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和错觉

今天周五，对于普通工薪族的他来说意味着又是一周辛劳的结束。 工作虽然很辛苦，但休假更令他痛苦，本来就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假期的无目的性总会带来一种疲惫的压抑感，执拗地缠绕着他。 而最近经济又很不景气，就在3个半月前他才刚经历了一次调职，虽然只是调到了附近的一所分公司，看起来职位上也没什么变动，但实际上来回通勤时间增长了近1个半小时，工作量也变大了工资却连降了两级…这毫无疑问是变相降职。 挤在沙丁鱼罐头般的满员电车里享受着下班高峰的人潮，念及3个半月前开始加长的一小时份的回家距离，在拥挤、闷热、汗臭和嘈杂之下他苦涩地叹了口气。 但这样的生活也还并没有糟糕透顶，同样是在3个半月前，他交到了这辈子第一个男朋友。 对方只大他4岁，却已经是总公司销售企划部的部长，完全可以说是年轻有为，长相身材以及性格也都无可挑剔，他曾经以为这样的人私底下绝对是个游戏人间的主儿，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那种。可能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勤快…出于嫉妒心他甚至这样想过。 而事实上，虽然与真相有些许出入，可总的来说，他的猜测还是算得上八九不离十的。只不过，那人的对象都是男人……当然，这他事前并不知情。 因为工作需要虽然部门不同但他与那人还是有过不少往来的，可也还远称不上私交不错，硬是要说的话充其量不过算是朋友的朋友，见面会打个招呼的点头之交。分明如此，3个半月前那人却也来参加了他寒酸的饯别会，甚至一直留到了三次会后，完全没了平日的风度喝了个酩酊大醉，哭得一脸眼泪鼻涕对他说了“我喜欢你”。 「真是可笑，什么“我喜欢你”啊，没有节操的死同性恋。」 现在，3个半月过去了，那个只喜欢男人的变态会在每周五提前下班，花将近两个半小时赶到他家为他做晚饭，并一直呆到周日的下午，他们成了这种关系。 一想到这可笑的一切，即便是在如此令人烦躁的满员电车里他也禁不住勾起了嘴角。 “我回来了。”无精打采的语调。 “欢…欢迎回来。”男人正端出最后一盘菜，连围裙都还没来得及解，过长的发尾被随手用皮筋扎了一下，却也微妙的并没有显得那么奇怪。 由于职位关系男人在公司穿的都是价值不菲的西装皮鞋，这种装束穿来做饭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而且也不合适的可以，一般人本也就不会如此。但这男人似乎离一般很是有些距离，六周前第一次来这里帮他做饭时男人真的从头到尾都西装革履的，然后惹了一身的油烟气回去，光是想想事后的干洗费他就有点想扶额。 所以这之后他便准许了男人自由地拿他的衣服来穿，全是些不怎值钱的衣服但那人却为此高兴了很久。 今天男人围裙底下穿的是普通的运动衫和牛仔裤，他穿来需要挽起裤脚的裤子在那男人身上却很合身，更衬得那腿修长迷人，真是可恨。 “菜都好了，你先吃吧，我去洗个手再盛饭出来。”男人帮他挂好了围巾外套、放好了包，甚至还拉好了椅子，服务周到得连新婚妻子都得自叹不如，然后转身又走回了厨房，整个过程一次也没有对上过他的视线。 他悻悻然地坐了下来，眼角的余光瞥了瞥男人的背影，又不动声色地动起了筷子。菜色虽然算不上丰富，但味道已经还不错了。其实那人的工作这么繁忙，一直以来又都是靠超市便当和外食过活的，根本就谈不上擅长做饭，却还硬是买齐了全套厨具揽下了这活，六周前笨手笨脚照着食谱做出来的东西也不过就勉强可以下咽。而才几周过去，现在这男人做起饭来已经隐隐有点家庭主夫的样子了，这份灵巧真是可恨。 没过多久男人就盛了饭回来了，递给他一碗之后在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边吃边闲聊起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日常琐事，不知道是害怕气氛尴尬呢还是真的感兴趣，却只还是不看他的眼。 两人单独相处时他从来都不主动挑起话题，至多也就是男人问起了他便随口回答，但这种模式似乎也是时候该改变了。 “…头发，长长了呢。” “啊？”男人很明显被他的突然开口吓了个措手不及“厄嗯，最近一直很忙，没能找到时间去剪。”终于是怯生生地抬了下眼看他，弱弱问到“很碍眼么？” “嗯，很令人烦躁。” 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男人的发色比较偏黄，发丝很细发质很柔，稍长的发尾衬着那双上挑的桃花眼只显得更中性了些，到不至于令人不快，而不如说这样更合适。所以才说……真是可恨。 “还有，你总算是愿意正眼看我了么？”毫不遮掩的嘲讽。 男人又垂下了眼，说了句对不起后便不再开口了。 而他也没再说话，两人就这样不发一语尴尬地结束了晚餐。 饭后餐具的收拾和清洗都是男人负责的，他洗了个手泡了杯茶便留下一桌残骸准备进卧室了，却临了侧身回了头“喂…” 男人正叠着油腻的碗筷，闻声抬起了头，不解地朝他眨了眨眼，示意他继续。 “明天我带你去理发吧。” 语罢就关上了门，头也没再回一个。 等男人收拾完一切进到屋里来大概是7点过半，他正躺在床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电影。 借来的片子，讲的是一对男女相识相爱到最后一起殉情的故事，充斥着大量晦涩的心理描写，说实话他一点兴趣也没有。 而男人进来后则习惯性地抱着膝盖靠着床蜷在了地上，到是看得目不转睛。 他其实完全不了解那人的喜好，但没由来的，他却笃定这男人只是单纯地以为他喜欢才看得这般入神。 3个多月交往下来，其实他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全都是男人主动的，他不过是一次也没有拒绝过。 做爱也是，男人哭着求他，帮他口交再骑到他身上淫荡地扭着腰，像个娼妇一样技法娴熟，光是想想他就觉得恶心。 但不知为什么，他却和这令人恶心的男人做了一次又一次，就在这张床上，到现在他甚至已经数不清次数了。 而同样是到现在，这男人却还不能直视他的眼说话，还是进房只敢蜷在地上，还是对他言听计从、从不抱怨从不还口…一想起这些他就莫名的烦躁。 电影里女主角正在昏暗的布景下流着泪，绝望地看着她爱的那个男人，问到人类是否生来就背负着原罪。 男主角没有看她，抬头望着天，不负责任地回答说或许是吧。 所以无所谓如何生存，也不必顾忌何时毁灭，明天，你我一同赴死吧。 茶水也凉了。 「啊……真令人烦躁。」 “喂…”他的语气比晚餐时更加不耐烦了，而这称呼顺口到似乎男人的名字就是叫喂般理所当然。 “我困了，想睡。帮我洗脚。”说着他便坐起了身来，从被窝里挪出了脚闲闲地架在了床沿上。地上有铺地毯，男人买的，羊绒的，因而并不寒冷。 “可是电影…” “不想看了。” “……那我去打水。” “先帮我脱袜子。” 男人就真的挪动了过来，低着头跪着捧起了他的左脚，简直乖顺得无可救药。 俯视着这人的发旋、微微翘起的发梢以及苍白的后脖颈，他突然的起了坏心，顺势就将还自由着的右脚伸向了男人跪着的两腿之间。 男人整个人跟通电般颤了一下，发出了一声闷哼后更固执地低下了头。 他更用力地踩了一下之后男人很明显地半勃起了，“被脚踩很舒服么，真不愧是变态。” “我没有…不…不要…………”虽然低着头可发丝交错之下泛红的耳背让人不难想象男人的情，而虽然嘴上拒绝排斥着，这人却像是为了方便他活动一般打开了大腿…真是恶心。 男人勃起的部分已经弄脏了他的牛仔裤，他灵巧地用脚尖逗弄起了顶部，再又一次用力地踩了下去，裤子的束缚和他的折磨，男人分明应该是痛苦的，却发出了好似愉悦般的呻吟。 他啧了一声就收回了脚“变态，我没兴致了。” “诶…” 而看到男人湿润的眼眶他又恶质地转了心意“啊，但姿势正好，那你就用嘴帮我做吧。” 男人闻言低垂了眼睫，紧紧咬住了下唇，却最终还是选择了顺从。 更近一步挪近了身子，用纤细的手指解开了皮带和扣子，再拉下了拉链，迟疑了几秒，一鼓作气从边上拉开了内裤拿出了他已经有了反应的炙热，男人吞了口口水迎上了前去。 边用手指揉搓着囊袋边由下往上舔舐起了坚硬的柱体，到顶部则执拗地逗弄着那一处凹陷，再整根含进嘴里吞吐了起来，用牙齿恰到好处地搔刮着。 他对这样技巧高超的男人和如此耽溺于情欲的自己都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烦躁。濒临极限的时候他愤愤地将手伸向了男人，隔着运动衫揉捏起了那已经挺立的乳首。 男人被他吓得再无法继续刚才的行为，可嘴抽离了手却还不懈地努力着，人则伏在距离他性器咫尺处破碎地呻吟着。 「………………所以说…真是恶……」 高潮时他恶劣而强硬地扭过了男人的头，生生的就射了那人一脸肮脏的浊白。 饯别会那晚这男人哭得那么难看，涕泗横流的一遍又一遍地对他说喜欢，简直没有一点尊严可言。 没错，就像现在这样。 而看着这样的男人，他惊讶的发现自己所有的烦躁和不安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它们从来就不存在一般。 他一把将男人拉上了床压在身下，边撩起运动衫的下摆舔舐起了那早已经通红肿胀的乳头，边性急地脱下了本属于他的牛仔裤和内裤，用手捣入了男人湿润的后穴。 男人的体内很温暖，又湿又热，紧紧地吸附着他的手指。 明明连碰都还没有碰过却已经变成了这样，到底是跟多少人做过了才会变成这种身体，这问题狠狠地绞紧了他的心脏。 “嗯…不……不要……呜………………”男人紧锁着眉头无意识地扭着头，同时胡乱地呻吟着，音色酥软得勾人。 于是他被勾得抬起了头，忍不住想看看身下这人的脸，这人此时会是什么表情呢，又是怎样的心情呢？……他第一次对这些浮现了兴趣。 头发混着汗水和精液耷拉在耳旁，眼眶湿润唇瓣微红面色含春，眼角小小的痔更衬得这男人性感而淫乱。 看着这张脸，他莫名地浮出了一种想要狠狠弄哭他的冲动，很强烈很强烈，几乎不可抑制——他想再看一次这个男人哭泣的脸。 于是他抽出了手指，取而代之插入了自己又一次坚硬了起来的欲望，然后毫无意外地被狠狠绞住了。 男人死死咬住了下唇，紧闭的双眼里则如他所愿的流下了泪水，这模样是何其惹人怜爱。 他俯下身温柔地亲吻了一下那颤抖着的的眼睑，仿佛疼痛不存在一般的更用力地挺进了到深处，来回抽送了起来。 男人很快也适应了这粗暴的性爱，开始随着他的频率不自觉地摇摆起腰肢。 而当他再一次怨恨起这男人的淫乱时，他发现无处可逃了的其实是他自己，无法再装作漠不关心，也无法再对之视而不见了，这丢人的感情叫做嫉妒。 这种激烈的性爱连续重复了两次之后，他终于精疲力竭地压在了男人身上不愿动弹，连身体的一部分也一并死皮赖脸地赖在了男人温暖的体内。 这种温存氛围甜蜜得近似于情人，男人似乎很中意于此，安心地放掉了最后的力气，用手臂环住了身上那人。 而从男人身上传来的温热以及包裹着他的温暖也同样令他无比的心安，这一瞬间让他觉得像是全身的气力都被抽走了一般。 「真的无路可退了呢……」 终于，他决定认输了，缴械投降，对这变态妥协。 他缓缓地撑起身子，从高处俯视着身下这男人。 男人也抬眼看他，满是泪痕的脸显得有些可怜，而发梢上还有精液的余迹，又似乎有些可笑。 他呼出一口气，笔直地凝视着男人的眼睛，眼神深不见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想知道我为什么和你交往么？”他退出了男人的身体“我来告诉你吧，我讨厌你比我高，讨厌你受欢迎、对谁都温柔、什么都能做好……最讨厌你是个男的。” 闻言男人以手掩面蜷缩了身子，连肩膀都在颤抖，却仍不出声。 他俯下身凑近男人微红的耳朵“但我喜欢你哭的样子、喜欢你只看着我、最爱你变态般卑微地爱我。” 男人更深地将脑袋埋进了手臂里，连脖子都红了，可怜地发着抖。 他忍不住咬住了眼前通红的耳朵舔舐起来“好了，现在轮到你了。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我？” 沉默。 “……我不知道。”声音在颤抖。 继续沉默。 “也许……”嗓子已经有些哑了。 依旧沉默。 “……” “…也许只是因为一种错觉吧……一种你很残忍的错觉。” 他不禁失笑，将男人连手臂带脑袋都一并揽进了自己胸前，语调温柔地低喃… “真是变态。” ……「真是可爱。」 男人终于从手臂中挪出了脑袋，埋进了面前温暖的胸膛。 不一会儿，他的衬衫前襟就湿透了。 FIN.