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名画家卸装
主持人语 �
近年 来 , 中国画坛 “ 包装 ” 或吹捧的宣传几近泛滥 , 真是 “名 家成林 、 大师成 片、 泰斗成批 ” , 这是中国绘画史上从来未出现过
的怪诞现象 原因何在� 缺少批评 � 或可认为 , 中国画界严格意义上的批评几乎看不到
按理说 , 画 家水平 的优劣 , 由作品说话 , 但绘画作品毕竟不同于数学公式那样有标准可依 , 特别是大众 的审 美观滞后 于艺术家 ,
宣传往往对 大众 的艺术审美有、� 大的导向性 。 如果莱位画 家或作品在电视或书干。上介绍 多了 , 或是得到 某位名 家的评价高了 , 这位
画家在百姓中产生的影响就大 , 其作品的价位亦随之升高。 因此一些画人将功 夫用在画外 , 拼命宣传 、 包装 自己 , 或骂名人 , 或 自
我打假 , 制造一个个新闻热点 � 或不惜重金请名 家吹捧 , 以提高自己 的知名度 有位不甚有名 的画家 , “请” 到十 多位名 家为其撰文 ,
评价之高 , 不但在 当代无人可比 , 即在中国绘画 史上也潇民少有人能获此殊荣 。 即此可以 想见 当下批评界的现状 。
当然 , 我不是反对对一些画家作宣传 包装 , 在当今商品经济社会中 , 作些 宣传 、 包装 当无可非议 , 而且付那些 出色的有成就的
画 家应该 宣传 , 特别是对创新意识较强的青年 画 家更应该 大力宣传 , 让其脱颖 而 出 。 但在宣传过程中要实事求是 , 反付浮夸 、 弄虚
作假
另外对一些 画家的宣传或 包装现象要客观分析 , 有的并非画 家本人意愿 , 或子女 、 或弟子 、 或下属 、 或收藏家 , 他们为 了各 自
目的 , 拼命拔高或夸大其艺术水平或成就 , 有的甚至将已患神经病的 画家作品吹捧得如何如何的 高 , 可 能他真懂得神经病人的审美
意识 了 � 还有的则是宣传单位有意炒 “热点 ” , 如有一 电视台 , 一夜之间在本市推出 了五位 画坛 泰斗 , 有 意思 的是 , 这五位画 家 自己
都不知怎 么 回事 , 忙于解释 , 苦不堪言 。
有感于画坛 与批评界的混乱状态 , 有感于 “名 画家” 的过分拔高或名 实不符现象 , 《国画家》特设 《为名 画家却装》栏 目 , 意在
弘扬 画坛正 气 , 树立正确的批评导 向 , 澄清画坛 的学术空 气 , 促进艺术的繁荣发展 , 欢迎理论家与画 家们的介入 , 共 同将这个栏 目
办好 。
所要说明的是 , 本栏 目是时名 画家进行较为客观公允的评价 , 重 ,氛就其艺术成就及其成为 “名 家 ” 的原 因进行分析 , 却去铅华 ,
去伪存真 , 让其显露 出真正 的名 家风采 。 来稿应严格把握批评分寸 , 文责 自负。
特邀学术主持 阮荣春教授 顾平博士
打破大师神话
� 言不 � 二�健百— 二甲门刁 羊穿 吕少卿
石鲁被认为是 � � 世纪中国画坛上最具有反传统色彩的一代大家 ,
长安画派的代表人物 。 最近各大报章杂志介绍颇多 , 河南更是爆出了
大量疑为石鲁伪作的作品 , 沸沸扬扬 , 把石鲁炒得炙手可热 , 目为 ��
世纪最伟大的中国画大师之一 。 我在 � � �� 年第二期 《画廊》杂志上看
到不少他的作品 , 是 “石鲁纪念专辑 ” , 老实说 , 我很吃惊 , 以前对石
鲁虽无深人研究 , 但于他的画论及一些代表作品还是读过的 , 这已经
让我有了 “盛名之下 , 其实难副” 之感 , 然而当这批作品呈现在我的
眼前 , 我觉得真的该好好研究一下石鲁 , 研究一下 “石鲁现象 ” 。 姑且
不论目前对石鲁的炒作是出于何种目的 , 即使从学术角度出发 , 对这
样一位颇有争议的画家 , 探讨一下该如何来评介 , 该如何来界定他的
学术成果和历史地位 , 是政治造就了石鲁 , 还是精神病创造了大师的
神话 , 等等 , 我觉得这还是很有意义的 。 这不是出于什么个人目的 , 而
是觉得应该在中国美术史上给石鲁一个客观的定位 。 这是对石鲁的公
正 , 也是对历史的公正 。
石鲁的个人经历相信大家是耳熟能详的 , 这里无庸赘言 。 我觉得
石鲁的创作生涯应当以�� �� 年他患精神分裂症作为一个分界线 , 在此
之前石兽是画出了一批好的作品 , 在画坛上奠定了一定的地位 。如《转
战南北》、 《东渡》、 《南泥湾途中》、 《树大成荫》等等 , 他在 �� 世纪五
六十年代画的少数其他作品如 《春满秦岭》、 华山写生系列等 , 虽然不
能和他精心创作的代表作相比 , 也乏其个人特色 , 但在笔墨趣味上也
还有让人称道之处 , 能体现出他于传统的浸淫与吸收。 作为一个很有
天分的画家 , 石鲁重视传统 , 也重视生活 , 他能于现实生活中去发现
闪光点 , 以传统的笔墨形式去表现 , 但又不囿于传统 , 而是根据对象
加以变化 , 甚至表现了前人从未涉及的陕北黄土高原 , 从继承与创新
上说 , 石鲁是成功的。 倘若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 倘若没有政治运动 , 我
相信石鲁的前途是十分光明的 , “大师” 之路离石鲁也不远了 。
与同时代的画家相比 , 石鲁也不是落后的 , 在某种意义上他甚至
是超前的。 应当说 �� 世纪五六十年代 。 尤其是 �� 年代末 、 �� 年代初 ,
是石鲁艺术上的最佳时期 。 他的作品体现了一定的传统功力 , 又能和
现实生活结合起来 , 创造新的表现手法 , 正如他说过 � “生活是画的源
泉 , 画无生活若加工无原料 。 生活枯竭 , 画为凋败 。 ” “作画归于情 , 情
者感受生活与艺术之门户交通也 。 ” 他提出 “一手伸向传统 , 一手伸向
生活” 的口号 , 并且倡导 “成家立业” , 创建 “独特风格” 。 石鲁在这
一段时间是勤奋且深深思索的 。作为一个从革命烈火中走出来的画家 ,
他对自己的坐标是十分清楚的 。 他从来没有正式承认过 自己是属于
“长安画派 ” 的 , 他于 “长安画派 ” 一词也是排斥的 。 �� ! 年底他曾写
信给好友李琦 、 冯真说要一起搞一个 “窑洞画派 ” 。 要知道 “窑洞 ” 在
中国是一个极具有革命涵义的词 , 他似乎并不愿意与身边的国统区出
来的赵望云 、 何海霞等人打成一片 , 而更愿意与同为解放区出来的远
方战友们再创辉煌 , 承续延安时期的革命文艺理想的作风 。 可以这么
说 , 作为革命者的石鲁和作为画家的石鲁此时是一个矛盾的统一体 。
石鲁是以革命的饱满热情来讴歌当时的新社会 、 歌颂领袖 , 同时在艺
〔��〕
术主张上他推崇石涛 积极探索 以新的手法来表现新生活 , 当然 , 这
种革命热情和创新手法却有点背离了当时社会上层的政治艺术轨道 ,
故而最终他也便因这种热情和创新而获罪 。
我花这些文字旨在说明 � � � � 年之前的石鲁作品是值得肯定的 。 有
些作品甚至是引领当时的潮流 , 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 这也是后来石鲁
声名显著的根基 。 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 , 石鲁的作品能够体现艺术为
政治服务的方针 , 在创新这个角度 , 石鲁对当时的中国画坛还是做出
了一定的贡献。 他周围的画家如赵望云 、 何海霞 、 方济众 、 康师尧 、 李
梓盛等人就稍逊一筹 , 至少没有他表现得这么突出 。 和当时北京李可
染及江浙钱松苗 、 亚明 、 陆俨少等相比 , 石鲁也能有一席之地和他们
抗衡。 从这个意义上说 , 石鲁应当称得上当时画坛的大家 , 发展 、 完
善自己的风格特征 。 即使如此 , 李 、 钱 、 亚 、 陆诸人现在是否就能以
中国画大师来称之 , 这还是一个很值得商榷的问题。 更何况在 �� �� 年
患病后在艺术上就戛然而止的石鲁 � 这是石鲁的悲剧 , 也是时代的悲
剧。
石鲁的悲剧正在于他所处的那个时代。 石鲁承受不了政治上巨大
的失败 , 这种失败导致了石鲁对他政治和艺术追求强烈的绝望 , 在他
身上的革命和艺术的矛盾统一体失衡了 , 他疯了 。 发疯后有相当长一
段时间石鲁是不能画画的 , 他手不能提笔 , 即使后来他能提笔了 , 也
鲜有佳作 , 甚至有的作品能以 “不堪人目” 来形容。 现在论及石鲁作
品 , 大多津津乐道于他的斩钉截铁式的线条。 诚然 , 这种线条与石鲁
的性格颇相契合 , 似乎显露了石鲁胸中因 困厄而积郁的块垒 , 亦蕴含
了扭曲、 挣扎 、 张扬的个性特征 。 但凡事过犹不及 , 直率太过 , 则流
于放肆 , 奇崛太过 , 则近于诡异 。 到了石鲁患病之后 , 尤其是 �� � 年
起石鲁被关押三年之后放回家中闲居 , 此时他的精神病复发情况已经
十分严重 , 在病中 , 他把这种典型的 “石鲁式” 的线条发展到了极致 。
在 �� �� 年上半年的一段时间里 , 他在蜗居的小屋里把以前 �� 年代埃
及、 印度写生原稿上加上一些晦涩难懂的字符、 线描 , 并画了一些面
貌奇诡的作品 , 如 《美典神》、 《花卉昆虫长卷》等等。 坦率地讲 , 这
些作品除了在视觉上给人以一点新意 , 感觉有悖于传统之外 , 我不能
看出其他任何东西 , 我很不理解为什么那么多的批评家对这些作品给
予高度的评价 , 批评家们甚至能从石鲁在精神失常 、 幻觉意象下的画
法里面找出 “石鲁融合了中亚的细密画传统 、 埃及的装饰壁画传统 , 还
有汉雕的残痕 、 碑刻的遗迹以及洞窟壁画上鲜艳的矿物色系” 。 认为是
一种了不起的创新 。 而 “传统颠狂文人如徐渭 , 仍然在传统大泼墨大
写意的范式中冲撞” 。 把石鲁和徐渭相比 , 自然是因为他们都是精神病
画家。 可事实上我倒是觉得即使颠狂如徐渭 , 在泼墨大写意中却仍有
笔有墨 、 有血有肉 , 结构 、 章法丝毫不乱 、 谨然严密 。 于纵横排寡中
有条不紊。 而石鲁 , 我觉得除了满纸粗笔恶墨 , 实在不能有其他什么
内涵 。 我并不赞同陈茄咏先生所云 � “石鲁在吃饭的问题上疯了 , 但在
画画的问题上没疯 。 ” 当然 , 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 我
想陈先生此言也只是想说明石鲁在病后画画还是有理性的 , 并不是信
手徐抹。 我要说的是倘若真是石鲁病后信手涂抹倒也罢了。 是能让人
理解的 , 我们不能要求一位本来功底就不是很深厚的精神病画家画出
内涵丰富 、 功力深厚的作品 , 但如果是一位 “在画画的问题上没疯” 的
大画家 , 画出这样缺乏笔墨内涵的作品 , 除了能说明石鲁在绘画上的
探索 、 思考是失败的 , 还表明石鲁在中国画修养上的缺失 � 可以肯定
地说 , 病后石鲁的作品笔墨内涵远不如生病之前 。他在 �� �� 年画的《夜
店》, 虽不是很优秀的代表作 , 但于笔墨之浓淡干湿却也安排得生动鲜
活 , 富有韵味。 �� �� 年画的 《种瓜得瓜》、 �� �� 年画的 《雨中所见》等
作品画得也很有生活情趣 , � � �� 年画的 《南泥湾途中》更是雄浑华滋 ,
笔墨一新。 相比较 �� !年画的一套册页 , 简直大相径庭 , 这一套册页
不是很大 , � � � �� � � � �� � , 如 《独傲天雪�� 、 《家源成双飞》等等 , 大
都画得很差 , 构图有的过于松散 , 有的又过于紧凑 , 起承转合亦乏安
〔��〕
排 , 用线造作扭曲 , 墨色平板呆滞 , 题款书法线条更是钉头鼠尾 , 百
病横生 , 全无章法 , 放到任何一位客观的批评家面前 , 我相信他都不
会闭着眼睛瞎叫好 � 其他类似的作品还有很多 , 如 �� � 年石鲁为叶坚
画的一套册页 , 虽略有起色 , 然而决不能说是很好 。 �� � � 年之后的写
意作品大抵如此 , 大多作品从传统观念看 , 笔法全无 , 墨色也亏 , 章
法紊乱 , 层次不清 , 流于狂怪凶庆。 从现代观念看 , 既无构成 , 画面
形式感也无从谈美 。 当然 , 我们不能要求每一位画家都像潘天寿一样
于起承转合惨淡经营 , 但像石鲁这样信手涂抹 、 草草而成确也难称大
家 � 石鲁后期作品笔墨内涵的严重不足 ,直接堵死了他通往大师之路 。
石鲁笔墨内涵的不足 , 最直接的原因应当是缘于他的精神分裂症 。
艺术史上曾有过很多精神病画家成为一代大师 ,古今中外皆不乏其人 ,
凡 高 、 徐渭应当是典型代表 , 故而有的论者认为 “当精神病发作时 ,
这种意识错乱会有助于加强艺术表现力 ”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观点应
当能够成立 。 凡 ·高的精神病就的确助长了他对色彩强烈的表现力 , 而
纯水墨的徐渭 , 在其精神病后的作品更显得悠肆纵横 、 大气磅礴 , 这
也是不争的事实 。 由于表现材质的不同 , 我们姑且不论凡 · 高 , 就说
徐渭 , 如上文述及 , 他病后的作品虽然态肆纵横 , 但无论笔墨 、 章法
却应有尽有 , 无可挑剔。 而为什么石鲁病后作品却笔法既欠 、 墨法也
无 、 章法不合 、 韵味全失 、 流于跋肩和空洞呢 � � 这可能还得从画家
在患病之前的修养说起 。石鲁在患病之前虽然在创新上走出了一大步 ,
于国画上的修养却不能算很高 , 与潘天寿 、 傅抱石诸人相较还是有一
段距离 , 我们从他 �� 年代的作品中也可以看出来。 他推崇石涛 , 却着
眼于石涛的 “我用我法” 、 “法本法无法 ” , 立足于创新。 于传统的继承
石鲁不能说没有 , 但要说很深 , 也不客观。 有论者认为 , 在他的 《转
战南北》中 , 创造性地使用了 “拖泥带水皱法“ 来表现黄土高原 。 是
为的论 。 可惜这种效法随着他的作品被封杀 、 被批判 , 并没有能继续
发展并使之进一步成熟完善。 而病后的石鲁更是将绘画的切人点从政
治题材 、 歌功颂德转向相对安全保守的山水花卉 。 于山水花卉 , 尤其
是花卉 , 他本身就无 “法 ” 可法 , 更加之患病之后 , 一味狂野怪庆 , 传
统功力既欠 , 理性又亏 , 作品流于随手涂抹这也是必然 。 这和徐渭不
同 , 徐渭的笔墨功底 、 画外功夫等等都远在石鲁之上 , 其画风在发疯
之前已大致形成 , 精神失常加剧的只是他在绘画过程中的 自由狂放 ,
减少了束缚 , 加剧了绘画中的潜意识的流露 。 凡 · 高亦然 。 如果徐渭 、
凡 · 高等人在精神失常之前只是一个三流画家 , 那么他们肯定不会仅
仅因为精神失常就成为大师� 我们虽然不能说石鲁在生病之前是个几
流画家 , 但石鲁的确是一位受到种种约束而没有得到充分发挥天分的
画家 。 他真正的国画创作时间也就十几年 , 还没有来得及深入就被扼
杀于政治斗争当中 , 他凭借自己的天才和非凡的领悟能力一手伸向传
统一手伸向生活 , 的确画出了不少代表佳作 , 但除了这些好作品 , 他
同时期其他作品的艺术水准也就相差太远了 。 这说明他的笔墨功底还
不十分过硬 , 还不稳定 , 还不能 “妙手皆成文章” 。 就石鲁而言 , 如果
除去其他人为因素 , 精神失常对加强艺术表现力的功效肯定没这么显
著 � 我认为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 客观地对待石鲁 , 石鲁在发疯之前
就不是一个大师 , 甚至不能算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大家。 那么 , 仅靠精
神失常后信笔涂抹就能跻身大师行列 , 这究竟是石鲁的悲哀 , 还是批
评家的悲哀呢�
客观地讲 , 石鲁对书法 、 绘画的一些认识还是颇有见地的 , 但眼
高手低 � 他的书法赞赏者颇多 , 低毁者亦不少 , 莫衷一是 。 在我看来 ,
石鲁书法应当是一种典型的 “画家字” , 他只是凭借 自己的天分和才情
在 自由发挥 , 并无太过硬的传统功底 。 有论者说他书法中期得力于《三
公山碑》, 可以看出受吴昌硕 、 齐白石对以书人画之影响 , 病后狂怪到
极致 , 晚期又融人颜字浑圆 、 厚重 、 外拓及 《鬓宝子》方折与瘦金体
尖利的笔意 , 最终成为 “石鲁体” 。 我觉得这是溢美之辞 , 石鲁书法用
笔尖刻锐利 , 张扬少蕴藉 , 无大家之气息 , 且结构凶庆怪异 , 真正是
“百病横生 ” , 无可言说 。 不过 , 他清楚地认识到书法与绘画的关系 , 这
也是他绘画的指导思想 。 在他去世前不久说过这样一段话 � “中国画的
基础简单来说就是书画同源 。 写不好字 , 就谈不到中国画 。 中国画必
须以书法 , 以中国画特有的笔法来表现 , 来作为它的依据 。 如果不讲
用笔 , 那就是其他画了 。 ” 石鲁的书法和他的画一样 , 在精神分裂之后 ,
风格骤变 , 狂怪到极致 , 用笔尖刻干涩 , 虽然风格十分鲜明 , 但艺术
水准却大逊以前 。 他的后期画风和他的书法有着极大关系 , 可以说正
是他凶决怪异的书风造成了他后期凶庆怪异的画风 。
这里我要再说一说石鲁的 “反传统” 。 石鲁最具标志性的评价可能
就是 “反传统” 了 。 但事实上 , 在未发病之前的石鲁是一直继承传统
并且尊重传统的 。 他提出的 “一手伸向传统 , 一手伸向生活 ” 的 口号
就很能说明问题。 只不过他并不为传统所囿 , 具有创新意识而 已 。 且
他的作品从笔墨形态上看还是扎根于传统之中的 。 我们不能认为他推
崇石涛 , 倡导 “我用我法 ” 就是反传统 , 我们也不能认为他画了从未
有人画过的拖泥带水效黄土高原就是反传统 。 傅抱石也创造了 “抱石
皱” , 有谁说他是反传统大师吗� 在病前 , 石鲁并不是一个反传统的斗
士 , 恰恰相反 , 他是一个继承传统并在此基础上有所创新的有为画家。
创新并不一定要否定传统 , 这是一个根本问题 �
让人觉得石鲁强烈反传统面目的可能就是他病后的作品了 , 无论
从笔墨 、 气韵 、 章法等诸方面看 , 的确都是有悖传统的 , 带有强烈的
个人风格特征 。然而这种风格特征并非石鲁经过长久思索之后的变法 ,
而只是他精神分裂之后的信笔涂抹 , 这种反传统不是理性的分析 , 而
只是石鲁无意识或潜意识的狂怪凶庆的流露 。 即使有所思索 , 也已力
不从心了 。 事实证明 , 这种反传统是失败的 , 带来的只是他作品中笔
墨内涵的严重缺乏 , 从这个意义上讲 , “反传统” 恰恰是石鲁失败的标
� 二
砂白 、 �
综上所述 , 应当说在 �� � � 年之前的石鲁在艺术上是成功的 。 但这
种成功还不足以说明石鲁是中国画发展过程中里程碑式的人物 , 是划
时代的大师 。 更何况 �� � �年之后石鲁就停滞不前了 , 石鲁强烈的个人
面貌主要是在 �� ! 年之后形成 , 但客观地讲 , 这种个人风格的艺术水
准却并没有随着时间的增长而进步 , 石鲁的精神分裂时好时坏 , 他晚
期的一些作品有的是在不发病时所作 , 但其笔墨功底 、 艺术感染力都
远没有超过他前期的代表作品 , 就更不用说他发病时的狂抹乱涂了 。
之所以给石鲁戴上 “ �� 世纪中国画大师 ” 的桂冠 , 其原因是相当
复杂的 , 可能不仅仅因为石鲁的精神病和其作品的强烈的反传统色彩 ,
更主要的应当还有其他的人为因素。 诸如政治气候 、 时代背景 、 市场
炒作 、 亲友学生的吹捧等等。 倘若细细考究下去 , 其实也不难弄明白
当前中国画坛大师辈出的根本原因 。 大师辈出其实并不能意味着中国
画的欣欣向荣和艺术水准的提升 。 其间包装炒作的作用不可小觑 , 这
种炒作能把一个无名小卒包装成著名画家 , 更何况石鲁这样的大画家 ,
中国人历来讲究师承出身 , 所谓 “名师出高徒” , 师既有名 , 自己岂有
不高哉 � 逐步走向成熟的中国画市场已经有了很多这样成功的炒作 ,
画家们名利双收 , 商人们更获益无数 。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符合经济
规律的 , 但从另一方面说却也使得检验画家们艺术的标准产生了位移 ,
艺术毕竟不能等同于经济 , 这是两种价值体系 , 卖得出好价钱决不代
表高的艺术水平 , 如何在市场经济中保持中国画固有的艺术水准和发
展方向 , 这是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 。 对任何一位有争议或没有争议的
画家都能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 客观地 、 公正地给其一个定位 , 而不是
人云亦云 , 或是随着市场的好恶去褒贬一番 , 甚至是为了市场的好恶
而去炒作一番 , 我相信这才是实事求是的精神 , 也是我们治学的精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