃，斯人永古，此墓千秋。 (1929年5月31日《萧山东乡自治月刊》) 五、诗谣选 收 成 好 大 白 收成好，收成好， 爸爸妈妈开口笑: “前年水荒去年旱， 可怜租也还不了! 今年晴雨多调匀， 也许多收几担稻: 旧欠新租一扫清， 全家还够一年饱; 不但全家饱一年， 有余更上行家粜， 听说今年米价贵， 粜得钱多好运道!” 爸爸说，妈妈笑; 阿二跟着跳: 22 “粜得钱多好运道， 给我做件新棉袄!” 爸爸头一摇; 妈妈轻轻叫: “阿二来， 别胡闹! 果然钱多好运道， 也不用你开口讨; 别说新棉袄， 就是新裤新鞋新袜新毡帽，也许 给你做一套。 但是虽说收成好， 毕竟如今难预料。 好孩子，别胡闹! 吃饱饭，快睡觉! 明朝起得格外早， 早早去割饲牛草!” “天天只吃一堆草， - ‘ 老牛耕田耕到老; 阿二天天割牛草， 一件棉袄想不到! 收成好，收成好， ’ 一件棉袄想不到!” 一九二一年二月二七日在杭州 (1921年3月1日上海《民国日报》副刊《觉悟》) 田 主 来 23 大 白 一声田主来， 爸爸眉头皱不开。 一声田主到， 妈妈心头毕剥跳。 爸爸忙扫地， 妈妈忙上灶: “米在桶，酒在坛， 鱼在盆，肉在篮; 照例要租鸡， 没有怎么办?—— 本来预备两只鸡， 一只被贼偷;一只遭狗咬; 另买又没钱，真真不得了!—— 阿二来! 和你商量好不好? 外婆给你那只老婆鸡， 养到三年也太老， 不如借给我， 明年还你一只雄鸡能报晓!” 妈妈泪一揩， 阿二唇一翘: “譬如贼偷和狗咬， 凭他楦得大肚饱。 别说什么借和还， 雄鸡雌鸡都不要。 勤的饿，惰的饱， 世间那里有公道! 辛苦种得一年田， 田主偏来当债讨。 24 大斗重秤十足一， 额外浮收还说少。 更添阿二一只鸡， 也不值得再计较! 贼是暗地偷;狗是背地咬; 都是乘人不见到。 怎像田主凶得很， 明吞面抢真强盗!” 妈妈手乱摇: “阿二别懊恼! 小心田主听见了， 明年田脚都难保!” 一九二一年二月二八日在杭州 (1921年3月2日上海《民国日报》副刊《觉悟》) 25 26 27 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