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伯俊《在劫难逃》自序

自 序 作者简介：何伯俊，男，四十三岁，中学语文教师。爱艺术如爱洗澡，讲课文如同创作，故所写小说很难发表，而讲课总是深受欢迎。小说《在劫难逃》是其第一部长篇。 自 序 首先，它是近年来我国一部专门描写知识分子焦虑症以及深度自卑、自闭心理的长篇小说。焦虑的原因来自两个方面：“性”与“食”。主人公“我”人到中年还未娶妻成家，原因是他老怀疑自己没有性功能，面对女性的时候总是脸红失语，他只能通过性幻想加手淫来解决性生活；但是，见了美丽的女人，他又止不住性狂想，在幻想中进入女人的体内进行“意淫”的畅游。另一方面，无论吃得多饱，见到食物，他总有一种难以控制的饥饿感，他总是为此而深感可耻，他也试图学习那些有教养的人，希望自己能像他们那样，在谈笑风生中吃得文雅而有身份，每次他都这样做了，可每次结果都是他根本无法将注意力、将目光从满桌的佳肴转移到在场的人和事上。 　　其次，《在劫难逃》是我国当代第一部表现人肉消费并商品化的小说。在中国文化中，将人肉及人血消费并商品化一直是以写实和隐喻两种不同的形式出现的，在《水浒传》中是写实，在鲁迅先生的小说《狂人日记》和《药》中却是以隐喻为主的，到余华的长篇小说《许三观卖血记》中，关于人血消费的写实与隐喻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在《在劫难逃》中，作者精心描写了一个繁华无比的深夜人肉市场，在这里，交易火暴、市声如潮，暧昧不明的灯火中，人肉被摆放成各种各样的造型，具有观赏和食用的双重价值，这个场景的背景是中国六十年代的大饥荒时期，孰真孰幻？读后自有分晓。 　　其三，是一部表现“悌”伦理的小说。小说中的“我”从小就被父亲抛弃，于是与体弱多病的哥哥相依为命，是哥哥抚养他并使他完成学业，但是，在他上班挣钱能报答哥哥养育之恩的时候，哥哥却撒手人寰。“我”是眼睁睁看着哥哥在酷烈的疼痛中一天天被病痛折磨致死的。我本应该悲痛欲绝、泪流满面，但实际情况却是面对哥哥的苦难，“我”却连一点眼泪都流不出来，也哭不出声来。后来，直到与可忻做爱成功之后，到哥哥坟前烧纸，我才哭出了声来并且是号啕大哭。“我”于是开始思考，在中国古代伦理文化中仅次于“孝”的“悌”，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伦理和感情。 　　第四，是一部表现女人与理想的小说。这是具有强烈隐喻意义的，人在追求理想的时候兴意盎然，而一旦实现却不免有“不过如此”之沮丧；小说中的主人公对女人渴望到了狂想的地步，但见到理想中的女人却不能举阳，这些旨在隐喻现代人理想功能的缺失退化；而性爱环境中的“草帽大的红花”、充满遗忘气味与记忆伤感的森林花园、其中美艳到几乎无与伦比的女人及其身体，无不打上理想的烙印。 　　第五，这是一部通过文本追问的书。“我”在色食的双重困扰下找到心理医生可忻，但见到可忻后又禁不住失语脸红，可忻建议“我”把自己想要说的用文字表达出来，旨在避免“我”直接面对女人交流的不适与尴尬，于是“我”写了一部记实小说《断代备忘录》，这样，《在劫难逃》就成了一部小说中套小说的模式。博尔赫斯的小说《交叉小径的花园》小说套历史的体式是表现了他的玄学理念，王小波的小说《万寿寺》小说套小说的体式主要表现了他对文本本身的迷恋，而《在劫难逃》中，《断代备忘录》中的片段不断闪回出现，噩梦一样无法摆脱，表明人无论逃到什么地方，都要遭遇制度的追杀——只要这种制度是与人为敌的。 　　只要不是所有的人都逃到小女人和小男人小爱情中去，只要不是所有的人都迷恋在小日本的卡通画中去，只有人间还有血液、眼泪，还有辛苦的汗水，只要人们还需要对现实的审视与批判，相信这部书会给你以莫大的高级审美快感和有益的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