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考释四篇

�语言研究� ! ! ∀ 年第 # 期�总第 ∃ % 期� 金文考释四篇 赵 平 安 河北大学 释家 粉洲 年 , 考古研究所安阳发掘队从安阳后岗的圆形葬坑中挖 出铜器七件 , 其 中有铭铜器 一件 , 定名为 �戌嗣鼎》或《戌嗣子鼎》。 郭沫若曾撰《安 阳圆坑墓中鼎铭考释�。 , 对鼎铭进行专 门研究 , 使铭文大意基本明确 。 唯“佳王【&∋ 阑大室”一句中的【 ( , 至今仍是疑案�文中空缺古 文字 , 一供收入附录 , 标号供阅 �。 赶月 , 郭沫若隶定为〔∃∋ , 并且解释说 ) “〔幻殆【∗〕�底 �字之异 , 读为就 。” � 徐中舒主编的《殷 周金文集成》释为馆 � 。 金文编》将此字人于附录! 。 我们认为 , 郭老将此字隶作「幻是对的。 此字从占从食十分明显 , 【∀〕与〔#〕 丈殷虚文字 甲 编》∃ %∃艺的〔% &∋ , 孰( & 战后京津新获 甲骨集∋ ∃% ( % 的【) &∋ 、 【∗〕 南北坊间所见 甲骨录 ∋ + · &,∃ 的斗 ∋等字所从【&,〕相同 , 确当隶作〔&, − 。 但郭老认为此字即是【+〕 厩 ∋则不妥 。 〔∃〕就是 .% 〕字 。 说文解字》汇&, −部 / “ .% − , 设饪也 。 从〔&, −从食 , 才声 。 读若载。 ” 玉篇∋ / “〔% &, 设食也 。 ”显然 , 仁%〕的字义主要是通过它的表意部分【&&− 来体现的。 从商代的甲骨文和西周的金文看 , 〔%− 字有好几种写法 , 分别为【&∃ 」 从食从又才声 ∋ 、 【&+ − 从食从仁&∀ &蹬言 , 犷&∀ ∋ 由两手变来 ∋ 、〔&# − 从食从 . &, −才声 ∋ . &% − 从食从 . &, −街声 ∋等 。 其声 符或作才或作幽 , 但表意部分从食 或省作〔&( &∋从【&, & 或省作两手 、一手 ∋则是基本 固定的。 由此可见这表意部分的主体性和重要性。 在古汉字中 , 有一部分字本来是表意字 , 后来才加上声符成为形 声字的。 如 【&) 〕作寮 , 颧0刘作集等 。 【%& 便属干这类字中的一个。 它最古的构形作〔1 0, 为表意字。 毛公旅鼎∋ 有 〔幼 , 刘心源 � 、 于省吾。 、李孝定2 等人均将它释〔% − , 这是十分正确的 。 此字从食从〔&, − 〔&,− 字稍涉繁复 ∋ , 可知 3% −字有不从声符而作汇&&− 的会意形态 。 戌嗣鼎∋ 属商代晚期器 , 该 器 4% &不加声符 , 正反映了早期〔% 〕的特点。 《戌嗣鼎 ∋ 的红%」从八作〔∃& 〕, 占到底是否有实际意义 , 尚难断定 。 但是〔&&− 字加占不影响 它就是〔% 」字 5 是可以肯定的。 犷%− 作〔∃&− , 和殷作嵌 、粗作【∃∃〕、福作箱 、握作碰 、 阑作南 、【∃+ 〕 作 6∃∀ &是一个道理 , 反映了 一早期古汉字的一种作风 。 把【幻释 为「%健, 于铭文很贴切。 〔% −字在 卜辞中用为祭名 , 例子甚多 。 铭文也有用为祭祀 动河考 如《沈 子篡》“作兹篡用「%− 容己公 ” , 《赢〔∃ #〕篡》“赢〔∃# 〕德作【% 〕篡” 。 【幻在《戌嗣鼎∋ 中也用为祭祀动词 , “往王汇∃〕阑大室”是说 “唯王〔% −于阑大室 ” , 与上述用法相同。 二 释谭 �陈侯午敦》有 “陈侯午以群者侯献金作皇批孝大妃祭器【∃%∋ 敦”一句 , 其中【∃ %」字 , 吴式芬 《裙古录金文》释为钵气徐中舒《陈侯四器考释�释为铁气 吴说显然是错误的 , 而徐说已为大 多数人所信从 。 徐先生主要运用《古玺文字征》、《汉印文字征》、《汉印分韵》、�碑别字》中的材料来证成其 说 。 所引《汉印文字征》、《汉印分韵� 、《碑别字》的臾 、庚 、诀 、肤 、英、痰等材料年代都在汉以后 , 且其中臾之写法与敦文所从不类 。 所引�古玺文字征�庚作【∃ + ∋属于误引 , 在战国时代 , 臾字写 法与【∃, ∋迥别 , 【∃+ ∋不当为庚字 。 西周《师臾钟�臾作【∃! ∋ , 战国《资壶�【∗ −∋ 字偏旁作【∗ ∋ , 《彭斗小量》抖字所从作【∗ ∃〕, 马 王堆汉墓帛《五十二病方》 +! 臾作【∗∗ ∋ , 《老子�乙本卷前古佚书 % − 上作【∗∀ 〕。 汉武帝以 前臾均从【∗ . ∋从人作 , 与〔∃ % 字所从【∗% 区别十分明显。 【∗% ∋应当是罩的省写 。 金文中军有作【∗ + �� 翠绪欲戈� �形者 , 〔∗ % 〕在〔∗+ 〕的基础上省掉 【∗, 。 翠的这种写法与�陶文编� / ! 翠作【∗ !∋ 相近 。 在甲骨文中 , 翠也可以省掉上面的【∗, ∋ , 如 0∀ − ��铁云藏龟拾遗� % · ∗ �省作 0∀ ∋ ��殷契粹编� , ! �。 那么 , ∃ % 应隶定为禅 。 禅字�说文》失收 , �金文续编�� 荧阳小掸橙》有之。 橙铭说 ) “荧阳宫铜小 掸登 。 ”禅与 “登 ” �橙 �连言 , 作“登 ”的修饰语 , 其用法和 �陈侯午敦》相同 。 橙和敦都是食器 , 禅用 以说明橙和敦的用途 。 掸从翠声 , 翠在元部端母 , 膳在元部禅母 , 古音相近 , 故禅膳可以通用 。 铭文“善” �膳 �“敦”往往连用 , 如故宫博物院所藏的 �刑公善敦� 和�三代吉金文存》, , ∗. / 的�齐侯善敦�, 皆其证 。 三 释盆 ! + , 年 , 河南固始侯古堆一号墓出土了两件方豆 , 通高 ∗− / . 厘米 , 口径 + 1 + / ∗ 厘米 。 盖 器同铭四字。 为【∀∃ 」之【∀∗ ∋盂 ” 。 盂字从皿奇声 , 为《说文》所无 。 它是方豆的专名 , 器宜直接 称为盂 。 盂字信阳长台关一号墓所出遣册第 ∃% 简作琦 , 简文说 ) “其木器 )八方琦 , 二十豆 , 屯 。 ”根 据战国遣册记器名的习惯 , 相关器种往往并列在一起 , 知琦 、豆为同类器物 。 琦 、豆对举 , 又说 明它们相互 区别 , 同类而不同器 。 琦字从玉 , 奇声 , 本为玉名 , �广韵� �集韵》都说 “琦 , 玉名 ” 。 引申为美 、大。 古籍中还借琦为奇 , 如《荀子 · 非十二子� ) “好治怪说 , 玩琦辞 。”注 ) “琦 , 读为奇 异之奇 。 ”琦与盂同从奇声 , 简文中与豆对举 , 且前面加“方 ” , 可知简文琦为盂之借字 , 指方豆 。 查出土器物 , 目前所见方豆除固始的两件外 , 湖北随州擂鼓墩也出土一件 , 彼此形制极为 相似 。 此外湖北江陵藤店也出土一件 , 与前三器基本相同 , 唯容体较浅 , 柄细而长 。 河南固始 、信阳 、湖北随州 、江陵都属江淮流域 , 说方豆是 出现并流传于江淮流域 的新器 种 , 是可以肯定的。 它的本名作盂 , 又借琦为之 。 因此 , 盆是江淮流域人们给方豆取的专名 , 是 个地道的方言词。 四 释便 最先对便字形体作出解释的是许慎 , 他在�说文解字》中说 ) “便 , 安也 , 人有不便 , 更之 , 从 人更 。 ”可见 , 许慎是从小篆字形出发 , 把便释为从人从更的会意字的 。 小篆属于较晚的古文字 , 形体多有讹变 。 许慎根据小篆形体探寻文字形义 , 往往出现错 误 。 对便字的解释就是一例 。 由于新的更早的古文字资料的出土 , 使得我们有机会来重新认 识便的形义 。 ! + . 年 ∃ 月 , 在陕西岐山董家村的西周窖穴里 , 出土了一件重要的青铜器— �联〔∀ ∀ ∋》。在该器中 , 便字先后出现了四次 , 综合它的写法 , 有以下两种类型 ) 〔∀ . ∋ 、〔∀ % ∋ 从金文看 , 便字并非从人从更 。 甲骨金文里的更字 , 是从支丙声的 , 与金文便字的右半部 分有明显的区别。 小篆便字所以从更 , 是由于便字的右半部分讹变造成的。 那么 / 便的形义究竟作何解释呢2 我们先来看它在金文 中的用法 。 �联〔∀ ∀》的四个便字 一律当鞭解 ) � 戈 �了叔�可 �苛 �, 我义 �宜 �便�鞭 �女 �汝 �千。 ∃ � 今我赦女�汝 � , 义�宜 �便�鞭 �女 �汝 �千 。 ∗� 今大赦女 �汝 � , 便�鞭 �女 �汝 �五百 。 ∀ � 乃师或以女�汝 �告 , 则到 , 乃便�鞭 �千 。 对 �联〔∀ ∀ 》中的便字 , 唐兰和李学勤都作过说解。 唐说 ) “便字⋯ ⋯象手持鞭鞭人的背 , 当是鞭 的原始字 , 鞭字从革 , 是皮鞭 , 是后起 的形 声字。 ” / 李说 ) “鞭字 铭文原从人 从古文 鞭 , 即便 字。 ” 。唐李二位先生都认为便是鞭的古字 , 这已被金文用例所证实 , 是正确的。 问题在于对便 字形体结构的理解 。 李先生认为 “从人从古文鞭” , 解释虽然比较谨慎 , 但不能解决问题 , 唐先 生认为“象手持鞭鞭人的背 ” , 解释也欠全面 , 因为他对便中的【∀+ 〕未能作 出合理的解释 。 显 然 , 〔∀ + ∋绝不可能是鞭子的象形。 我们认为便是一个形声字。 形符部分象手持鞭鞭另一人 。 〔∀+ ∋为声符 。 要弄清〔∀+ ∋字形 体 , 必须从免字说起 。 《金文编》收免字 , 写法如下 ) 〔∀ , 〕��免蔓� �0∀ ! ∋��免卤�� 容庚先生说 ) “ 免从【∀+ 从人 , 据魏三字石经免作〔.− 〕、篆文作 〔. 〕知之 。 《说文》夺去⋯⋯段玉 裁订入兔部 , 非是 。 ”。强运开 曰 ) “从【∀+ ∋从人 , 盖象人冠冕之形 , 或即古文 冕字也 。 ” − 孙海波 曰 ) “从人从〔∀+ 〕, 象人著冠形 。 ”。约斋 曰 ) “这本来是冠冕的冕字 , 古代一种大礼帽的名称 , 通 俗叫做平天冠 。 ”。从以上各家解释可知 , 免象人冠冕之形 , 是古文冕字 。 其实 , 冕还有更古的 形体。 �金文编� − − 页附录一字 , 作〔. ∃〕��父丁篡� �【.∗ 」��且丙牌》�之形 。 此字旧不识 , 从 字形看 , 与免字所从相似 , 所不同者在于冕缘一个内收一个外张 。 查 冒�帽 �胃诸字 , 帽缘胃缘 内收外张无别 , 知〔. ∗〕当即冕字的象形 。 从〔.∗ 〕的金文还有【.∀ ∋ 字��金文编》附录上 −− 页 � , 【. ∀ 的构形 , 和【.. �冒 , 帽的本字 �「.% 〕�胃�一样 , 都是分别在冕形 、帽形和 胃形的下面加 上眼目落。 “ 目”指代人头。。 所以用 “目”是因为单画冕帽胃容易和别的形体相混的缘故 。 这种 表意方法叫做衬托。 。 〔. ∀〕是〔∀ ,∋ 异体字 , 如同【.% 〕的异体作「.+ ∋一样 , 都把“ 目”换成人 。 固为冕和胃都是戴在 , , ∃ / 人头上的东西 。 冕的发展脉络 , 略如下表 ) 卿’‘““ 卜一 〔尸’‘金文 卜一 〔. ‘’‘三字“”教 卜一 3., ’‘”虎地秦“ 0 . ∀ ∋ �金文 � 0 . − �金文 � 0 . ! ∋ � 锐文习、篆 � 金文便所从【∀ + ∋ , 与金文免所从【∀ + ∋写法相同 , 与早期金文【.∗ ∋写法相似 , 可以肯定为象 冕之形 , 是冕的本字 。 冕在元部明母 , 便在元部并母 , 冕便韵部相同 , 声母同为唇音 , 因此古文 冕可作便的声符 。 7 载 考古学报》&∗ % , 年 & 期 。 � 同7 。 � 见此书 &∀ 页, 四川人民出版社 &∗ ) ∀ 年 ∃ 月 。 ! 第四版《金文编》&∃∃ + 页 , 中华书局 &∗ ) # 年 ( 月 。 8 奇抓室吉金文述∋ #& 一#∃ 页 , &∗ , ∃ 年 。 9 双剑移吉金文选 ∋ 卷上 # 页, &∗ ++ 年 。 2 金文话林附录∋ &( ( ) 页 , 香港中文大学 &∗ ( ( 年 & 月 。 : 《裙古录金文 ∋ + 卷 + 册 ( 页 , &) ∗ # 年 。夕 ; 历史语言研 究所集刊 ∋ + 本 ∀ 分 ∀) &一∀) ∃ 页 。 < 侠 西省咬山县黄家村新 出西周重要铭辞的译文和注释 ∋ , 文物 ∋ &∗ ( # 年 # 期 。 : 《吱山董家村训【∀∀ 〕铭文考释》, 古文字研 究∋ 第 0 辑 。 , 金文编》#(∀ 页 , 中华书局 &∗ ) # 年 ( 月第 & 版 。 < 说文古指三补∋ ) 卷 # 页 , 中国书店 &∗ ∗ , 年 ( 月第 & 版 。 = 魏三字石赶集录∋ ) 页, 北平虎仿桥大业印刷局 &∗ +) 年 ( 月印行 。 < 字源∋ &#) 页, 东方书店 &∗ #+ 年 ∀ 月第 & 版 。 < < 参看拙文 汉字表意分析 中的五种技 巧》, 语文 学习与研 究∋ &∗ ) ) 年 ) 月 5 试论汉 子与绘画 在表意技巧上的相互融通》, 中山大学研究生学刊 ∋ &∗ ∗ , 年 ∀ 期。 , ( &, , ∃ 河北保定市 河北大学 中文系 ∋ &) + 铆甲工曲羲曲曳4&5�门6∗7幻曲宁曲鲁阳孰山旁曲移卿履曲中洲聆哟宁叩寻曲黝山械�第� !,∀钟曲中溯封叫今阅怠印于�饥曲宵吻、霭油申阴带溯设阳八曲夜 � 山礼#∃%&宜州、殷曲臾曲” ∋()噜阅瓜曲冕咖夜�钾山韵内毁曲忠叫革留鸣曲守。穴阳廊山孰山种少藕曲申∗甲曲钦曲贡洲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