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到最后

陪你到最后 陪你到最後 中一B 991645 華家宜 指導老師,甘漢銓 人群熙來攘往的穿梭,馬路川流不息,店家的招牌燈火通明,這是一個相當繁榮熱鬧的城市。路上大多是打鬧聊天的學生和步調急湊的行人,只有一個人,孤獨的站立於人來人往的街頭之中。他就像是個透明人,沒人願意正眼瞧他一眼,即便看到他了,也只是頭一撇若無其事的裝作沒看到他一樣。 在路上佇足一會兒後,他開始移動步伐,走向附近的建築工地 「請問有缺工人嗎,」他露出誠懇的眼神詢問道。 「呃...有是有啦...」工地頭頭看了看這個人,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他穿著一件灰舊的外套,衣服上頭的破洞和補丁多到數不清,頭髮就像鳥巢一般亂糟糟的,還穿著一雙不太合腳(可能是撿來的)的鞋子,全身都是骯髒破爛的穿著。 「那我可以應徵嗎,我的身體很強壯,什麼工都可以做，」看到工地頭頭有些遲疑,他連忙補充。 工地頭頭的眉頭又更緊了些,回說,「老兄,拜託一下,你看看你,你沒有左手阿,要怎麼搬磚頭、扛水泥,」 1 他的心就像是被掐了一下,趕緊哀求道,「拜託你,我是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我真的會努力做的,只要你給我機會就行了。」 工地頭頭直接搖搖頭,道,「但你只有一隻手啊,怎麼幹活你跟我說阿,還是找其他工作去吧，」 「求求你...我還有老婆跟孩子...」 「我才不管你老婆孩子怎樣,反正你就是不能用。」工地頭頭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 「真的拜託你，沒有這份工作我會...」他拉住正轉身要走的工地頭頭,乞求的說。 「再不滾我就叫人來啦，」工地頭頭嫌惡的擺開他僅剩的那隻手,打斷他的話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看來這工作是無望了,他只能離開這裡,垂頭喪氣地。 天空,也逐漸轉為黃橘色,黃昏,也是該回家了。他的家,是一輛停在荒郊小路的休旅車,車子當然不是他的,也不知道是誰的,反正車子停在這報廢沒人用,他就理所當然的住了進去,車裡能遮風擋雨,又有沙發座椅,至少還算挺不錯的。他打開後車門,看見一名抱著嬰兒的女子,是他最摯愛的老婆跟兒子。 「還沒找到工作,」女子對著剛進入車內的他問,其實就算他不回答,女子也早知道了答案,早在他進來之前,女子就聽到了他那沉重的腳步聲。 他不敢直視妻子的眼睛,低下頭搖了搖說,「小真...我...」欲言又止。女子放下懷中的嬰兒,從她的口袋 2 拿出了兩張紅色的鈔票。 「這是我今天洗衣服賺來的,雖然不多,但應該也夠買晚餐了吧」小真輕輕的把他的頭扶起來,給了他一抹溫暖的微笑,將那兩百塊塞到他手裡。他一愣,竟說不出話來。 「阿志,別沮喪了,總有一天會找到工作的。」他微微點了下頭,正準備開門出去的時候,身後的小真喊了聲,「別忘了給小子買奶粉阿，」 阿志回應了一聲,緊緊地抓著那兩百塊的往商店衝去。自己究竟在搞什麼,妻子每天辛苦的洗著衣服賺錢,而他卻到現在還找不到工作。悔恨中,竟流下了眼淚。到底為什麼,為什麼他的左手會斷,害得他現在沒工作做,交織著失望與哀痛的淚,就這樣如水庫洩洪般流了出來。 等他回到家時,手上多了一小罐奶粉跟一袋土司,小真拿到奶粉,便對阿志說道,「我先去泡牛奶,你幫我看著小子。」說完,她便拿著看起來不知道用了多久的奶瓶,走出車外向附近的一間廟宇走去,那間廟宇有一台免費的熱水機。 阿志低頭看著小子,這個他親生的、最可愛的兒子,現在才剛滿四個月大而已。「嗨,小子。」阿廣用他僅剩的右手,輕輕的摸著小子的小臉說,「別擔心,爸爸會找到工作的。」小子那雙黑溜溜的大眼睛轉了一下,似乎懂得爸爸在說什麼。 3 「碰，」一聲劇烈的大響突然從車外響起,阿志衝了出去,看到小真倒在路上,僅有的奶瓶破了,牛奶也灑了一地。 「好痛...」小真按著自己的大腿,哀嚎著。 在不遠處,一台車逕自地發出刺耳的引擎聲,往遠處逃離。 「我的腿是不是斷了,」小真痛的流出淚來。 「別動,我先抱妳回車上。」阿志正想用雙手抱起小真,突然驚覺,他只有一隻手...。. 小真看到阿志的遲疑,勉強的用沒受傷的另一隻腿撐起身子,跟他說,「沒關係,你扶著我就好了。」就這樣靠在阿志身上,兩人非常緩慢地走回到了車上。小真的右大腿上浮現一大塊淤青,把阿志給嚇的不知所措。 小真安慰道,「別緊張,我會慢慢好起來的。」阿志明白,真只是想讓他放心罷了。 「只是奶瓶破了,以後沒辦法餵小子喝牛奶了。」小真苦笑著。 「真的沒關係的,你快吃點東西,否則明天怎麼找工作,」,看到神色有異的阿志,小真把那袋剛買土司給打了開來,輕聲說道。 於是他、小真和小子三個人,一人一口的把那袋土司給解決掉了。當晚,他們三人緊緊靠著入睡。 小真不時發出的呻吟聲,讓阿志的心不斷淌血,徹夜難眠。 4 清晨,阿志先起了床,看著熟睡中的小真與小子。決心今天無論如何也得搞到一頓晚餐才行,不要再讓受傷的小真去洗衣服了,他摸摸口袋,昨天的兩百塊買了奶粉與土司,還剩下四十塊。 他把三十塊留在小真的身邊,當作她和小子今天的午餐錢,但又突然想起,小真的腿受傷了,要怎麼去買東西吃,於是他又跑到附近的商店,買了一袋土司,便宜的土司總是他們填飽肚子的最佳選擇。 等他回來,小真已經醒了。 「妳今天就別去洗衣服了。」阿志把土司放在小真旁邊,說,「我今天會想辦法找些吃的回來,一定要讓你們吃個飽。」 「你有帶錢嗎,」小真不放心的問道。 「有,買頓飯夠了。」其實阿志身上只帶了十六塊,僅夠買兩包統一脆麵而已。 「路上要小心點。」 「放心吧,等我回來。」阿志說完便關上車門,朝著市區步行前進。 如往常般熱鬧的街道上,一個老人盤坐在地上,拉著他腿上的舊二胡,前面放了個塑膠做的小臉盆,悲哀的曲調傳進阿志的耳裡,讓他心裡產生了無法形容的共鳴感。他看著那個老人,穿的衣服雖然比他好上一些,但還是相當地破舊,老人的雙眼全白,毫無疑問地是個瞎子。 把錢給他吧,阿廣用他僅剩的右手握緊了口袋裡的三枚硬幣,只有十六元的硬幣。心中開始拔河,這 5 老人應該比我還需要這筆錢,他是個瞎子,而我沒瞎,他是個老人,而我還很年輕,還能找工作。所以,應該把錢給他吧, 於是阿志走到老人的面前,將手伸到塑膠臉盆的上面,一鬆,三枚硬幣落在臉盆裡。老人聽見硬幣掉落的聲音,便微微點頭答謝道,「多謝。」 也許是阿志的行為把路旁的其他人給感動了,許多行人紛紛走到老人面前,投下零錢。 「謝謝,謝謝,謝謝。」老人的答謝聲不斷發出,他或許從沒聽過那麼多零錢落入他的臉盆,他在納悶怎麼突然間施捨的人變多了。直到一個好心的路人走向老人,附耳向他說了剛剛首先施捨的其實是個斷手的遊民,老人聽後,身子一震,那雙瞎了的眼睛竟留下淚來。這時,阿志早已走遠了。 這下可好,把自己的餐錢給了別人,可阿志並不後悔,他竟然感到無比的輕鬆快活,但晚餐的著落還是沒有下文,他憂慮著。突然,他看到一台捐血車停在公園裡。 小真聽到了阿志的腳步聲,相較於昨天,這次的腳步聲有些不一樣。阿志進入車內,手上提了個塑膠袋。 「這是什麼,」小真疑惑的問道。 「我們的晚餐阿。」阿志從袋子裡拿出一個鋁箔裝的牛奶,「給小子喝了吧,這可憐的小傢伙一定餓壞 6 了吧。」接著,阿志繼續從袋子裡拿出了三盒的鹹蔬菜餅乾。 「這是怎麼來的,」小真問。雖然她早就知道了答案,「捐血中心」四個字正印在塑膠袋上。 「我找到了個臨時工,買了這些東西。」阿志接著說,「妳先餵小子吃吧,我還不餓,先到外面散散步。」語畢,阿志走了出去。 他走到休旅車旁的稻田旁,沿著路邊坐下,欣賞著天上圓圓的滿月。好美的月亮，他想起他與小真相遇的那個夜晚。一樣是滿月,唯一不同的是,圍繞小真的那群混混。那晚,他挺身向混混戰鬥,雖然趕走了混混,卻被砍掉了自己的左手。 沒關係的,至少他認識了小真,這個貼心又善良的好妻子,他心想。 一陣急促的喘氣聲從他身後傳來,他轉頭,竟看到小真抱著小子一拐一拐地朝他走來。阿廣急忙衝了上去,扶住搖搖欲墜的素真。 「妳做什麼,怎麼不待在車上,都受傷成這樣了。」阿志心疼的說道,並趕緊把小真扶到一旁坐下。 「我想我們應該一起吃。」小真溫暖的微笑著,晃了晃手中印著「捐血中心」的袋子。 阿志一時愣著,說不出話來。 「還發呆啊,快坐下吧。」小真把餅乾包裝打開,拿出餅乾,一片給阿志,一片自己吃,小真把餅乾嚼碎後,又再放到小子的嘴巴裡。 7 小真的身子微靠在阿志缺少左手手臂的肩膀上,他們就這樣一邊依偎著對方,一邊吃著晚餐,靜靜的看著夜空,那一輪明月。阿志的腦海中突然浮現一首歌,「天頂的月娘啊,你干有在看,看阮的心肝啊,為何在作痛,天頂的月娘啊,我輕輕叫一聲,望伊會知影啊,不通乎我孤單。」他輕輕地哼了出來。 「不會讓你孤單的,我和小子會一直陪你到最後的。」小真握住了他的右手,堅定的說。 是阿,我有一個體貼的老婆,還有一個可愛的兒子。我該抱怨什麼呢,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滿月下,一對甜蜜依偎的夫妻,一個牙牙學語的嬰兒,幾塊互相分享的餅乾,好幸福，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