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豆腐花的老人

卖豆腐花的老人 很久没能见到那位老人了，一位温和的卖豆腐花的老妇人。以前在那个街道边，天天能见到她的身影。 我第一次遇见那位老者是在一个雨天的下午，我从书店往家走，正赶上下雨。雨珠打在新买的书上已是够心痛的了，我于是便只想着一个劲往前赶。不知何时拐错了弯，来到了一条不常走的街上。 一眼望去，道上并没有太多行人，这便让路边的两张小圆桌显得分外显眼。圆桌旁是一位老妇人，只见她围着围裙，着一身老旧的花格子布衫，正在摆弄着什么。我只知道老人那撑着一把大伞，我可以去拿买些什么，坐下来慢慢吃着躲雨，但身上已没有零钱了。 我站了一会，老人很快捕捉到了我的目光，她微笑着，朝我招了招手。若是过去吧，又不好意思说出自己没钱只是来躲躲雨；不过去呢，又显得没有礼貌，心里过意不去。但老人却走了过来，温和地把我拉进伞下，请我在凳上坐下。 老人很快端过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花放在我面前，我正想开口解释，但老人却提前开口了：“吃吧，这下雨天的也不会有什么客人，你吃一碗暖暖身子，不用给钱。”老人对我微笑，我端起碗，喝了一大口，低头时却发现老人的眼睛已带上些许忧伤了。 她的目光正盯着我手上的书，呆了很久，当她察觉到我那惊奇的目光时，便长叹了一口气。“我儿子若是能好好学习就好了，但……”老人说着，眼睛显出点点红色。我静静地望向她，而老人也仿佛找到了听众，便向我倾吐起来。 老人丈夫过世，唯一的儿子不学无术，从来只向她要钱，家中的一切几乎靠老人一人维持。我望着眼前这位沧桑的老者，她一人支撑家中的生计，心中顿时燃起一股同情与敬佩之情。我暗暗内疚着，明明老人已经够不容易了，自己却还白吃了一碗豆腐花。 我与那位老妇人便这样认识了，我时常早上刻意跑到那条街上去，吃那老人的豆腐花。或许是我当过她听众的缘故吧，老人每每见到我来，脸上总挂着笑容。老人为人亲切又和善，每每我去，都能见到好几个人围在一张圆桌边，闲聊些什么。偶尔也会提到老人的家境，我也慢慢了解到老人的儿子是个麻将桌上的赌徒。 尽管如此，老人的脸上却从未出现过抱怨的神色，她就是这样生活着，靠自己艰难撑起一个家。 后来一段时间，我因为课业忙，去老人那的次数也变少了，再后来甚至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未曾去那条街道。一次，我再次经过那条街道，却发现街道实在太整洁了，道边的小摊全不见了，而那两张熟悉的圆桌更不见踪迹。 一位便利店老板认出了我，问道：“来吃豆腐花的么？”我远远点了点头，随即走近问道：“您知道老人去哪了吗？”“哎，现在要整顿街道，这街上都不让摆摊了，那天城管来了。罚钱，300块，老人求他们，说自己家境不好，交不了那么多。”“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我问道。“老人的摊都被扣了，这钱还能不交吗，城管拿了她钱之后也便走了。” 我心一惊，急问道：“就没能可怜她吗，那老人该怎么撑下去这个家呢？”“总得有人牺牲啊，不然这城市的整洁评分怎么上去？”这是那老板又迎上了一位买烟的客人，他便也不再和我讲下去。 老人再也没在那条街上出现了，她的境况也不知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