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别满语中蒙古语借词的
识别满语中蒙古语借词的方法 2007年2期
(总第45期)
满语研究
MANCHUSTUDIES
NO2,2007
(GeneralNo.45)
识别满语中蒙古语借词的方法
长山
(黑龙江大学满族语言文化研究中心,黑龙江哈尔滨150080) 摘要:满语中有很多蒙古语借词,这与历史上满族和蒙古族的文化交流和语言接触有密切关系.对满
族和蒙古族的历史接触及其语言影响,历来的阿尔泰学家也进行过一些研究.本文立足于前人的研究成果,
就i~3'1满语中蒙古语借词的方法提出自己的见解.
关键词:满语;蒙古语;借词识别
中图分类号:H22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7873(2007)02—0029—04 借词与同源词的识别,属于历史比较语言学
的研究范畴."收集,鉴别
,剔除那些与历史
比较无用的偶然的同音现象和借用现象"是语言
历史比较的第一步骤.…因为在区分同源词
和借词的基础上才有可能进行语言之间的历史比
较,证明语言之间是否具有亲属关系.所以不管
印欧语系,汉藏语系还是阿尔泰语系,准确地区分
同源词与借词一直是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
满语和蒙古语属于阿尔泰语系,相互之间有
很多相同,相近的成分.这些相同,相近的成分,
有的来自于亲缘关系,有的来自于类型学关系,有 的来自于语言接触.对于满族和蒙古族的历史接 触及其语言影响,历来的阿尔泰学家也进行过一 些研究.如着名的阿尔泰学家鲍培在其专着《阿 尔泰语言学导论》中,谈到过蒙古语族语言和 满一通古斯语族语言之间词汇相互借用的情况. 他指出满语中有大量的蒙古语借词.满语词汇 中,来自蒙古语的词不下20%到30%.[]'粥但 是如何区分这些借词,作者始终没有提出有效方 法.因此,本文在前人研究基础上,就满语中蒙古 语借词的识别方法做些探讨.
一
,语音分析
众所周知,阿尔泰语系语言比较研究是以形 态比较为基础建立起来的.但是对于亲属语言历 史比较来讲,无论是形态比较还是词汇比较都离 不开语音比较.亲属语言的形态比较归根到底就 是形态成分的语音比较,因而满语和蒙古语的语 音比较是满语和蒙古语历史比较的基础. (一)语音对应分析
历史比较法是比较方言或亲属语言的差异以 探索语言发展规律的一种方法.对该方法而言, 同源成分的确定是非常重要的步骤,因为能够用 来进行历史比较的必须是同源成分.而确定同源 成分的原则主要是:语义上相同或相近,语音上存 在完整的成系统的对应关系.因此历史比较语言 学认为,语音对应规律是鉴别同源词与借词的唯 一
.所以,在满语和蒙古语的词汇比较研究
中,我们将那些没有语音对应关系的词列入蒙古 语借词范围.例如:
满语ur9an(套马杆)一词借自蒙古语urn/an 收稿日期:2007—10—03
作者简介:长山(1977一),男(蒙古族),内蒙古科尔沁右翼中旗人,黑龙江大学满族语
言文化研究中心讲师,主要从
事满语和蒙古语比较研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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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马杆).这是因为满语中还有一个与蒙古语 urea(套马杆)语义相同的词fuca(鸟网),而满语的 fuca与蒙古语的urea同源.据有关学者的研究, 蒙古语一rY一,一一,一l一对应于满语_c_,-j一,其原始共
同形式可构拟为;Ic.rk.,;Ic.1k..''试比较: 满语蒙古语汉义
rajaharYa—l粪
sejenter~en生
sujetor~a缎
sujekQtul'ya'yuri支棍
在语言词汇的历史比较当中,语音对应和语 音相似是不同的.借词的语音很相似,但不存在 有规律的语音对应关系,而有时候语音上看起来 完全不同的词却可能具有对应关系,因此可以确 定它们之间的词源关系.满语uNan(套马杆)和 蒙古语的urn/an(套马杆)虽然语音相似,但是它 们之间没有语音对应关系,所以,满语urban(套 马杆)是蒙古语借词.
(二)语音特点分析
满语和蒙古语的比较研究中,语音比较研究 的价值不仅仅在语音对应方面,而且还在对应词 语音特点的分析上.满语和蒙古语虽属同一语系 的黏着性语言,但其在语音,语法,形态等方面也 有较多的不同.在满语和蒙古语比较研究当中, 通过对应词的语音特点分析,也能区分出满语中 的蒙古语借词.因为满语固有词一般都以元音或 辅音n,ng结尾(当然也有一部分拟声词或拟态 词以k,r,s等辅音结尾的情况),与此相比,蒙古 语词以元音或辅音b,g,r,s,d,n,m,l,ng结尾. 所以我们认为满语中除n,ng以外辅音结尾的词 大部分是借词,而一般情况下都是借自于蒙古语. 试比较,满语:jasak(政,政体)一蒙古语:jasa-/ (政,政体,政府,政权);满语:an~ir(黄鸭)一蒙 古语:an'~/ir(黄的,黄鸭);满语:otok(鄂托克,明 代蒙古族的社会,经济单位)一蒙古语:oto~/(鄂托 克,旧时蒙古地区由万户分解为互相联系的大阿 寅勒,即被称作鄂托克);满语:noor(湖)一蒙古 语:na-/ur(湖);满语:sarluk(牦牛)一蒙古语: sarlu-/(牦牛);满语:kuluk(骏马)一蒙古语:k (骏马,良马);满语:jak(灼木,查克木)一蒙古 语:ja-/(梭梭);满语:cahar(察哈尔)一蒙古语: Eaqar(察哈尔);满语:hulunbuir(呼伦贝尔)一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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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语:ktiltinboyir(呼伦贝尔);满语:urat(卫拉特, 清代蒙古部落之一)一蒙古语:oyirad(卫拉特). 但必须提到的是,我们根据满语的这种语音 特点只能鉴别满语中的一部分蒙古语借词.因为
满语借用蒙古语时,在更多的情况下根据其自身 的特点在词尾添加元音或删除原有的辅音.如, 满语:asari(楼,阁)一蒙古语:asar(楼,阁);满语: tohoma(鞍屉)一蒙古语:toqom(鞍屉);满语:kflru (奶豆腐)一蒙古语:qurud(奶豆腐);满语: kon~oro(指淡黄的马的毛色)一蒙古语:qon'yyor (指淡黄的马的毛色)等等.
二,词源分析
对满语和蒙古语这样的黏着语来说,辨别其 借词的一种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构词成分的词源 分析,即首先把词分解为词根和词缀,然后通过相 关语言的词汇比较来确定其是否是借词.这种方 法的关键在于分析比较某一个词的词根和词缀的 来源,如果一个词在满语和蒙古语里有着系统的对 应形式,但在满语里却没有该词的语源,而它的词 根或词缀却在蒙古语里能找到,这种词很可能是满 语从蒙古语借人的.词源分析法有两种情况: (一)词根分析
通过满语和蒙古语同根词与相关语言同根词 的比较来识别满语中的蒙古语借词.即满语和蒙 古语共有词的词根在满语和相关语言中不存在或 不被使用,而存在于蒙古语或蒙古语族语言中,那 么满语中的这些词就借自蒙古语.例如满语 e~uletu一词就借自蒙古语e~tiletti. 首先,蒙古语e~tiletti一词由e~tile(云彩)加 形容词词缀.tn而构成.在蒙古语族语言和方言 土语中与e~Ole的同源词有,蒙古书面语:e~tile (云),中世纪蒙古语:e'tile(云),标准蒙古语:u:l (云),达斡尔语:oulon(云),东部裕固语:oulon
(云),东乡语:olian(云),保安语:ulatj(云),土族 语:uloo(云).其次,e~tile一词在蒙古语中有较 强的派生能力和组合能力.如,e~tiles(云,复数 形式),e~tilesikti(布云,起云),e~tiletei(有云的), e~tilettikti(布云,被云遮蔽),e~tilerketi(似云的, 像云的),egnlerkeg(多云的,云彩密布的)等等. 与此相比,满语中虽有派生名词词缀一tu,却
"叫做tugi.试比 不存在词根egule;满语中把"云
较,满语:tugi(云),锡伯语:tuxsw(云),女真语: 秃?吉(tu—t39i)(云),鄂温克语:toJ'J"o(云),鄂伦 春语:tok~u(云),赫哲语:tuxsu(云).而且在满 语中eguletu一词派生能力和组合能力不强,仅以 词组eguletu(alha)的形式表示有像彩云花瓣的骏 马的意思.
从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满语里没有eguletu 一
词的语源,而它的词根在蒙古语中以egtfle的 形式存在,满语中的eguletu一词是蒙古语借词. (二)词缀分析
上面我们已经提过,阿尔泰语系语言的比较 大多是以形态研究为基础建立起来的,兰司铁的 《阿尔泰语言学导论》(形态学)是这种研究的典 范.历史比较语言学也认为形态才是一种语言最 稳固的成分,因此他们的研究一贯重视语言形态 的语音对应.历史语言学家梅耶曾说过:"一种 形态繁杂的语言里,包含着很多的特殊事实,它的 亲属关系自然比较容易得到证明".[]?但从满 语和蒙古语的形态比较来讲,它们相互影响较深,
不能排除借用形态成分的可能性.如满语词缀 一
tu就借自蒙古语词缀一tu/一tu._5J 1.在蒙古语和满语中词缀一tu/一tfi有相同的构 词功能
蒙古语词缀一tu/一tU附加于名词后面,构成具 有该性质的形容词.例如:uu(名声,传闻)一 ~uutu(有名声的),ai(恩惠,恩情)一atu(有恩 的,有恩情的),buyan(福,福气,福分)一buyantu (有福的,有福分的),kfisfi(力气,力量)一knntn (有力气的,有力量的).在中世纪蒙古语中也具 有同样的功能,《蒙古秘史》语:sain(好)一saintu (好的),yeke(大)一yeketn(大的),olan(多)一ol— antu(多的)等等.此外,在现代蒙古语中带有词 缀一tu/一tu的形容词经常被当作名词,尤其是人名 和地名.如,albatu(纳贡者),qariyatu(附属,隶 属),qutu3,tu(呼图克图,活佛的一种称号), erdemtti(人名),mo-,/aitu(地名),i1autu(地名) 等等.
在满语中,词缀一tu为派生名词的词缀,附加 于名词或形容词后构成派生名词.如,algin(名 望,名声,声誉)一alqintu(有名望的人),yali (肉)一yalitu(胖人),jurgan(行,条,义,部)一 iurgantu(驺虞,传说中的异兽.不食活物,不践生 草,像白虎,黑斑,尾长与身齐),uran(韵声,余声, 余韵)一urantu(蒲劳,性爆,其鸣如钟的一种动 物),sabi(祥,吉祥,吉兆)一sabitu(麟,雌性麒 麟),ehe(坏,劣,恶劣)一ehetu(獍,异兽名,形似 虎豹而小,甫生即食其母),9olmin(长,长久)一
9olmitu(猥,形似野猫,长八尺),holo(获落,异兽 名.大如狼,毛黑润,贪食,饱后入林,腹部夹在两 树问以帮助消化,稍候复出而食)一ho1otu(讹兽, 传说中的异兽.像兔,人面,能言,好诱人);beki (坚固,牢固)一bekitu(壮实人),turga(瘦,瘦 弱)--turgatu(瘦人,瘦子)等等.
2.从以上的比较中可以看出,满语和蒙古语 词缀一tu与一tu/一tfi的构词功能与语音非常相似,但 是满语词缀一tu借自蒙古语一tu/一tn 首先,据我们的初步调查,满语口语中没有词 缀tu,锡伯语,鄂温克语,鄂伦春语等语言中也没 有形容词词缀一tu.
其次,满语中与蒙古语形容词词缀一tu对应的 词缀为一n99a/一n99e.试比较,满语:morin(马)一 morin99a(骑马的),erdemu(德)--erdemun99e(有 德的),algin(名望)--algin99a(有名望的),jurgan (义,礼节)--jurgan99a(有义的,有节的);蒙古语: mori(马)一moritu(骑马的),erdem(知识)一 erdemtU(有知识的),aldar(名望)一aldartu(有名望 的),~'irum(义,礼节)--~'irumtu(有义的,有节的). 此外,词缀一tu在满语书面语中不太常见,主 要出现于蒙古语借词或珍贵的动植物名称当中, 并且在词典等工具书中出现的频率较高,而很少 出现在日常的文书当中.因此我们认为该词缀在 满族文人编写满文大词典或编写满语与其它民族 语对照词典时借用的可能性较大.蒙古语形容词 词缀一tu/一tU被借人满语后变为名词词缀,这种功 能演变与满语中固有形容词词缀一n99a/一n99e有 关,因为满语有固有形容词词缀一n99a/一n99e,蒙
古语词缀一tu/一tfi借人满语后就变为名词词缀.满 语和蒙古语的关系比较密切,相互影响较深,并且 满文是仿照蒙古文创制的,在这种历史接触中,蒙 古语无论在词汇方面,还是在形态方面都对满语 产生过很深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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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词义分析
历史比较法是在同源词语音对应基础上形成 的一种研究方法,而语音对应要求相互对应的词 在语义上有某种联系.以往的阿尔泰语系语言比 较只注重语音相似这一点,把语义视为一种附带 条件.但是对于阿尔泰语系这样缺少历史文献材 料的语言历史比较来讲,语音对应和语义相近的 原则都很重要.而进一步具体化和细化语义相近 的原则,使它和语音对应原则相互作用,可成为区 分借词方法论的基础.
众所周知,语言词汇借用的大多数是本语言 词汇系统中缺少的词,如表示新概念,新思想的新 词,术语.但有些民族之间由于社会生活各方面 有频繁的接触,某些概念在本语言里虽有语词表 达,却又吸收相互的成分,出现固有词与借词并用 的现象.不过这两种词在语族语言中的分布情况 与语义方面都有很大的差别.例如,满语中有toli (巫人用的神镜)一词,该词借自蒙古语toli(镜 子).首先,满语固有词为buleku(镜子),在满一 通古斯语族语言中它的同源词有,锡伯语: bulurjkw(镜子),鄂温克语:biloxu(镜子),鄂伦春
语:biliku(镜子),赫哲语:bulku(镜子).其次,蒙
古语toli一词表达所有"镜子",但满语中有toli
(巫人用的神镜)和buleku(镜子)的区别.也就
是说toli一词在满语和蒙古语中都有着较为系统
的对应形式,但是在满语中只表达一种具体化和
专门化的意义,而在蒙古语里所表达的意义则更
为广泛.因此我们确定,满语toli一词是蒙古语
借词,其借用过程中词义受到限制专指"巫人用
的神镜",从而在满语中形成了同义词toll(巫人
用的神镜)与buleku(镜子).
运用同样的方法可以确定满语中的Lllusu(全
国,满语固有词为gurun),cira(脸色,满语固有词
为dere),jasak(政,政体,满语固有词为dasan)等
词均为蒙古语借词.
这些方法是辨别满语中蒙古语借词时的方
法.运用上述方法,我们能鉴别满语中的一些蒙
古语借用成分.当然,在具体的研究过程中我们
提倡方法的综合运用,这样才能更准确,客观地区
分满语和蒙古语的同源成分与借用成分.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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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胡增益.新满汉大词典[z].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1994. [责任编辑:哈斯巴特尔]
OntheMethodsofDistinguishingMongolianLoan
sinManchu
CHANGShan
(ManchuLanguageandCultureResearchCenter,HeilongjiangUniversity,Harbin150080,China)
Abstract:TherearemanyMongolianloanwordsinManchulanguage,whichrelatedtothecultureand
languagecommunicationbetweenthem.SpecialistsengagedinAhaistudieshavedonemuchresearchonthe
relationshipandeffectbetweenMongolianandManchu.Basedontheresearchofformerscholars,thispaper
providessomeownideaaboutthemethodofdistinguishingtheMongolianloanwordsinManchu.
KeyWords:Manchu,Mongolian,LoanwordsDefin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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