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取充值卡密码,失意工程师啃走中国移动370万

窃取充值卡密码,失意工程师啃走中国移动370万 从2005年7月1日开始，中国移动通讯北京分公司陆续接到用户的投诉，说购买的充值卡实际有效期与正确有效期出入较大。公司立即派员到充值卡信息中心查找原因，惊讶地发现在短短的四个月内，有6600张充值卡的密码被非法复制，总价值高达370万元! 北京警方迅速介入这起全国最大的通信资费失窃案的调查。经过一个多月的侦查，警方将犯罪嫌疑人锁定在深圳市一个名叫程稚瀚的人身上。2005年8月24日，程稚瀚被逮捕归案，他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2006年2月23日，该案在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 程稚瀚于1997年大学毕业，之后进入中国颇具实力的著名企业华为公司和UT斯达康公司做软件工程师。为什么这个就职于名企、享受着高薪、在别人眼里光鲜亮丽的高才生，会走上高科技犯罪的道路呢? 学子盼望出人头地，无奈失意辞职名企 1993年夏天，1975年出生的、工人的儿子程稚瀚凭借天资聪慧和刻苦努力，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青岛大学计算机系。接到录取通知后，位于山东青岛市郊区的程稚瀚家来了许多祝贺的人:“你爹娘总算熬出头了，生了你这样有出息的儿子!”在一片赞扬声中，性格内向却十分要强的程稚瀚似乎看到自己的眼前是一片坦途。 大学期间，程稚瀚始终牢记父亲佝偻着背送他上车时的叮嘱:“穷人家的孩子只有好好学习，才能出人头地!’四年间，他学习十分刻苦，连续两年拿到了一等奖学金。每个学期放假，他都去做家教，为来年的学费做准备。 大三的后半个学期，程稚瀚到著名企业华为北京分公司实习，白天他认真地向同事们学习，晚上回到学校则反复琢磨，很快就掌握了软件的研发程序。华为负责软件开发的领导见他踏实能干，在他实习结束前示:“欢迎你毕业后参加华为公司的招聘会。” 一年后，华为负责软件开发的领导没有爽约，打电话把准确的招聘日期告诉临近毕业的程稚瀚。不久，程稚瀚如愿加盟到无数人渴望进入的华为公司，成为软件开发工程师。在华为工作的那段日子，是程稚瀚最为卖命的日子:他总是最早一个到单位而最后一个离开，从不叫苦叫累，对公司安排的工作总能提前完成。1999年，他为了提高自己的业务能力，主动向单位提出:利用业余时间去清华大学计算机系进修。 2000年以来，华为公司开始承担全国各地许多省会城市移动公司的技术项目。程稚瀚作为项目的主力，经常出差，而且经常在某个省会城市一呆就是个把月甚至更长时间，一年到头在公司呆的时间少得可怜。有一次，他回到北京分公司，新来的前台小姐竟然拦着他，问他找谁，令他哭笑不得。 回公司的短短几天时间里，程稚瀚了解到，公司在他出差的那段日子招聘了一大批员工，那些新员工大多有骄人的学历和不同凡响的背景，其中有一个新同事是1980年出生的，虽然才20岁出头，但已在美国的著名大学读完硕士，而且是专攻软件开发的。领导对这批新员工十分看好，几乎没有试用就让他们担当主力。程稚瀚暗暗不服气:自己在华为已经三个年头了，还得在全国各地跑，干最苦最累的活，名义上是软件开发工程师，但到了下面的省市，搬电脑、修线路甚至跑腿的活都照干不误，而这几个“小孩儿”仅仅在国外喝过几天洋墨水，就可以在总公司享受有空调的日子。想到这些，他心理越发不平衡。 几天后，领导再次找到程稚瀚，通知他，这次派他去的城市是拉萨。拉萨设备简陋，各方面的条件有限，程稚瀚初步估计这一去至少需要半年，所以没有像往常那样欣然接受，只 是支吾了一声。领导似于看出了他的情绪，于是向他承诺，做完西藏的项目就把他调回北京。 西藏移动公司的项目比预想的困难得多，直到2002年4月，在拉萨整整呆了一年零两个月的程稚瀚才回到北京。他以为这次可以留在北京了，谁知领导又派他到一线搞项目，根本没有打算在近期内把他调回北京。程稚瀚失望极了，他当时什么话也没有说，沉默了半天才转身离开办公室。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程稚瀚越想越难受，不知不觉走进一家酒吧，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宿舍后，他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作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辞职，离开华为! 程稚瀚既好强又倔强，主管领导一再挽留也无济于事。那天，他看着办公室里熟悉的一切，心里很难受，却没有丝毫后悔:是离开的时候了!这些年里自己得到了什么呢? 南下代工业绩平平，闯进移动恣意妄为 离开华为后，程稚瀚的第一个打算就是回山东老家。上次回老家是因为奶奶病故了，他临走的时候，哭成泪人似的母亲在火车站使劲地拉着他的手不放，似乎一放手就会再也见不到他。他心里生出了这样的感慨:只有那些亲人不会给我这样大的压力! 程稚瀚回到家里，父母和亲戚朋友像过年那样用最隆重的方式迎接他。他随口说了一句:“我辞职了，这回终于可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父亲听了这话马上放下手里正在拔毛的鸡，一脸严肃地问:“这是怎么回事?”程稚瀚解释:“没什么，只是太累了，我实在不想干了。先休息一段时间„„”父亲追问:“你不是干得挺好吗?不就是动手打打电脑吗?又不是干苦力活，怎么会累呢?”程稚瀚见无法向父亲解释清楚，只得转移话。 晚上，母亲对程稚瀚说:“你出去这么多年，按理说应该什么都有了，包括媳妇、房子、汽车，可你啥都没有，现在连工作也没了～你让亲戚朋友怎么想啊?”说着说着，又抹起眼泪来。 夜里，程稚瀚再次失眠了:从进入华为到离开，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让公司涨工资，也没有提出要房子，更没有想过交女朋友„„想到这些，他心里直发堵。 程稚瀚本来打算在家里多住些日子，但实在受不了亲戚朋友异样的目光，只好提前离开了。他想:既然离开了华为，那就没有必要回北京了。离开家乡时，他直飞深圳。 到了深圳，因为有在华为服务了近五年的工作经历，程稚瀚很快就进入了uT斯达康(中国)有限公司深圳分公司，继续做软件开发工程师。 进入新公司后，程稚瀚曾试图让自己回到原先那种忘我的工作状态，但他发现要达到那种状态已经很难了。他很自负，看不起毕业没多久的年轻人，而公司里的新人对从来不说话的他极为不满，和他工作时并不配合。这样一来，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很被动，情绪也越来越差。他心情越是郁闷，工作就越提不起精神，在恶性循环的情况下，他每月能拿到手的工资越来越少。而这时，和他一起毕业的同学个个都很风光，连当年比他差的同学也当上了部门经理，只有他还是普通员工。这种对比令他十分痛苦。 能让程稚瀚稍感欣慰的是，他认识了一个贤惠的姑娘，并且和她结婚了，还筹钱在深圳市中心按揭买了一套房子。他们每月拿出7000多元供房子，日子虽然过得紧紧巴巴的，但两人感情不错。 就在这时，父亲在老家打电话告诉程稚瀚，他母亲患上了重病。程稚瀚想到自己身为人子却不能在床前尽孝，加上经济拮据根本没钱寄回老家给母亲看病，因此心里非常难过。妻子见他很苦闷，偷偷从娘家借来钱寄回青岛给婆婆看病。 2005年2月，公司安排程稚瀚出差。出差的路上，程稚瀚遇到了在华为工作时的同事李和平。闲聊中，李和平说，移动公司花了上亿元安装网络安全系统，这个系统非常好，是他和另外几个同事共同完成的。程稚瀚听后心里再次涌起不平:我倒要看看这上亿元的安全工程到底有多安全～ 3月12日一大早，程稚瀚在家里休息。突然，他的脑海里冒出了两个字:西藏。当年，他为西藏移动创建安全系统，由于那里没有人懂技术，用户名和密码全是由他设置的。他想:那些资料不知道有没有改变，如果没有，我就可以进入西藏移动的信息库!这么一想，他马上打开电脑输入西藏移动那个熟悉的网址。此时，程稚瀚曾经意识到这样做不妥，但熟悉的页面呈现在眼前时，他选择了继续。在西藏移动的网页里，他发现链接着北京移动通讯有限责任公司充值中心的数据库，心里不禁一阵惊喜:这不就是李和平他们花上亿元打造的安全系统吗?他马上通过西藏移动的服务器跳转到北京移动的数据库，很快就取得了数据库的最高权限，又通过读取数据库的日志文件破译出密码。他得意地笑了:看来，这上亿元打造的网络安全系统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破解不过是三下五除二的事，真是可笑!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在信息中心里，程稚瀚很顺利地找到了充值中心的充值卡区域，面对一大串原始密码，他眼睛都红了。那一刻，他随手将1000个原始密码复制到自己的电脑上„„ 之后，程稚瀚暗暗说服自己:移动公司有那样商的利润，几张卡对他们庞大的业务来说无异于九牛一毛，即使密码被盗，他们根本不会发现，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接下来的短短四个月里，他先后四次入侵北京移动的数据库，修改充值卡的时间和金额，将已充值的充值卡状态改为末充值，共修改复制6600个充值卡密码，总值高达370万元! 上网获取不义之财，电脑高手身陷囹圄 拿到这一大堆充值卡密码后，程稚瀚有些犯愁了:如何处理呢?他想:淘宝网上不是有很多人买卖东西吗?手头上的这些卡不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卖出去吗?于是，他利用工作之余泡在淘宝网上，在上面发了大量帖子，称自己手头上有从正当渠道弄来的手机充值卡，愿以低价出售。很快，网民们纷纷回帖表示愿意购买他的卡。就这样，他第一次复制的1000个卡的密码在不到一个月就全部以低价卖出了。 程稚瀚瞄准的是面值300元的卡，他以281(5,285元不等的价格卖出，一下子就有了将近30万元的收入。他将这些钱全部存入一个事先准备好的银行卡里，然后将卡放在一个连妻子都不知道的地方。他见买卖如此顺利，又三次复制充值卡的密码，同样以上述价格卖出。不过，银行卡里的钱虽然越来越多，他却始终没有想过要把这些钱花掉:房子的7000元月供，他和妻子仍旧节衣缩食地支付;母亲又得了重病，他给母亲看病的钱也是从朋友处借来的。他不知道那银行卡里的钱应该用在什么地方，甚至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 随着卖出越来越顺利，程稚瀚心里也越来越平静。向来自信的他认为自己滴水不漏的做事风格不会给移动公司留下任何把柄，移动公司即使找也不会找到他的头上。 2005年7月1日以后，北京移动分公司的投诉电话一直响个不停，上百名用户就一批充值卡的有效期限问题打电话投诉。原来，程稚瀚一时疏忽，忘了修改那批卡的使用期限，导致购买那批卡的用户无法正常使用。 北京移动分公司马上派工作人员到充值卡信息中心查找原因，发现有6600个充值卡的密码被恶意复制。这显然是高科技犯罪，严重威胁到整个中国移动通讯公司的安全!发现问题的工作人员大惊失色，立即报了警。 警方迅速介入调查，发现这是一起新中国成立以来最大的通信资费失窃案!警方成立了专案组，首先从购买卡的用户查起，很快就通过淘宝网找到犯罪嫌疑人的IP地址„„在通过一系列的高科技侦查手段后，一个月后，警方将犯罪嫌疑人锁定在程稚瀚身上。 8月24日，警察从天而降，将程稚瀚逮捕归案。那一刻，程稚瀚瘫倒在地上。他万万没有想到警察会千里迢迢地从北京赶到深圳，更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落网。 得知丈夫被抓，程妻哭得几度晕厥。在她看来，程稚瀚有着过人的才华，踏实肯干，他 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最悲痛欲绝的是程稚瀚的父母。在两位老人的心目中，儿子始终是最优秀的，而且很孝顺。 所有同事也没有想到程稚瀚会做出那样的事。他们说:“程稚瀚虽然很孤僻，不喜欢和大家打成一片，但他还是很热心的，凡是别人有求于他，他从来不拒绝。犯法的事他不可能做„„” 2006年2月23日，北京市检察机关向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程稚瀚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窃取移动的财物，数额特别巨大，已构成盗窃罪。 程稚瀚对指控他非法占有的目的提出了异议。他说，他看不惯电信业务运营商侵占用户失效充值卡而获得非法利润，这才下手作案，并不是以个人占有为目的，而是想做慈善事业。他又说，所得的钱分文未动，并且与他的日常账户分开，全部存入同一个账号，仅将其中的200元捐助给了北京一个白血病患者。 面对法官的询问，程稚瀚为自己辩解说，他只是想试一下移动网络安全系统的安全程度到底有多高，没想到很轻松就进入了充值中心的数据库。最后，他显得很激动，眼圈有些红，声音有些哽咽:“我家也有困难，我每个月要还7000多元房贷，母亲患有卵巢痛，我和妻子天天加班，但分文没有用那笔钱。我真诚悔罪，向北京移动表示歉意。我爱我的事业，也爱我的家人。” 辩护律师指出，程稚瀚不应构成盗窃罪，因为他并没有盗取充值卡，只是盗取了密码，而盗取密码并没有造成移动公司任何损失，只有在密码被使用充值后才会造成损失。辩护人还认为，公诉机关认定的金额有误，因为这些密码卖出后有可能没被使用;程稚瀚是初犯，主观恶性不强，请求法院从轻判处。 法院没有当庭判决。 曾经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自负不已的程稚瀚，在无限的悔恨中等待宣判。 中央民族大学法学院田小穹教授点评:在新的社会形态下，犯罪已经延伸到各个领域，而且手段隐蔽。程稚瀚属于典型的高科技犯罪。现代信息技术，特别是网络技术，对技术的开发者和使用者而言，具有角色变换的隐蔽性、信息传播的自主性和技术发挥的随意性等特点，很容易造成对社会道德规范的漠视和导致对社会秩序的破坏。然而，这些扰乱社会秩序的行为本身或它们的进一步演变，往往构成触犯法律的行为。这就需要社会各个领域的从事者加强自律意识。同时，这起案件的发生也对我国一些企业的安全保密问题敲响了警钟。 责任编辑:鲁 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