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的翅膀《說故事…一………》

蝴蝶的翅膀《說故事…一………》 ?016934_蝴蝶的翅膀 一 生物课上，老师在讲全球生态系统，他说，全球的生态是彼此联结的，一个地区的生态，可能会引起连锁反应，甚至，有些反应是灾难性的。比如，亚马逊流域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就可以带动群体扇翅膀，那么，如果恰好它们的上方有气流经过，它们翅膀扇起的风会使气流加速运动，进而扰乱太平洋地区的整个气流运动，那么，灾难性的后果会在美国出现——飓风将横扫美国滨海城市，这种现象被称为“蝴蝶效应”～ 在下面坐着的我情不自禁地想起刚刚看过的电影《蝴蝶效应》。三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成长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影响着他们后来的人生。在与青春有关的日子里，我和一个女孩经历了的一个惊心动魄的场面，也改变了我们两个人的人生轨迹。 二 谁都无法理解，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居然会害怕女生曾美娟。 曾美娟是个女生～再次强调她的性别，不是因为我罗嗦，而是说，这是我畏惧她的理由之一。 第二个理由是，她是个漂亮的女生。老师们都说人的内在美比外在美重要，但事实上，漂亮女生更容易招人喜欢，男生喜欢女生的时候，百炼钢就成了绕骨柔。我没觉得自己喜欢她，她对我也没什么好感，我们俩好像天生就是敌人。 那我为什么怕她, 这又涉及到第三个理由:她美貌与智慧兼具，温柔与野蛮并存～她成绩很好，总是前几名，全年级的。成绩好坏与我无关，可我怎么从心底里就有些敬畏这些成绩特好的家伙，就好像穷人总敬畏世界首富那样。曾美娟笑起来很好看，酒窝乍显，很像林心如，但，这也与我无关，反正她从不对我笑。 但野蛮与我有关。 曾美娟可以对任何人笑，却只会对我一个人野蛮～ 三 但我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甚至，我是个很令人头疼的家伙。 从小，我的心理就很阴暗。母亲早死，父亲重组家庭，我被扔在外婆家，受着舅妈的冷眼，听着外婆无奈的叹息，世界对我来说，无比的冷漠，所谓亲情，只不过是镜中之花。 我学会了打架，我的成长史，就是一本厚厚的打架。但奇怪的是，劣迹斑斑的我，成绩居然不坏，玩似的度过了小学初中，本以为初中毕业后就可以到外地打工，却神奇地考上了高中。 更神奇的是，爸爸居然继续供我读高中，于是，我就继续学业，并准备高中毕业后再去打工，反正，像我这样的家伙将来注定会成为一个“准犯人”。 我的案底曾美娟最清楚，因为我们俩是小学同学。从小学到现在的高二，但她不怕我，反而我怕她～ 什么道理, 我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回事，难道真是一物降一物,可我从来没对她动过什么暧昧的心思啊，我们俩是两个世界的人。 四 曾美娟又开始鬼叫了。 “王晓宁，交摘抄～快一点，别磨磨蹭蹭的。” 这就是曾美娟，温柔和淑女在我面前像是个谎言，真实的只有，她是旧社会里帮地主催租的狗腿子，而我就是那个可怜的杨白劳。 我曾经尝试着跟她沟通—— 咱俩是同学对不对，你也知道我，监狱之门永远向我敞开，我真的不用你督促，我也真的不想讨你厌，后妈和妹妹讨厌我，舅妈讨厌我，我可不想再多个你。你看，我来学校后，“哪里不平哪里有我”，但凡学校里出点事情，我大多都是参与者。入校半年，校长就对我说，如果我再违反校规，就一定开除我，谁说情也不行。我就是那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了，所以求你了，别逼我了。 曾美娟可不是通情达理的人，她很坚决地说，“不行，刘老师交代下来的任务，我一定得完成。你在这里一天，就得做一天的摘抄。” 这里，我得交代一下这个刘老师。虽然我有时候很烦他，但我不得不承认，我又特别喜欢他尊敬他。这是少数几个能让我尊重的老师，没别的原因，就是课讲得很好，旁征博引妙趣横生，我坐在后排的角落里，都是竖着耳朵听的，生怕遗漏了什么。但喜欢听是一回事，做作业是另一回事。他最喜欢布置作文，别的班一周一次，这就够烦人的了，而我们班每天得做摘抄，三天一小作文，一周一大作文，不做不成。 我两次作业未缴，曾美娟就站在我身边不走，我可不想把自己当猴子让人看，所以加班加点把作业补上了，但肚子里却窝着火，总想找个机会，杀杀她的嚣张气焰。 五 机会很快就来了。 事情发生得很偶然，偶然到我一点预谋都没有。 其实我那天只是早到了几分钟，教室里没人，偶然看见墙角里有个黑乎乎的家伙在啃香肠，又一瞥，曾美娟的抽屉没锁，于是，我眉头一皱，坏主意顿生…… 但曾美娟迟迟不来，我越等越心虚，把她吓出个好歹怎么办,我心里暗暗盼望着她最好别来…… 上课了，她没来～班长对数学老师说，她有病请假了。我悬着的心终于回到了当初的位置，但很快我的心又紧张起来，如果老师发现了，追查起来，我还是首要嫌疑。虽然我总想打工，但因为一个小东西被开除，太没面子了。幸好，数学老师讲起课来激情澎湃，同学们在下面也很活跃地回答问题，倒是遮挡住了它在抽屉里 细细碎碎的声音。 但我依然紧张，终于熬到了下课，等老师一走，我便装模作样地说，我作文没写，找课代表的抄抄。说罢，便往她的座位上走去。就在这时，曾美娟出现在门口，坚决地说，王晓宁，不准抄作文～ 我傻了，结结巴巴地问:“你不是有病了请假了吗,怎么又来了～” 她后面站着班主任，班主任说，“人家哪儿像你啊，没病也得找病请假。她有病，已经跟我请假了，但她害怕耽误课程，发着烧来上课了。” 班主任是教英语的，我远远地看见她的英语课本就在桌上，抱着侥幸的心理，就退回去了。教室很快就安静下来，曾美娟打开了外语课本和笔记本，支着脑袋看黑板。这时，她忽然想起什么，手伸向了抽屉…… 六 “啊——”一声尖叫，如同恐怖片中见到鬼似的那种叫，让整个教学楼为之一震。抽屉一打开，一只肥硕的黑鼠就蹿出来，沿着曾美娟的手臂往上爬，整个教室炸了窝似的，前面的女生都尖叫着往外跑，班主任也惊呆了，不知所措，那只老鼠在惊慌之下，竟顺着曾美娟的领口，爬到了她的衣服内……随之，曾美娟又发出了一阵吓人的尖叫…… 我迅速跑上前，隔着曾美娟的衬衫，抓住了挣扎的老鼠，我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手上，老鼠吱吱叫了几声，便被我捏死了。那一瞬间，教室里静得出奇，我们清晰地听见老鼠骨骼碎裂的声音，曾美娟的白衬衫上，出现了一片血迹，我闭上眼睛，从她的后背上把老鼠的尸体抓了出来，她还没看上一眼，“咚”地一声，便重重地倒在地上…… 之后一星期，曾美娟都没有出现在教室。班主任说，她本来就发着高烧，身体很虚弱，再加上惊吓过度，就出现了短暂性昏厥。也许，她以后还会留下后遗症…… 同学们纷纷去探望她，她住在市第五人民医院，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第五人民医院以治疗精神病出名，她怎么会住在那里, 班长说，她神经出现了错乱，刚开始一直昏迷不醒，三天后终于醒了，又整天做噩梦，缩在墙角里哆哆嗦嗦地说，“老鼠……那么大……它咬我……我不在这里，这里有老鼠，那么大……” 我听得心惊肉跳～我后悔了，我特别特别恨自己，我甚至想到校长办公室承认是我干的。事情发生后，我想，以我的劣迹，学校很快就会找到我这个肇事者，我会很快被送到公安局，被劳教还是被枪毙，我都认了。可我没有受到任何处罚，因为班主任拉开曾美娟的抽屉后，发现里面有被啃烂的方便面和一小块月饼，女生们也说以前也有她们的零食被老鼠偷吃的事情，不过这次老鼠太大胆了，居然没有窝在抽屉里没有走…… 七 学校开展了大规模的灭鼠工作。我没有被任何人怀疑，但我看着曾美娟空空的位置，心理很失落。 一星期后，刘老师在作文课上，念了我的作文。他很高兴地说，王晓宁同学刚进校时，作文写得非常不好，但他坚持做摘抄，锤炼语言，并且作文交得也算及时，作文水平提高很快，上次作文是以“家庭”为话题，写一篇话题作文，王晓宁同学写出了真情实感，曾美娟同学特意用自家的电脑把他的作文打了出来，寄给报社，他的作文发表了…… 看着自己的文字变成铅字，看着同学们惊讶和羡慕的目光，我想起了以前曾美娟张牙舞爪地逼我交作文的情景。我趴在桌上，眼泪像河水一样流淌，刘老师开玩笑说，王晓宁激动得流下了幸福的泪……在大家善意的笑声中，我跑出了教室，在操场上疯跑…… 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曾美娟。听说她一年后病愈出院，但背上被老鼠咬的伤疤却无法抹去，因此她非常害怕洗澡，身体素质也大不如前，经常性的请假，成绩一落千丈…… 而我，在强烈的负疚感下，我开始变得更沉默寡言，但，不再打架，而是刻苦地学习。我常常怀念曾美娟叉着腰在我身边逼我交作文的样子，可爱，也令人心酸。 我考上了大学，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接到通知书的那天，我特意去看望曾美娟，远远地看见她在父亲的诊所里忙来忙去，原来，她退学了，在父亲诊所里做护士。那个永远考第一的女生曾美娟，就这样在平淡生活中安静地生活着，我悄悄地离开了，不想打扰她的安静。 八 几年后，我又考上了研究生。导师是研究蝴蝶的，原来，蝴蝶蜕化前是非常丑陋的毛虫，而我，也是一个丑陋的毛虫，经历了叛逆和冷漠，经历了自闭与残忍，有了心中挥之不去的悔。我轻易地伤害了别人，而且，还是让我感受到了真诚帮助的美女曾美娟。她让我有了是非观，认识到了自我价值。而蝴蝶效应，正是一个偶然的事件，能引起一个重大的结果。曾美娟改变了我的青 春，改变了我的命运，而我，也改变了她的命运。 人，在经历痛苦之后才明白生活的意义，我相信自己会永远记得曾美娟，那个叉腰呵斥我的女生，那个给我打作文的女生，那个被我深深伤害的女生…… 作者: 刘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