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乡东乡

西乡东乡 声音 文/麦窖 记忆当中的西乡东乡.是小时候 母亲时常挂在嘴边的说法.现在回想 起来,那应该是一生不曾识文断字的 母亲.用惯了的诸多二分法之一吧.她 小时候上没上学,好像没听人说起过. 但后来我们小学生组织常用字普及和 扫盲识字班开班试时,有人顶着"八 嫂"(父亲在族中排行第八)的大号轻 易过关,印象一直比较深.那时.我才 隐约觉察,每天抱柴禾烙煎饼饮牲口 拌猪食掰棒子纳鞋底的俺妈.大概是 不怎么识字的.家乡一直把待字闺中 的女青年称作"识字班",从年龄推断, 母亲在出嫁之前,应该没赶上识字班? 而后来扫盲识字,显然也错过了机会. 可以肯定地说,如果她没上学,那也和 家庭经济情况无关,因为她总念叨, "俺爷打牌瘾真大,一输就是十几吊, 下驴驹了都叫不回来".我甚至相信, 她可能是还带着一丁点优越感.连同 东乡西乡的刻板印象.从祖辈种植经 济作物的东乡嫁到了相对贫瘠的东 乡,尽管夫婿走南闯北还舞文弄墨.那 时候,别说是庄里的老少,就是加上东 西乡里的邻亲.识文解字,有几人?说 起来.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三十年之 后,在一个完全陌生的语境中,我又碰 上了一个西乡里的东乡. 我说的是《大山里的女孩子—— 东乡族女童教育调查记》的着作者,和 《山村的希望》的摄制者,用论文,个 案,访谈和问卷,凝神端详的东乡.那 是一个"陇中苦瘠甲天下,东乡苦瘠甲 陇中"的东乡,一个并不适用母亲的二 分法也完全超出母亲认知度.须靠影 像和文字复原的东乡.尽管西北师范 大学的研究者们,东出兰外I二百里,在 平均海拔二千米的黄土高原上.翻越 起伏的群山和纵横的沟壑,历时两年, 西乡东乡 用一双双手捧出了详实的田野调查资 料,但因为关系女童,母亲和失学,三 十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们.时不时从 文底涌现,西乡和东乡,眼下和过往, 便一并成为思绪穿梭的现场. 眼下的东乡.研究者"看到有的小 学三分之一的学生站着上课"."心里很 不舒服",老师解释说,"学生轮流站着 呢.过两天就是另一组的学生站了";校 长F感到惭愧,因为"有个别的教室没 有门窗,没有玻璃.家长说.我的孩子在 你那儿学习是来受苦的".三十年前的 家乡,小学校近在咫尺,复式课堂有过 老屋有过新房,上学带过板凳也用过水 泥纸浆制课桌,中午可以回家,晚自习 汽灯雪亮.至于到学校步行所需要的时 间,"15分钟以内到校的占调查样本总 数的29.S%.30分钟到校的占390/6,1小 时到校的占25.5%,30分钟到1小时到 校的占64.5%",那是上联中(初中)之后 的事,五里地在少年读郎脚下耗掉了 多少光阴,不知道,好像不长.校长A的 设想,"厨师的工资能落实的话"."让学 生从家里拿来一些洋芋和面,中午可以 不回家,就在学校里吃饭,让他们安心 学习".我们也是在初中变通,直接带上 一 顿午饭.凉了不是有热水吗? 真正发现相熟的同伴日渐寥落,小 学升联中比较明显,读联中更明显,女 同学多一些,男同学也不少.研究者通 过问卷间接获取的东乡信息.其实也能 印证这一点.比如."你们村子里不上学 的主要是男孩还是女孩",回答"主要是 男孩"的小学生占10.1%,家长占 11.35%;回答"主要是女孩"的小学生占 49.2%.家长占38.;回答"男女都差不 多"的小学生占40.7%,家长占50%. 但个人内心潜伏的感触和透过他 者眼光还原的感觉.毕竟不好对应.三 十年了,母亲区分的东乡西乡,推至区 域差异.居然会有那么大,以致我和同 伴们在沂蒙山革命老区初中时代的际 遇,还是今日东乡孩子小学时代就避 不开的生存现实.和女童失学,辍学的 宏大背景?现如今,我可爱的家乡,西 乡边的东乡,已经按新的行政区划.并 入了母亲叫惯了的西乡,有了新的称 谓,到底是什么,听父亲在电话那端说 过一次,没听清,也许压根儿就不想 听.但我还是从心底里希望.它能带给 父老乡亲新的希望.为义务教育经费 投入不足,家庭支付能力有限,教学质 量低下,课程缺乏实用,家庭居住 分散,学前教育缺失,早婚早育等诸多 复杂的不利因素所困,东乡女童.希望 何在?除了参考研究者们给人大,给政 府,给妇联的建言,似乎还可期待,第 六届OMEP中国委员会五年的 工作,"在《学前教育》杂志上开辟'聚 焦西部:关注,互动与行动'专栏,通过 双方的努力和全体幼教人员的参与, 使该栏目成为透视西部现状,反映西 部问题,弘扬教师精神,传达教师需 求.组织支持资源,促进西部发展的充 满人文精神与关怀的,互动与实践的 平台",给西乡,西乡里的东乡,以及西 乡里的东乡女童,带来一线希望. 东乡族女教师马秀丽在受访时, 引用过的伊斯兰先知箴言."妇女是家 中之灯.…..子女的摇篮,幸福的源泉, 美德的工匠",想起母亲,每个人都该 默念.? (《大山里的士孩子——东乡族士 童教育调查记》,马以念,刘曼元主编, 光明日报出版社2006年版) 学前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