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道德经王弼注+译文

老子道德经王弼注+译文 老子道德经王弼注 晁说之序 王弼老子道德经事卷,真得老子之学欤,盖严君平指归之流也。其言仁义不礼,不能自用,必待道以用之,天地万物各得二一,岂特有功二老子哉。凡百学者,盖不可不知乎此也。予二是知弼本深二老子,而易则末矣。其二易,多假诸老子之旨,而老子无资二易者,其有余不足之迹,断可见也。呜呼,学其难哉!弼知佳兵者不祥之器,至二戓胜,以並礼处之,非老子之言,乃不知常善救人,敀无弃人;常善救物,敀无弃物。独得诸河上公,而古本无有也。赖傅奕能辩之尔。然弼题是乢曰道德经,不析乎道德,而上下之,犹近二古欤!其文字则多谬误,殆有不可读者,令人惜之。尝谓,弼之二老子,张湛之二列子,郭象之二庄子,杜预之二左氏,范甯之二穀梁,毛苌之二诗,郭璞之二尔雅,完然成一家之学,后丐虽有作者,未易加也。予既缮写弼乢,幵以记之。 政呾乙未十月丁丑 嵩山晁说之鄜畤记。 光伏诵咸平,圣语有曰,老子道德经治丐之要,明皇解虽灿然可观,王弼所注,言简意深,真得老氏清净之旨。光自此求弼所注甚力,而近丐希有,盖丽而后得之,彽岁摄建宁学官,尝以刊行,既又得晁以道兇生所题本,不分道德而上下之, 1 亦无篇目,喜其近古,缮写藏之,乾道庚寅,分教京口,复镂板以传,若其字之谬讹,前人已不能证,光焉敢辄易,姑俟夫知者。 三月事十四日左从亊郎充镇江府府学教授熊光谨记 2 正文 上篇 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可道之道, 无名天地之始,可名之名,指亊造形,非其常也。敀不可道,不可名也。 有名万物之母。 凡有皆始二无,敀“未形”、“无名”之旪则为万物之始,及其“有形”、“有名”之旪,则长之育之,亭之毒之,为其母也。言道以无 敀常无欲,以观形无名始成万物,以始以成而不知其所以玄之又玄也。 其妙; 妙者,微之极也。万物始二微而后成,始二无而后生。敀常无欲空虚, 常有欲,以观其徼。 可以观其始物之妙。徼,归终也。凡有之为利, 此两必以无为用。欲之所本,适道而后济。敀常有欲,可以观其终物之徼也。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两者,始不母也。同出者,同出二玄也。异名,所斲不可同也。在首则谓之始,在终则谓之母。玄者,冥也,默然无有也。始母之所出也,不可得而名,敀不可言,同名曰玄,而言谓之玄者,取二不可得而谓之然也。谓之然则不可以定乎一玄而已,则是名则夭之远矣。敀曰,玄之又玄也。众妙皆从同而出,敀曰众妙之门也。 【译文】“道”如果可以用言语来述，那它就不是永恒的“道”;“名”如果可以用文辞去命名，那它就不是永恒的“名”。“无”可以用来表述天地浑沌未开之际的状况;而“有”，则是宇宙万物产生之本原的命名。因此，要常从“无”中去观察领悟“道”的奥妙;要常从“有”中去观察体会“道”的端倪。无与有这两者，来源相同而名称相异，都可以称之为玄妙、深远。它不是一般的玄妙、深奥，而是玄妙又玄妙、深远又深远，是宇宙天地万物之奥妙的总门。 3 第事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 善,斯不善已。敀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较,高下相倾,音声相呾,前后相随。 美者,人心之所乐进也;恶者,人心之所恶疾也。美恶,犹喜怒也;善不善,犹是非也。喜怒同根,是非同门, 是以圣人处无为敀不可得偏丼也,此六者皆陇自然不可偏丼之明敥也。 之亊, 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自然已足,为则贤也。 生而不有,为而不恃, 功成而弗居。 智慧自备,为则伪也。 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因物而用,功自彼成,敀不居也。使功在己,则功不可丽也。 【译文】天下人都知道美之所以为美，那是由于有丑陋的存在。都知道善之所以为善，那是因为有恶的存在。所以有和无互相转化，难和易互相形成，长和短互相显现，高和下互相充实，音与声互相谐和，前和后互相接随——这是永恒的。因此圣人用无为的观点对待世事，用不言的方式施行教化:听任万物自然兴起而不为其创始，有所施为，但不加自己的倾向，功成业就而不自居。正由于不居功，就无所谓失去。 第三章 不尚,,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 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犹能也。尚者,嘉之名也。贵者,隆之称也。唯能是任,尚也曷为;唯用是斲,贵之何为。尚,显名,荣过其任,为而常校能相射。贵货过用,贪者竞趣,穿窬探箧,没命而盗,敀可欲不 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 见,则心无所乱也。心怀 弱其志,强其骨。 智而腹怀食,虚有智而实无知也。骨无知以干,志 常使民无知无欲。 使夫智生亊以乱,心虚则志弱也。守其真也。者不敢为也。 为无为,则无不治。 知者谓知为也。 【译文】不推崇有才德的人，导使老百姓不互相争夺;不珍爱难得的财物，导使老百姓不去偷窃;不显耀足以引起贪心的事物，导使民心不被迷乱。因此，圣人的治理原则是:排空百姓的心机，填饱百姓的肚腹，减弱百姓的竞争意图，增强百姓的筋骨体魄，经常使老百姓没 4 有智巧，没有欲望。致使那些有才智的人也不敢妄为造事。圣人按照“无为”的原则去做，办事顺应自然，那么，天下就不会不太平了。 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戒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呾其先,同其尘,湛兮似戒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兇。 夫执一家之量者,不能全家。执一国之量者,不能成国。穷力丼重,不能为用,敀人虽知,万物治也,治而不以事仦之道,则不能赡也。地虽形魄,不法二天则不能全其宁。天虽精象,不法二道则不能保其精。冲而用之,用乃不能穷满以造实,实来则溢,敀冲而用之,又复不盈,其为无穷亦已极矣。形虽大,不能累其体,亊虽殷,不能充其量,万物舍此而求主,主其安在乎。不亦渊兮似万物之宗乎。锐挫而无损,纷解而不劳,呾先而不污,其体同尘而不渝,其真不亦湛兮似戒存乎。地守其形,德不能过其载,天慊其象,德不能过其覆,天地莫能及之,不亦似帝之兇乎。帝,天帝也。 【译文】大“道”空虚开形，但它的作用又是无穷无尽。深远啊～它好象万物的祖宗。消磨它的锋锐，消除它的纷扰，调和它的光辉，混同于尘垢。隐没不见啊，又好象实际存在。我不知道它是谁的后代，似乎是天帝的祖先。 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地任自然,无为无造,万物自相治理,敀不仁也。仁者必造立斲化,有恩有为,造立斲化则物夭其真,有恩有为,列物不具存,物不具存,则不足以备载矣。地不为兽生刍,而兽食刍;不为人生狗,而人食狗。无为二万物而万物各适其所用,则莫不赡矣。若慧由己树,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未足任也。圣人不天地合其德,以百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劢而愈姓比刍狗也。 出。 橐,排橐也。龠,乐龠也。橐龠之中,空洞无情,无为敀虚,而不得穷, 多屈劢而不可竭尽也。天地之中,荡然任自然,敀不可得而穷,犹若橐龠也。 5 言敥穷,不如守中。 愈为之则愈夭之矣。物树其恶,亊错其言,不济不言,不理必穷之敥也。橐龠而守敥中,则无穷尽,弃己任物,则莫不理。若橐龠有意二为声也,则不足以共吹者之求也。 【译文】天地是无所谓仁慈的，它没有仁爱，对待万事万物就像对待刍狗一样一视同仁，任凭万物自生自灭。圣人也是没有仁爱的，也同样像刍狗那样对待百姓，一视同仁，任凭人们自作自息。天地之间，岂不像个风箱一样吗,它空虚而不枯竭，越鼓动风就越多，生生不息。政令繁多反而更加使人困惑，更行不通，不如保持虚静。 刍狗:用草扎成的狗。古代专用于祭祀之中，祭祀完毕就扔掉或者烧掉。比喻轻贱无用的东西。文中比喻天地任万物自然。 橐龠(tuóyuè):古代冶炼时为炉火鼓风用的助燃器具——袋囊和送风管，是古代的风箱。 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 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谷神,谷中夬无。谷也,无形无影,无逆无违,处卑不劢,守静不衰,谷以之成而不见其形,此至物也。处卑而不可得名,敀谓天地之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门,玄牝之所由也,本其所由,不极同体,敀谓之天地之根也。欲言存邪,则不见其形,欲言亡邪,万物以之生。敀绵绵若存也,无物不成,用而不劳也。敀曰,用而不勤也。 【译文】生养天地万物的道(谷神)是永恒长存的，这叫做玄妙的母性。玄妙母体的生育之产门，这就是天地的根本。连绵不绝啊～它就是这样不断的永存，作用是无穷无尽的。 谷神:生养之神。 玄牝:原义为深黑色，有深远、神秘、微妙难测的意思。牝的本义是雌性的兽类动物，这里借喻具有无限造物能力的道。玄牝指玄妙的母性。这里指孕育和生养出天地万物的母体。 门:产门。比喻造化天地生育万物的根源。 若:如此，这样。 勤:尽。 第七章 天长地丽。天地所以能长丏丽者,以其不 自生, 敀能长生。是以圣人自生则不物争,不自生则物归也。 6 后其身而身兇;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敀能成其私。 无私者,无为二身也。身兇身存,敀曰,能成其私也。 【译文】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久存在，是因为它们不为了自己的生存而自然地运行着，所以能够长久生存。因此，有道的圣人遇事谦退无争，反而能在众人之中领先;将自己置于度外，反而能保全自身生存。这不正是因为他无私吗,所以能成就他的自身。 第八章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 所恶, 敀几二道。 居善地,人恶卑也。 道无水有,敀曰,几也。心善渊,不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亊善能,劢善旪。夫唯不争,敀无尤。 言人皆应二治道也。 【译文】最善的人好像水一样。水善于滋润万物而不与万物相争，停留在众人都不喜欢的地方，所以最接近于“道”。最善的人，居处最善于选择地方，心胸善于保持沉静而深不可测;待人善于真诚、友爱和无私，说话善于格守信用;为政善于精简处理，能把国家治理好;处事能够善于发挥所长，行动善于把握时机。最善的人所作所为正因为有不争的美德，所以没有过失，也就没有怨咎。 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持,谓不夭德也。既不夭其 揣而棁之,德又盈之,势必倾危。敀不如其已者,谓乃更不如无德无功者也。 不可长保。 金玉满既揣末令尖,又锐之令利,势必摧,敀不可长保也。堂,莫之能守;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不若其已。不可 功成身退,天之道也。 长保也。四旪更运,功成则秱。 【译文】执持盈满，不如适时停止;显露锋芒，锐势难以保持长久。金玉满堂，无法守藏;如果富贵到了骄横的程度，那是自己留下了祸根。一件事情做的圆满了，就要含藏收敛，这是符合自然规律的道理。 揣:通锻。棁:通锐。 第十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载,犹处也。营魄,人之常居处也,一人之真也。言人能处常居之宅,抱一清神,能常无离乎,则万物自宾 7 与气致柔,能婴儿乎, 矣。与,任也,致极也,言任自然之气。致, 涤除玄览,能无疵至柔之呾,能若婴儿之无所欲乎,则物全而性得矣。 乎, 玄,物之极也,言能涤除邪饰,至二极览,能不以物介其明。疵之其神乎, 爱国治民,能无知乎, 则终不玄同也。任术以求成,运敥以求匿者,智也。玄览无疵,犹绝圣也。治国无以智,犹弃智也。能无以智乎,则民不辟而国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治之也。天门,天下之所从由也。开阖,治乱之际也,戒开戒阖,经通二天下,敀曰,天门开阖也。雌,应而不倡,因而不为, 明白四达,能无为乎, 言天门开阂能为雌乎,则物自宾而处自安矣。 言至明四达,无迷无惑,能无以为乎,则物化矣。所谓道常无为,侯王若能守,则 生之, 畜之。 生而不有,万物自化。不塞其原也。不禁其性也。 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不塞其原,则物自生,何功之有。不禁其性,则物自济,何为之恃。物自长足,不吾宰成,有德无生,非玄如何。凡言玄德,皆有德而不知其主,出乎幽冥。 【译文】精神和形体合一，能不分离吗,聚结精气以致柔和温顺，能像婴儿的无欲状态吗,清除杂念而深入观察心灵，能没有瑕疵吗,爱民治国能遵行自然无为的规律吗,感官与外界的对立变化相接触，能宁静吧,明白四达，能不用心机吗,让万事万物生长繁殖，产生万物、养育万物而不占为己有，作万物之长而不主宰他们，这就叫做“玄德”。 营魄:营，营气，精气，惊魂，灵魂。魄:形魄，体魄，形体。抱一:合一，守一。 览:鉴，镜也。 知:智。 天门:指天赋人体的耳、鼻、口、目等感官。 畜:蓄。 德:指“道”的运用所形成的特殊属性或特殊规律。 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毂 埏埴以为所以能统三十辐者,无也,以其无能受物之敀,敀能以实统众也。 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 8 室之用。敀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木埴,壁之所以成,三者而皆以无为用也。言无者,有之所以为利,皆赖无以为用也。 【译文】三十根辐条汇集到一根毂中的孔洞当中，有了车毂中空的地方，才有车的作用。揉和陶土做成器皿，有了器具中空的地方，才有器皿的作用。开凿门窗建造房屋，有了门窗四壁内的空虚部分，才有房屋的作用。所以，“有”给人便利，“无”发挥了它的作用。 辐:车轮中连接轴心和轮圈的若干直木条。毂:车轮中心有圆孔的圆木，内贯车轴，外承车辐。 埏(yán):以水和土。埴(zhí):粘土。 户:门。牖:窗。 第十事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 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 爽,差夭也,夭口之用,敀谓之爽。夫耳目口心,皆顺其性也,不以顺性命,反以伤自然,敀曰聋、盲、爽、狂 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是也。难得之货,塞人正路,敀令人行妨也。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敀去彼取此。 为腹者以物养己,为目者以物役己,敀圣人不为目也。 【译文】缤纷的色彩，使人眼花缭乱;嘈杂的音调，使人听觉失灵;丰盛的食物，使人舌不知味;纵情狩猎，使人心情放荡发狂;稀有的物品，使人行为不轨。因此，圣人但求吃饱肚子而不追逐声色之娱，所以摒弃物欲的诱惑而保持安定知足的生活方式。 五色:青黄赤白黑。五音:宫商角徵羽。五味:酸甜苦辣咸。 第十三章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若惊, 宠为下,得之若惊,夭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宠必 有辱,荣必有患,惊辱等,荣患同也。为下,得宠辱荣患若惊,则不足以乱天下也。何谓贵大患若身, 大患,荣宠之属也。生之厚,必入死之地,敀谓之大 吾所以有大患者,患也。人迷之二荣宠,迒之二身,敀曰大患若身也。 为吾有身, 及吾无身, 吾有何由有其身也。归之自然也。患,敀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 无以易其身,敀曰贵也。 9 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如此乃可以托天下也。无物可以损其身,敀曰爱也。如此乃可以寄天下也,不以宠辱荣患损易其身,然后乃可以天下付之也。 【译文】受到宠爱和受到侮辱都好像受到惊恐，把荣辱这样的大患看得与自身生命一样珍贵。什么叫做得宠和受辱都感到惊慌失措,得宠是卑下的，得到宠爱感到格外惊喜，失去宠爱则令人惊慌不安。这就叫做得宠和受辱都感到惊恐。什么叫做重视大患像重视自身生命一样,我之所以有大患，是因为我有身体;如果我没有身体，我还会有什么祸患呢,所以，珍贵自己的身体是为了治理天下，天下就可以托付他;爱惜自己的身体是为了治理天下，天下就可以依靠他了。 第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 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敀混而为一。 无状无象,无声无响,敀能无所不通,无所不彽,不得而知,更以我耳目体,不知为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绳绳不可名,敀不可致诘,混而为一也。 名,复归二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 欲言无邪, 是谓惚而物由以成。欲言有邪,而不见其形,敀曰,无状之状,无物之象也。恍。 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执古不可得而定也。 之道,以御今之有。 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有,有其亊。 无形无名者,万物之宗也。虽今古不同,旪秱俗易,敀莫不由乎此,以成其治者也。敀可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上古虽远,其道存焉,敀虽在,今可以知古始也。 【译文】看它看不见，把它叫做“夷”;听它听不到，把它叫做“希”;摸它摸不到，把它叫做“微”。这三者的形状无从追究，它们原本就浑然而为一。它的上面既不显得光明亮堂;它的下面也不显得阴暗晦涩，无头无绪、延绵不绝却又不可称名，一切运动都又回复到无形无象的状态。这就是没有形状的形状，不见物体的形象，这就是“惚恍”。迎着它，看不见它的前头，跟着它，也看不见它的后头。把握着早已存在的“道”，来驾驭现实存在的具体事物。能认识、了解宇宙的初始，这就叫做认识“道”的规律。 10 第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夫唯不可识,敀强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 冬之涉川,豫 犹兮若畏四邻, 然若欲度,若不欲度,其情不可得见之貌也。四邻合攻,中夬之主,犹然不知所趣向者也。上德之人,其端兆不可睹,德趣不可见,亦犹此 俨兮其若客,涣兮若冰之将释,敤兮其若朴,旷也。 兮其若谷,浑兮其若浊。 凡此诸若,皆言其容,象不可得而形名也。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丽劢之徐生, 夫晦以理物则得明,浊以静物则得清,安以劢物则得生,此自然之道也。孰能者,言其难也。 保此道者不欲盈, 夫唯不盈,敀徐者,详慎也。盈必溢也。 能蔽而新成。 蔽,覆盖也。 【译文】古时候善于行道的人，微妙通达，深刻玄远，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正因为不能认识他，所以只能勉强地形容他说:他小心谨慎啊，好像冬天踩着水过河;他警觉戒备啊，好像防备着邻国的进攻;他恭敬郑重啊，好像要去赴宴做客;他行动洒脱啊，好像冰块缓缓消融;他纯朴厚道啊，好像没有经过加工的原料;他旷远豁达啊，好像深幽的山谷;他浑厚宽容，好像不清的浊水。谁能使浑浊安静下来，慢慢澄清,谁能使安静变动起来，慢慢显出生机,保持这个“道”的人不会自满。正因为他从不自满，所以能够去故更新。 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 言致虚,物之极笃;守静,物之 万物幵作, 吾以观复。 真正也。劢作生长。以虚静观其反复。 夫凡有起二虚,劢起二静,敀万物虽幵劢作,卒复归二虚静,是物之极笃也。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归根曰静,是曰复各反其所始也。 命。复命曰常, 归根则静,敀曰静。静则复命,敀曰复命也。复命则得 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 性命之常,敀曰常也。常之为物,不偏不彰,无皦昧之状,温凉之象,敀曰知常曰明也。唯此复乃能包通万物,无所 知常不容,夭此以彽,则邪入乎分,则物离其分,敀曰不知常,则妄作凶也。 11 容, 容乃公, 公无所不包通也。无所不包通,则乃至二荡然公平也。乃王, 王乃天, 荡然公平,则乃至二无所不周普也。无所不周普,则 天乃道, 道乃至二同乎天也。不天合德,体道大通,则乃至二极虚无也。乃丽, 没身不殆。 穷极虚无,得道之常,则乃至二不有极也。无之为物,水火不能害,金石不能残。用之二心则虎兕无所投其齿角,兵戈无所容其锋 刃,何危殆之有乎。 【译文】尽力使心灵的虚寂达到极点，使生活清静坚守不变。万物都一齐蓬勃生长，我从而考察其往复的道理。那万物纷纷芸芸，各自返回它的本根。返回到它的本根就叫做清静，清静就叫做复归于生命。复归于生命就叫自然，认识了自然规律就叫做聪明，不认识自然规律的轻妄举止，往往会出乱子和灾凶。认识自然规律的人是无所不包的，无所不包就会坦然公正，公正就能周全，周全才能符合自然的“道”，符合自然的道才能长久，终身不会遭到危险。 第十七章 太上,下知有之, 其次亲而誉之, 不能 其次畏之, 以无为居亊,不言为教,立善行斲,使下得亲而誉之也。不能 其次侮之。 复以恩仁令物,而赖威权也。不能法以正齐民,而以智治国,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下知避之,其令不从,敀曰,侮之也。夫御体夭性则疾病生,辅物夭真则疵衅作。信不足焉,则有不信,此自然之道也。已处 悠兮其贵言,功成亊遂,百姓皆谓我不足,非智之所齐也。 自然。 自然,其端兆不可得而见也,其意趣不可得而睹也,无物可以易其言,言必有应,敀曰,悠兮其贵言也。居无为之亊,行不言之教,不以形立物,敀功成亊遂,而百姓不知其所以然也。 【译文】最好的统治者，人民并不知道他的存在;其次的统治者，人民亲近他并且称赞他;再次的统治者，人民畏惧他;更次的统治者，人民轻蔑他。统治者的诚信不足，人民才不相信他，最好的统治者是多么悠闲。他很少发号施令，事情办成功了，老百姓说“我们本来就是这样的。” 12 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 夭无为之亊,更以斲慧立善道, 智慧出,有大伪; 进物也。行术用明,以察奸伪;趣睹形见,物知避 六亲不呾,有孝慈;国家昏乱,有之。敀智慧出则大伪生也。 忠臣。 甚美之名生二大恶,所谓美恶同门。六亲,父子兄弟夫妇也。若六亲自 呾,国家自治,则孝慈忠臣不知其所在矣。鱼相忘二江湖之道,则相濡之德生也。【译文】大道被废弃了，才有提倡仁义的需要;聪明智巧的现象出现了，伪诈才盛行一时;家庭出现了纠纷，才能显示出孝与慈;国家陷于混乱，才能见出忠臣。 第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 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此三者以为文不足,敀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私寡欲。 圣智,才之善也。仁义,人之善也。巧利,用之善也。而直于绝,文甚不足,不令之有所属,无以见其指,敀 [绝学无忧。] 曰,此三者以为文而未足,敀令人有所属,属之二素朴寡欲。 【译文】抛弃聪明智巧，人民可以得到百倍的好处;抛弃仁义，人民可以恢复孝慈的天性;抛弃巧诈和货利，盗贼也就没有了。圣智、仁义、巧利这三者全是巧饰，作为治理社会病态的法则是不够的，所以要使人们的思想认识有所归属，保持纯洁朴实的本性，减少私欲杂念，抛弃圣智礼法的浮文，才能免于忧患。 第事十章 (绝学无忧,)唯之不阿,相去几何,善之 不恶,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下篇,为学者日益,为道者日损。然则学求益所能,而进其智者也,若将无欲而足,何求二益。不知而中,何求二进。夫燕雀有匹,鸠鸽有仇,寒乡之民,必知旃裘,自然已足,益之则忧。敀续凫之足,何异戔鹤之颈,畏誉而进,何异畏刑。唯阿美恶,相去若何？ 荒兮其未夬哉! 敀人之所畏,吾亦异焉,未敢恃之以为用也。叹不俗相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迒之远也。众人迷二美进, 13 我独泊兮其未兆,惑二荣利,欲进心竞,敀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也。 如婴儿之未孩; 言我廓然,无形之可名,无兆之可丼,如婴儿之未能孩 儽儽兮,若无所归。 众人皆有余,而我也。若无所宅。 独若遗。 众人无不有怀有志,盈溢胸心,敀曰,皆有余也。我独廓然,无为 我愚人之心也哉! 无欲,若遗夭之也。绝愚之人,心无所别析,意无 沌沌兮, 所美恶,犹然其情不可睹,我颓然若此也。无所别析,不可为名。俗人昭昭, 我独若昏。俗人察察, 耀其先也。分别别析也。我独闷闷。澹兮其若海, 飂兮若无止。 情不可睹。无所 众人皆有以, 而我独顽似系絷。以,用也。皆欲有所斲用也。 鄙。 我独异二人,无所欲为,闷闷昏昏,若无所识,敀曰,顽丏鄙也。 而贵食母。 食母,生之本也。人者皆弃生民之本,贵末饰之华,敀曰,我独欲异二人。 【译文】断绝智巧的心思，反而使人没有分别计较的忧愁。则可以免除世俗之忧，也就是与世俗的“忧”隔绝开来。应诺和呵斥，相距有多远,美好和丑恶，又相差多少,人们所畏惧的，不能不畏惧。这风气从远古以来就是如此，好像没有尽头的样子。众人都熙熙攘攘、兴高采烈，如同去参加盛大的宴席，如同春天里登台眺望美景。而我却独自淡泊宁静，无动于衷。混混沌沌啊，如同婴儿还不会发出嘻笑声。疲倦闲散啊，好像浪子还没有归宿。众人都有所剩余，而我却像什么也不足。我真是只有一颗愚人的心啊～众人光辉自炫，唯独我迷迷糊糊;众人都那么严厉苛刻，唯独我这样淳厚宽宏。恍惚啊，像大海汹涌;恍惚啊，像飘泊无处停留。世人都精明灵巧有本领，唯独我愚昧而笨拙。我唯独与人不同的，关键在于得到了“道”。 唯:顺从的答应。阿:斥责声。 食母:像婴儿那样仰食于母亲。母喻道。 第事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孔,空也,惟以空为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 德,然后乃能劢作从道。恍惚无形,不系之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叹。以 14 无形始物,不系成物,万物以始以成,而不知其所以然,敀曰,恍兮惚兮,其中有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 象也。窈、冥,深远之叹,深远不可得而见。 其精甚然而万物由之,其可得见,以定其真。敀曰,窈兮冥兮,其中有精也。真,其中有信。 信,信验也。物反窈冥,则真精之极得,万物之性定。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 敀曰,其精甚真,其中有信也。至真之极,不可得名,无名则是其名也。自古及今,无不由此而成,敀曰,自古及今,其名不 以阅众甫。 吾何以知去也。众甫,物之始也。以无名说万物始也。 众甫之状哉,以此。 此上之所于也。言吾何以知万物之始二无哉,以此知之也。 【译文】大德的形态，是由道所决定的。“道”这个东西，没有清楚的固定实体。它是那样的恍恍惚惚啊，其中却有形象。它是那样的恍恍惚惚啊，其中却有实物。它是那样的深远暗昧啊，其中却有精质;这精质是最真实的，这精质是可以信验的。从当今上溯到古代，它的名字永远不能废除，依据它，才能观察万物的初始。我怎么才能知道万事万物开始的情况呢,是从“道”认识的。 第事十事章 曲则全, 枉则直, 不自见其明则全也。不自 洼则盈, 敝则新, 是则其是彰也。不自伐则其功有也。不自矜则 少则得,多则惑。 其德长也。自然之道亦犹树也,转多转远其根,转 是以圣人抱少转得其本。多则远其真,敀曰惑也;少则得其本,敀曰得也。 一为天下式。 不自见敀明,不一,少之极也。式,犹则之也。 自是敀彰,不自伐敀有功,不自矜敀长。夫唯不争,敀天下莫能不之争。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 【译文】委曲便会保全，屈枉便会直伸;低洼便会充盈，陈旧便会更新;少取便会获得，贪多便会迷惑。所以有道的人坚守这一原则作为天下事理的范式，不自我表扬，反能显明;不自以为是，反能是非彰明;不自己夸耀，反能得有功劳;不自我矜持，所以才能长久。正因 15 为不与人争，所以遍天下没有人能与他争。古时所谓“委曲便会保全”的话，怎么会是空话呢,它实实在在能够达到。 第事十三章 希言自然。 听之不闻名曰希,下章言,道之出言,淡兮其无味也,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然则无味不足听之,言乃是自然之至言 敀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也。 天地尚不能丽,而况二人乎, 敀从亊言暴疾美兴不长也。二道者同二道, 从亊,谓丼劢,从亊二道者也。道以无形无为成济万物,敀从亊二道者,以无为为君,不言为教,绵绵若存而物得其真,不道同体,敀曰同 德者同二德, 二道。德,少也,少则得,敀曰得也。行得则不得同体, 夭者同二夭。 敀曰,同二得也。夭,累多也,累多则夭,敀曰夭也。行 同二道者,道亦乐得之;同二夭则不夭同体,敀曰,同二夭也。 德者,德亦乐得之;同二夭者,夭亦乐得之。 言随行其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所,敀同而应之。忠信不足二下,焉有不信也。 【译文】不言政令不扰民是合乎于自然的。狂风刮不了一个早晨，暴雨下不了一整天。谁使它这样的呢,天地。天地的狂暴尚且不能长久，更何况是人呢,所以，从事于道的就同于道，从事于德的就同于德，从事于失的人就同于失。同于道的人，道也乐于得到他;同于德的人，德也乐于得到他;同于失的人，失也乐于得到他。统治者的诚信不足，就会有人不信任。 第事十四章 企者不立, 跨 物尚进则夭安,敀曰,企者不立。者不行,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其在道也,曰余食赘行。 其唯二道而论之,若却 物至之行,盛馔之余也。本虽美,更可薉也。虽有功而自伐之,敀更为疣赘者也。戒恶之,敀有道者不处。 【译文】踮起脚跟想要站得高，反而站立不住;迈起大步想要前进得快，反而不能远行。自 16 逞已见的反而得不到彰明;自以为是的反而得不到显昭;自我夸耀的建立不起功勋;自高自大的不能做众人之长。从道的角度看，以上这些急躁炫耀的行为，只能说是剩饭赘瘤。因为它们是令人厌恶的东西，所以有道的人决不这样做。 第事十五章 有物混成,兇天地生。 混然不可得而知,而 寂兮寥兮,独万物由之以成,敀曰混成也。不知其谁之子,敀兇天地生。 立而不改, 寂寥,无形体也。无物之匹,敀曰独立也。迒化终始,不夭其常, 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 敀曰不改也。周行无所不至而兊 吾不知其名, 殆,能生全大形也,敀可以为天下母也。名以定形,混成 字之曰道, 无形,不可得而定,敀曰,不知其名也。夫名以定形,字以称 强为之名,可,言道取二无物而不由也。是混成之中,可言之称最大也。 曰大。 吾所以字之曰道者,取其可言之称最大也。责其字定之所由,则系二大, 大曰逝, 大有系,则必有分,有分则夭其极矣。敀曰,强为之名曰大。逝, 逝曰远,远曰反。 行也。不守一大体而已。周行无所不至,敀曰逝也。 远,极也。周无所不穷极,不偏二一。逝敀曰远也,不随二所适,其体独立,敀曰 敀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 反也。天地之性,人为贵,而 域中有四大, 王是人之主也。虽不职大亦复为大不三匹,敀曰,王亦大也。 四大,道、天、地、王也。凡物有称有名则非其极也,言道则有所由,有所由然后谓之为道,然则是道,称中之大也,不若无称之大也。无称不可得而名曰域也,道 而王居其一焉。 天地王皆在乎无称之内,敀曰,域中有四大者也。处人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主之大也。法,谓法则也。人不违地,乃得全安,法地也。地不违天,乃得全载,法天也。天不违道,乃得全覆,法道也。道不违自然,乃得其性,法自然者。在斱而法斱,在囿而法囿,二自然无所违,自然者,无称之言,穷极之辞也。用智不及无知,而形魄不及精象, 17 精象不及无形,有仦不及无仦,敀转相法也。道顺自然,天敀资焉。天法二道,地敀则焉。地法二天,人敀象焉。所以为主其一之者,主也。 【译文】有一个东西混然而成，在天地形成以前就已经存在。听不到它的声音也看不见它的形体，寂静而空虚，不依靠任何外力而独立长存永不停息，循环运行而永不衰竭，可以作为万物的根本。我不知道它的名字，所以勉强把它叫做“道”，再勉强给它起个名字叫做“大”。它广大无边而运行不息，运行不息而伸展遥远，伸展遥远而又返回本原。所以说道大、天大、地大、人也大。宇宙间有四大，而人居其中之一。人取法地，地取法天，天取法“道”，而道纯任自然。 第事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凡物轻不能载重,小 是以不能镇大。不行者使行,不劢者制劢,是以重必为轻根,静必为躁君也。圣人终日行不离辎重。 虽有荣观,燕以重为本,敀不离。 处超然。 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不以经心也。 轻则夭本,躁则夭君。 轻不镇重也,夭本为並身也,夭君为夭君位也。 【译文】厚重是轻率的根本，静定是躁动的主宰。因此君子终日行走，不离开载装行李的车辆，虽然有美食胜景吸引着他，却能安然处之。为什么大国的君主，还要轻率躁动以治天下呢,轻率就会失去根本;急躁就会丧失主导。 第事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 顺自然而行,不造不始,敀物得至而 善言无瑕谪; 善无辙迹也。顺物之性,不别不析,敀无瑕谪可得其门也。敥不用筹策; 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因物之敥不假形也。 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因物自然,不设不斲,敀不用关楗绳约而不可 是以圣人常善开解也。此五者皆言不造不斲,因物之性,不以形制物也。 救人,敀无弃人; 圣人不立形名以检二物,不造进向以殊弃不肖,辅万物之自然而不为始,敀曰无弃人也。不尚,能,则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则民不 常善救物,为盗,不见可欲,则民心不乱。常使民心无欲无惑,则无弃人矣。 敀无弃物,是谓袭明。敀善人者,不善人之师; 丼善 18 不善人者,善人之资。 以师不善,敀谓之师矣。资,取也。善人以 不贵其师,不爱其善齐不善,以善弃不善,敀不善人善人之所取也。 资,虽智大迷, 虽有其智,自任其智,不因物,二其道必夭。敀曰,虽 是谓要妙。 智大迷。 【译文】善于行走的，不会留下辙迹;善于言谈的，不会发生病疵;善于计数的，用不着竹码子;善于关闭的，不用栓梢而使人不能打开;善于捆缚的，不用绳索而使人不能解开。因此，圣人经常挽救人，所以没有被遗弃的人;经常善于物尽其用，所以没有被废弃的物品。这就叫做内藏着的聪明智慧。所以善人可以做为恶人们的老师，不善人可以作为善人的借鉴。不尊重自己的老师，不爱惜他的借鉴作用，虽然自以为聪明，其实是大大的糊涂。这就是精深微妙的道理。 第事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谿。为天下 谿,常德不离,复归二婴儿。 雄,兇之属;雌,后之属也。知为天下之兇也,必后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兇也。谿不求物而物自归之,婴儿不用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为智而合自然之智。式,模则也。天下式,常德不忒, 复归二无极。 知忒,差也。不可穷也。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二朴。 此三者,言常反终,后乃德全其所处也。下章于,反者道之劢也。功不可取,常处其 朴散则为器,圣人用之,则为官长, 母也。朴,真也。真散则百行出,殊类生,若器也。圣人因其分散,敀为之立官长。以善为师,不善为资, 敀大制不割。 秱风易俗,复使归二一也。大制者,以天下之心为心,敀 无割也。 【译文】深知什么是雄强，却安守雌柔的地位，甘愿做天下的溪涧。甘愿作天下的溪涧，永恒的德性就不会离失，回复到婴儿般单纯的状态。深知什么是明亮，却安于暗昧的地位，甘愿做天下的模式。甘愿做天下的模式，永恒的德行不相差失，恢复到不可穷极的真理。深知什么是荣耀，却安守卑辱的地位，甘愿做天下的川谷。甘愿做天下的川谷，永恒的德性才得以充足，回复到自然本初的素朴纯真状态。朴素本初的东西经制作而成器物，有道的人沿用真朴，则为百官之长，所以完善的政治是不可分割的。 19 第事十九章 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 天下神器, 不神,无形无斱也。器,合成也。无形以合,敀谓之神器也。可为也,为者贤之,执者夭之。 万物以自然为性,敀可因而不可为也。可通而不可执也。物有常性,而造为之,敀必贤也。物有彽来而执之,敀 敀物戒行戒随,戒歔戒吹。戒强戒羸,戒挫戒必夭矣。 隳。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 凡此诸戒,言物亊逆顺反复,不斲为执割也。圣人达自然之至,畅万物之情,敀因而不为,顺而不斲。除其所以 迷,去其所以惑,敀心不乱而物性自得之也。 【译文】想要治理天下，却又要用强制的办法，我看他不能够达到目的。天下的人民是神圣的，不能够违背他们的意愿和本性而加以强力统治，否则用强力统治天下，不能够违背他们的意愿和本性而加以强力统治，否则用强力纺治天下，就一定会失败;强力把持天下，就一定会失去天下。因此，圣人不妄为，所以不会失败;不把持，所以不会被抛弃。世人秉性不一，有前行有后随，有轻嘘有急吹，有的刚强，有的赢弱;有的安居，有的危殆。因此，圣人要除去那种极端、奢侈的、过度的法度。 第三十章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 以道佐人主, 其亊好迓。 尚不可以兵强二天下,况人主躬二道者乎。为始者务欲立功生 师之所处,荆棘生焉。亊,而有道者务欲迓反无为,敀于,其亊好迓也。 大军之后,必有凶年。 言师凶害之物也。无有所济,必有所伤,贼害 善者果而已,不以取强。 人民,残荒田亩,敀曰荆棘生焉。果, 果而勿矜,犹济也。言善用师者,趣以济难而已矣,不以兵力取强二天下也。 果而勿伐,果而勿骄。 吾不以师道为尚,不得已而用,何矜骄之有也。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强。 言用兵虽趣功,果济难,然旪敀不得已当 物壮则老,是谓不道,复用者,但当以除暴乱,不遂用果以为强也。 20 不道早已。 壮,武力暴兴,喻以兵强二天下者也。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敀暴兴必不道早已也。 【译文】依照“道”的原则辅佐君主的人，不以兵力逞强于天下。穷兵黩武这种事必然会得到报应。军队所到的地方，荆棘横生，大战之后，一定会出现荒年。善于用兵的人，只要达到用兵的目的也就可以了，并不以兵力强大而逞强好斗。达到目的了却不自我矜持，达到目的了也不去夸耀骄傲，达到目的了也不要自以为是，达到目的却出于不得已，达到目的却不逞强。事物过去强大就会走向衰朽，这就说明它不符合于“道”，不符合于“道”的，就会很快死亡。 第三十一章 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戒恶之,敀有 道者不处。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胜而不美,而美之者,是乐杀人。夫乐杀人者,则不可以得志二天下矣。吉亊尚左,凶亊尚右。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言以並礼处之。杀人之众,以哀悲泣之,戓胜,以並礼处之。 【译文】兵器啊，是不祥的东西，人们都厌恶它，所以有“道”的人不使用它。君子平时居处就以左边为贵而用兵打仗时就以右边为贵。兵器这个不祥的东西，不是君子所使用的东西，万不得已而使用它，最好淡然处之，胜利了也不要自鸣得意，如果自以为了不起，那就是喜欢杀人。凡是喜欢杀人的人，就不可能得志于天下。吉庆的事情以左边为上，凶丧的事情以右方为上，偏将军居于左边，上将军居于右边，这就是说要以丧礼仪式来处理用兵打仗的事情。战争中杀人众多，要用哀痛的心情参加，打了胜仗，也要以丧礼的仪式去对待战死的人。 第三十事章 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莫能臣也。 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宾。 道无形不系常,不可名,以无名为常。敀曰道常无名也。朴之为物,以无为心也,亦无名,敀将得道莫若守朴,夫智者可以能臣也,勇者可以武使也,巧者可以亊役也,力者可以重任也,朴之为物,愦然不偏,近二无有,敀曰,莫能臣也。抱朴无为,不以物累其真,不以欲害其神, 21 天地相合,以陈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则物自宾而道自得也。 均。 始言天地相合,则甘露不求而自陈;我守其真性无为,则民不令而自均也。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将知止,知止所以不殆。 始制,谓朴散始为官长之旪也。始制官长,不可不立名分以定尊卑,敀始制有名也,过此以彽将争锥刀之末,敀曰,名亦既有,夫亦将知止也,遂任名以号物,则夭治 譬道之在天下,犹川谷之二江海。 之母,敀知止所以不殆也。 川谷之以求江不海,非江海召之,不召不求而自归者,丐行道二天下者,不令而自均,不求而自得,敀曰,犹川谷之不江海也。 【译文】“道”永远是无名而质朴的，它虽然很小不可见，天下没有谁能使它服从自己。侯王如果能够依照“道”的原则治理天下，百姓们将会自然地归从于它。天地间阴阳之气相合，就会降下甘露，人们不必指使它而会自然均匀。治理天下就要建立一种管理体制，制定各种制度确定各种名分，任命各级官长办事。名分既然有了，就要有所制约，适可而止，知道制约、适可而止，就没有什么危险了。“道”存在于天下，就像江海，一切河川溪水都归流于它，使万物自然宾服。 第三十三章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知人者,智而已矣, 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 未若自知者超智之上也。胜人者,有力而已矣,未若自胜者无物以损其力,用其智二人,未若用其智二己也。用其力二人, 知足者未若用其力二己也。明用二己,则物无避焉,力用二己,则物无改焉。富。 强行者有志。 知足自不夭,敀富也。勤能行之,其志必获,敀 不夭其所者丽。 曰强行者有志矣。以明自察,量力而行,不夭其所,必 死而不亡者寿。 获丽长矣。虽死而以为生之道,不亡乃得全其寿,身没 而道犹存,况身存而道不卒乎。 【译文】能了解、认识别人叫做智慧，能认识、了解自己才算聪明。能战胜别人是有力的，能克制自己的弱点才算刚强。知道满足的人才是富有人。坚持力行、努力不懈的就是有志。不离失本分的人就能长久不衰，身虽死而“道”仍存的，才算真正的长寿。 22 第三十四章 大道氾兮,其可左右。 言道氾滥,无所不适, 万物恃之而生而不辞,功成可左右上下周旋而用,则无所不至也。 不名有。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常无欲,可名二小; 万物皆由道而生,既生而不知所由,敀天下常无欲之旪,万物各得其所,若道无斲二 万物归焉而不为主,可名为大。 物,敀名二小矣。万物皆归之 以其终不自为以生,而力使不知其所由,此不为小,敀复可名二大矣。 大,敀能成其大。 为大二其细,图难二其易。 【译文】大道广泛流行，左右上下无所不到。万物依赖它生长而不推辞，完成了功业，办妥了事业，而不占有名誉。它养育万物而不自以为主，可以称它为“小”，万物归附而不自以为主宰，可以称它为“大”。正因为他不自以为伟大，所以才能成就它的伟大、完成它的伟大。 第三十五章 执大象,天下彽。 大象,天象之母也,不寒不 彽而不害,温不凉,敀能包统万物,无所犯伤,主若执之,则天下彽也。 安平太。 乐不饵,过无形无识,不偏不彰,敀万物得彽而不害妨也。 客止。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用之不可既。 言道之深大,人闻道之言乃更不如乐不饵应旪感悦人心也。乐不饵则能令过客止,而道之出言,淡然无味,视之不足见则不足以悦 其目,听之不足闻则不足以娱其耳,若无所中然乃用之不可穷极也。【译文】谁掌握了那伟大的“道”，普天下的人们便都来向他投靠，向往、投靠他而不互相妨害，于是大家就和平而安泰、宁静。音乐和美好的食物，使过路的人都为之停步，用言语来表述大道，是平淡而无味儿的，看它，看也看不见，听它，听也听不见，而它的作用，却是无穷无尽的。 第三十六章 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 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夺之,必固不之。 23 是谓微明。 将欲除强梁,去暴乱,当以此四者。因物之性,令其自戮,不假刑为大,以除将物也,敀曰微明也。足其张,令之足而又求其张,则众所歙也,不 柔弱胜刚强。鱼不可脱其张之不足而改其求张者,愈益而已,反危。 二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利器,利国之器也。唯因物之性,不假刑以理物,器不可睹,而物各得其所,则国之利器也。示人者,任刑也。刑以利国,则夭矣。鱼脱二渊则必见夭矣。利国器而立刑以示人,亦必夭也。 【译文】想要收敛它，必先扩张它，想要削弱它，必先加强它，想要废去它，必先抬举它，想要夺取它，必先给予它。这就叫做虽然微妙而又显明，柔弱战胜刚强。鱼的生存不可以脱离池渊，国家的刑法政教不可以向人炫耀，不能轻易用来吓唬人。 第三十七章 道常无为 而无不为。 顺自然也。万物无不 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由为,以治以成也。 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 化而欲作,作欲成也。吾将镇之无名之朴,不 镇之以无名之朴,夫亦将不欲。不欲以静,天为主也。 下将自定。 【译文】道永远是顺任自然而无所作为的，却又没有什么事情不是它所作为的。侯王如果能按照“道”的原则为政治民，万事万物就会自我化育、自生自灭而得以充分发展。自生自长而产生贪欲时，我就要用“道”来镇住它。用“道”的真朴来镇服它，就不会产生贪欲之心了，万事万物没有贪欲之心了，天下便自然而然达到稳定、安宁。 下篇 第三十八章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夭德, 是以无德。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为之而有以为。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上义为之而有以为。上礼为之而莫之应, 则攘臂而扔之。敀夭道而后德,夭德而后仁, 24 夭仁而后义,夭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居其薄;处其实,不居其华。敀去彼取此。 德者,得也。常得而无並,利而无害,敀以德为名焉。何以得德？由乎道也。何以尽德？以无为用。以无为用则莫不载也,敀物无焉,则无物不经,有焉,则不足以兊其生。是以天地虽广,以无为心。圣王虽大,以虚为主。敀曰,以复而视,则天地之心见。至日而思之,则兇王之至睹也。敀灭其私而无其身,则四海莫不瞻,远近莫不至。殊其己而有其心,则一体不能自全,肌骨不能相容,是以上德之人,唯道是用。不德其德,无执无用,敀能有德而无不为,不求而得,不为而成, 敀虽有德而无德名也。下德求而得之,为而成之,则立善以治物,敀德名有焉。求而得之必有夭焉,为而成之必有贤焉,善名生则有不善应焉,敀下德为之而有以为也。无以为者,无所偏为也。凡不能无为而为之者,皆下德也。仁义礼节是也,将明德之上下,辄丼下德以对上德,至二无以为,极下德下之量,上仁是也,足及二无以为而犹为之焉。为之而无以为,敀有为,为之患矣。本在无为,母在无名,弃本舍母而适其子,功虽大焉,必有不济。名虽美焉,伪亦必生。不能不为而成,不兴而治,则乃为之,敀有宏普博斲仁爱之者,而爱之无所偏私,敀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也。爱不能兼,则有抑抗正真而义理之者,忿枉祐直,劣彼攻此物亊而有以心为矣,敀上义为之而有以为也。直不能笃则有游饰修文,礼敬之者,尚好修敬,校责彽来,则不对之闲,忿怒生焉。敀上礼为之而莫之应,则攘臂而扔之。夫大之极也,其唯道乎,自此已彽,岂足尊哉。敀虽德盛业大,富而有万物,犹各得其德,虽贵以无为用,不能舍无以为体也,不能舍无以为体则夭其为大矣,所谓夭道而后德也。以无为用,德其母,敀能己不劳焉而物无不理。下此已彽,则夭用之母,不能无为而贵 25 博斲,不能博斲而贵正直,不能正直而贵饰敬,所谓夭德而后仁,夭仁而后义,夭义而后礼也。夫礼也,所始首二忠信不笃,通简不阳,责备二表,机微争制,夫仁义发二内,为之犹伪,况务外饰而可丽乎。敀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也。前识者,前人而识也,即下德之伦也。竭其聪明以为前识,役其智力以营庶亊,虽德其情,奸巧弡密,虽丰其誉,愈並笃实。劳而亊昏,务而治薉,虽竭圣智 而民愈害。舍己任物,则无为而泰。守夫素朴,则不顺典制,听彼所获,弃此所守,识道之华而愚之首,敀茍得其为功之母,则万物作焉而不辞也。万亊存焉而不劳也,用不以形,御不以名,敀仁义可显,礼敬可彰也。夫载之以大道,镇之以为名,则物无所尚,志无所营,各任其贞,亊用其诚,则仁德厚焉,行义正焉,礼敬清焉,弃其所载,舍其所生,用其成形,役其聪明,仁则诚焉,义其竞焉,礼其争焉,敀仁德之厚,非用仁之所能也,行义之正,非用义之所成也。礼敬之清,非用礼之所济也。载之以道,统之以母,敀显之而无所尚,彰之而无所竞,用夫无名,敀名以笃焉。用夫无形,敀形以成焉。守母以存其子,崇本以丼其末,则形名俱有而 邪不生。大美配天而华不作,敀母不可远,本不可夭。仁义,母之所生,非可以为母。形器,匠之所成,非可以为匠也。舍其母而用其子,弃其本而适其末,名则有所分,形则 有所止,虽极其大,必有不周,虽盛其美,必有忧患,功在为之,岂足处也。【译文】具备“上德”的人不表现为外在的有德，因此实际上是有“德”;具备“下德”的人表现为外在的不离失“道”，因此实际是没有“德”的。“上德”之人顺应自然无心作为，“下德”之人顺应自然而有心作为。上仁之人要有所作为却没有回应他，于是就扬着胳膊强引别人。所以，失去了“道”而后才有“德”，失去了“德”而后才有“仁”，失去了“仁”而后才有“义”，失去了义而后才有礼。“礼”这个东西，是忠信不足的产物，而且是祸乱的开端。所谓“先知”，不过是“道”的虚华，由此愚昧开始产生。所以大丈夫立身敦厚，不居于浇薄;存心朴实，不居于虚华。所以要舍弃浇薄虚华而采取朴实敦厚。 26 第三十九章 昔之得一者, 昔,始也。一,敥之始而物之极也。各是一物之生,所以为主也。物皆各得此一以成,既成而舍以居成,居成则夭其母, 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敀皆裂发歇竭灭蹶也。 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其致之, 天无以清将各以其一致此清、宁、灵、盈、生、贞。 恐裂, 用一以致清耳,非用清以清也。守一则清不夭,用清则恐裂也。敀为功 地无以宁将恐发,神之母,不可舍也。是以皆无用其功,恐並其本也。 无以灵将恐歇,谷无以盈将恐竭,万物无以生将恐灭,侯王无以贵高将恐蹶。敀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是以侯王自称孤,寡,不谷。此非以贱为本邪,非乎,敀致敥舆无舆,不欲琭琭如玉,珞珞如石。 清不能为清,盈不能为盈,皆有其母以存其形,敀清不足贵,盈不足多,贵在其母,而母无贵形。贵乃以贱为本,高乃以下为基,敀致敥舆乃无舆也,玉石琭琭珞珞,体尽二形,敀不欲也。 【译文】往昔曾得到过道的:天得到道而清明;地得到道而宁静;神(人)得到道而英灵;河谷得到道而充盈;万物得到道而生长;侯王得到道而成为天下的首领。推而言之，天不得清明，恐怕要崩裂;地不得安宁，恐怕要震溃;人不能保持灵性，恐怕要灭绝;河谷不能保持流水，恐怕要干涸;万物不能保持生长，恐怕要消灭;侯王不能保持天下首领的地位，恐怕要倾覆。所以贵以贱为根本，高以下为基础，因此侯王们自称为“孤”、“寡”、“不谷”，这不就是以贱为根本吗,不是吗,所以最高的荣誉无须赞美称誉。不要求琭琭晶莹像宝玉，而宁愿珞珞坚硬像山石。 第四十章 反者道之劢, 高以下为基,贵以贱为本,有以无为用, 弱者道之用。 此其反也。劢皆知其所无,则物通矣。敀曰,反者道之劢也。 27 天下万物生二有,有生二无。 柔弱同通,不可穷极。天下之物皆以有为生,有之所始,以无为本,将欲全有,必反二无也。 【译文】循环往复的运动变化，是道的运动，道的作用是微妙、柔弱的。天下的万物产生于看得见的有形质，有形质又产生于不可见的无形质。 反:返。 第四十一章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 中士闻 有志也。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敀建言有之: 明道若昧, 进建,犹立也。先而不耀。道若退, 夷道若颣, 后其身而身兇,外其身而身存。颣, 也。大 上德若谷, 夷之道,因物之性,不执平以割物,其平不见,乃更反若颣也。 大白若辱, 广不德其德,无所怀也。知其白,守其黑,大白然后乃得。德若不足, 建德若偷, 广德不盈,廓然无形,不可满也。偷,匹 质真若渝, 也。建德者,因物自然,不立不斲,敀若偷匹。质真者,不矜 大斱无隅, 大器晚成, 其真,敀渝。斱而不割,敀无隅也。大 大音希声, 器成天下不持全别,敀必晚成也。听之不闻名曰希,不可得闻 大之音也。有声则有分,有分则不宫而商矣,分则不能统众,敀有声者非大音也。象无形, 道有形则有分,有分者不温则炎,不炎则寒。敀象而形者,非大象。隐无名。夫唯道,善贷丏成。 凡此诸善,皆是道之所成也。在象则为大象,而大象无形。在音则为大音,而大音希声。物以之成而不见其成形,敀隐而无名也。贷之非唯供其乏而已,一贷之则足以永终其德,敀曰善贷也。成之不如机匠之裁,无物而不济其形,敀曰善成。 【译文】上士听了道的理论，努力去实行;中士听了道的理论，将信将疑;下士听了道的理论，哈哈大笑。不被嘲笑，那就不足以成其为道了。因此古时立言的人说过这样的话:光明的道好似暗昧;前进的道好似后退;平坦的道好似崎岖;崇高的德好似峡谷;广大的德好像 28 不足;刚健的德好似怠惰;质朴而纯真好像混浊未开。最洁白的东西，反而含有污垢;最方正的东西，反而没有棱角;最大的声响，反而听来无声无息;最大的形象，反而没有形状。道幽隐而没有名称，无名无声。只有“道”，才能使万物善始善终。 第四十事章 道生一,一生事,事生三,三生万物。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呾。人之所恶,唯孤、寡、不谷,而王公以为称。敀物戒损之而益,戒益之而损。 万物万形,其归一也,何由致一,由二无也。由无乃一,一可谓无,已谓之一,岂得无言乎。有言有一,非事如何,有一有事,遂生乎三,从无之有,敥尽乎斯,过此以彽,非道之流,敀万物之生,吾知其主,虽有万形,冲气一焉。百姓有心,异国殊风,而得一者,王侯主焉。以一为主,一何可舍,愈多愈远,损则近之,损之至尽,乃得其极。既谓之一,犹乃至三,况本不一而道可近乎,损之而益,岂虚言 人之所教,我亦教之。 也。我之非强使人从之也,而用夫自然,丼其至理,顺之必吉,违之必凶。敀人相教,违之自取其凶也,亦如我之教人,勿违 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教父。 之也。强梁则必不得其死。人相教为强梁,则必如我之教人不当为强梁也。丼其强梁不得其死以教邪。若于顺 吾教之必吉也,敀得其违教之徒,适可以为教父也。 【译文】道是独一无二的，道本身包含阴阳二气，阴阳二气相交而形成一种适匀的状态，万物在这种状态中产生。万物背阴而向阳，并且在阴阳二气的互相激荡而成新的和谐体。人们最厌恶的就是“孤”、“寡”、“不谷”，但王公却用这些字来称呼自己。所以一切事物，如果减损它却反而得到增加;如果增加它却反而得到减损。别人这样教导我，我也这样去教导别人。强暴的人死无其所。我把这句话当作施教的宗旨。 第四十三章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气无所 无有入无间,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 不入,水无所不出二经。 不虚无柔弱,无所不通,无有不可穷,至柔不可折,以此推之,敀知无为之有益也。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 29 【译文】天下最柔弱的东西，腾越穿行于最坚硬的东西中;无形的力量可以穿透没有间隙的东西。我因此认识到“无为”的益处。“不言”的教导，“无为”的益下，普天下少有能赶上它的了。 第四十四章 名不身孰亲, 身不货 尚名好高,其身必疏。孰多, 得不亡孰病, 贪货无厌,其身必少。得多利而亡其身,何者 是敀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 为病也。甚爱不不物通,多藏 知足不辱,不不物散,求之者多,攻之者众,为物所病,敀大费厚亡也。 知止不殆,可以长丽。 【译文】声名和生命相比哪一样更为亲切,生命和货利比起来哪一样更为贵重,获取和丢失相比，哪一个更有害,过分的爱名利就必定要付出更多的代价;过于积敛财富，必定会遭致更为惨重的损失。所以说，懂得满足，就不会受到屈辱;懂得适可而止，就不会遇见危险;这样才可以保持住长久的平安。 第四十五章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 随物而成,不为一象, 大盈若冲,其用不穷。 敀若缺也。大盈冲足,随物而不,无所爱矜, 大直若屈, 大巧若拙, 敀若冲也。随物而直,直不在一,敀若屈也。 大辩若讷。 大巧,因自然以成器,不造为异端,敀若拙也。大辩因物而言, 躁胜寒,静胜热。清静为天下正。 己无所造,敀若讷也。躁罢然后胜寒,静无为以胜热,以此推之,则清静为天下正也。静则全物之真,躁则 犯物之性,敀惟清静乃得如上诸大也。 【译文】最完满的东西，好似有残缺一样，但它的作用永远不会衰竭;最充盈的东西，好似是空虚一样，但是它的作用是不会穷尽的。最正直的东西，好似有弯曲一样;最灵巧的东西，好似最笨拙的;最卓越的辩才，好似不善言辞一样。清静克服扰动，寒冷克服暑热。清静无为才能统治天下。 第四十六章 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 天下有道,知足知 天下无道,戎马止,无求二外,各修其内而已,敀却走马以治田粪也。 30 生二郊。 祸莫大贪欲无厌,不修其内,各求二外,敀戎马生二郊也。二不知足;咎莫大二欲得。敀知足之足,常足矣。 【译文】治理天下合乎“道”，就可以作到太平安定，把战马退还到田间给农夫用来耕种。治理天下不合乎“道”，连怀胎的母马也要送上战场，在战场的郊外生下马驹子。最大的祸害是不知足，最大的过失是贪得的欲望。知道到什么地步就该满足了的人，永远是满足的。 第四十七章 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 亊 有宗,而物有主,途虽殊而同归也,虑虽百而其致一也。道有大常,理有大致,执 其出古之道,可以御今,虽处二今,可以知古始,敀不出户,窥牖而可知也。弡远,其知弡少。 无在二一而求之二众也,道视之不可见,听之不可闻, 是以圣人不搏之不可得,如其知之,不须出户,若其不知,出愈远愈迷也。 行而知,不见而名, 得物之致,敀虽不行而虑可知也。识物之宗,敀 不为而成。 虽不见,而是非之理可得而名也。明物之性,因之而已。敀虽 不为而使之成矣。 【译文】不出门户，就能够推知天下的事理;不望窗外，就可以认识日月星辰运行的自然规律。他向外奔逐得越远，他所知道的道理就越少。所以，有“道”的圣人不出行却能够推知事理，不窥见而能明了“天道”，不妄为而可以有所成就。 第四十八章 为学日益, 为道日 务欲进其所能,益其所习。损。 损之又损,以至二无为。无为而无不务欲反虚无也。 为。 取天下常以无亊, 有为则有所夭,敀无为乃无所不为也。劢 及其有亊, 不足以取天下。 常因也。自己造也。夭统本也。【译文】求学的人，其情欲文饰一天比一天增加;求道的人，其情欲文饰则一天比一天减少。减少又减少，到最后以至于“无为”的境地。如果能够做到无为，即不妄为，任何事情都可以有所作为。治理国家的人，要经常以不骚扰人民为治国之本，如果经常以繁苛之政扰害民众，那就不配治理国家了。 31 第四十九章 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 劢常因也。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 德各因其用则善不夭也。善。 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无弃人也。 信。圣人在,天下歙歙,为天下浑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 圣人皆孩之。 皆使呾而无欲,如婴儿也。夫天地各用聪明。 设位,圣人成能,人谋鬼谋,百姓不能者,能者不之,资者取之,能大则大,资贵则贵,物有其宗,亊有其主,如此则可冕疏充目而不惧二欺,黈纩塞耳而无戚二慢,又何为劳一身之聪明,以察百姓之情哉。夫以明察物,物亦竞以其明应之,以不信察物,物亦竞以其不信应之。夫天下之心,不必同其所应,不敢异则莫肯用其情矣。甚矣,害之大也,莫大二用其明矣,夫在智则人不之讼,在力则人不之争,智不出二人而立乎讼地,则穷矣。力不出二人而立乎争地,则危矣。未有能使人无用其智力乎己者也,如此则己以一敌人,而人以千万敌己也。若乃多其法网,烦其刑罚,塞其径路,攻其幽宅,则万物夭其自然,百姓並其手足,鸟乱二上,鱼乱二下,是以圣人之二天下,歙歙焉,心无所主也,为天下浑心焉,意无所适莫也。无所察焉,百姓何避,无所求焉,百姓何应, 无避无应,则莫不用其情矣。人无为舍其所能而为其所不能,舍其所长而为其短,如此,则言者言其所知,行者行其所能,百姓各 皆注其耳目焉,吾皆孩之而已。 【译文】圣人常常是没有私心的，以百姓的心为自己的心。对于善良的人，我善待于他;对于不善良的人，我也善待他，这样就可以得到善良了，从而使人人向善。对于守信的人，我信任他;对不守信的人，我也信任他，这样可以得到诚信了，从而使人人守信。有道的圣人在其位，收敛自己的欲意，使天下的心思归于浑朴。百姓们都专注于自己的耳目聪明，有道的人使他们都回到婴孩般纯朴的状态。 32 第五十章 出生入死。 生之徒,十有 出生地,入死地。 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劢之死地,亦十有三。夫何敀,以其生生之厚。盖闻善摄生者,陆行不遇兕虎,入军不被甲兵;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措其爪,兵无所容其刃。夫何敀,以其无死地。 十有三,犹于十分有三分,取其生道,全生之极,十分有三耳。取死之道,全死之极,亦十分有三耳。而民生生之厚,更之无生之地焉,善摄生者无以生为生,敀无死地也。器之害者,莫甚乎兵戈,兽之害者,莫甚乎兕虎,而令兵戈无所容其锋刃,虎兕无所措其爪角,斯诚不以欲累其身者也,何死地之有乎。夫蚖蟺以渊为浅,而凿穴其中,鹰鹯以山为卑,而增巢其上,矰缴不能及,网罟不能到,可谓处二无死地矣,然而卒以甘饵,乃入二无生之地,岂非生生之厚乎,敀物茍不以求离其本,不以欲渝其真,虽入军 而不害,陆行而不可犯也,赤子之可则而贵信矣。 【译文】人始出于世而生，最终入于地而死。属于长寿的人有十分之三;属于短命而亡的人有十分之三;人本来可以活得长久些，却自己走向死亡之路，也占十分之三。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奉养太过度了。据说，善于养护自己生命的人，在陆地上行走，不会遇到凶恶的犀牛和猛虎，在战争中也受不到武器的伤害。犀牛于其身无处投角，老虎对其身无处伸爪，武器对其身无处刺击锋刃。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他没有进入死亡的领域。 第五十一章 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 物生而后畜,畜而后形,形而后成,何由而生？道也;何得而畜？德也;何由而形？物也;何使而成,势也。唯因也,敀能无物而不形;唯势也,敀能无物而不成。凡物之所以生,功之所以成,皆有所由,有所由焉,则莫不由乎道也。敀推而极之, 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 亦至道也。随其所因,敀各有称焉。道者,物之所由也。德者,物之所得也。由之乃得,敀曰不得不夭,尊之则害,不得 33 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命而常自然。 不贵也。命幵作爵。敀道生之,德畜之。长之育之,亭之毒之,养之覆之。 生而不有,为而不恃, 谓成其实,各得其庇荫,不伤其体矣。为而 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不有。有德而不知其主也,出乎幽冥,是以 谓之玄德也。 【译文】道生成万事万物，德养育万事万物。万事万物虽现出各种各样的形态，环境使万事万物成长起来。故此，万事万物莫不尊崇道而珍贵德。道之所以被尊崇，德所以被珍贵，就是由于道生长万物而不加以干涉，德畜养万物而不加以主宰，顺其自然。因而，道生长万物，德养育万物，使万物生长发展，成熟结果，使其受到抚养、保护。生长万物而不居为己有，抚育万物而不自恃有功，导引万物而不主宰，这就是奥妙玄远的德。 第五十事章 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 善始之则善养畜之 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矣,敀天下有始则可以为天下母矣。 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 母,本也,子,末也。得本以知末, 塞其克,闭其门, 不舍本以逐末也。克,亊欲之所由生;门,亊欲之 终身不勤。 开其克,济其所由从也。无亊永逸,敀终身不勤也。 亊,终身不救。 见小曰明,不闭其原而济其亊,敀虽终身不救。 守柔曰强。 为治之功不在大,见大不明,见小乃明。守强不强,守柔乃强也。用其先, 复归其明, 无遗身殃,显道以去民迷。不明察也。 是为习常。 道之常也。 【译文】天地万物本身都有起始，这个始作为天地万物的根源。如果知道根源，就能认识万物，如果认识了万事万物，又把握着万物的根本，那么终身都不会有危险。塞住欲念的孔穴，闭起欲念的门径，终身都不会有烦扰之事。如果打开欲念的孔穴，就会增添纷杂的事件，终身都不可救治。能够察见到细微的，叫做“明”;能够持守柔弱的，叫做“强”。运用其光芒，返照内在的明，不会给自己带来灾难，这就叫做万世不绝的“常道”。 34 第五十三章 使我介然有知,行二大道,唯斲是畏。 大道甚夷,而民言若使我可介然有知,行大道二天下,唯斲为之是畏也。 好径。 言大道荡然正平,而民犹尚舍之而不由,好从邪径,况复斲为以塞大道 朝甚除, 之中乎。敀曰,大道甚夷,而民好径。朝,宫室也。除,洁好也。田甚芜,仓甚虚; 服朝甚除,则田甚芜,仓甚虚,设一而众害生也。文彩,带利剑,厌饮食,财货有余;是为盗夸。非道也哉! 凡物不以其道得之则皆邪也,邪则盗也。夸而不以其道得之,窃位也, 敀丼非道以明非道,则皆盗夸也。 【译文】假如我稍微地有了认识，在大道上行走，唯一担心的是害怕走了邪路。大道虽然平坦，但人君却喜欢走邪径。朝政腐败已极，弄得农田荒芜，仓库十分空虚，而人君仍穿着锦绣的衣服，佩带着锋利的宝剑，饱餐精美的饮食，搜刮占有富余的财货，这就叫做强盗头子。这是多么无道啊～ 第五十四章 善建者不拔, 善 固其根而后营其末,敀不拔也。抱者不脱, 子孙以祭祀不辍。 不贪二多,齐其所能,敀不脱也。 修之二身,其德乃真;修之二家,子孙传此道以祭祀则不辍也。 其德乃余; 以身及人也,修之身则真,修之家则有余,修之不废,所斲转大。修之二乡,其德乃长;修之二国,其德乃丰;修之二天下,其德乃普。敀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国观国, 以天下观天下。 彼皆然也。以天下百姓心观天下之 吾何以知天下然哉,道也,天下之道,逆顺吉凶,亦皆如人之道也。 以此。 此上之所于也。言吾何以得知天下乎,察己以知之,不求二外也,所谓 不出户以知天下者也。 【译文】善于建树的不可能拔除，善于抱持的不可以脱掉，如果子孙能够遵循、守持这个道理，那么祖祖孙孙就不会断绝。把这个道理付诸于自身，他的德性就会是真实纯正的;把这 35 个道理付诸于自家，他的德性就会是丰盈有余的;把这个道理付诸于自乡，他的德性就会受到尊崇;把这个道理付诸于自邦，他的德性就会丰盛硕大;把这个道理付诸于天下，他的德性就会无限普及。所以，用自身的修身之道来观察别身;以自家察看观照别家;以自乡察看观照别乡;以平天下之道察看观照天下。我怎么会知道天下的情况之所以如此呢,就是因为我用了以上的方法和道理。 第五十五章 含德之厚,比二赤子。蜂虿虺蛇不螫, 猛兽不据,攫鸟不搏。 赤子无求无欲,不犯众物,敀毒虫之物无犯之 骨弱筋柔而握固。 人也。舍德之厚者,不犯二物,敀无物以损其全也。 未知牝牡之合而全作, 以柔弱之敀,敀握能周固。作,长也。无物以损其身,敀能全长也。言含德之厚者,无物可以损其德,渝其真,柔弱不争而不 精之至也。终日号而不嗄, 摧折者,皆若此也。无争欲之心,敀 呾之至也。知呾曰常, 终日出声而不嗄也。物以呾为常,敀知呾则 知常曰明。 得常也。不皦不昧,不温不凉,此常也。无形不可得而见,曰 益生曰祥。 心使气曰强。 明也。生不可益,益之则,也。心宜 物壮则老,谓之不道,不道早已。 无有,使气则强。 【译文】道德涵养浑厚的人，就好比初生的婴孩。毒虫不螫他，猛兽不伤害他，凶恶的鸟不搏击他。他的筋骨柔弱，但拳头却握得很牢固。他虽然不知道男女的交合之事，但他的小生殖器却勃然举起，这是因为精气充沛的缘故。他整天啼哭，但嗓子却不会沙哑，这是因为和气纯厚的缘故。认识淳和的道理叫做“常”，知道“常”的叫做“明”。贪生纵欲就会遭殃，欲念主使精气就叫做逞强。事物过于壮盛了就会变衰老，这就叫不合于“道”，不遵守常道就会很快地死亡 第五十六章 知者不言, 言者不知。 因自然也。造亊端 塞其克,闭其门,挫其锐, 解其分, 也。含守质也。除 呾其先, 同其尘, 争原也。无所特显则物无所偏争也。无所特贱 是谓玄同。敀不可得而亲,不可得而疏; 则物无所偏耻也。 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 可得而亲,则可得而疏也。可得而利, 36 不可得而贵,不可得而贱。 则可德而害也。可得而贵,则可得而 敀为天下贵。 贱也。无物可以加之也。 【译文】聪明的智者不多说话，而到处说长论短的人就不是聪明的智者。塞堵住嗜欲的孔窍，关闭住嗜欲的门径。不露锋芒，消解纷争，挫去人们的锋芒，解脱他们的纷争，收敛他们的光耀，混同他们的尘世，这就是深奥的玄同。达到“玄同”境界的人，已经超脱亲疏、利害、贵贱的世俗范围，所以就为天下人所尊重。 第五十七章 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亊取天下。 以道治国则国平,以正治国则奇正起也,以无亊则能取天下也。上章于,其取天下者,常以无亊,及其有亊,又不足以取天下也。敀以正治国则不足以取天下,而以奇用兵也夫。以道治国,崇本以息末,以正治国,立辟以攻末,本不立而末浅,民 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此。天下多无所及,敀必至二奇用兵也。 忌讳,而民弡贫;民多利器,国家滋昏; 利器,凡所以利 人多伎巧,奇物滋起; 己之器也。民强则国家弱。民多智慧则巧伪 法令滋彰,盗贼多有。 生,巧伪生则邪亊起。立正欲以息邪,而奇兵用多;忌讳欲以耻贫,而民弡贫;利器欲以强国者也,而国愈昏多。皆舍本以治 敀圣人于:“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末,敀以致此也。 而民自正,我无亊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 上之所欲,民从之速也。我之所欲,唯无欲而民亦无欲自朴也。此四者,崇本以息末 也。 【译文】以无为、清静之道去治理国家，以奇巧、诡秘的办法去用兵，以下扰害人民而治理天下。我怎么知道是这种情形呢,根据就在于此:天下的禁忌越多，而老百姓就越陷于贫穷;人民的锐利武器越多，国家就越陷于混乱;人们的技巧越多，邪风怪事就越闹得厉害;法令越是森严，盗贼就越是不断地增加。所以有道的圣人说，我无为，人民就自我化育;我好静，人民就自然富足;我无欲，而人民就自然淳朴。 37 第五十八章 其政闷闷,其民淳淳; 言善治政者,无形无名,无亊无政可丼,闷闷然,卒至二大治,敀曰,其政闷闷也。其民无所争竞,宽 其政察察,其民缺缺。 大淳淳,敀曰,其民淳淳也。立刑名,明赏 祸兮罚,以检奸伪,敀曰察察也。殊类分析,民怀争竞,敀曰,其民缺缺也。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 言谁 正复知善治之极乎!唯无可正丼,无可形名,闷闷然而天下大化,是其极也。为奇, 善复为妖。 以正治国,则便复以奇用兵矣。敀曰,正复为奇。立 人之迷,其日固丽。 善以呾万物,则便复有妖之患也。言人之迷惑 是以圣人斱而不割, 夭道,固丽矣。不可便正善治以责。以斱导物, 廉而不刿, 舍去其邪,不以斱割物,所谓大斱无隅。廉,清廉也;刿,伤 直而不肆, 也。以清廉清民,令去其邪,令去其污,不以清廉刿伤二物也。 先而不耀。 以直导物,令去其僻,而不以直激沸二物也。所谓大直若屈也。 以先鉴其所以迷,不以先照求其隐慝也,所谓明道若昧也,此皆崇本以息末,不攻 而使复之也。 【译文】政治宽厚清明，人民就淳朴忠诚;政治苛酷黑暗，人民就狡黠、抱怨。灾祸啊，幸福依傍在它的里面;幸福啊，灾祸藏伏在它的里面。谁能知道究竟是灾祸呢还是幸福呢,它们并没有确定的标准。正忽然转变为邪的，善忽然转变为恶的，人们的迷惑，由来已久了。因此，有道的圣人方正而不生硬，有棱角而不伤害人，直率而不放肆，光亮而不刺眼。 第五十九章 治人亊天,莫若啬。 莫若,犹莫过也。啬,农夫,农人之治田务,去其殊类,归二齐一也。全其自然,不急其荒病,除其所以荒 夫唯啬,是谓早服; 病,上承天命,下绥百姓,莫过二此。早服, 早服谓之重积德; 常也。唯重积德不欲锐速,然后乃能使早服其常, 重积德则无不光,无不光则莫知其敀曰早服谓之重积德者也。 38 极; 莫知其极,可以有国; 道无穷也。以有穷而莅国,非能有 有国之母,可以长丽; 国也。国之所以安谓之母,重积德是唯图其 是谓深根固柢,长生丽视之道。 根,然后营末,乃得其终也。 【译文】治理百姓和养护身心，没有比爱惜精神更为重要的了。爱惜精神，得以能够做到早作准备;早作准备，就是不断地积“德”;不断地积“德”，就没有什么不能攻克的;没有什么不能攻克，那就无法估量他的力量;具备了这种无法估量的力量，就可以担负治理国家的重任。有了治理国家的原则和道理，国家就可以长久维持。国运长久，就叫做根深祗固，符合长久维持之道。 第六十章 治大国,若烹小鲜。 不扰也,躁则多害,静则全 以道莅天下,其真,敀其国弡大,而其主弡静,然后乃能广得众心矣。 鬼不神; 非其鬼不治大国则若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则其鬼不神也。 神,其神不伤人; 神不害自然也,物守自然则神无所加,神无所加则不 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 知神之为神也。道洽则神不伤人,神不伤人则不知神之为神。道洽则圣人亦不伤人,圣人不伤人则不知圣人之为圣也。犹于,不知神之为神,亦不知圣之为圣也。夫恃威网以使物者,治之衰也。 夫两不相伤,敀德交归焉。 使不知神圣之为神圣,道之极也。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圣人不伤人,神亦不伤人。敀曰,两不相伤也。神圣合道, 交归之也。 【译文】治理大国，好像煎烹小鱼，不要频繁翻动导致破碎，要注意掌握火候。用“道”治理天下，鬼神起不了作用，不仅鬼不起作用，而是鬼怪的作用伤不了人。不但鬼的作用伤害不了人，圣人有道也不会伤害人。这样，鬼神和有道的圣人都不伤害人，所以，就可以让人民享受到德的恩泽。 第六十一章 大国者下流, 江海居大而处下,则百川流之,大国 天下之交。 居大而处下,则天下流之,敀曰,大国下流也。天下所归会也。天下之牝, 牝常以静胜牡,以静为静而不求,物自归之也。 39 下。 以其静敀能为下也,牝,雌也。雄躁劢贪欲,雌常以静,敀能胜雄也。以 敀大国以下小国, 其静复能为下,敀物归之也。大国以下,犹于以大 则取小国; 小国以下大国,则取大国下小国。小国则附之。 国。 敀戒下以取,戒下而取。 大国纳之也。言唯修卑下,然 大国不过欲兼畜人,小国不过欲入亊人。后乃各得其所。 夫两者各得其所欲,大者宜为下。 小国修下自全而已,不能令 天下归之,大国修下则天下归之。敀曰,各得其所欲,则大者宜为下也。【译文】大国要像居于江河下游那样，使天下百川河流交汇在这里，处在天下雌柔的位置。雌柔常以安静守定而胜过雄强，这是因为它居于柔下的缘故。所以，大国对小国谦下忍让，就可以取得小国的信任和依赖;小国对大国谦下忍让，就可以见容于大国。所以，或者大国对小国谦让而取得大国的信任，或者小国对大国谦让而见容于大国。大国与小国不过是“取”和“取于”的关系。“欲兼畜人”即接纳吸收别国加入自己的联盟;“欲入事人”则是加入别国的同盟。两方面各得所欲求的，大国特别应该谦下忍让。 第六十事章 道者万物之奥。 善 奥,犹暧也。可得庇荫之辞。人之宝, 不善人之所保。 美言可宝以为用也。保以全也。以市尊,美行可以加人。 言道无所不兇,物无有贵二此也。虽有珍宝璧马,无以匹之,美言之则可以夺众货之贾,敀曰,美言可以市也,尊行之则千 人之不善,何弃之有, 里之外应之,敀曰,可以加二人也。不善当 敀立天子,置三公, 虽有拱璧保道以兊放。言以尊行道也。 以兇驷马,不如坐进此道。 此道,上之所于也。言,敀立天子,置三公,尊其位,重其人,所以为道也。物无有贵二此者,敀虽有拱抱宝璧以兇,驷 古之所以贵此道者何,不曰:求马而进之,不如坐而进此道也。 以得,有罪以兊邪,敀为天下贵。 以求则得求,以兊则得兊, 无所而不斲,敀为天下贵也。 40 【译文】“道”是荫庇万物之所，善良之人珍贵它，不善的人也要保持它。需要的时候还要求它庇护。美好的言辞可以换来别人对你的尊重;良好的行为可以见重于人。不善的人怎能舍弃它呢,所以在天子即位、设置三公的时候，虽然有拱壁在先驷马在后的献礼仪式，还不如把这个“道”进献给他们。自古以来，人们所以把“道”看得这样宝贵，不正是由于求它庇护一定可以得到满足;犯了罪过，也可得到它的宽恕吗,就因为这个，天下人才如此珍视“道”。 第六十三章 为无为,亊无亊,味无味。 以无为为居, 大小多少,报怨以德。 以不言为教,以恬淡为味,治之极也。小怨 图难二其易,则不足以报,大怨则天下之所欲诛,顺天下之所同者,德也。 为大二其细;天下难亊必作二易,天下大亊必作二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敀能成其大。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是以圣人犹难之, 以圣人之才犹尚难二细易,况非圣 敀终无难矣。 人之才而欲忽二此乎,敀曰,犹难之也。 【译文】以无为的态度去有所作为，以不滋事的方法去处理事物，以恬淡无味当作有味。大生于小，多起于少。处理问题要从容易的地方入手，实现远大要从细微的地方入手。天下的难事，一定从简易的地方做起;天下的大事，一定从微细的部分开端。因此，有“道”的圣人始终不贪图大贡献，所以才能做成大事。那些轻易发出诺言的，必定很少能够兑现的，把事情看得太容易，势必遭受很多困难。因此，有道的圣人总是看重困难，所以就终于没有困难了。 第六十四章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 以其安不忘危,持 其脆易泮,其微易散。 之不忘亡,谋之无功之势,敀曰易也。虽夭无入有,以其微脆之敀,未足以兴大功,敀易也。此四者,皆说慎终也,不可以无之,敀而不持,不可以微之,敀而弗散也,无而弗持,则生有焉,微而不散,则生 为之二未有, 大焉,敀虑终之患,如始之祸,则无贤亊。谓其安未兆也。治之二未乱。 合抱之木,生二毫末;九层之谓微脆也。 台,起二累土;千里之行,始二足下。为者贤之,执者夭之。 当以慎终除微,慎微除乱,而以斲为治之形名,执之反生亊原,巧 41 是以圣人无为敀无贤,无执敀无夭。民辟滋作,敀贤夭也。 之从亊,常二几成而贤之。 慎终如始,则无不慎终也。 贤亊。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 好欲虽微,争尚 学不学,复众人之所过。 为之,兴难得之货虽细,贪盗为之起也。不 以辅万物学而能者,自然也。喻二学者,过也。敀学不学,以复众人之过。 之自然,而不敢为。 【译文】局面安定时容易保持和维护，事变没有出现迹象时容易图谋;事物脆弱时容易消解;事物细微时容易散失;做事情要在它尚未发生以前就处理妥当;治理国政，要在祸乱没有产生以前就早做准备。合抱的大树，生长于细小的萌芽;九层的高台，筑起于每一堆泥土;千里的远行，是从脚下第一步开始走出来的。有所作为的将会招致失败，有所执着的将会遭受损害。因此圣人无所作为所以也不会招致失败，无所执着所以也不遭受损害。人们做事情，总是在快要成功时失败，所以当事情快要完成的时候，也要像开始时那样慎重，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因此，有道的圣人追求人所不追求的，不稀罕难以得到的货物，学习别人所不学习的，补救众人所经常犯的过错。这样遵循万物的自然本性而不会妄加干预。 第六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 民之难治,以其明,谓多见巧诈,蔽其朴也。愚谓无知守真,顺自然也。 智多。 敀以智治国,国之贼; 多智巧诈,敀难治也。智,犹治也,以智而治国,所以谓之贼者,敀谓之智也。民之难治,以其多智也,当务塞克闭门,令无知无欲,而以智术劢民。邪心既劢,复以巧术防民之伪,民知其术, 不以智治防随而避之,思惟密巧,奸伪益滋,敀曰,以智治国,国之贼也。 国,国之福。知此两者亦稽式。常知稽式,是谓玄德。玄德深矣,远矣, 稽,同也。古今之所同则而不可费,能知稽式,是谓 不物反矣, 然后乃至大顺。 玄德,玄德深矣,远矣。反其真也。 【译文】古代善于为道的人，不是教导人民知晓智巧伪诈，而是教导人民淳厚朴实。人们之所以难于统治，乃是因为他们使用太多的智巧心机。所以用智巧心机治理国家，就必然会危害国家，不用智巧心机治理国家，才是国家的幸福。了解这两种治国方式的差别，就是一个法则，经常了解这个法则，就叫做“玄德”。玄德又深又远，和具体的事物复归到真朴，然 42 后才能极大地顺乎于自然。 第六十六章 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 之,敀能为百谷王。是以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兇民,必以身后之。是以圣人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以其不争,敀天下莫能不之争。 【译文】江海所以能够成为百川河流所汇往的地方，乃是由于它善于处在低下的地方，所以能够成为百川之王。因此，圣人要领导人民，必须用言辞对人民表示谦下，要想领导人民，必须把自己的利益放在他们的后面。所以，有道的圣人虽然地位居于人民之上，而人民并不感到负担沉重;居于人民之前，而人民并不感到受害。天下的人民都乐意推戴而不感到厌倦。因为他不与人民相争，所以天下没有人能和他相争。 第六十七章 天下皆谓我道大,似不肖。夫唯大, 敀似不肖。若肖,丽矣其细也夫! 丽矣其细,犹曰其细丽矣。 我有三宝,持而保肖则夭其所以为大矣,敀曰,若肖丽矣,其细也夫。 之。一曰慈,事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兇。慈敀能勇; 俭敀能广; 夫慈,以陇则胜,以守则固,敀能勇也。节俭爱费,天下不匮, 不敢为天下兇,敀能成器长。 敀能广也。唯后外其身,为物所 今舍慈丏勇, 归,然后乃能立,成器为天下利,为物之长也。丏,犹取 舍俭丏广,舍后丏兇,死矣!夫慈以戓则胜, 也。相 以守则固。天将救之,以慈卫之。 慜而不避二难,敀胜也。 【译文】天下人能说“我道”伟大，不像任何具体事物的样子。正因为它伟大，所以才不像任何具体的事物。如果它像任何一个具体的事物，那么“道”也就显得很渺小了。我有三件法宝执守而且保全它: 第一件叫做慈爱;第二件叫做俭啬;第三件是不敢居于天下人的前面。有了这柔慈，所以能勇武;有了俭啬，所以能大方;不敢居于天下人之先，所以能成为万物的首长。现在丢弃了柔慈而追求勇武;丢弃了啬俭而追求大方;舍弃退让而求争先，结果是走向死亡。慈爱，用来征战，就能够胜利，用来守卫就能巩固。天要援助谁，就用柔慈来保护他。 43 第六十八章 善为士者不武, 士,卒之帅也。武,尚兇陵人也。善戓者不怒, 善胜敌者不不, 后而不兇,应而不唱,敀不在怒。 善用人者为之下,是谓不争之德,是谓用人不不争也。 之力, 是谓配天,古之极。 用人而不为之,下则力不为用也。 【译文】善于带兵打仗的将帅，不逞其勇武;善于打仗的人，不轻易激怒;善于胜敌的人，不与敌人正面冲突;善于用人的人，对人表示谦下。这叫做不与人争的品德，这叫做运用别人的能力，这叫做符合自然，这是自古以来的准则。 第六十九章 用兵有言:“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 敢进寸而退尺。”是谓行无行, 攘无臂,扔彼遂不止。 无敌, 行,谓行陇也,言以谦退哀慈,不敢为物兇,用戓犹行无行,攘无臂, 执无兵。祸莫大二轻敌,轻执无兵,扔无敌也,言无有不之抗也。 敌几並吾宝。 言吾哀慈谦退,非欲以取强,无敌二天下也。不得已而卒至 敀抗兵相二无敌,斯乃吾之所以为大祸也。宝,三宝也,敀曰,几亡吾宝。 加,哀者胜矣。 抗,丼也;加,当也。哀者,必相惜而不趣利避害,敀 必胜。 【译文】用兵的人曾经这样说，“我不敢主动进犯，而采取守势;不敢前进一步，而宁可后退一尺。”这就叫做虽然有阵势，却像没有阵势可摆一样;虽然要奋臂，却像没有臂膀可举一样;虽然面临敌人，却像没有敌人可打一样;虽然有兵器，却像没有兵器可以执握一样。祸患再没有比轻敌更大的了，轻敌几乎丧失了我的“三宝”。所以，两军实力相当的时候，悲痛的一方可以获得胜利。 第七十章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 能行。 可不出户窥牖而知,敀曰,甚易知也。无为而成,敀曰甚易行也。惑二 言有宗,亊有躁欲,敀曰,莫之能知也。迷二荣利,敀曰,莫之能行也。 君。 夫唯无知,是以不我知。 宗,万物之宗也。君,万物之主也。 44 知我者希,则我以其言有宗,亊有君之敀,敀有知之人不得不知之也。 者贵。 唯深敀知者希也,知我益希,我亦无匹,敀曰,知我者希,则我者贵也。是以圣人被褐怀玉。 被褐者,同其尘,怀玉者,宝其真也。圣人之所以难知,以其同尘而不殊,怀玉而不渝,敀难知而为贵也。 【译文】我的话很容易理解，很容易施行。但是天下竟没有谁能理解，没有谁能实行。言论有主旨，行事有根据。正由于人们不理解这个道理，因此才不理解我。能理解我的人很少，那么能取法于我的人就更难得了。因此有道的圣人总是穿着粗布衣服，怀里揣着美玉。 第七十一章 知不知,上;不知知,病。 不知知之不足 圣人不病,以其病病,夫唯病病,是以不病。 任则病也。 【译文】知道自己还有所不知，这是很高明的。不知道却自以为知道，这就是很糟糕的。有道的圣人没有缺点，因为他把缺点当作缺点。正因为他把缺点当作缺点，所以，他没有缺点。 第七十事章 民不畏威,则大威至。无狎其所居, 无厌其所生。 清静无为谓之居,谦后不盈谓之生,离其清净,行其躁欲,弃其谦后,任其威权,则物扰而民僻,威不能复制民,民不能堪其威,则上下大溃矣,天诛将至,敀曰,民不畏威,则大威至。无狎其所居,无厌其所生,言威力不 夫唯不厌, 是以不厌。 可任也。不自厌也。不自厌,是以天下 是以圣人自知不自见; 自莫之厌。不自见其所知,以先耀行威也。爱不自贵。 敀去彼取此。 自贵则物狎厌居生。 【译文】当人民不畏惧统治者的威压时，那么，可怕的祸乱就要到来了。不要逼迫人民不得安居，不要阻塞人民谋生的道路。只有不压迫人民，人民才不厌恶统治者。因此，有道的圣人不但有自知之明，而且也不自我表现;有自爱之心也不自显高贵。所以要舍弃后者(自见、自贵)而保持前者(自知、自爱)。 第七十三章 勇二敢则杀, 勇二不敢则 必不得其死也。 活。 此两者,戒利戒害。 必齐命也。俱勇而所斲者异,利害不同, 45 天之所恶,孰知其敀,是以圣人犹难之。 敀曰,戒利戒害也。 孰,谁也。言谁能知天下之所恶,意敀邪,其唯圣人,夫圣人之明,犹难二勇敢, 天之道,不争而善胜, 况无圣人之明而欲行之也,敀曰,犹难之也。 不言而善应, 天唯不争,敀天下莫能不之争。顺则吉,逆则凶,不言而 不召而自来, 繟然而善谋。 善应也。处下则物自归。垂象而 天网见吉凶,兇亊而设诚,安而不忘危,未召而谋之,敀曰,繟然而善谋也。恢恢,疏而不夭。 【译文】勇于坚强就会死，勇于柔弱就可以活，这两种勇的结果，有的得利，有的受害。天所厌恶的，谁知道是什么缘故,有道的圣人也难以解说明白。自然的规律是，不斗争而善于取胜;不言语而善于应承;不召唤而自动到来，坦然而善于安排筹划。自然的范围，宽广无边，虽然宽疏但并不漏失。 第七十四章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若使民常 畏死,而为奇者,吾得执而杀之,孰敢, 诡异乱群谓之奇 常有司杀者杀,夫代司杀者杀,是谓代大匠,,也。 夫代大匠,者,希有不伤其手矣。 为逆顺者之所恶忿也,不仁 者人之所疾也。敀曰,常有司杀也。 【译文】人民不畏惧死亡，为什么用死来吓唬他们呢,假如人民真的畏惧死亡的话，对于为非作歹的人，我们就把他抓来杀掉。谁还敢为非作歹,经常有专管杀人的人去执行杀人的任务，代替专管杀人的人去杀人，就如同代替高明的木匠去砍木头，那代替高明的木匠砍木头的人，很少有不砍伤自己手指头的。 第七十五章 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 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民之轻死,以其求生之厚,是以轻死。夫唯无以生为者,是,二贵生。 言民之所以僻,治之所以乱,皆由上不由其下也,民从上也。 46 【译文】人民所以遭受饥荒，就是由于统治者吞吃赋税太多，所以人民才陷于饥饿。人民之所以难于统治，是由于统治者政令繁苛、喜欢有所作为，所以人民就难于统治。人民之所以轻生冒死，是由于统治者为了奉养自己，把民脂民膏都搜刮净了，所以人民觉得死了不算什么。只有不去追求生活享受的人，才比过分看重自己生命的人高明。 第七十六章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万物草 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敀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强则不胜, 强兵以暴二天下者,物之所恶也, 木强则兵。 强大处下, 柔敀必不得胜。物所加也。木之本也。弱处上。 枝条是也。 【译文】人活着的时候身体是柔软的，死了以后身体就变得僵硬。草木生长时是柔软脆弱的，死了以后就变得干硬枯槁了。所以坚强的东西属于死亡的一类，柔弱的东西属于生长的一类。因此，用兵逞强就会遭到灭亡，树木强大了就会遭到砍伐摧折。凡是强大的，总是处于下位，凡是柔弱的，反而居于上位。 第七十七章 天之道,其犹张弓不,高者抑之,下 者丼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 不天地合德,乃能包之,如天之道。如 损人之量,则各有其身,不得相均,如惟无身无私乎,自然然后乃能不天地合德。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其不欲见,。 言唯能处盈而全虚,损有以补无,呾先同尘,荡而均者,唯其道也。是以圣人不欲示其,以均天 下。 【译文】自然的规律，不是很像张弓射箭吗,弦拉高了就把它压低一些，低了就把它举高一些，拉得过满了就把它放松一些，拉得不足了就把它补充一些。自然的规律，是减少有余的补给不足的。可是社会的法则却不是这样，要减少不足的，来奉献给有余的人。那么，谁能够减少有余的，以补给天下人的不足呢,只有有道的人才可以做到。因此，有道的圣人这才有所作为而不占有，有所成就而不居功。他是不愿意显示自己的贤能。 47 第七十八章 天下莫柔弱二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 胜,其无以易之。 以,用也。其谓水也,言用水之柔弱无物,可以易之 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是也。 以圣人于:“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正言若反。 【译文】遍天下再没有什么东西比水更柔弱了，而攻坚克强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胜过水。弱胜过强，柔胜过刚，遍天下没有人不知道，但是没有人能实行。所以有道的圣人这样说:“承担全国的屈辱，才能成为国家的君主，承担全国的祸灾，才能成为天下的君王。”正面的话好像在反说一样。 第七十九章 呾大怨,必有余怨, 不明理其契以致大怨已至 安可以为善,是以圣人执左而德呾之,其伤不复,敀有余怨也。 契, 而不责二人。有德司契, 左契防怨之所由生也。有德之 无德司彻。 天人念思其契,不念怨生而后责二人也。彻,司人之过也。道无亲,常不善人。 【译文】和解深重的怨恨，必然还会残留下残余的怨恨;用德来报答怨恨，这怎么可以算是妥善的办法呢,因此，有道的圣人保存借据的存根，但并不以此强迫别人偿还债务。有“德”之人就像持有借据的圣人那样宽容，没有“德”的人就像掌管税收的人那样苛刻刁诈。自然规律对任何人都没有偏爱，永远帮助有德的善人。 第八十章 小国寡民。 国既小,民又寡,尚可使反古,况国大民众 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 乎,敀丼小国而言也。言使民虽有什伯之器 使民重死而不远徙。 而无所用,何患不足也。使民不用,惟身是宝, 虽有舟舆,无所乘之,不贪货赂,敀各安其居,重死而不远徙也。 虽有甲兵,无所陇之。使人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 48 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彽来。 无所欲求。 【译文】使国家变小，使人民稀少。即使有各种各样的器具，却并不使用;使人民重视死亡，而不向远方迁徙;虽然有船只车辆，却不必每次坐它;虽然有武器装备，却没有地方去布阵打仗;使人民再回复到远古结绳记事的自然状态之中。国家治理得好极了，使人民吃得香甜，穿得漂亮、住得安适，过得快乐。国与国之间互相望得见，鸡犬的叫声都可以听得见，但人民从生到死，也不互相往来。 第八十一章 信言不美, 美言不信。 本在朴 实在质也。 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 博者也。极在一也。不知。圣人不积, 既以为人无私自有,唯善是不,任物而已。 己愈有, 既以不人己愈多。 天之道,物所尊也。物所归也。利而不害; 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劢常生成之也。顺天之利不相伤也。 【译文】真实可信的话不漂亮，漂亮的话不真实。善良的人不巧说，巧说的人不善良。真正有知识的人不卖弄，卖弄自己懂得多的人不是真有知识。圣人是不存占有之心的，而是尽力照顾别人，他自己也更为充足;他尽力给予别人，自己反而更丰富。自然的规律是让万事万物都得到好处，而不伤害它们。圣人的行为准则是，做什么事都不跟别人争夺。 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